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已经习惯了直播屏的随时播放, 没有丝毫停顿地进了病房。
病房的窗户开着，信息素大都散了出去，可依然还有明显的咖啡香, 这咖啡香十分的苦，只闻了一口就觉得整个肺都是苦涩的。
唐黎被秦青鱼标记了, 对其他任何人的信息素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对这个病人的自然也没有反应。
可其他人的信息素不管什么味道，都不会让她有吸入肺部的强烈感, 都是浮于表面的，就像只在鼻腔走了一圈, 没进气管就又出去了似的。
只有这个病人的信息素哪怕密度很淡, 却还是直入胸腔。
唐黎几乎可以确定, 这信息素绝对不简单。
唐黎走到床边放下采集箱, 低头先观察了下床上的病人，这一看，十分眼熟。
这不是……赵芮茵吗？
对于赵芮茵, 唐黎原本是没什么印象的，只知道她是赵家的独生女, 如果不是那天在直播屏里看到赵芮茵间接救了秦青鱼, 唐黎早就忘了这号人。
赵芮茵是个S级的omega，这个级别的omega算是相当珍贵了, 和当初的秦青鱼一样。
赵芮茵昏睡着, 唐黎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有些烫, 但并不严重, 旁边防护到脚的小护士赶紧把病历记录递给了唐黎。
唐黎看了眼，五分钟前才测量过准确温度, 37.8℃，还算安全温度。
唐黎让小护士帮忙扶起赵芮茵，摸了摸赵芮茵肿胀的腺体，取出长针抽取了信息素。
越是新鲜抽取的信息素，化验结果越准确。
唐黎一刻也没耽误，直接借用了医院的化验室进行化验，这一忙碌就是一夜。
唐黎一夜未归，第二天一早得出了化验结果。
这确定是Enigma的信息素，全球第二例Enigma。
唐黎马不停蹄又给赵芮茵做了全身检查，赵芮茵已经醒了，看到唐黎有些惊讶，不过全程都很配合，也配合着重新回答了一遍唐黎的问题。
问：“你注射过性别转换剂吗？”
答：“没有。”
问：“你在出现症状之前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或是吃过特殊的东西吗？”
答：“没有。”
问：“最近半年又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答：“没有。”
难道变异成Enigma和转换剂无关？
唐黎在赵芮茵道体内发现了同样的变异菌，难道是这菌种的原因？
唐黎是独孤赤焰，但唐黎也是唐黎，不管是因为秦青鱼，还是因为自己的职业，唐黎都不可能放过这个发现。
唐黎回了趟家，匆匆洗漱了下，交代秦青鱼哪儿也不要去，又赶去了实验室。
这次是带着赵芮茵一起去的，赵芮茵听说自己变异成了Enigma，先是害怕，听唐黎解释过Enigma是比SSS级alpha还里的金字塔顶尖时，又惊又喜，冲口就问了句。
“那别人标记过的omega，我也能标记吗？”
唐黎愣了下，随即点头道：“对，哪怕是其他alpha标记过的omega，只要你标记了她，她就会成为你的专属omega，。任何人都抢不走，也无法洗掉标记。”
赵芮茵激动地攥住了小手，脸颊红扑扑的，那一瞬间她想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激动过后，赵芮茵的神情肉眼可见萎靡下去。
一旁跟着的助手道：“怎么了茵茵？”
赵芮茵已经跟助手混熟了。
赵芮茵摇了摇头，沮丧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Enigma再好也没用。”
助手道：“怎么会没用，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比我们唐教授的SSS级alpha都厉害，以后你再也不用怕撑不起赵家，你们赵家可以横着走了，这还不好啊？”
赵芮茵蔫蔫地瞟了眼唐黎，低声道：“可我只想标记我喜欢的omega。”
助手道：“那你就标记啊，呃，当然，得先争得人家的同意。”
赵芮茵道：“同意不了，她已经是别人的omega了。”
助手道：“哦，这就有点困难了，不过如果她还没结婚，你也还是有机会的。”
这话一出，赵芮茵立刻死灰复燃，眼睛又亮了。
“对啊！她还没结婚！”
助手刚想再鼓励赵芮茵两句，却见赵芮茵再次萎靡了下去。
赵芮茵道：“可是她的alpha好厉害的，我根本比不过，她不可能选择我的。”
助手有些诧异：“别的不好说，你们赵家在这帝都城可是数一数二的，连我这种天天泡实验室的都知道，还有谁能比得过你？”
赵芮茵的视线再度瞟向走在旁边的唐黎。
助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笑道：“那要说跟唐教授比，那肯定还是我们唐教授厉害。”
赵芮茵低头不再说话，只管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唐黎转眸看了眼赵芮茵，眉心微蹙了下。
她清楚地记得一年前在酒吧，秦青鱼怀里搂着的就是这个赵芮茵。
那一瞬间，唐黎脑中闪过三个念头。
一是，赵芮茵喜欢的难道是秦青鱼？
一是，Enigma菌种难道是依靠皮肤接触传染？或者其他更亲密的接触？
一是，赵芮茵异变成Enigma，难道是秦青鱼故意的？
唐黎带着赵芮茵在实验室住了两天，两天后，赵芮茵要回学校上课，还签署了官方出面的，在确保人身安全的前提下自愿参与实验，并对自己的属性以及实验全面保密的协议。
