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去,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笼罩整个红木林,某些枯死的树枝像骨架一般挂在树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树林中偶有几只黑色乌鸦飞过,最后隐匿在黑暗中。
温远一边谨慎地往更深处走去,一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
沈秋觉得无聊极了,打个哈欠,随意把手搭在温远身上。
然而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温远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跳起来。
“啊啊啊啊!”
看着面前挥舞着的大砍刀,沈秋无语:“夫君,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这么胆小就不对了哦。”
温远故意煞有其事地悄悄地说:“这次我感觉跟之前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个女鬼,很厉害。”
沈秋挠挠自已的脑袋瓜,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很厉害?”
“到现在了我们连她真正的面都没看到,就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而且连你这个灵都感应不到。”
沈秋一听,不太服气,仰着下巴说:“谁说我感应不到?我都知道。”
温远眯了眼睛,果然,他就知道沈秋肚子里有东西,这不,一试探就露了破绽。
刚刚他的害怕都是装的。
“所以,你果然有剧本,对吧?”
沈秋这才意识到温远刚刚是故意装出来套他话的,刚想原地消失,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正好他身后有一棵树,温远顺势就来了个壁咚,欺身过去,痞里痞气地说:“夫人,咱可不能同床异梦啊,有什么墨水,跟夫君我分享分享呗?”
温远的眼睛细长细长的,稍微露出些笑意来就显得很痞帅。
沈秋咽了咽口水,故作镇静,不情不愿地说:“听到那首歌谣,你就不会思考一下吗?”
“思考什么?”
“黑乌鸦,雾重重。”
沈秋指着隐藏在树林深处的乌鸦,仿佛那一双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尸体所在位置,就是乌鸦最多的位置。”沈秋淡淡地说。
开挂了开挂了。
温远感叹自已的机智,这张船票真值,带了个剧本跑,头一甩拿着大砍刀就往树林深处走去。
走得差不多,感受到周围动静最多的位置,温远鼓起一口气,朝天一声怒吼。
顿时,漫天的黑乌鸦被惊扰到,密密麻麻地飞来飞去。
温远赶紧抱头,身上都被这些乌鸦撞得生疼。
不一会儿,这些乌鸦成群结队地往一个地方飞去。
温远心神领会,赶紧疾步跟上。
果不其然,他们最后全都停在了某棵树上,而这棵树底下,有一个已经长满了杂草的土丘。
土丘旁边有许多被乌鸦吃干净了的白骨。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只有这棵土丘上的杂草长得非常茂盛。
温远立马知道了,尸体应该就被埋在这底下。
二话不说,他朝自已手上啐了一口,把大砍刀当锄头就这样挖。
一边挖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唱歌给自已加油鼓劲——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大大的种子开大大的花~”
沈秋躺在旁边的树上,撑着脑袋看他。
“夫君,谁教你的歌?”
温远认真一想,脸红了红,娇羞地说道:“一个温柔漂亮的女老师。”
沈秋:“……有多漂亮?”
温远更羞涩了:“反正我喜欢~”
沈秋眯了眼睛,还真的就信了他这句话,脸气的煞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女朋友?”
“呸呸呸,乱打听别人什么私事呢?别打扰我思绪。”
温远懒得搭理他,继续进行自已挖呀挖的大业。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个硬硬的棺材,好像已经上了些年头了。
温远立马加快速度,最后将整个棺材都挖了出来。
眼下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可温远完全顾不上辛苦,把大砍刀往棺材缝里一插,再一撬,棺材盖就错了位,开了个小缝。
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温远直接捂着嘴扭过了头。
太臭了,这让人怎么搬尸体啊。
温远努力在给自已做心理建设。
不行,古有一百零八位好汉被逼上梁山,今有温远开棺取尸。
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硬汉行为,是男人,就决不能退缩!
温远一咬牙,大砍刀往地上狠狠一插,伸手就把那棺盖一推。
一股青烟弥漫,周围的乌鸦似乎都有所感应,此时安静如鸡,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树下的场景。
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正静静躺在棺椁中,因为时间太长,尸体只剩下一具白骨,分不清面貌了。
沈秋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他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怕怕地说:“啊,夫君,好恶心的尸体。”
温远翻了个白眼:“你真的是鬼吗?这不是你同类吗?有什么好怕的?”
沈秋咳了咳:“我们品种不一样,我是上等鬼,他们这种低贱的品种不配和我们平起平坐。”
温远无语,搓搓手就要去搬尸体。
但是靠近尸体以后,他隐约发现了些不对劲,又缩了回来,摸着下巴琢磨:“夫人,你们既然是同类,你看看这具尸体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沈秋再次纠正他:“我说了,我们品种不一样,我是上等……”
“她不应该是个女的吗?”
温远打断他的话皱着眉头说:“这具尸体骨架怎么这么大,还粗糙,而且……”
他指着尸体下,体:“骨盆又小又高,这些都是男性尸体的特征啊。”
沈秋无比震惊,问他:“夫君,你怎么连是男是女都看得出来?”
