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低着头，心里暗想，隆庆帝今天这出恐怕是冲着殿下来的。
如果慕容清安排了徐朗去授意那道士做点什么，既然隆庆帝中毒，那道士必然已经被苍狼卫抓了起来，说不定此时都已经审完了。
既然如此，那么想必二皇子也已经被咬了出来。
短短的几天时间，三皇子被贬，二皇子现在下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隆庆帝有可能会疑心慕容清，道士的事情，除了二皇子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的手笔在里面，尤其是和前朝有关的人。
既然这事情是冲着她来的，隆庆帝又怎么会让别人坏了他的事？
自己和她在人前一向十分恩爱，是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若是自己肯试药，那隆庆帝多半就会认为，此事和慕容清无关。
若今天不顺了隆庆帝的意，那慕容清和杨皇后以后恐怕就举步维艰了。
就算还有前朝旧臣在，但如今朝堂上可用的也没几个人。断不能为了一时之意气，坏了如今的大好局势。
慕容清见状也跪了下来说道，“父皇，驸马说到底是皇家的女婿，试药还是儿臣来吧。”
“驸马怎么看？”隆庆帝看看沈钰，又看看慕容清，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沈钰本来垂着的眸子，闻言抬了起来，“殿下，你跟着掺和什么？你那身子常年吃药，哪里能试出来药性？我朝以孝治天下，我既然是殿下的驸马，自然也能替殿下尽孝。”
沈钰说着又磕了一个头，在心里暗暗骂道，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过年都没磕过这么多头。
“父皇，请父皇成全！”
沈钰说完默默的抬眼扫了一眼这寝殿，咬咬牙暗暗想着，总有一天，姐姐我一个头也不会磕！
隆庆帝那有些浑浊的眼珠，定定的看了沈钰几秒钟，突然笑道，“昭华这个驸马，选的好。”
沈钰握了握慕容清的手，看着她满脸的担忧。一向冷静的神情，也带了许多焦急。
“殿下，不必担心。”
冯公公得了隆庆帝的示意，让小太监把那托盘送到沈钰面前。
殿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沈钰和那个托盘。
沈钰谁也没看，只给了慕容清一个安抚的眼神。心说，怕什么。这丹药如果有毒，隆庆帝这不也没死吗？
就算健康人吃了犹如五内俱焚，也死不了人。隆庆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毒死当朝驸马吧。
只不过自己这苦头，多少得吃点了。
沈钰先把那亮红色的丹药放进嘴里，嚼了嚼，那难吃的熟悉的中药丸子的味道，又来了。
她又端起来那碗黑漆漆的中药，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丹药和汤药一下肚，就觉得一股火热顺着喉咙下去了。犹如喝了高度白酒一般，嗓子有些辣。
慢慢的，觉得肚腹犹如火烧割肉一般，药性四处冲撞，沈钰只觉得浑身燥热。
她暗道，这特么的不会是魏晋时期的五石散吧，这么霸道的药性。
她只觉得一口腥甜。涌向喉咙。
噗，沈钰吐出来一口鲜血。
“驸马！驸马你没事吧？”慕容清赶紧过来扶住了沈钰，眼底除了焦急和担忧，还微不可察的划过了一丝冷冽。
沈钰摇摇头，拍拍慕容清的手说道，“父皇，药效很好。”
隆庆帝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了二皇子几眼，说道，“姜东节把东西拿过来。”
姜东节闻言快走了几步，递上来一张状纸。
隆庆帝示意冯公公放在床边，继而脸色阴沉的说道，“老二，你过来。”
二皇子疑惑的走到床边，隆庆帝一巴掌甩了过来，啪的一声，惊呆了殿里的众人。
除了沈钰，慕容清和姜东节。
当然，沈钰扶着慕容清，她俩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心道看来隆庆帝果然知道了。
“父皇，儿臣犯了什么错？”二皇子被打的一脸的蒙，带着惶恐说道，“还请父皇明示！”
“逆子。”隆庆帝中毒了自然是有些虚弱的，那巴掌也费了他不少力气。他喘了一口气说道，“朕没死，你很失望吧？”
隆庆帝把那状纸扔到了二皇子的脸上说道，“你不妨好好看看，看完告诉朕，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静贵妃此时也满脸的惊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二皇子拿过口供一看，心下不禁一阵惊慌。但是他连连磕头说道，
“父皇，此事儿臣不知啊。儿臣冤枉啊！这道士分明是三皇弟送进宫里的。他这是胡乱攀咬儿臣，儿臣不认识这个道士啊！”
隆庆帝满脸阴沉的看着二皇子说道，“是吗，是老三吗？”
“父皇明鉴，肯定是三皇弟被褫夺封号，怀恨在心。所以指使这个道士给父皇下毒的！”
二皇子也不傻，咬死了不认。这道士毕竟是三皇子送进宫里的。
隆庆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二皇子，心里怒意蒸腾。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把老二府上的管家幕僚一并抓来审问，便可水落石出。
但想到前朝的首辅徐介，还没死。隆庆帝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的说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朕也不欲把这事的人尽皆知。老三刚出了事，郭大将军降职了，军中一时也没有将领。你便去守天门关吧，到军中历练一下。”
静贵妃一听和二皇子一样脸色都变了，静贵妃赶紧跪下说道，“陛下， 陛下开恩啊！天门关风沙那么大，他怎能受得了啊？”
离开京城离开权力中枢，谁都知道这根本不是去军中历练，这分明是贬谪出京。
若真要是派他去历练，首选的肯定是离京城近的军队。
隆庆帝示意冯公公扶着自己躺下，说道，“朕意已决，你们都下去吧。”
“至于老三。”隆庆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最终说道，“贬为郡王，择日就封。无诏，不得进京。”
“传旨去吧”。隆庆帝吩咐完，就径自躺着休息了。
惠婕妤见状，自告奋勇留下来侍疾。说四皇子的腿，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静养便可。
慕容清看她这样，扶着沈钰临走的时候，又瞥了几眼这个四皇子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