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等蝉【完结】>第5章 不可理喻

  这女人脑子可能出了问题。

  陆言辞想,嘴上却道:“没事儿吧你,今天这么反常。”

  傅祎浅每个字都说的很用力:“关!你!屁!事!”

  BaN

  陆言辞:“……我不跟傻比说话。”他又道,“我有车,所以……”

  傅祎浅抬手画了个叉叉以示拒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直直地比了个中指。

  陆言辞一脸嫌弃道:“你是打算拖到放学?”

  宋决看向她,“人家也是好心,你为什么……”

  “呵呵。”傅祎浅瞪他,指着陆言辞,“就凭我跟他斗智斗勇这么久都知道他那颗心是黑的,好在哪?”

  宋决陷入沉默。

  陆言辞道:“我管你信不信。”

  傅祎浅呵呵哒:“你都看上他了,能保证你不会日-他吗?”

  宋决:“……”

  陆言辞:“……”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待会儿傅余晚醒了,折腾不死你们,”转头又对傅祎浅说道,“把他扶起来。”

  傅祎浅警惕:“干啥?”

  “难不成你背他?”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不会让你

  动他。”傅祎浅白了他一眼,掀起外套扶起傅余晚,作势要往背上背,“说是一百多斤,其实也没多重。”

  陆言辞他将她蜗牛似的动作尽收眼底,默不吱声地哈腰捞过傅余晚,在一道怒视之下……打横抱起。

  他垂眼端详怀中人秀气的脸庞,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还行”。

  傅祎浅企图用眼刀死他。

  宋决无然地眨着眸脑中空白,直到傅祎浅敲他头说“你先回班”之后去给陆言辞撑伞,他都还没反应。

  傅祎浅心里盘算着过后该怎么弄死陆言辞,当事人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看得人手痒痒,她在开车门时再次威胁:“重复一遍,晚晚不是你能动的。”

  陆言辞坐进去,准备关车门道:“我就动了你能怎么着?”

  “你——”

  “小浅啊。”

  傅祎浅看向驾驶座上的人,一脸和笑:“阿姨?”

  陆情回头笑晏晏:“你来前面坐。”

  医院路上。

  “妈,你不是说没时间吗?”陆言辞揽着傅余晚的肩,拿纸擦拭他湿漉的黑发,不经意地问开车的女人,她回答:“没时间也得抽时间啊。”

  陆言辞:“拉倒吧你……就是闲的。”

  陆情余光瞥见傅祎浅脸上的乌云密布,扬扬唇道:“你小时候不是恨不得傅余晚,出意外躺在床上一辈子下不来吗?”

  陆言辞十分配合:“再怎么讨厌也算朋友,相识一场。”

  傅祎浅的神色有一丝变动,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

  这狗逼东西原来从小就打晚晚的主意,老娘要宰了他!!

  她有意从后视镜看了看陆言辞,发现这个不做人的东西,趁傅余晚不省人事掐着他的脸,还在得意的笑。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傅祎浅咬咬牙,问陆情:“阿姨,您好像很了解?”

  陆情笑淡了几分:“差不多吧。他母亲在的时候,这孩子还挺招人喜欢的,我也没少关照,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她回想着女人微笑的脸,感叹道,“越发出落的秀气,跟付梨倒是像。”

  付梨……

  陆言辞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垂眸看了看双目紧闭的傅余晚。

  “您跟她……是朋友?”傅祎浅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关系还挺好。”陆情答。

  傅祎浅点点头。

  聊天结束,全员噤声,各有心事。

  各方面检查完已经醒来并且特别无语的傅余晚坐在病床上,同留在房间里一样无语的陆言辞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相互用眼神传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傅余晚:还不滚?

  陆言辞:看着你。

  傅余晚:不去死?

  陆言辞:还想活。

  傅余晚:滚粗去。

  陆言辞:动不鸟。

  傅余晚:那去史。

  陆言辞:史不鸟。

  傅余晚蹩眉:你妈的!

  陆言辞挑眉:她不在。

  傅余晚面沉如水地抓起身后的枕头朝陆言辞砸去,干净瘦白的手指随着清脆的铃响,指向门口,无声的做了个“GUN滚”的口型。

  陆言辞单手拿捏飞来的“凶器”,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手腕上的银铃,走到床边,他把靠枕塞回傅余晚的后背,支手撑着床头毫无表情可言地睨眼看着他,吐字道:“再不乖,小心我动手哦。”就这距离,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睫毛有多长和眼角的小痣。

  傅余晚毫不客气的回敬他一拳,却被陆言辞压住,连叠着另一只,他只好以目光代为武器,狠狠地刀了他一眼:“放手。”

  该死的混蛋!

