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抬手抵了抵额头, 他一点也不想睁开眼, 闭着眼睛问道:“杰里米, 现在几点了？”他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甚至放任他夫人朝他喷了催眠剂——娜塔莎觉得他夜巡完睡着了。
要是托尼跟她吵一架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是被乔纳森劝下了还是托尼有别的打算, 没有一个人抱怨过，但娜塔莎无意之间坑了自家年纪最小的宝贝公主——
还是心虚得不得了。
戴儿那种为非作歹, 卖萌耍赖的性子就是娜塔莎给惯出来的, 娜塔莎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布鲁斯清楚的很, 戴儿穿越平行世界，娜塔莎是最着急的那个人, 但真正找到了，她又是那个最心虚的那个人。
“下午一点二十五分，先生。”人工智能回答道。
布鲁斯打了个哈欠, 闭着眼睛推开了睡眠舱的舱门，慢吞吞地坐起来，然后捏了捏眉心，这才睁开眼，站了起来。他在红翼休息区洗漱完, 打理好自己, 换上娜塔莎挂在休息区熨烫好的西服，这才打开红翼的舱门——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外面停着另外一架红翼。
布鲁斯默数了十几秒——是人工智能提醒娜塔莎的时间, 娜塔莎从另外一架红翼里走出来，手里端着托着早餐的餐盘，没事人一样地说道:“下午好啊，b！”
布鲁斯仿佛对他夫人一头放浪不羁的鸡窝头视若无睹——字面意义上的鸡窝.头，但娜塔莎疑惑地捕捉到了他的丈夫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布鲁斯点点头:“下午好。”
然后，一只崽崽就嗷嗷嗷地从飞船里飞奔出来，大声叫着“布鲁斯！”就紧紧地抱住了他，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布鲁斯是绝对不接受爷爷这个称呼的。
布鲁斯抬起手，摸了摸戴儿的头，轻声说道:“下午好，戴儿。”
“嗯，下午好！”
戴儿放开环着布鲁斯脖子的手，叨叨地说道:“papa和娜媞在修飞机，爸爸去和这里的神盾局交涉去了，这个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侠也在那里，”戴儿瞅了一眼布鲁斯，特意补了一句:“就是那个在一起了的那一对，”戴儿失望地看着布鲁斯不起波澜的表情，努着嘴说道:“吃午饭吧”
布鲁斯看着戴儿，他细致地观察力让他捕捉到小姑娘活泼说话声的掩饰下，从眼睛里流露出的一丝黯然，布鲁斯在仓库角落的藤桌边坐下，吃着便利店风格十分明显的三明治——毕竟厨艺担当走了嘛，布鲁斯喝了一口咖啡，余光一直落在蔫了吧唧的小公主身上。
布鲁斯把三明治的防油纸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开口说道:“喜欢上这里的哪个少年了吗？”
戴儿一瞬间就像是踩着尾巴炸了毛的猫一样一个激灵，末了蔫蔫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布鲁斯啜了一口瓷杯里的黑咖啡，说道:“你这种模样要么就是战斗中失利，心情不郁，要么就是青春期的萌动需要你做出选择，”布鲁斯缓缓道来:“不得不说，你还是受了你克拉克爷爷很大影响的，有那种超人的乐观，所以更大可能是后者。”
“我的表现那么明显吗？”戴儿闷闷不乐地说道。
布鲁斯放下手里的瓷杯，杯子和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触碰声，说道:“而我们的到来促使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抉择是痛苦的，你心里很难过。”
戴儿站了起来，叉着腰，胆儿非常非常肥地瞪了布鲁斯一眼，而和她气鼓鼓的姿态相对应的，是她蔫唧唧的语调，她说道:“看破不说破，好吗，布鲁斯爷爷！”
布鲁斯斜了她一眼，戴儿缩了缩脖子。
戴儿也就在气人的时候叫布鲁斯爷爷。
布鲁斯好久没说话。 戴儿绕到布鲁斯身后，抱住了布鲁斯，说道:“你不安慰一下我吗，布鲁斯？”
“为什么要安慰你，”布鲁斯反问道:“你不是早就作出了选择了吗？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在人的生命里，有人会和你相遇和你相伴，但有些人总会和渐行渐远。”
戴儿蹭蹭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道:“你就猜到了我选择了哪边？”
“显而易见，”布鲁斯握住了戴儿的小爪子，说道:“即使是乔尼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和托尼知根知底，相处了十几年以后才做出抉择，所以……”
蓦然，“啪嗒”。
一滴眼泪滴在布鲁斯的白衬衣上，布鲁斯顿了顿，有那么几分艰难地说道:“而且，我也舍不得你远离我们。”
好久，戴儿才说道:“嗯，我也舍不得。”带着浓浓的鼻音。
站在红翼舱门口前的娜塔莎用手肘捅了捅托尼，被绝境病毒加强过的视力让这两个斯塔克都清清楚楚地看着戴儿落下的眼泪，娜塔莎看着托尼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啧啧”娜塔莎咂咂嘴，罕见地没有插刀。
托尼这个老父亲一方面又庆幸于自己的女儿选择了自己，一方面又心疼自己即将面对分离的女儿。
半晌，娜塔莎说道:“乔尼就更过分了，他直接去威胁那个男孩子了。”娜塔莎挠了挠下巴，问道:“你说，戴儿喜欢的是谁？”
“就这个时间点跟戴儿一般年纪的小年轻还有谁？蜘蛛侠呗，”托尼冲着娜塔莎翻了个白眼，说道:“要不是你，戴儿又怎么经历一次相遇又分离的酸楚？走走走，离我远一点，你这个鸡窝头的邋遢女人！”
托尼的眼睛已经被辣了一个多小时，他仁慈地告诉了娜塔莎真相。
