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林,月色浓,
黑乌鸦,雾重重,×
钟声响,祭日到,
血夜雨,步匆匆。
倾盆大雨的夜,一位妙龄女子走到了学校顶楼的天台,望着脚下一片白茫茫不见底,她嘴角带着血色的笑,停止了吟唱。
彭!
血花溅起,她和她的歌声一起被雨水冲刷进了大雾中。
漆黑的密林里,大雨连绵不绝,伴随着远处的闪电和雷鸣,整个丛林显得哀伤又凄凉。
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隐隐有一丝火光,站在洞口许久的一个寸头男人转身进了洞。
洞里除了寸头男,还有三个人正围着火堆。
“暴雨连下了三天,找到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线索还没有出现,再这样下去,人会疯的。”寸头说道。
另外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抱怨道:“什么破亡灵世界,每次线索出现都这么慢。”
另外两个是穿着校服的女学生,此时有些瑟瑟发抖。
红头男看起来还是比较细心的,安慰她们:“你们是新来的,害怕很正常,不过习惯就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人讲话的声音让几人迅速绷紧身体,握住手里的防身武器。
“你们亡灵世界能不能把设施搞好一点啊?不是进马桶就是跳井,人家进传送门多高大上啊,看看你们……”
“什么?经费不足?搞笑呢?把人搞来这种地方坐牢的吗?”
“这什么地方啊,不是通关了吗?都在这树林里走三天了,怎么出去啊?”
寸头男就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拿着把生锈的大砍刀顶着雨跑进来,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他们互相对上了视线,都愣了许久。
温远战战兢兢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是人是鬼?”
沈秋上下打量着洞里的几个人,又飘过去在他们身上闻了闻,最后对温远说道:“他们是人,跟你一样。”
温远这才松了口气,和蔼地笑了笑,就想上前去问好。
结果寸头男以为他是要动手,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怼墙上了,砍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抢了过去。
“哎哎哎,各位同僚,这是干嘛啊?”
寸头男粗声粗气地问他:“快说,线索是什么?”
温远:“啊?什么线索?”
“别浪费时间了,等了三天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温远大脑一下通透了,他们这是把他当成鬼了。
他赶紧解释:“你们误会了,我和你们一样是被困在这里的人,我也在找线索呢?”
寸头男皱了皱眉头,示意了一下红头男,后者马上拉出温远白花花的手臂,割了一道小口子。
温远惊呼:“喂!都说了老子是同类啊!”
看着鲜红的血液流出,寸头男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他,还把砍刀还给他。
“不好意思,我们以为你是鬼。”
温远揉了揉自已的肩膀,暗叹这个寸头男可真粗鲁。
“你们怎么分辨我是鬼还是人的?”
红头男倒是没有寸头男那样谦逊,直接仰着下巴告诉他:“看你的血啊,红色的血就是人,黑色的血就是鬼咯!”
温远这才明白刚刚他们割他手臂的原因,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辨别人鬼的办法。
那灵呢?
沈秋突然吹了吹他耳朵,提醒他:“夫君,灵连身体都没有,更不会流血了。”
“噢噢,那就没办法分辨了。”温远点点头,然后立马意识到不对,惊恐地说:“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沈秋勾出暧昧的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太阳穴。
“只要我碰你这里,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远大吃一惊,太可怕了,这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沈秋睁着大眼睛看他,认真地说:“神奇吧,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温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双手合十默念清心咒。
呃……他不会清心咒……随便吧,乱念了。
他这在外人看来非常奇怪的举动让其他四个人震惊了,问他:“你在跟谁讲话呢?”
温远这才意识到他们看不见沈秋,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在雨淋傻了,有点痴呆。”
红头男一脸狐疑地凑到寸头男耳边低语:“这个人神经不太对,可能是精神病人,我们还是不要完全相信。”
寸头男点头默认,随即站出来说道:“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吧,我叫李苏,进亡灵世界以前是个数学教师。”
红头男:“刘周,理发师。”
看着他一头飘逸的非主流红发,温远的确相信他是理发师。
两个女学生也依次介绍自已。
“何怜。”
“张红红,我们都是高中生。”
轮到了温远,他咳了咳,说道:“我叫铁牛,职业牛郎。”
沈秋发出鄙夷地声音,嘲讽他:“你竟然这么不坦诚。”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李苏略显怀疑:“牛郎是什么?”