“哦,大学旁听过几节医学课罢了。”话说的谦虚,温远却不自觉地帅气地甩了甩自已的秀发,皱眉故作高冷。
沈秋冒出星星眼,一脸仰慕地看着他:“夫君,你好厉害啊!”
说罢就要把脑袋贴在他的肩上。
温远肩膀一歪,巧妙地躲了过去,继续摸着下巴分析:“应该是哪里出了错。”
沈秋不爽地撇撇嘴,抱着手臂高傲地问他:“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温远认真地想想,说道:“先带回去吧。”
等温远把尸体背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敲钟人就站在操场中间等待他们,而那个铜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到了操场中央。
进学校前温远随意找了个白布将尸体裹起来,免得看起来糟心,做完这一切,他便踏进学校将尸首放置在广场中央和敲钟人一起等待李苏。
他朝天上看去,周围只剩下乌鸦的鸣叫。
气氛越来越凄凉。
温远还在纳闷这李苏话说得漂亮,怎么办事这么拖拉,他都挖尸体回来了,他们两个人找个蜡烛还没他快。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李苏就从远处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然而温远看到他的模样以后顿时惊了。
李苏浑身都是血,脸上也被血溅得看不清表情了,只有那双眼睛充满了惊恐。
他得左手拿着一只同样也被血染红的白蜡烛。
李苏一句话都没说,将蜡烛放在尸体旁边,胡乱抹了把自已的脸,低声说道:“祭祀可以开始了吧?”
温远看了看他身后,没发现张红红的踪影,不由得问:“张红红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吗?”
李苏愣了愣,眼神稍显慌张,哑声道:“她……她被附身了……”
“我……我为了自保……杀了她……”
温远后退了半步,震惊的神色一览无余。
“开……玩笑吧?你打的过鬼?”
如果李苏杀的是沈氏古宅里那些没脑子的鬼还好说,可明显这个学校的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很震惊李苏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数学老师可以杀掉它。
李苏嘴唇在发抖,明显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催促道:“这种时候了,自保最重要,你不要再问了,快开始吧。”
温远怀揣着疑问,最终还是掏出打火机,点燃白蜡,放置在尸体旁。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闭眼低头,开始和敲钟人一起吟唱那首歌谣。
红木林,月色浓,
黑乌鸦,雾重重,
钟声响,祭日到,
血夜雨,步匆匆。
乌鸦似乎收到感应,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漫天飞舞,场面十分震撼。
就在这时,铜钟突然自已摇晃了起来,发出铛铛铛的声响。
站在温远身后的李苏似乎有所察觉了一般,突然上前扣住温远的脖子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温远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呼吸了,只能瞪着面前这个凶狠的男人。
“为……什么?”温远艰难地吐出自已心里的疑问。
李苏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穷凶极恶地说:“要怪就怪这一次只能有一个人离开,那个人必须是我!”
“铜钟就是关键!”
温远无法置信,李苏是怎么知道铜钟是关键的?
似乎读懂了温远眼里的疑问,李苏干脆将所有的事告诉了他。
“我是第一个到达山洞的人,那个山洞里的石壁上画了一个铜钟和一个人,我就知道这一次一定只能有一个人通关,所以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把石壁上的画毁掉了。”
“葱油饼干我早就知道是过期的,我是故意拿给你们吃的,这样就能增加你们的风险。”
“张红红也是我杀的。”
温远觉得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李苏的力气大得惊人。
李苏没有留一点余地,直到看见温远眼神慢慢涣散,最后力气全失,没了反应,他才松开了手。
即使干了这么多坏事,杀了这么多人,李苏也没有一点愧疚,淡定地走到敲钟人身边问他:“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敲钟人仍旧在低头默念歌谣,没有回应他。
李苏也没有管这些小事,径直走进了铜钟里。
这时,漫天地乌鸦突然集结成一团,猛地攻击向铜钟,李苏还没反应过来,铜钟就砰地一声掉下来,将他罩在了里面。
李苏感到奇怪,用力推了推铜钟,发现推不动,他被死死地关在里面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狠狠地敲了下钟,剧烈的震动让李苏头痛欲裂。
他听见了温远沾沾自喜的声音。
“瞧把你得瑟的,真以为我死了?数学老师?”
李苏猛地一惊,怎么会这样?温远明明被他掐死了!
温远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改口说道:“哦,不对,应该说,体育老师。”
李苏不可思议,怒火冲冲地说:“你怎么知道?”
温远啧地一声,靠在铜钟上认真分析:“还看不出来你这身手哪是一个天天只知道拿笔杆子计算数学题的数学老师啊?”
“从你第一次翻铁门,还有你手上这么发达的肌肉,你如果不是体育老师,那也必定是一名运动健将,一般人可打不过你。”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平时都比较细心,一猜就知道了。”
李苏气的发抖,他的计划全都被一个铁牛给打乱了,他不可遏制地怒吼:“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也绝对不可能是个牛郎吧?”
温远认真想了想,告诉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浪费我口舌。”
随后,他又转过头对着那个敲钟人,扬扬下巴:“老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如果不是我发现尸体有异样,就让你把控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