送走赵芮茵，唐黎又呆了一天才回家，助手见她接连三天几乎都不眠不休，劝她睡一觉再回去，唐黎不肯，助手只能退而求其次，坚持要开车送唐黎回家。
唐黎的确很累，开车也确实不太安全，就没有拒绝助手，上了副驾驶就闭上了眼。
车子摇摇晃晃开着，唐黎疲惫地闭上眼，脑中却是无比的清醒。
这几天的实验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Enigma菌种只对S级及以上的omega有反应，但也不是每个S级omega都有反应，产生反应的条件十分苛刻，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赵芮茵很大几率是阴差阳错才会被传染。
赵芮茵是怎么阴差阳错的？是因为秦青鱼的拥抱，皮肤传染的？还是……□□传染？
唐黎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她又想起了这几天时不时播放的虚拟屏。
那天在医院，她踏进病房时看到屏幕播放的是她去墓地探望秦青鱼，还坐在秦青鱼道墓碑旁喝得酩酊大醉。
这几天再播放，也都是她在墓地的画面。
屏幕里的她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失去了秦青鱼的她心灰意冷，把手里的财产全数捐给了慈善机构，自己每天都去墓地，每天都陪着秦青鱼的墓碑，每天絮絮叨叨对着墓碑追忆两人幸福的过去。
正想着，耳畔又传来了熟悉的电流声，唐黎睁开眼，虚拟屏幕又开始播了。
屏幕里下着雨，就如车外下着雨一样，除了画面不同，连天气都一模一样。
屏幕里的唐黎靠着墓碑，手心攥着两人的结婚戒指，在雨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唐黎心头一跳。
结局为什么会是这个？为什么会是她死了？！
唐黎记得清楚，上个世界，秦青鱼一直想让她飞升，显然飞升是上个世界她的结局，达成了这个结局，秦青鱼就不会再关心她的死活。
这个世界如果是以她的死亡为结局，为什么秦青鱼会怕她死？又为什么播放这样的视频给她看？
总不会是秦青鱼打算让她看到这样的结局，让她以为秦青鱼已经不怕她死了，好让她不再以死亡威胁秦青鱼，秦青鱼就能死遁离开？
不可能的，不管她的结局是不是死亡，只要秦青鱼死了，她都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她都会跟着秦青鱼去死！
秦青鱼不蠢，她肯定知道。
既然秦青鱼知道，又为什么播放这样的结局给她看？
难道……这结局是真的？这虚拟屏里播放的真的是原本的剧情？
可这虚拟屏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除了秦青鱼故意的，还能有什么解释？
BUG？
这虚拟屏会不会是BUG？
就如果她觉醒独孤赤焰的记忆，会不会这也是个BUG？
唐黎又想到了赵芮茵，赵芮茵转化成了Enigma，说明秦青鱼不是唯一的Enigma，那么这个Enigma很可能是剧情里本来就有的，而不是秦青鱼特意带过来的。
原本唐黎并不把赵芮茵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再看虚拟屏显示的结局，她突然又不确定了。
如果Enigma是原剧情里本来就有的，如果原剧情她的结局的确是死亡，那……
唐黎突然心乱如麻，她催促着助手快点开，她心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测，甚至越想这猜测越觉得就是真的！
秦青鱼之所以怕她死，并不是她不能死，而是不能在她不该死的时间死！
她不能提前死！
如今原剧情里她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可以死了，秦青鱼已经不怕她死了！
不怕她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秦青鱼随时可以离开！
不，不行！不能让秦青鱼逃走！她好不容易才抓到秦青鱼，绝对不能让她逃走！
唐黎心急如焚，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再过多思考，她只想赶紧找到秦青鱼，先确定人在再说其他！
助手被唐黎催得心慌意乱，一边打转方向盘一边道：“你别急，别催，这不是急的事，再怎么急也得注意安全。”
唐黎实在太过心急，深吸了口气，对助手道：“你靠边停车。”
助手道：“啊？”
唐黎太高了音量：“停车！”
助手吓了一跳，尽管觉得不合适，也害怕唐黎飙车，可还是被唐黎吓到，乖乖停了车。
唐黎把助手赶下车，自己车也不下，直接从副驾驶迈到驾驶位，一脚油门，直接闯了红灯！
助手在车后急的跳脚，后悔自己不该下车，赶紧掏出手机联系王欣露，这种时候也只能找王欣露。
唐黎一路闯了不知道几个红灯，赶在交警追上她之前跑到了家。
交警紧追不舍，唐黎全然不顾，下了车就直奔楼里上了电梯。
一路上她给秦青鱼打了好几个电话，提示都是无法接通，唐黎心急如焚，定位手机还在家里，监控却并没有看到秦青鱼的人影。
秦青鱼跑了，秦青鱼跑了！！
明知道秦青鱼可能已经跑了，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唐黎还是一路紧步不停，下了电梯，开了锁，猛地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