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敲响殡仪馆大门,这王翠花刚开了条缝,就被温远一脚给踢开了。
他高傲地走进去,直接走到大厅,看了看四条走廊,他二话不说就要走进第三条走廊。
王翠花一脸懵逼,心想这谁呢,这么没礼貌,硬闯呢?
于是赶紧上前去拉住他:“你干嘛的?”
温远回头递给他一个哀怨的眼神,愤愤地说:“老子应聘的!”
王翠花大为震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刚吗?应聘的搞得像hr一样?果然时代不一样了啊。
对方强硬,这王翠花不自觉就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先生,你可能不清楚我们的流程,咱先签个合同,然后实习一下。”
温远早不耐烦了,直接骂起来:“老子来三回了,流程比你还熟悉,直接把你馆长叫出来,这孙子再自杀个试试?”
温远总算搞懂了关键。
他发现每一次重启,都是遇到馆长自杀成功,所以这次的关键就是——
阻止馆长自杀。
妈的,这个游戏不该叫轮回殡仪馆,应该叫馆长自杀的一百种方式。
王翠花完全不理解温远的意思,觉得此人甚是粗鲁,于是也不客气地说:“先生,我们馆长已经睡了,请你立马离开殡仪馆,不然我就……”
温远眼神一变,眉头一挑,然后撩起自已的衣袖,露出丰满的肱二头肌。
王翠花一愣,义正言辞地说:“不然我就先给你倒杯水暖暖身子,然后再给你铺好床单先让你睡个舒服然后我们再谈应聘的事,先生您觉得怎么样呢?”
温远轻哼一声,懒得搭理他,直接走进第三条走廊。
这条走廊比另外两条更幽深,头顶的灯光是凄厉的红色,温远走了几分钟都走不到底。
沈秋冒出来问他:“夫君,你知道破局的办法了?”
“知道。”温远漫不经心地回答,
“哇,什么办法?”
温远恶狠狠地说:“在馆长自杀之前先把他杀了,只要他不自杀,就不会循环咯。”
沈秋:“……为什么你的脑回路总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温远对这个破亡灵世界已经不耐烦了,这时前面已经走到了尽头,只有一扇门静静地躺在那里。
二话不说,用他的超级无敌金刚脚,一脚就踹开了门。
房间一阵雾气弥漫,热气腾腾,气温明显比外面高了几度。
馆长正泡在浴缸里,头上用白布包裹着,香艳的肌肤若隐若现,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未削完的苹果以及一把水果刀。
只见他一边搓澡,一边唱歌:“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喔喔喔~”
可是温远突如其来的闯入让他大惊失色,惊呼:“哎?你谁啊?”
温远冷酷无情,操起水果刀,拎着馆长的脑袋,对着他胸就是一刀。
鲜血直喷而出,馆长瞬间就哑然失色了,右手落了地,彻底没了生气。
温远阴冷的眼刀瞟了一眼馆长,留下一句话。
“他妈的叫你再唱。”
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鲜血,温远无意看到了馆长放在桌上的工作证,拿起来一看——
姓名:马拉。
温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馆长。
他静静躺在浴缸里,右手垂在地上,脑袋歪着。
艹,马拉之死啊!
温远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拿上水果刀就打算把外面的王翠花也解决,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
毕竟,馆长和助手,得整整齐齐的。
没想到刚一走出房门,那种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熟悉感再次袭来。
温远最后咆哮了一句:“又来?靠!”
冷风呼啸,暴风雪袭来,乱葬岗上白幡飘动。
第四次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温远已经彻底成了非洲人样,泥巴把他整个糊成了泥人。
这次他在坟头足足坐了一个小时,耳边都听不见寒风呼啸了。
梅开四度了,如果是烧水的话,干冰都能蒸发了。
所以,到底哪里又出了错?