  十几分钟前,医生才嘱咐过他要好好休息,傅祎浅随着上前打小报告,略微删减的描述他昏后的事,傅余晚听见“从小认识”四个字时尤为吃惊,于是——

  “可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傅余晚说。

  陆言辞在旁倒水:“试试?”

  傅余晚:“什么?”

  陆言辞将倒好水的纸杯递给他,傅余晚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果不其然,刚伸出手,陆言辞空出来的手一把扣住他,傅余晚:“。”

  傅祎浅:“。。”冷静冷静。

  陆情站在窗边好奇地观望,傅余晚一时竟忘了抽回手,反倒是陆言辞说道:“你姐说你这病有选择性,凡近相处时间长的人皆不排斥,你觉得呢?”

  傅余晚:“我觉得你可以滚。”

  说完,甩手撤回,结果力太大,竟然将未反应过来还抓着自己的陆言辞拉得坐过来。

  小银铃叮铃一响,两人心里各卧槽,惊喜真是意想不到。

  与第一次不同,这回是真亲上了。

  陆言辞也是万万没想到,覆上他唇的一刻,破天荒有了慌张的羞耻感,傅余晚睁大的杏瞳满是惊愕,脸开始发烫,差点停止呼吸,推开他的手都是抖的,眼角湿红,手背蹭了蹭略有红肿的嘴角——二人唇相撞的那下着实不轻。再看看陆言辞,除了唇红点就是耳根欲滴血,还骗要装做一副我很冷静的样子。

  “陆言辞……”傅余晚怒目而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气势,“你是不是有病!”

  最后,没来得及发飙的傅祎浅被陆情匆忙推离现场,临走前吼了句:“陆言辞!!你个变-态啊啊啊!!”

  做姐的,真累。

  *

  陆言辞接话:“不放,谁让你动手。”

  傅余晚:“我就动手怎么了?关你屁事!”

  “想动手,”陆言辞逞一时口快,没过脑子,“你还想被亲吗?”

  这句话像触发的机关,霎时关闭了周围的声音。

  场面一度尴尬。

  原以为会暴跳如雷的傅余晚,仅仅是面色潮红的扭头看着柜上的的盆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咬下唇,陆言辞不由自主地把目光下移……是他吻过的地方,而且——似乎只有他吻过。

  软的……

  ……靠!

  按着的那颗小银铃咯得掌心生疼,他刚想抬起,就听银铃的主人骂道:“傻比不要脸,禽-兽不如……”

  陆言辞:嗯?

  他忽然不想松手了。

  听人骂自己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何况是这种令人遐想无数的话,说的他好像十恶不赦的地痞流氓。

  又不是有意的。

  傅余晚本意是想抱怨几句,完了就当什么意外都没发生,“和平和气”地放下心来跟陆言辞好好说理,理还没说就……

  脸色凝重的陆言辞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似笑非笑地说:“傅同学,不至于吧?你莫不是第一次?”

  傅同学不爽。

  特别不爽。

  这种人就不应该跟他讲理(虽然还没)。

  “怎么不至于?我是第一次,但你不是啊。”他冷哼道,“早上我躺树上的时候,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新女朋友,看来你没少交往啊,前任应该很多吧?没少亲过吧?”

  陆言辞无法反驳。

  “换作是你,也会觉得吃亏吧?”傅余晚说。

  陆言辞:“……”

  他松开手,与他拉开距离,“我对你没那个意思,我这人只对美女感兴趣,虽然你漂亮,但终究是个男的,所以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请放宽心。”

  这话怎听得那么欠揍呢?

  傅余晚抓住了个点:漂亮。

  回口就是一句脏:“我他妈人漂亮,拳头更漂亮,要不要试试!”

  陆言辞欲言又止,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他起身走到窗边按下接听:“喂,妈。”

  傅余晚:呵。

  他一时找不到宣泄口,憋着一肚子火钻进被窝,因为动作幅度大,病床擦着地面刺啦两声。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陆情听见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陆言辞看着被窝隆起的一团,和露出的半个脑袋,上面还有撮头发没压平,翘啊翘的,他忽然觉得很好笑:“没事,他生气呢。”

  陆情闻言不悦道:“余晚还小,你不要总欺负他,听见没有!”

  陆言辞确认是亲妈:“哦。”

  陆情话锋一转:“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喜欢?!

