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小心将蛊收好,转头看向亚女,语调都轻快不少。
“我取好了,接着问吧!”
亚女垂下双眸,遮掩住眼里的犹疑,“嗯。”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等解决蝶女的事,再去思考阿妹身上的谜团。
总归人不可能跑了。
亚女稍加思索,再抬眼时又和平常没有两样,她看向色男道:
“你的意思是,那车里的蛊人是你做的?而你又认识沂,所以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个救走沂的黑衣人又是谁?”
色男目光呆滞的看向地上,口水鼻涕流了满脸,虽然母蛊已被取出,但人还是应激般抽动不止。
对亚女的话毫无反应。
亚女皱眉刚想呵斥,就被阿妹拦了下来,“哎等等!我估计他现在还没缓过来,我把凉茶灌给他喝也许会好一点。”
说罢,阿妹便提着一壶凉茶走过去,用布包着手掰开色男的嘴给他灌了进去!
不知道是色男自己缓过来,还是那凉茶真有用,灌了几口,男人眼里当真恢复几分神采,开始大口吐气。
“记得把那布和水壶扔了!”亚女嫌弃的看着被弄脏的水壶,有点反胃。
“知道了。”阿妹无奈应道,把水壶放在一边。
亚女见色男开始发出几声呻吟,总算不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点头赞许道:“不错!”
“你那凉茶是什么做的?”,确实有用,以后无事可以多备一些。
阿妹就着清水洗了洗手,“黄花啊!黄花不仅能去邪,还能清神明目、清热解毒,总之良效多多!”
她洗完之后随便找了块布擦手,抬眼见亚女脸色黢黑,疑惑道:
“咦?你脸怎么了?怎么这么难看,是暑气还没散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泡一壶,上次捡了挺多的黄花,够咱俩用好几个月!”
“给我扔了!”
“为什么啊?”阿妹疑问道,这又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变脸了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扔你就扔!”
亚女想起上次阿妹说自己中邪就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这黄花有没有毒还两说!
阿妹又不是蛊医,知道得不清不楚就敢拿来给自己用。
歪打正着解了暑,还真算自己运气好!
亚女没好气的瞪了阿妹一眼,暂时不想再理会她。
直接转头看着勉强恢复神志的色男,语气不佳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遍。
阿妹有些委屈,自己这忙前忙后的给她煮茶,到头来还讨不得好,赌气的把头偏向一边,也暂时不想理亚女。
色男费劲的抬头看着亚女,面上虽恭敬惧怕,内里却满是恨意。
他垂下双眼以掩藏那怨毒的眼神,装作温顺却暗地里偷换概念,语焉不详道:“沂算是我的同僚,我们都是在白头翁的手底下为他制作蛊人。”
白头翁的实力在整个联盟里排得上前三,将这贱人诓骗过去,让她死相凄惨!
色男攥紧拳头,到那时自己就讨来这人的尸骨,做成人偶娃娃日日凌辱,才能抵消他今日所受的屈辱!
听色男如此说,亚女理所应当以为黑衣人便是那白头翁。
“白头翁现在在哪儿?带我们去!”亚女的冰蟾,虽能根据蛊虫身上残存的蛊毒,定位到施术者的位置。
但也只能有个大概方位,能有人带路自然能少费不少功夫。
色男在亚女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个狰狞可怕的表情。
贱人就等你这句话了!
“好,我带你们去。”色男仰起头,笑道。
坐在车里的阿妹心里总隐隐有种不安,她纠结片刻最后还是放下自己赌气的心思。
凑到亚女身旁小声道:“不会有问题吧?”
亚女瞟了眼凑过来的阿妹,心里冷哼一声,刚刚嘴闭得死紧撅得都能挂水壶,现在倒是愿意先开口了。
见亚女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阿妹悻悻一笑,示好般又靠近了些。
接过阿妹给的下墙梯,亚女嘴角微扬,斜眼看着前方的色男若有所指道:“无妨,金血母蛊还在我们手里,他身上全是母蛊下得子蛊,敢不听话,子蛊就够他再喝一壶!”
