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与梵工作到凌晨一点半, 时也已经睡着了。
她弯腰将人轻轻抱起。
回到卧室,盖好被子,程与梵俯身一吻落在时也的眉心。
睡吧。
一夜, 无事发生。
...
第二天,程与梵照常在下班路上买花。
时也收过花, 嘴上嘟囔,说程与梵为难她, 都已经没有花瓶能放了。
程与梵勾过这人的头,亲亲哄哄一阵儿, 便拎着笔记本去书房。
其实程与梵只是单纯的去放笔记本, 但一进书房一张崭新的沙发映入眼帘。
程与梵愣了下,慢慢的将笔记本放在桌上。
怎么形容呢...
这张沙发,你说有多大?躺不下两个人,但你要说不大,躺下一个人却又绰绰有余。
时也弄好花, 也跟着走过来,目光在沙发跟程与梵之间, 来回梭巡。
沙发是今早一起床就下单订的,两个小时不到,就送货上门了,时也已经试坐过,很软...很舒服。
她转回目光,落在程与梵脸上:“你今天还要工作吗?”
程与梵的手摁在笔记本上,下一秒, 就掀开了, 嗯了一声,低哑沉魅。
“那我陪你...”
“好。”
话音刚落, 时也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捞出剧本,直奔着沙发就坐了过去。
或许是真的以为程与梵又会跟昨天一样工作到很晚,又或许觉得昨天自己的表现太过禽.兽,所以今天时也整个人都很规矩。
穿的很规矩,白衬衣,九分裤。
衬衣纽扣除了第一颗没系以外,其余都系的紧。
九分裤只露出脚踝的部分,就连平常总光着的脚丫,今天都套了双白袜子。
头发也规矩,黑色的电话线挽在脑后,往日里摇晃的飘逸都被束了起来。
程与梵浅浅的勾了勾唇角,没说别的,拉开抽屉后,问了句:“你有没有见到我的眼镜?”
时也歪过头,半张脸从剧本露出“在书架上吧。”
“哦,看见了。”
的确在书架上,程与梵拿过眼镜,分别捏着两条镜腿,抵着太阳穴滑过去,镜腿就架在了耳朵上,又因为她的头发也绑起来了,所以时也能清楚的看见,镜腿是怎么样的穿过她的发,架在她的耳朵上。
怎么会有人的耳朵长成这样,粉粉嫩嫩,像草莓蛋糕堆起来一样。
时也莫名吞咽口水,饿了...是饿了吧。
有种低血糖又有种血糖超标的感觉。
程与梵转头看向时也“那我工作了。”
时也:“哦。”
说实话,时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自己不能随时随地禽.兽...
她握紧手里的剧本,心里默念:好了好了,工作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也没过多久,因为程与梵一直在玩扫雷,也就三局的工夫。
十分钟,估计都没有吧。
程与梵每次触到地雷,就会回头看一眼时也,今天倒是挺老实,从刚才到现在都认认真真工作。
程与梵笑了下,自己倒是挺闲的,无所事事。
又一次触到地雷,无数个小方格炸开,程与梵合上笔记本,起身朝沙发里窝着的人走过去,眼睛看着时也手里的剧本——
“律政精英?”
大概是昨天无事发生,所以时也以为今天也会无事发生,正看的入迷,听见头顶这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才把本子从脸前挪开——
“你忙完了?”
“嗯。”
“今天怎么这么快?”
“工作比较少。”
程与梵毫不客气地坐进沙发里,小小的空间挤进两个人,时也干脆趟进程与梵的怀里坐着,让她抱着自己。
两人皮肤又光又滑,碰在一起,就像果冻叠叠乐。
“新戏吗?”
“嗯。”时也问她:“你要不要看看?”
程与梵接过,随便翻了几页,嘴角便抑制不住的扬起笑来。
“你笑什么?”时也问她。
“原创吗?”