  他?!

  陆言辞倒吸一口凉气,刻意压低声音:“你如果是凭那个意外来看,那不好意思,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为什么?”

  “……我们是男的。”

  “没事啊,这男的和男的谈的多了去了。”陆情无所谓,“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陆言辞:“那你要看他愿不愿意。”

  陆情:“你的意思是……”

  他一本正经地说:“和你谈。”

  “……”

  “我要是和他谈了,爸不得打死我。”

  “…………”

  “再说,那不是断了我们老陆家的……”

  嘟嘟嘟——

  很好,电话挂了。

  雨过天晴,阳光斑驳。

  空气弥漫的尽是草木的湿香,和风卷着,卷到了窗前,然后悄无声息的潜入房,等到微阳泻进屋内,被玻璃割成几块砸在地板,它才缓缓地将纱帘掀起,落下,掀起……

  微微仰首,透过片片油绿的叶子看见枝上的一簇小白花,一点也不像这个季节该长的,它噙着露水,折射的光照在男生蒙了层白雾的眸子里,格外明亮,他偏过头,默默凝视着某个地方,下颌线绷出好看的弧度,深潭般漆黑的瞳孔藏着什么情绪。

  脑海回想着陆情的话,某个念想一冒头,马上又被掐灭,他啧的捏捏眉骨。

  ——我可不想当个欺负小朋友的坏人。

  陆言辞抓了把头发,将这些暂时抛之脑后,伸手进裤袋打算抽两根烟清醒清醒,摸到的却不是烟盒打火机,而是两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应该是杨萱趁他聊天的功夫换了,而且还是从他抽屉拿的,至于什么时候拿的不得而知,陆言辞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这才刚谈几天就管天管地管我头上来了?

  受前面事情的影响,一向脾气好的陆言辞此时烦躁不堪,攥着的拳头可以清晰看见上面的青筋。

  回校之后得好好给她上一堂课,教教她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前提是他得把床上的人送回家。

  陆情在电话里说了,单位有急事要开会,她已经先把傅祎浅送回去,叫了专车司机来接。

  “傅余晚。”

  陆言辞双手插在口袋俯视被窝里露出发顶的脑袋,“傅余晚走啦。”

  傅余晚不动。

  “不会睡死了吧?”陆言辞薅开被褥,不出所料,睡着了。

  他敛眸,看着床上蜷缩的人没有要醒的意思,热源消失,傅余晚又把自己圈得小了点,双手搭在枕边。

  床单是白的,人也是白的。

  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这样睡,陆言辞的妹妹也是,他的脾气不知不觉消减,坐在床沿盯着傅余晚安静乖巧的睡颜,一时忘了自己是来叫他起床的。

  余光中瞥到腕上的一抹红,这个颜色带在他手上太惹眼,想不注意都难。

  不知道是买的还是送的,明明先前没见他带这小玩意儿。

  到挺适合他。

  陆言辞手刚碰到,铃声微不可察的响起,在空旷的房间尤为突出,他手指像触电似的弹回,木然了一下……睡着的人正半睁着眼看他。

  面面相觑。

  是错觉还是什么,陆言辞并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戾气和冷淡,而是不同以往的的温顺……还有小孩子气?

  疑惑之际,傅余晚闭上眼,脑袋慢吞吞地往他手边挪。

  陆言辞:“?”

  傅余晚因为梦的缘故不算清醒,他怕陆言辞这个热源也消失,反手扣住他准备缩回的手,呢喃道:“别走……”

  傅祎浅是不是忘了跟他说傅余晚病发后大脑会混乱?

  陆言辞呆若木鸡,就那样看着傅余晚的手指顺入他的指缝,最后十指紧紧扣在一起,顿时反应过来,脸颊发烫。

  “又不是没和人牵过手,我脸红个什么劲啊。”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捂着脸。

  傅余晚又喃喃几句,并且是重复,大概讲了有四遍,陆言辞才勉强听清。

  他宁愿相信自己听错了。

  “哥哥……”

  傅余晚轻声低唤。

  陆言辞:“……”

  开玩笑,怎么可能是——

  傅余晚:“陆言辞……哥……”

  轰!

