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辞也发现了这个炸楼事件,确实置若罔闻,随他蒸发。
反正傅余晚又不看帖,看了随便找个理由——他总会信的,毕竟还未涉世太深,过于单纯。
为了不让自己过于突出,傅余晚破天荒的报了跳远和接力赛两个冷门又稍微好点的项目,贺期远吓得差点给他跪下,消化完后,信誓旦旦地说有自己在绝对不会让学神受到一点伤害,还说做他的护花使者,傅余晚抬脚就踹,直接把众人逗笑了。
知识竞赛男生傅余晚和林南也,女生丁希。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以往吵得整栋教学楼摇晃的6班,收敛起来,准备运会赛。
例如——
一有时间就去练自己所报的项目,体育课大课间放学还有自习课,都会抽出时间来训练,可谓是努力得连校长教导主任肖信松都感动了。
例如——
大家都在拼命复习,把落下的以及课外的一些重要知识点,通通准备装进脑子里,早背书晚背书,吃饭都在背书,希望能在竞赛取得好看的成绩。
在这浓郁的紧张氛围里,出现了一个特别格格不入的人——傅余晚。
为什么这么说呢?
节节体育课和节节大课间下来——
别人练球,他喝着奶茶观看。
别人练跳远,他啃着熊饼干观看。
别人练长跑,他叼着奶油面包观看。
等等。
这些体育项目暂且不说,因为他是病号嘛,总不能强人所难,但是……
“人家勤奋努力抽出吃饭时间空肚子背着书呢,学神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别在教室里吃味那么重的草莓慕斯?”
“还吃的都是甜品,你不怕蛀牙啊。”
“再这么没节制,小心一星期后胖成球。”
一时四面楚歌,哀怨声起。
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发现学神只是性子冷淡了点,至少对自班人来讲还算好脾气的,所以呢,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比如像现在这样吐槽傅余晚很会吃这件事。
傅余晚左瞧瞧右瞧瞧,班里超过一半的人,脸色铁青心如死灰地看着自己……还有手中的蛋糕,他眸色微沉,舌尖默默的舔去嘴角一边的残渣,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你还吧唧嘴。”这个微小的动作被眼尖的程胜看见,他愤愤不平地说:“学神,就算成绩再好不复习也是会记忆力下降的,我好像一天下来,不是见你在吃东西就是吃东西的路上。”
傅余晚啊了声,看眼没吃完的蛋糕,真诚道:“饿了不就要吃东西吗,而且我现在就在看书复习。”
全班:“……”
你每时每刻都在吃东西还会饿??
你管桌上翻着书眼睛看的是手机叫复习??
你这么下去,我们真的会谢。
最后还是贺期远义愤填膺,率领程胜肖铭以及其他几位怒不可遏的女勇士,干脆利落的将傅余晚这尊大佛给“请”了出去。
傅余晚愣愣地站在班门口:“……”
这波操作他还是没弄懂。
吃个东西而已,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心眼比他还小。
傅余晚咬了口松软可口的蛋糕,余光瞥到窗户口抓狂的同学,对方烦躁的情绪在看见他之后……暴涨冲顶了,愤恨地将窗帘拉上,一排下来,啥也看不见了。
“莫名其妙。”
傅余晚摇摇头。
现在是大课间,还有一段时间上课,被无辜(他个人认为)锁在外面的傅余晚吃完蛋糕,趴在护栏上闲出屁了。
好饱。
好困。
好无聊。
傅余晚在自己脸上一顿揉搓,他最近不是吃就是睡,然后玩手机,开心消消乐,上课听课那都是随缘的事,想听就听,不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生活滋润却乏味。
敢肯定,这些天下来至少胖了两斤。
“小十六,怎么在外面。”
傅余晚寻声看过去。
陆言辞手提着刚到的外卖,眉眼带笑地走过来,“真稀奇,不进班吗你?”
“进不去,说我会影响他们从里面给反锁了。”傅余晚手比了个叉叉说,“我不吃了。”
喂胖真凶陆言辞笑笑:“不合胃口?”
傅余晚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冷冷道:“他们说我很会吃,无时无刻在吧唧嘴,说我吃得蛀牙了,还说我胖了。”
……
一旁偷拍的人掐着大腿,尽力憋笑——千万不能出声,要是被发现就惨了。
陆言辞噗嗤一笑,傅余晚还在抱怨:“还不是你总投喂我把我喂胖了,你个凶手还好意思笑。”
“不笑了不笑了。”说完,陆言辞嘴角含笑地说,“我也没让你一直吃下去啊。”
傅余晚强词夺理:“我不吃,你送的那些会变质,到时候你又会扯那些鬼话。”
陆言辞笑疯了。
这个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小孩子撒娇呢?
好可爱,想摸头。
傅十六变幼稚了。
陆言辞说:“还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唠叨,‘一想到关阳于就来气’‘要化悲愤为食欲’‘要多买些安慰品来打气’等等,你敢说你这不是在暗示我给你买吃的?”