闻言,前方开车的色男浑身一僵,随后赔笑道:
“怎么会呢?我现在可是唯您马首是瞻,你说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让我上山,我绝不敢下海!总之全听您吩咐!”
话虽这么说,但色男那双阴鸷狠毒的眼神是这么也平静不下去。
他咬牙攥紧手里的控制盘,心下冷笑,什么样的蛊会是夜煞婆解不开的,等到了白头翁的地盘。
等着去死吧,贱人!
至于另一个蛊童......
色男残忍的咧开一个笑,等除掉她身边的蛊长生,自己有的是手段好好“照顾”她!
阿妹突然连打三个喷嚏,缓过来后用手指揉了揉鼻尖。
怎么回事?总不可能大热天受凉了吧?
有谁在念自己吗?
阿妹这边还在想有谁会挂念自己,色男就一个摆尾将车停在了块空地上。
转头对二人道:“到了!此处就是——”
“蛊人工厂。”
说罢色男还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等亚女和阿妹二人站在那宽广建筑群的门口时,竟被那节鳞栉比的工坊惊呆。
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尽头,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坐落在萧瑟的城寨边缘,做着血腥的买卖。
明明已经接近落日,却仍然有许多人影在里面忙忙碌碌。
但竟无一人关注门口的三人。
色男走到铁门旁边的小木屋,用手在门口的铃铛上敲了几下。
过了片刻。
“吱呀——”,铁门就缓缓朝两边打开。
色男朝里比了个请的姿势,亚女看都没看他,直接抬脚走进去,阿妹刚想跟上。
就听见木屋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阿妹停住脚步,转身朝木屋看去,只见木屋的门口打开一条小缝。
一点橘黄的温暖灯光格格不入的透了出来。
一张苍老的面孔躲在门后,在阿妹望过来的瞬间对她摇头,“莫进,速去!”
听这婆婆还会好心告诫自己,阿妹觉得也许能从这老人家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想追问几句,就见一双光滑白瓷般的手悄无声息出现在那老人身后。
“小心!”
阿妹刚发出警示,那手就迅速缠上阿婆的脖子,将人往屋里一拽。
阿妹朝前走了几步,想去帮忙,还没走几步,门便被重重关上!
任阿妹如何敲打,木屋再无动静。
“阿婆......”
阿妹被这变故弄得徒然一惊,心下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下意识转头去寻亚女,却发现不知何时工厂里起了大片浓雾,而亚女早就不知所踪!
见到这样诡异的场景,阿妹靠在铁门上惊慌不已朝里呼唤亚女的名字。
“小白!小白?”
但声音似裹了层朦胧的纱般,穿不透浓厚的雾,阿妹没有得到亚女任何回应。
就在阿妹不知所措时,铁门突然开始缓缓关合!
阿妹一惊,赶紧朝木屋跑去,又是喊又是敲门又是像色男那般敲铃铛。
可铁门依旧在缓慢关闭没有任何停止的意向。
而木屋里的人也无任何回应。
就在铁门即将关闭时,阿妹一咬牙钻了进去。
“哐当!”铁门重重合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妹在门后先是试图去拉开铁门,发现以人力根本打不开这厚重的铁门。
这门的开合应该是机关在控制。
她又不死心朝门外喊了几声,希望那好心的老婆婆可以听见。
等了会儿,发现铁门依旧毫无动静静关合在那里。
阿妹丧气的垂下头,放弃了与那老婆婆对话的念头。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厂房。
太阳即将下山,只有一点点光亮照射着阿妹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在越来越大的雾气下,阿妹越发觉得那厂房宛如一个个鬼楼杵立在那。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妹又呼唤了几声亚女,见仍旧无人回应,这才犹豫着独自往前走。
看着前方大雾中仍旧影影绰绰‘忙碌’的人群,阿妹直觉告诉她不要接近比较好。
她避开那些人影,朝离她最近的厂房走去。
在阿妹和亚女都没注意到的铁门角落,开了几朵艳丽的紫花。
一只蜜蜂的尸体趴在上面,肚子炸开,竟是被花蜜活活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