  陆言辞天灵盖遭了阵雷劈,耳边嗡嗡作响,幻听,幻听……

  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

  叫谁也不可能叫自己。

  一张风情万种,百媚丛生的脸,怎么看都撩人心怀。

  陆言辞端起柜上的水,一饮而尽,波涛汹涌的心境久久不能平。

  真稀奇。

  居然会做哥和陆言辞打架的梦,真是稀奇极了,那个什么的意外,也是睡一觉就好了。

  傅余晚趴在房间的书桌上,满是困意的打哈欠,眼角挂着泪滴,眼皮紧打架,睡又睡不着,一闭上眼,全是陆言辞那个混账东西在得意的笑。

  他铺了张A4纸,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鬼画符,停下的间缝用来转笔,说是画,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左勾一条直线,右勾一条曲线,时不时在旁写几个字。

  直到手机铃声打断。

  “干吗?”傅余晚滑开接听键,没好气道,“就不能挑个阳间的时间吗?烦死了。”

  电话那头的人嗤笑:“你看看现在几点,下午一点半,不算阳间时间么?”

  傅余晚拿橡皮擦掉画错的地方:“有事说事,我现在烦的很。”

  付隅皖晓得自家弟弟的臭脾气,说道:“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指哪种?”

  付隅皖特别直白:“有没有别人看上你或是你看上了别人?”

  “……”

  傅余晚笔尖顿了顿:“你要是纯属在拿我娱乐的话,挂了。”

  “我听傅祎浅说有人看上你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说有没有。”

  傅余晚很快回答:“没有。”

  付隅皖:“那有没有人接近过你。”

  有,姓陆的,他还亲了我。

  傅余晚嘴上道:“你那不是废话吗,在外面来来往往肯定有啊。”

  “别给我绕弯子。”对方语气沉重起来,“再不交代,信不信改天我回来收拾你。”

  傅余晚抬眼惊讶:“你要回来?”

  付隅皖:“别转移话题,说。”

  “有一个我小时候的朋友,你应该也认识。”傅余晚坦白说。

  “谁?”

  “姓陆。”

  “……”

  “喂?你在听吗?”傅余晚眉头一皱,听见手机里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紧接着那边的人又道:“没你什么事了,我挂了。”

  傅余晚在电话挂前一刻,停笔长话篇篇地道:“我解释一下,虽然我跟他有接触,但他没有看上我我也没有看上他,那都是傅祎浅胡编乱造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别是非不分就去找人家麻烦,还有,你那急性子得改改,不然找不到嫂子的。”

  不仅他哥震惊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头一次为了一个人解释这么多还激动,傅余晚上次替江闻语说话的时候也只是情绪不好,骂了几句。

  这陆言辞是真有毒。

  付隅皖莞尔一笑:“你这是为了他要跟你哥我闹吗?”

  傅余晚清咳:“没,就事论事而已。”

  “行行行,你有理。”作为哥哥的他还能怎么说,总要让着的,“不过我想不明白,最后一句话和前面的有什么关系?”

  傅余晚道:“你自己想。”言罢,便挂断了。

  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决定专注眼前的事。

  可画完,他看都没看就直接夹进本厚重的书里去

  室内开了暖气,但傅余晚还是感觉到冷意,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吸了吸鼻子,偏头望向桌角的绿植,自言自语:“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别到时候生日都过掉了……”话越说越小声。

  坐了会,他起身去衣柜找换洗的衣物,打算冲热水澡舒服一下。

  从浴室出来已经两点多,傅余晚有气无力的往床上倒,刚洗的头发还在滴水,洇湿床单也不管。

  房间的摆设风格和人一样——简单冷清,一套桌椅、不大不小的衣柜、浅蓝色系的床、紧靠着的俩床头柜,还有就是挂着吊兰花的阳台和卫生间。

  这家虽然没很富裕,但也比一般家庭条件要好,傅祎浅本来还想往他这多添置点其他东西,但被拒绝了,回答是:我不是你。

  傅余晚换了件宽大的白色卫衣,就连束脚裤都是白的,要不是人皮肤白,穿起来就是灾难。

  他摆成个“大”字压在被子上,手肘挡住半张脸,暖气适中,让人昏昏欲睡,傅余晚受不住这浑浑噩噩的无力感,合眼睡了过去,头发也没干,就仗着身体素质好,不把这当回事。

  于是……

  睡到了七点多。

  于是……

  感冒了。

  傅余晚趿着棉拖来到楼下厨房盛水,面无表情地将水一口灌,温水入腹总算好受点,他手指轻轻划过微红的鼻尖,自我安慰“明天就好了”。

  整栋房子陷于黑暗,只有楼梯间的昏灯亮着,他盛满空杯捧着暖暖手,朝里吹气,雾气氤氲薄薄地蒙在眼眸上,犹豫一会儿把水干完,若无其事的上楼回房,在门咔咔关上的时候,隔壁的房门随即打开,傅祎浅走出来,身上是还没换下的校服,她上前敲弟弟的门,道:“晚晚,你还要睡啊?”