沈秋依旧坐在墓碑上,望着天深沉地念诗:“十年……”
“闭嘴。”温远冷冷地说。
沈秋无奈叹了口气,止不住的摇头:“夫君,我都说过了,你没弄明白游戏真正的意义。”
温远终于动弹了一下,眼珠子看向了沈秋,突然眼神古怪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站了起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沈秋面前。
沈秋一愣,默默地说:“夫君,你就算跪地求我,我也不能直接告诉你,亡灵世界有规定……”
“嘘。”
温远示意他噤声,然后一脸神圣地伸出手摸上了沈秋屁股底下坐着的墓碑。
他神情忽然悲切,但又透露着不可思议。
雪花一片片掉落在墓碑上,将它上面篆刻的文字都模糊了,如果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
沈秋挑眉,不作言语。
温远感觉胸中忽然沉重,低沉地说:“夫人,你的提示越来越不明显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有所察觉了,可是我只顾着防备,忘了这个故事里真正的主角是谁。”
风雪越来越大,原本诡异的乱葬岗此时却充满了浓重的悲伤。
温远慢慢站了起来,提着回魂灯往山顶走去。x
一边走,一边念——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最后一句埋葬在温远哽咽的喉咙里。
温远终于明白了,这一关,没有坏人,也没有鲜血。
他再次走到大门前,敲响了大门,还是王翠花给他开了门。
温远平静地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直接推开王翠花走了进去。
“哎,先生,您是做什么的?殡仪馆不对外开放。”
王翠花想拉住他,可是温远并没有搭理,快速走到了大厅里。
这时,馆长就静静地站在大厅中间。
他头顶上的天窗已经没有风雪掩盖了,一道白白的光正好照在他身上,让他枯瘦的身材看起来无比神圣。
温远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历经风霜,鬓边已经花白了,苍老的面容,皱纹犹如老树根一般遍布整张脸。
他回头看向温远,那双眼神里,饱含深情。
蜡烛被风惊扰到,随风晃动,斑驳的影子将整个大厅包裹。
温远淡淡地看着他,终于开口说道:“老馆长,你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认清现实吧。”
馆长身体一抖,一滴眼泪从他眼眶里流出,他的悲伤晕染了整个大厅。
温远望着头顶那个天窗,深情地念出了那首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微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诗念完后,馆长忽然泪如雨下,身形不稳,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温远慢慢地走过去,蹲在他身前:“那个人是你很爱的人吧?而她的尸体……”
“就是那具断肢残体吧?”
馆长哑着嗓子哭,像个犯错的孩子,痛苦的低吼着,情绪倾然崩塌。
他喃喃自语:“十年了,我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如果不是十年前的强盗闯进殡仪馆,将她生生折磨致死,又分了尸,我们一定不会就这样天各一方。”
原来十年前,馆长和他的妻子一起经营着这个殡仪馆,本来是和谐平淡的生活,被强盗入侵毁灭了。
强盗残忍杀害了他的妻子并分尸,只留下一具面容尽毁的残体,虽然馆长侥幸逃过一劫,但是这十年来他始终无法忘记自已的妻子。
“我招聘了很多入殓师,希望让我的妻子恢复原样,可是每一个入殓师都没有办法恢复她的原貌。”
“我不断地想自杀,随她而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自杀过后,我又完好的在自已房间里醒了过来,好像陷入了一种循环。”
馆长身体微微颤抖,冰冷的空气让温远也不自觉感到寒冷。
“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陷入循环吗?”
温远神态自若,仿佛已经洞穿了一切,馆长一愣,恍恍惚惚地抬头看他。
温远轻轻一笑,说道:“是你的妻子,舍不得你死亡,用自已的怨气包裹了整个殡仪馆,只要你自杀,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以此保住你的命。”
馆长不可思议,慌忙抓住温远的手臂:“你的意思是?她还在?”
温远感觉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切不言而喻了。
他将手中快燃尽的回魂灯递给馆长:“我以为回魂灯只能让灵回魂复活,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回魂灯还能让你看见灵。”
馆长一惊,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然而一旁的沈秋却像是早已经知晓了一切一样,只是淡淡地看着。
馆长颤颤巍巍接过回魂灯,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早就已经到了温远身后的王翠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轻轻唤了一声:“马拉,你老了。”
馆长顿时晃了一下,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喻喻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他头脑里轰鸣。
沈秋玩味地飘了过来,撑在温远身上,问他:“夫君,你早发现王翠花是个女人了吧?”
温远抱着手臂:“这谁看不出,走路轻飘飘,身材又苗条,长相清秀,更重要的是,哪个男的会叫王翠花?”
“最重要的是,除了我,馆长根本看不见她,而且每次点燃回魂灯她才会出现。”
沈秋无比认真地捏着下巴:“可是就凭这些你怎么知道她跟我一样是灵?”
温远投去一个莫名的眼神,悠悠地说:“每次循环,你都坐在同一个墓碑上,要不是第四次我总算发现了,都不知道要循环多少次,你的提示实在太不明显了。”
第四次从坟墓里爬出来时,温远总算发现了沈秋给他的线索。
墓碑上写的,是王翠花之墓五个字。
所以温远才知道了,王翠花其实是个灵,
温远叹口气,看着前面的二人,无奈感叹:“爱情,真的有如此的魔力吗?会让人十年都不愿意轮回,只为守护一人。”
听闻这话,沈秋身体微微一颤,低头勾起一抹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