温远皱眉认真地向他解释:“牛郎就是……嗯……就是你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女性地位很高,有些按摩店,它就会有这样一种专门为女性服务的……”
“好,打住,我差不多知道了。”李苏再听下去就觉得难为情了,他作为教师,思想还是挺封建的。
这时雨突然停了,树林里开始起了大雾。
李苏暗暗说道:“看来,人已经齐了,线索要出来了,我们拿上家伙,出发吧。”
“好。”
李苏和刘周握紧自已的匕首,两个女学生一人拿了一根木棍。
温远扛上大砍刀,啐了一口,痞里痞气地就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山洞。
刚下过雨的密林里泥土十分潮湿,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所以一行五人走得格外小心。
雾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慢慢遮住了几人脚下的路,竟然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李苏暗觉不对,说道:“这个雾气太大,我们可能会走散,我这里有根细线,我们拴在手腕上,谁都别松开。”
众人表示同意,纷纷把白色的细线缠上自已的右手手腕。
李苏是第一个,其次是何怜,张红红,温远和刘周。
温远看着前面的张红红,娇小背影被雾气遮挡,天色又暗,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点点轮廓。
感觉得到她走得很小心,肩膀左右晃悠,十分卖力。
这时,突然听到前面“哎呀”一声,右手手腕的细线突然被拉紧。
何怜的声音在说:“张红红摔倒了。”
他刚想摸着去扶她,沈秋突然摸住他的脸,低声说:“别扶她!”
温远心里顿时紧绷起来,惊恐地在心里问他:“发生什么了?”
沈秋看着温远前面摔在地上的张红红,脸色煞白,但是他只是说:“别管她,继续走。”
刘周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探了个脑袋问:“怎么了?”
温远不咸不淡地回答:“没事,有人摔倒了。”
刘周抱怨了一句:“这种鬼地方,我刚刚也差点摔了。”
看到再次站起来的张红红,平稳地继续行走着,温远松了口气,一行人再次出发。
沈秋一直飘荡在温远身边,抱着手臂谨慎地看着前面的张红红。
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着走着,温远就感觉到细线变得热乎乎的,黏黏的,他低头一看,原本白色的细线忽然变成红色。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
抬头一看,张红红依旧机械性地行走着。
温远总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张红红走得实在太平稳了,在这样泥地里像是飘起来的一样。
温远试探地看向沈秋,后者则回他一个莫名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总算看出来了。
温远抿抿嘴,突然大叫一声。
“那个,停一下子,鞋带掉了。”
前面的人齐刷刷地回头来看他。
刘周不满地嘟囔:“怎么这么多事啊你们。”
温远蹲下身,假装在自已没有鞋带的皮鞋上磨蹭,然后瞄了一眼张红红的脚。
好家伙……空空如也。
温远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干笑:“那个……先把线解开一会儿,我想上厕所。”
刘周终于不耐烦了,骂骂咧咧:“你来度假的呢?不能忍忍?”
温远回头递给他一个匪夷所思的眼神,说道:“不解开,你们会后悔的。”
“让他去吧。”李苏首先解开了白线,说道:“我和你一起,我也想上。”
刘周翻了个白眼,因为白线是串联的,要解开温远的,刘周也得解开,于是他只能慢悠悠把线解了。
现在就只剩下何怜和张红红没有解开。
温远眉头皱得很深,弱弱地问何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
何怜嘴角抽搐,没有搭理他。
温远和李苏去了不远处的一个草丛里。
李苏正打算解裤子,却被温远一把按下来。
“听我说,张红红是鬼!”
李苏刚露出讶异的表情,突然刘周和何怜传来一声尖叫,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
两个人躲在草丛压根不敢出去,大气都不喘一口。
温远都能想象得到现场的惨烈。
沈秋又冒了出来,蹲在他们旁边,啧啧摇头:“太惨烈了。”
温远在心里问他:“所以你早就看出来了张红红已经不是人了?”
沈秋点头:“嗯呐,她摔倒的时候,被附身了。”
“附身不是你们这种灵才可以做的事吗?怎么鬼也会?”
沈秋撑着下巴诡异地看着温远。
“夫君,如果我说我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鬼的能量会这么巨大,你信不信?”
温远:“……所以灵才是最弱的吧?”
沈秋:“木知呀~”
声音终于安静了,又等了许久,李苏才鼓起勇气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温远点头,紧紧握住自已的大砍刀往原来的地方走去。
雾气实在太大,两个人慢慢探头往那边看,确定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才大胆地走过去。
这一看,两个人脑袋都涨了。
现场岂止用惨烈来形容,简直是惨绝人寰。
地上全是撕碎的碎肉和何怜白色的校服,一些没有撕碎的骨头则乱七八糟的被丢弃在四周。
红色的血染红了正片泥地,尸臭味让温远鼻头一紧,忍下了胃里强烈的呕吐感。
还好自已经历了沈氏古宅里老和尚的惨状,不然现在的温远一定会忍不住吐的。
李苏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刘周应该逃走了,地上只有一个脚印,而且没有他的衣服。”
“我们跟着脚印走,去找他。”
温远努力平息自已的心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