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节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死在了宫里。若要是交给他以后再死了,那还是个麻烦事。

  “陛下放心,人即便死了也可以验 尸。微臣刚才着人去搜查巡视了,现还无人来报说有异样。”姜东节犹豫了一下,没往下继续说。

  “吞吞吐吐做什么?”隆庆帝说道,“难道有什么瞒着朕不成?”

  姜东节忙叩了一个头说道,“微臣不敢,只是兹事体大,微臣不敢擅自做主。”

  隆庆帝面带不耐,看着下首跪着的人语气里也带了些冷意,“何事?你且说说。”

  “陛下,出了这么大事,除了巡查四皇子宫内的线索。微臣以为,各宫娘娘那里也得搜查一下。”姜东节瞟了一眼隆庆帝,见他没有别的神色,接着说道,“微臣觉得刺客能避开宫里的巡逻,许有同党也不一定。”

  搜宫是个大事,若是这些侍卫冲撞了宫女便罢了,要是冲撞了各宫妃嫔,那可是大罪过。没有隆庆帝的首肯,姜东节自然是不敢动手的。

  冯公公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姜东节,暗道此子也真敢提。

  寝殿里此时静不可闻,半晌,隆庆帝开口说道,“准了,但皇后宫里莫要去打扰。”

  “是,陛下。”姜东节站来弓着身子慢慢的退下转身离去。

  姜东节到了外面,着苍狼卫点燃火把,吩咐道,“陛下命尔等搜宫,公事公办。但切不可冲撞了贵人,若要是谁敢借此盛事,本官会从重处罚。别差事没办好,丢了命。”

  说完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余的,十人一队,去搜查。”

  姜东节点了几个人,直接奔了慕容清的寝宫而去。

  沈钰和慕容清躺下还没歇过劲儿来,就听到徐朗的声音,“殿下, 驸马爷,苍狼卫指挥使姜大人求见。”

  慕容清听到这里面色马上带了几分嫌恶,但想到皇子被刺杀,终是大事,他来查问也十分正常。

  她和沈钰对望了一眼,两个人起来又穿好衣服,“让他在外院等等,本宫和驸马要更衣。”

  四皇子被刺杀了,他不得宠,这事可大可小。但宫里能混进来刺客,却是一等一的大事。只不过今夜又能近距离的见到慕容清,这对姜东节来说,却是意外的收获。

  他把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四下打量着慕容清出嫁前住的宫殿。豪华而又不失雅致,果然是最受宠的嫡公主。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不多会,便看到慕容清带着沈钰,从内院走了出来。他抬头看去,宫殿昏黄的灯光里,走出来一个眉眼高贵的人。但却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慕容清满脸冰冷的走了出来,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姜东节,压下眼底的厌恶。

  姜东节拱手说道,“见过殿下,深夜打扰,还请殿下恕罪。” 言语间,丝毫没有提驸马的意思。

  “可是为四皇弟之事?”慕容清语气冷淡的说道,“姜大人要做什么?”

  姜东节见她衣衫虽还算整齐,但是发髻已经乱了,身上还飘着沐浴后的香气。

  他又扫了一眼沈钰,眼底的妒忌几乎要喷薄而出。一个商户之子而已,如何配得上殿下!

  “陛下命微臣搜查各宫,看是否有刺客的同伙。”姜东节压下心底的不悦说道,“还请殿下见谅。”

  “既如此,姜大人请。”慕容清侧了一下身子。

  姜东节带着人快步走进去,示意众人散开在外院搜寻,他则抬脚进了内院。

  进了内院,心里愈发觉得离慕容清又近了一些。十多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初时一个小女孩便已显露了一些倾城风姿。

  他听从家里的安排,进了苍狼卫努力往上爬,也不过是为了将来能配得上她。

  谁知道,再见面的时候,她已嫁做人妇。

  他刚要抬脚进入慕容清的寝殿,就听到一声,“慢。”

  慕容清站在门边脸上已经带了些许怒气,“本宫的寝殿,岂是姜大人一个外臣能进的?”

  姜东节后退一步,“殿下恕罪,微臣也只是奉命行事。”

  “少拿父皇来压本宫,若你想进本宫的寝殿,便去父皇处请旨吧。”慕容清冷笑了一声说道,“看看父皇,会不会允了你这请求。”

  “殿下已久未进宫,想来也无法安排刺客。这寝殿,不查也可。”姜东节自然也愿得罪了慕容清,只是见她如此神色,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寒意。

  “殿下就没什么要问微臣的吗?”姜东节说道。

  “本宫能有什么问姜大人的?”慕容清突然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姜大人一个指挥副使而已,连指挥使都不是。也不知道姜大人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竟当了真。若姜大人上次所言为真,父皇岂能放任不管?”

  虽是讥笑,但有那么一瞬间,也让姜东节愣了神。

  姜东节看着眼前的人冷漠又疏离,失声笑道,“殿下此言差矣,若是前朝余孽存心隐瞒。恐怕陛下, 也未必能查得一二。”

  慕容清听了此话,头皮发麻。难道周大人真的说漏了嘴?把太子妃的事抖露了出去?

  “殿下莫急,微臣此番也不过是得了一二消息。”慕容清的神色落入姜东节眼里,以为她是心急自己的亲侄子。

  “若要是微臣有确切的消息,定然第一个告诉殿下。”姜东节说完微微拱手说道,“微臣告退。”

  慕容清并未出声,转身便进了寝殿。

  沈钰在一旁听着这些话,脑子里的信息纷纷乱乱。她甩甩头,没有跟慕容清回卧室,而是进了净房。

  本是因为没有合适他的换洗的衣服,今晚就脏着一个晚上,不打算洗澡了。但是此刻,她整个人泡进了凉水里。

  刚才听到姜东节的那些话,她串联了一下从认识慕容清到现在的一些事情。终于有了个清晰的答案,她此刻,需要冷静。

  不然她怕自己冲出去质问慕容清,若是和她闹翻脸,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会儿的天气,冷水洗澡还是有些冰冷刺骨的。

  沈钰闭着眼,从赐婚圣旨到现在,这些人和事,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