娜塔莎眨眨眼，慢慢回头，看到飞船镜子里的自己，惨叫了一声:“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打算等会出去约会的。”
戴儿那个小坏蛋搓了她一把头发，但娜塔莎根本没有想到她的头发被戴儿用超级速度搓成了一个写实派的鸡窝头！
戴儿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薅毛薅秃太狠了，就薅出个鸡窝好了。
戴儿是写实主义艺术派的优秀成员！
戴儿直起身，她抬手抵了抵眼角，说道:“爸爸和彼得过来了，还有这个世界的托尼爸爸。”
布鲁斯暖和的手心按了按戴安娜的头顶，他说道:“去吧。”
布鲁斯站起身，朝着娜塔莎发出闷哼声的飞船里走去，娜塔莎盯着镜子，看着自己丈夫没有再忍笑露出微笑的脸，反手把梳子抛给了他。
彼得跟在乔纳森身边，彼得被托尼压着肩膀，他的和戴儿一样蔫唧唧的，戴儿自打纽约之战结束后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他，彼得走进仓库门，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圈发红的戴儿，彼得心里一颤，他急急忙忙地朝着托着腮坐在白藤桌边的戴儿跑去。
托尼被乔纳森拽住了胳膊，托尼转过头瞪了乔纳森一眼。
乔纳森凉凉地说道:“想要女儿你自己跟小辣椒生去，别抢我女儿。”
一个酸唧唧的老父亲酸唧唧地说道。
托尼张了张嘴，白天没憋出个字来。乔纳森看着和戴儿相遇和戴儿产生羁绊的托尼，抬手抛了个小巧的蓝牙耳机给托尼，托尼塞进耳朵里，就听到了戴儿和彼得说话的声音。
“这……？”托尼刚说一个字。
“我黑了戴儿给彼得设计的战衣里隐藏的人工智能。”乔纳森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托尼甚至觉得这人的口气有那么一点斯塔克。
就跟他二十三岁的时候，十分自然地告诉罗迪，他黑了五角大楼的防火墙一样。
托尼和乔纳森并肩走进红翼里，乔纳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娜塔莎猛地回过头，布鲁斯握在手里的头发被扯到了，娜塔莎疼得“嘶”了一声，布鲁斯说道:“别动。”
来的路上，乔纳森跟他讲过他们家人员身份的大致情况，这个世界的托尼看清了娜塔莎的脸，然后看到了娜塔莎写实派的鸡窝头，哈哈大笑起来。
娜塔莎额上的青筋炸了炸，背对着所有人，气急败坏地说道:“乔尼，看看你女儿做得好事！看看！啊！”又扯到了头发。
布鲁斯淡定地说道:“别乱动！”
而此时，戴儿和彼得在白藤桌边一边一个面向彼此坐着，彼得认真地看着戴安娜，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平静。彼得逐字逐句，认真得就像是做战后汇报一样，他说道:“我喜欢你，戴儿。”
戴安娜展开笑容，而这笑容中带着一丝浅浅的遗憾，她同样认真地说道:“我也喜欢你，彼得。”戴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她说道:“对不起，彼得，我……”戴安娜吐出一口气，她说道:“我还没有成长到能够下定决心，为了除了我家人以外的另一个人，留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地步。”
“没……”关系。彼得的发音咽了下去，戴安娜按住了他的手。
戴安娜继续说道:“有时候我觉得，当初我没有离家出走就好了，或者在那天晚上大厦的顶层上，我没有遇到你就好了，现在我就不会这么难过。”戴儿撑着脸的手挤得她的脸鼓鼓的，声音闷闷地说:“撩而不嫁，我也许也有那么点渣吧。”
彼得半抬起身子着急拿手捂住了戴儿的嘴，他瞪大了眼睛说道:“不要这么说自己，戴儿，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最有责任心的女孩子，你怎么能不来这个世界呢，你要是不来，本叔叔不就死了吗？”
小公主瞅着彼得“哦”一了声，很明显，她忘记了这一点。
彼得说道:“我能和你相遇，我能认识你，你能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彼得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戴儿，即使是我，我也没有勇气，也不愿意抛弃我的家人，去远离故土的另外的一个平行世界，我能理解你做出的选择不是我。”
“啪嗒啪嗒。”小公主掉起了金豆豆，抽抽鼻子。
她的家人们来的太快了，快到他们的羁绊并不牢固。
娜塔莎的呼痛声都适时地小了一点。
彼得着急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把纸塞进戴儿手里，这才说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才放你走。”戴儿抬起头，怔怔地看他，彼得说道:“我们一张合照也没有呢，韦恩先生在来的路上说，他们打算在这里继续待几天，这几天我们要一起出去玩，我要做你的男朋友，拍好多的照片，直到我满意了，我才会和你分手！”
戴儿又抽了抽鼻子，她笑了笑，说道:“好。”
初恋嘛，有时候就会这样酸涩，但只是，人们在多年之后的某一时刻，翻到自己的相册里某一样照片，回忆起某个时间两手十指交错感到的手心的那一丝暖意，想起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青涩又释怀的笑容，就——
很甜的。
酸酸甜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严谨用词写论文，晚上撒欢卖萌写小说导致精神分裂的某爱拆了自己的写的cp（并不是）。
一想到戴儿远走他乡，那一颗颗碎掉的老父亲老母亲的心，算了算了，带崽回家吧。至于渣（并不是），戴儿可能跟飞船里那三个斯塔克两个韦恩学的——品，你仔细品。
初恋嘛，品，你仔细品——我就不信有谁初恋在一起了（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