“嗯,三个编剧共同创作。”
程与梵的手在剧本页上来回翻看——
“如果这部剧走偶像路线那我理解,但如果走职场女性的路线,可能稍微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时也对专业知识并不太懂,单看剧情来说,是一部爽剧,而且是这两年很流行的大女主剧。
程与梵指着里面的内容,逐一的和时也解释——
“首先抛上来的矛盾点就不对,女主身为律师,竟然被丈夫欺骗在婚内签订了一份离婚就净身出户的协议,但就这一条,在法律里就属于无效条款,女儿归男方,男方名下的财产又归子女所有,但是他这个女儿才五岁,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也就是说财产还在男方手里,给了等于没给。”
“另外,他们约定婚内两套房产归女方所有,但名字房本上的名字只有男方一个,期间产权有没有做变更?如果没有变更,只是签署了这样一份协议,那在变更之前,协议内容完全可以撤回,也就是说还是无效条款。”
“然后再有这里,离婚后两年内男方不得再婚,两年后男方再婚不得生育,否则抚养权自动变更到女方名下,这条是最扯的,婚姻自由权是《宪法》赋予公民的人身权利,生育权是《宪法》规定的公民人身权利,所以这一条完全就是瞎编乱造。”
话落,程与梵唇上一热。
然而不等时也入侵,她就抢先一步,搂着这人的脖颈,不由分说的咬了上去。
不想忍,也忍不了....
这种感觉就像等着小鱼上钩。
倏地,程与梵的手掐在时也的腰上,猛地将人提起来。
“啊!”时也惊呼,一瞬间从沙发被她提坐在书桌上。
程与梵箍着时也的腰,吞吐的呼吸发烫,错落的印在她的耳畔,嘴唇轻拂过她耳廓的汗毛,似有似无的碰触,轻声说
“这一声叫的有点早...”
暗哑的声音,喷洒的热气,激的时也小腹一紧。
唇再度被夺去。
程与梵亲够了,才松开她。
问她:“喜欢我戴眼镜是吗?”
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被当场抓包,时也脸红的不像话。
程与梵不放过她,又问:“沙发...你买的?”
“你有完没完....”
时也急了,瞬间像条蛇一样缠上来,她好像没有骨头,不管碰到哪里都是软的,两片薄唇嘟起,风情万种的点在程与梵身上,落下一吻,就是一抹红。
欲望加身,顺其自然。
无需深究,也不必深究,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很棒。
“回卧室吗?”程与梵气息紊乱,仰起的脖颈爬满了时也的味道。
时也的指尖撩拨,她发现自己或许真的有什么怪异的癖好,相比较程与梵在床上的主动,自己更喜欢...这人莫名的正经,勾引着‘唐僧’犯色戒的感觉,好的不能再好。
“在这一次,卧室再一次。”
得到了允许,程与梵不再拘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事上,会如此得心应手。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沙发太小,桌子也太小,阻碍了自己不凡的身手。
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时也为她发狂,像个要爆炸的氢气球,高高的举到空中,世界都停滞两秒,再用力坠落。
最后还是程与梵把她抱回卧室。
又一场酣战过后,骨头都被炸酥了。
程与梵捋着她的发丝:“明天周六,我要去法援中心,可能没法陪你。”
原本闭着眼的时也,忽然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就说你刚刚怎么那么卖力,搞了半天,要和我请假啊。”
程与梵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卖力吗?我觉得还好。”
时也的手指在她的鼻梁上抚摸,温柔甜腻的鼻息钻进每一个张开的毛孔。
程与梵心跳如雷的听见她说——
“再让我爽一次,舒服够了,我就给你假。”
孟浪的话,叫程与梵耳红面赤,她看着时也,确切的说更像看着一只媚进骨子里的妖精,与此同时激起了某种雄心壮志,她俯过身去——
“你说的。”
折腾了一夜,时也是爽够了。
程与梵也差点没起来,好在强大的生物钟已经形成习惯,强迫着她,一到点就必须醒。
买了杯冰美式在车上喝,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程与梵牵起嘴角,她觉得自己还不错,至少今天一整个白天,时也就算再想自己,也得有心无力了。
...