傅余晚:“……我……”
好吧。
无话可说。
他说不过他,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反驳,只能别开头嘀咕:“沙雕,让你干吗就干吗,我又不是你什么人那么听话做甚,又没钱给你。”
陆言辞心想我离你那么近我可都听见了。
“什么人……”他笑了笑,看向傅余晚的目光柔和温润,是说不尽的宠溺与喜爱,“喜欢的人啊,还能是什么。”
喜欢你,所以为你做什么都行。
可能这种复杂的感情,真的会让人头脑冲昏吧。
他心甘情愿。
“那这个该怎么办?”陆言辞问。
傅余晚瞧了眼袋子里躺尸的几个叉烧包,又瞧了瞧紧闭的窗户,说:“给辛苦的同志们吧。”
陆言辞:“……”
傅余晚:“不愿意?”
“没有,这就去。”
傅余晚短促的笑笑,等陆言辞送完回来时,做作起来:“我这么做,哥哥不会生气吧?”
陆言辞勾勾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从哪学的绿茶语录啊?听得这么硌应人。”
傅余晚哼了声,趾高气昂:“那你别听,我不说给你听了。”
陆言辞单挑眉,将他的脑袋掰了回来,说:“你还想说给谁听?”
“反正不说给你听,你自己嫌硌应。”
“……”
醋坛子打翻了。
空气弥漫的尽是酸到眼睛饱胀的味道。
闹够了,傅余晚拍开他的爪子,重新变回那个高冷生人莫挨老子的模样,道:“傅祎浅她的检讨写完了吗?”
陆言辞不咸不淡地嗯道:“你姐在高二高一时没少因为打架写过,一回生二回熟。”
“谁那么厉害老是跟她打,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生龙活虎。”陆言辞笑笑,“在你面前说话呢。”
傅余晚目光深幽。
陆言辞:“不怪我啊,是你姐那脾气一炸一炸的,每次动不动就要我打架,不过你别担心,我都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只能找老师主动写检讨了。”
傅余晚说:“谁担心那婆娘了,我就想问你们谁赢了。”
睁眼说瞎话,刚要是他说动手扁了傅祎浅一顿,敢保证你不会冲上来与他同归于尽?
看惯了他表面硬气得跟凛风一样捂不热,内心确是柔软温和的春风,陆言辞一猜他的心思一个准。
“礼物你给阿姨了吗?”
“给了,她高兴得吃饭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夸夸其词。
“好了,你可以滚了。”
“嗯?”
“你一个高三快备考的人能不能有点时间紧迫感,别总往我这跑。”
陆言辞嗯哼,眉开眼笑地冲傅余晚抬抬下巴,“不是说你蛀牙了,给我看看?”
傅余晚刚想说我不你快滚,结果那家伙压根就不打算听完他的回答,直接上手扣住他的下颌。
“嗯……”
牙齿白净整齐,没有乌漆麻黑碍眼的虫蛀。
“没有。”
陆言辞说完,放开眼神刀了他的傅余晚,在对方还没骂人之际,抬手从他的双臂下穿过,横在腰上,轻而易举的把人往上抬,吃瓜群众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
傅余晚重心不稳,修长的双腿夹住他窄瘦的腰,慌忙扶住他宽阔的肩膀。
见周围人的目光灼灼,他的脸也莫名烧起来,不轻不重地捶他:“你发什么疯,快把我放下来。”
“你还是好轻。”
陆言辞不要脸的笑,胸膛的振动通过紧贴的肌肤传递着心跳,傅余晚的明显慢了两拍,“你不是答应我不动手吗?”
嗯了一会,盯着他领口空出的薄瘦锁骨,陆言辞莞然而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胖了,我好考虑下回送什么吃的。”
傅余晚有些急了:“我不吃……你快放手。”
好好的猫咪又炸起来了,看得陆言辞忍不住想薅一下,却又无奈的把人放下。
狗还是他狗。
陆言辞算好时机,在傅余晚大发雷霆挥舞拳头时,说道:“你的检讨我已经帮你写好了,现在给你?”
傅余晚:“……”
他默默按住自己高扬的手臂,眼神狠狠地往人群扫了过去,吓走他们后,强颜欢笑道:“拿来。”
陆言辞狡黠一笑,把口袋里折成方块的一页纸毕恭毕敬的递到他面前,“您请过目。”
字还是如上回那样清秀整齐,遒劲有力——小女生的字迹。
想到贺期远的评价,傅余晚嘴角含笑:“有没人说过你的字?”
陆言辞不明所以:“怎么了?”