  话完,门悄悄开了条缝,傅余晚把头伸出来道:“有事说事,我还要接着补觉。”

  傅祎浅难以言喻地盯着他看,搞得傅余晚心里发怵,“你说不说?”

  傅祎浅说了:“你……觉得陆言辞怎么样?”

  “不怎么样,”傅余晚淡淡地评价道,“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撩妹无数的中央空调。”

  傅祎浅:“那你觉得跟他谈怎么样?”

  傅余晚:“不是醋死就是累死。”

  傅祎浅冲他竖了跟大拇指表示赞同:“非常到位。”

  傅余晚挑眉:“所以?”

  傅祎浅转身下楼:“那我就放心了。”

  傅余晚:“……”

  我怀疑你看上他了。

  他刚想回房,转头就打了个响天的喷嚏,傅祎浅闻声迅速上楼,面色沉重:“感冒了?”

  “打个喷嚏就算感冒?”傅余晚晃晃昏沉的头问。

  傅祎浅呵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了?”

  她踮起脚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头发是干了,但凉意未去,屋里开了暖气怎么可能这么凉?除非洗过头。傅余晚赶忙脱离那片温热,傅祎浅顺势拽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顿时火冒三丈,“傅余晚!!”

  傅余晚睨视她,抽回手放在身后说道:“叫魂呢你。”

  傅祎浅再次拽住他的手,怒斥道:“手怎么这么凉?嗯?不是说没感冒吗?”

  傅余晚自圆其说:“洗了冷水。”

  傅祎浅不相信:“肯定又是洗了头没吹干就睡了!”

  “……”您可真了解我。

  谎言被揭穿也不脸红,他如往常一样的平静:“你管不着。”

  傅祎浅冷哼:“我是你姐。”

  “少多管闲事。”傅余晚说。

  二十分钟后。

  药店对面的公园,傅余晚和多管闲事的姐姐四目相对,相互鄙视。

  “你自己回去吧。”傅祎浅随手把袋子里的药扔给他,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难得今晚不用上自习,不去找小哥哥可惜了。”

  傅余晚对面前这位浓妆淡抹穿超短裙的姐姐无话可说,要不是她的颜值撑得住那妖怪似的妆,恐怕早就把人吓跑了。

  硬拖自己出来买药,还拍拍屁股就走人?

  傅余晚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带上帽子擦肩离开,傅祎浅:“都不知道跟姐去找好看的小姐姐,白瞎你那张脸!”

  冷风乍起,秋风萧瑟。

  傅余晚看完宋决的消息便将手机放进兜里。

  城市的街道灯火阑珊,恍如白昼,人行道的路灯撒的光给灯下的他镀上一层白边,说是不多做停留,却总凝望着那熙熙攘攘的长街,似是想穿过人群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最后在路边香樟树下止步。

  城市的喧哗,万家的通明,街道的热闹,星空的寂静,一切是那么美好,但傅余晚看都不想看,只是走神地俯视地面上一排黑黢黢的东西。

  离这只有几步路的甜品店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前面的白裙女生明显哭着,后方身材挺拔的男生丝毫不关心,嘴里还叼着根烟。

  “你简直就不是人!”女生哭的伤心欲绝,旁边的人却连一眼也不看,她又吼道:“跟你在一起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傅余晚蹲在树下,手里的小枝叉拨弄着洞里的蚂蚁,闻言转头瞄了两眼,玩自己的去了。

  她背后的男生半身匿在黑暗,猩红的光映着他凌厉的眼,面对女生声嘶力竭的哭喊无动于衷,好在四周无人,他轻描淡写道:“分个手而已,不至于悲成这样。你妆花了。”

  傅余晚想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分手现场。

  这男的肯定会被打,人家女生在意的是妆花了吗?

  啪!

  清脆的响声如他所想。

  “渣男!”

  傅余晚嘴角微微翘起——不能笑不能笑,在这种悲伤的气氛下要严肃,这是一个观众……啊不,旁人的素质。

  但素质这两个字,好像跟他搭不上边?

  女生流泪经过,起初看见他时愣了几秒,见傅余晚笑意未收,抿唇望向自己,气急败坏冲他也骂了句“混蛋!”裙摆飘扬离去。

  傅余晚:“。”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