到了法援中心。
陈燃已经在里面开始接待了。
先来了个老太太,说保姆偷东西,你问她偷的什么?
她说金子。
就从布兜兜里拿出来个指甲刀,指着上面缺的一块,就是这个,我这上面的东西就是被她偷走的。
程与梵愣了下,总算懂了,为什么刚刚陈燃要跟自己使眼色,敢情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陈燃挠了挠头,眼睛看向程与梵,意思很明白——该说的我都说了,老太太不肯听。
程与梵想了想,问老人家,这个东西多少钱买的?
老人家说:3块。
程与梵也一本正经的跟她说,那这样吧...你回去拿这个做鉴定,要是鉴定报告说你这个是纯金的,那咱们就立马报警抓人。
老人家不情愿:还要做鉴定?她临走前还吃了我两个冰糖心苹果!
一个上午,没什么大事,全是琐碎,东家长西家短。
陈燃伸了个懒腰,生理眼泪都从眼角挤出来。
程与梵看了她一眼“困了?”
陈燃呼口气:“无聊当然困啊。”
程与梵恰好相反,她觉得这样才好。
两人商量着就近随便吃点,出去的时候,就见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坐在法援大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程与梵有印象,这小姑娘好像一大早就坐在这儿,校服,高中生吗?
正奇怪呢,那小姑娘却又挪开目光,从身后的书包里摸出一个本子,低着头在上面写字。
程与梵没多想,估计是法援中心哪个工作人员的小女儿。
等吃完饭,再回到法援中心,那个小姑娘还在,但这回没再看她。
今天大概是老人扎堆,约好了一块过来。
她们才回来没多久,这已经是第三个老人家了。
挎着个竹篮,头上抱着头巾,张口就问:你是律师?
程与梵她们点点头说是。
老人家的话匣子顿时被打开,说的挺多,中间都不带喘气的,但总结下就一点,我老头儿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砖头砸死了,包工头跟开发商还有政府,都得赔我钱!
这倒是件大事,砸死人肯定是要赔偿。
不过,没等程与梵提出建议,法院大厅的王副主任就过来了,又弯腰又赔笑的跟老太太说话,哄着哄着把人哄走了。
后来程与梵才知道,老头都死了十年,钱也早就赔过了,只不过儿子不争气,做生意把钱赔了,这不又让老娘过来闹,隔几天都要来一次,这回正巧让程与梵她们碰上。
大家都以为今天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我有事情要咨询。”
妇女吞吞吐吐,坐下来的时候满脸愁容。
一个人到底有没有事,是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的,程与梵觉得她应该是有要紧的事。
“是这样的,我小叔子得了肾病,要换肾,我老公公发话,说让全家人都去配型了,昨天配型结果出来,说是我女儿的合适,他们说人有两个肾,少了一个不要紧,还能救人一命,可是...怎么能不要紧?我打听过了,肾这个东西,少一个影响就是一辈子,我女儿才刚上大二,人生还没开始呢,这要是没了一个肾,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女人说着眼泪就开始打转“我就想咨询咨询你们当律师的,如果我女儿不捐肾犯不犯法?我还有一个儿子,离婚肯定是不行,孩子都还小,上学什么的都要钱...”
程与梵问了她几个问题——
有没有打人?有没有限制人生自由?
女人摇头说没有。
没有强制,只是利用道德绑架,这个情况不属于犯法,不管是警方还是法院,都不能干涉。
可这种情况,又真的没有话语权。
程与梵一时间竟然也有点犯难了,不过真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不太方便...
视线一瞥,程与梵的目光跟陈燃撞上,随即,陈燃的凳子被程与梵踢了一脚。
陈燃挤眉弄眼——又是我说?
程与梵——快说。
两秒,陈燃边挠头边向一旁看去,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咨询的女人听见——
“要是孩子不在家,那...肾...肾不就跟着孩子走的嘛,总不能强挖...”
女人像是得到什么指示,眼睛顿时清明起来,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谢谢!谢谢你们!我知道了,我这就给孩子买车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