怎么能有那么凑巧的事呢?

  还是说这个状态就是给他加上了什么buff?让他只要看不见别人, 就会被别人看见?

  埃米特认命地说了句“抱歉”,却没听到对方的回话。

  对方认真地给他拍了下袍子上的雪,而后便拿上了什么东西, 就一副要走的模样。

  这似乎也没什么, 可埃米特却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他很难说明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就好像是以前类似的记忆在这一刻猛然间一起涌现了上来, 让他心里凭空升起某种直觉。

  这直觉实在是太强烈了,让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一样,伸手抓住了与自己擦肩的那只手臂。

  “……我们见过吗?”

  话一说出口之后埃米特就后悔了, 这和搭讪一样, 但他本意并非如此。

  对方却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看不见, 他不确定那人是说不了话还是有其他的影响导致的不想回答, 更无法判断人的情绪。

  僵持了片刻后,埃米特还是先松开了手。

  他有些失落地说了声:“抱歉。”

  对方却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拂开了笼在他身上的黑纱。

  就像做过许多次那样。

  猛然间, 埃米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所有的色彩全都涌了回来,似乎是因为滞后了许久,同时迸发出的色彩以极为高的饱和充斥了他的视野。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扭曲在一起的流体, 人也好物也好,只要是拥有实体的东西在这一刻都被搅棍混在了一起。

  旋转之中,颜色与一切都逐渐归位,他那放空的视野也一同恢复了正常。

  埃米特呆了会才反应过来, 他立刻抬头看向身前, 想去看刚才的人是谁, 却发现周围行人行色匆匆, 唯独自己身前是空的。

  没有人。

  他低下头,被拂下去的黑纱就掉落在脚边的地上。因为天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这黑纱还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找到。

  埃米特伸手将那东西捡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副姿态出现的时候总是会戴着这个,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东西摘下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人还是看不见自己后,立刻拿着东西往书店的方向赶去。

  感觉应该不会错,那个人他一定见过。

  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不敢在自己面前显形,既然他会出现一次,那就必然会出现更多次。

  只要等待就好,蛛丝马迹会越来越多。

  更何况他现在确实是有些饿了,赶快回书店去催阿诺弄点吃的出来才是正事。

  然而这一次回到自己身体中时,他又没能直接清醒过来。

  仿佛是之前的梦的延续,又好像是另一段特殊梦境的开始。

  窗外是纷飞的暴雪,而他身前却是温暖的炉火,只是一切依旧都看不清楚。

  左边有人忽然轻巧地扯了下他的袖子,少女清脆地好似果子一样带着甜意的声音询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黑夜过去就回去。”他好像笑着回了一句。

  少女却是不吃他这一套一样,有些气鼓鼓地说道:“您又在骗我了,黑夜永远都不会过去的!”

  “每一天都会离开,可每一天也都会到来。”

  “那不就是答案吗?”他答道,“我会回去的,这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

  “不要再吵了。”右手边的人突然不耐烦地开了口,“你没什么要做的事就滚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少女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隔着桌子就想去殴打对面的人。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明明就是你骗大家!”

  “我从来没骗过。”

  “就是你!”

  “……好了好了,先安静一下。”他好像失笑着拦了一下人,对少女方向说道,“那就来公平竞争,你赢了我就回去。”

  少女还没有答应,右手边的另一个人就立刻跟着开口说道:“我输了我就跟你离开。”

  ……

  埃米特沉浸在梦中,现实之中的异动却未停止。

  阿诺将东西收拾好,新衣服也放在了埃米特桌子上后,推开窗看了眼窗外。

  今天的夜格外的黑,没有月亮,星星也好像全都隐蔽了下去一样,晦暗悄无声息地通过阴影吞噬着一切。

  他扫视了一眼,而后直接从窗户位置跳了下去,飞速穿行在夜幕之中。

  那并非常人能达到的速度,甚至好像有一瞬间,他也化作了并非人类的模样。

  这如幕布一般被笼罩的夜空包裹着所有人。

  城外快到墓地的一群小孩子手牵着手也有些不太敢往前走了。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领头羊”等着他想点什么别的办法。

  瑞恩也觉得很奇怪。天是突然一下黑下来的,中间的过度似乎被加速了许多,同时这夜晚又超出寻常的黑,反而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加上他们将要去的还是墓地。

  这阵势即便是瑞恩心里也有些不安,他装作没事:“只是可能要下雪,我们快点走吧!要是下雪之前没赶到就遭了。”

  几个小孩将信将疑的点头,但也不敢相信有些什么别的原因。

  在彻底走不动路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然而到时,他们却察觉到了某种不和谐。

  守墓人的屋子门是敞开的,手电筒和驱赶野兽的猎l枪还挂在墙上,大衣就在门口的衣架上,桌面还有摊开的报纸和一杯完全冷掉的茶,壁炉早已熄灭。

  他就像是有什么事情突然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了,尽管有这些奇怪的地方,一群小孩子还是挤进了这间小房子,将壁炉重新点燃了起来。

  瑞恩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最后将目光投向了书桌上的那张报纸上。

  他上前几步,将报纸随意翻了翻。

  由于这里比较偏远,即便是报社也不会每天为这送报纸,所以尽管它摊开放在了这,内容却是一个多月以前的。大概是被谁带过来放在这里,又被闲得没事做的守墓人拿来翻阅。

  而就在摊开的那一面上他则先是看到了关于邻国伊西斯政变的头版,除此以外就是一枚不知为何放在这的很薄的镀银书签。

  书签很简单,能倒映出他的模样。

  瑞恩低头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出了会神后又看了眼书签中的自己。

  大概是因为先看了报纸的内容,再看到自己的容貌时,他下意识有些紧张,对着书签将自己冒出来的几缕红发再塞回布料里,而后放下东西转身回了壁炉边。

  他刚一坐下,便又听到外面传出些许动静。

  这让瑞恩立刻跳了起来,警惕地去拿了墙上的猎l枪,顺着窗户看向外面。

  不是野兽,是一个人,但那人看上去又不像是守墓人。

  他穿着宽松的麻布衣服,身形十分单薄,但个子挺高,有一段时间没打理的短发已经长到了肩膀上,配合着眼镜看上去有那么点像做研究的人。

  只是在他看过去后,对方似乎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扭头朝他看过来。

  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继续向着里面走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