傅余晚弹了弹纸张,认认真真地说:“小女生的字迹。”
陆小女生:“……”
最后他臭着张脸转身离开。
傅余晚还在后面煽风点火,“不是说不好看,就是太秀气了,陆学长你可别误会啊。”
陆学长走了个趔趄路。
门开了,傅余晚大摇大摆地走入教室。
因为是冬天,教室窗紧锁暖气大开,很是舒适,教室里的同学也都一脸惬意,看向傅余晚的眼神暗藏些东西。
托他的福,班里没吃饭的同学享受到了美味的叉烧包,关键还是校霸亲手送的,天知道程胜接过的时候手抖成什么样。
他拿着三根笔朝傅余晚拜了拜,郑重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和校霸霸的恩情,让我在穷困潦倒的时候看到了希望!”
就是指在他饿得全身没力气的时候送来了吃的。
其余享到了福的同学也煞有其事地朝傅余晚拜三拜。
“别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傅余晚道,“那你们还把我锁外面。”
贺期远咳了声,尴尬道:“我们那也是迫不得已,谁让学神你拿着个香喷喷的蛋糕,这样谁还有心思学习。”
“就是就是。”
“赞同。”
傅余晚摆摆手遣散他们:“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一呼百应。
贺期远背过身来跟他讲球场上的风云事件,傅余晚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嗯上两句,结果贺期远兴致上来了,噼里啪啦一股脑给倒了出来。
傅余晚看检讨,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前面的人忽然就不说话了,傅余晚掀起眼皮看他,贺期远正念念有词地看后页的字,“学神,你又让上次的小女生给你写检讨啊。”
傅余晚:“……”
傅余晚拿出手机,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贺期远挠挠头:“其实学神你不会写检讨可以来找我,不用每次麻烦人家小姑娘——你对人家没意思还总是找她,免不了会让她生出不该有的错觉。”
“我上回就跟你说了,没有小姑娘给我写。”
“那这个总不可能是宋决给你写的吧——”
“陆言辞写的。”
“就他那狗爬字连他自己都看不懂……”贺期远这个小傻子急忙刹住车,“什么!陆言辞给你写的?”
傅余晚平静的看着手机上的红点一步一步的走,嗯了声,贺期远更激动了,夺过那张纸,不敢相信再次看起来。
肖铭闻声传过来看热闹:“什么什么?”
贺期远含着泪,指着纸笑着对他说:“这是校霸的字哦。”
肖铭以为他说的是傅祎浅,哦道:“大惊小怪,女孩子的字好看点不奇怪。”
贺期远开始肚子疼,语不惊人死不休:“瞪大你的眼睛,仔细看——这是陆,言,辞,的字。”
哐当!
程胜踩着椅子的边沿伸长脖子看,听见这句话,椅子倒了,人也倒了,傅余晚见他马上爬起来大吼“你他妈在放什么屁”,喝个水差点没呛死。
这句宛如平地雷,把整个班都吸引了过去,贺期远肩膀一耸一耸,爆笑:“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比这好笑的事了哈哈哈……”
肖铭:“你别碰我,我自己都快笑塌了。”
贺期远勉强站起来,拿着纸在班级里走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看清楚哦各位小哥哥小姐姐,这是陆霸霸写给学神的检讨哦。”
在傅余晚狐疑的表情下,男生捧腹大笑,女生两眼发亮。
他迟钝的将录好的音发给陆言辞,迟钝的收起手机问:“笑什么,别把肖主任引过来了。”
程胜是其中唯一一个还算有理智的人。
他走到傅余晚面前讲了一个故事。
高三的帅学长作为年级组学生代表进行开学开幕演讲,跑题跑得离谱,直接被肖主任请下去了。
他把优秀学生的答题试卷给大家呈现在大银幕。一行下来,蛙趣全是字迹优美卷面整洁的满江红勾勾,唯独到了最后一张画风突变——卷面新的跟刚发似的,上面涂的确是能让人当场去世狂草!
就在肖主任还以为自己加进去了某个差生的试卷时,帅学长站了出来,痞笑道:老师你放错了,这是我高一的试卷,您应该放高二的。
找到他高二的卷子呈现在大银幕——密密麻麻一片的鬼字,前面的那张至少能看清班级姓名,这张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听到这里,傅余晚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个写了一手让人惊叹不已的帅学长就是陆言辞。
“你知道吗,那是这件事全校聊的热火朝天,都说陆校霸人长得帅说话彬彬有礼,写出来的字却惊天地泣鬼神,别有一番特色。”
程胜说:“你可以去校贴吧上找找看,那肯定还有。”
傅余晚:“没兴趣,不就是字丑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低头撤回录音,却发现超过了两分钟已经无法撤回了,下面还有陆言辞发来的两个表情包。
社会你辞哥:[死神的微笑jpg.]
[不生气不生气jpg.]
社会你辞哥:下课,我一定会好好光临贵班。
社会你辞哥:等着哦。
YY:……
[雨我无瓜jpg.]
傅余晚拿着聊天记录给贺期远看。
贺期远转头回座位自闭去了。
霍立建走进教室就看见群魔乱舞,拿教鞭敲桌子:“上课铃响了没听见啊!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