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门被合闭之后，周围只陷入一片寂静。
走廊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乐骐的心跳也好似定格在这一瞬间。
临走时，他脑海里皆是陆眠刚才说的话。
只不过后半句他没能听清楚。
乐骐看着自己两手空空，又看了眼打扫干净的客厅，以及喝完的啤酒罐。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陆眠离去的这段时间内，乐骐一直内心尤为纠结，他来回踱步，想出去寻找陆眠。
更何况，陆眠也刚离开没多久，兴许就能追上前，再好好和他谈一谈。
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乐骐不知道的因素实在太多，他必须知道全部。
在内心的一番思想与斗争下，乐骐穿起外套匆匆忙忙地外出了。
空气中残留着陆眠留下的味道，乐骐沿着气味一路寻找着陆眠的踪迹。
好在陆眠出门前并没有选择开车。
夜深人静，繁星闪烁着。
昼夜的风吹得更加大了些。
渐渐的，陆眠的气味越来越浓烈。
好想在东南方向，乐骐看到了陆眠的残影。
然后就在眨眼间，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是眼花了吗……”乐骐有点自我怀疑。
“小骐——”
乐骐的身后传来陆眠的声音。
他着实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拽住陆眠的手腕不放，控制不住音量吼道：“陆眠，你大半夜为什么独自跑出去？”
陆眠眉头紧皱，双眸中溢出难言之语。
眼见陆眠没有说话，乐骐误以为自己说的话太重，他低下声道：“陆眠，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认为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说不定以后就真的很难有机会了。
乐骐知道自己终究是要回到宋祈年身边的。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也有些迷茫害怕。
陆眠沉声道：“小骐，你还有什么疑问，就在这里说吧。”
兴许是吹了这么久的风，陆眠开口时声音沙哑沙哑的。
淡淡的月光下，他柔顺秀丽的黑发披落于腰间，部分发丝被风吹乱，发丝略过他的双唇处。
他的眼眸就像死寂的湖面。
乐骐有些错愕住，不解地问道：“不、不能回家再谈吗？”
“不了，就在这里说。”
这样奇怪的陆眠，再次让乐骐感到极其不适应。
他心有余悸，却还是听从了陆眠的话，问道：“好…所以你去国外的那些天，只是为了提升修炼？”
陆眠点了点头，乐骐又追问：“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是不是靠和他们——”
乐骐的问题还未说完，陆眠厉声打断，“不是、没有，和这个毫不相干。”
“啊……”乐骐悬着的心稍微松懈了下来，“那又是怎样的？”
魅魔提升自己的修为以及学习新的技能，都是通过与人类交配，吸收人类体内的能量。
基本上这是唯一的途径。
如果不是通过吸取人类体内的能量来提升，那么……
乐骐替陆眠捏了把冷汗。
“我去了西部，拜访了前辈，”陆眠解释道，“在他那里获得了禁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自己修为，唯一——”
“就是有副作用。”
“什、什么副作用？”
陆眠惨淡地笑了下，“被剥夺一部分七情六欲。”
“被剥夺…七情六欲？”乐骐眉间紧蹙，联想到那段时间陆眠突然对自己冷淡，他在此刻幡然醒悟。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是因为被剥夺走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现在呢？”
乐骐绝对不是像个傻子，不会连最基本陆眠对自己的情感都看不出来。
他能察觉到那段时间，陆眠是有一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回避自己。
现在不是了。
“小骐认为呢？”陆眠说，“认为我有没有被剥夺去？还是说…依旧和以前一样。”
乐骐垂下眼帘，沉思着，“我…觉得你没有变。”
“性格？”
“不是，”乐骐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定了定神道，“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陆眠还是我认识的陆眠。”
“为什么这么觉得？不觉得之前我对你很冷淡吗？”陆眠眺望着远处的街景，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渺小的火焰被风吹灭后，又再次燃起。
这时耳边传来轻盈的笑声，在风的助攻下火焰燃的更猛了些，陆眠收起打火机，转过身看向乐骐。
乐骐眼角噙着泪水，他拭去泪珠，笑道：“因为我认识了你这么久，当然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禁术的副作用是剥去一部分七情六欲，但我始终相信陆眠的真诚感动了幸运女神，因此她庇佑着你。”
陆眠也不自觉的跟着乐骐笑了，“是吗？所以小骐身为我的七情六欲还在，对吧？”
“对啊，我记得陆眠之前——”
“小骐，我喜欢你。”
昼夜的狂风骤停，安静的只剩下陆眠刚说出的话。
乐骐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久而久之笑容在他脸上淡去。
“陆眠，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乐骐哭笑着问道。
陆眠神情严肃，认真地目视着乐骐。
暗淡的瞳孔里在微光的折射下，眼底只剩下乐骐一人。
那份藏在心底许多年的话，在此刻陆眠终于说出了口。
一直以来，他酝酿了许久，都只是为了鼓起勇气。
就算失败了，也起码比不说要来的强。
陆眠不想亲眼看到自己会说出喜欢的时候，乐骐跟着其他人跑了。
穿过指缝的风是抓不住的，喜欢的人不去告白，终究会错过。
他一字一顿重复道：“我喜欢小骐，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小骐了。”
“我知道你我都是魅魔，”陆眠自嘲着，仰望着天空，长叹道，“是啊，魅魔之间是不允许的。”
“但——”
“我为了小骐，已经破例修改了规则。”
陆眠目光最终又落到乐骐的身上，他牵起乐骐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我啊，为了小骐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陆眠，你错了……”
乐骐甩开陆眠的手，苦笑道：“如果只是规则的话，你认为我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陆眠眼眸中藏不住的情感，但每次都是装作看不见呢？
只是因为普通的规矩而束缚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吗？
不，并不是。
他无法这么快就答应陆眠的告白。
更何况，当下他面临的事情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是否答应陆眠。
点到为止，陆眠好似知道了。
“是吗？原来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见陆眠失落至极地转身离去，乐骐无法安慰陆眠，则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半路，乐骐脚下踢的小石子不小心踢到陆眠脚后跟了，陆眠的脚步戛然而止。
乐骐像犯错事的孩子，惶恐地道着歉，“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
“小骐，你…就不能尝试喜欢一下我吗？”
“嗯……”
这个问题嘛，对于乐骐有些棘手。
他生怕陆眠曲解自己的意思，慌张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也没有要拒绝你的意思，就、就是……”
“小乐骐是个单纯不听话的孩子，所以才需要我替他好好把把关。”
艾维幽幽的声音响起时，乐骐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