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房门打开,沈庸面色扭曲,被床单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如同一条蛆虫攀爬。

  而邬江则单手持刀,站立在一旁,身上气势凛然。

  “进来。”

  他侧眉看向门外。

  隋缘身子抖了一下,鼓起勇气走进了房间。

  他的目光落在刀刃上,上面血迹涔涔。

  “你还会用刀?”

  “会。”

  邬江觉得这问题奇怪,他都拿刀了,肯定是会用的。

  因此多看了隋缘一眼。

  隋缘正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半空敲动,不知道想些什么。

  “邬江,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顶着邬江的脚,沈庸扭动身躯,嘶哑的声音诉说自己的不甘。

  邬江神情冷淡,隐约泛起厌恶。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么?”

  沈庸哑了声,但只是几秒,他很快挣扎起来。并用恶毒的眼光瞪着隋缘,“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只是个外人——”

  “他不是。”

  邬江声音泛冷。

  转向隋缘的时候又柔和下来,“他是我的男朋友。”

  隋缘抿紧嘴唇。

  “男朋友?”沈庸震惊,随后低低笑起来,面孔丑陋,“什么男朋友?你个贱人养的狗东西,你恶心!”

  刺耳的言语让隋缘一时愣在原地。

  邬江倒是习以为常,“终于不装下去了。”

  “给我松开,你这个杂种,是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当初为什么不和那个贱人一起去死!”

  沈庸放肆地大吼,双眼气得通红。

  言语之间的恶毒与之前形成强烈对比,隋缘一时不习惯,下意识去看邬江。

  邬江面色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隋缘看出邬江的身子绷紧。

  “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与邬江无关。”

  于是他走到邬江面前,为他挡住沈庸,并悄悄牵住对方的手。触碰到的时候,身后的人僵硬,不过很快,就反客为主,将他的手抓得牢牢的。

  “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

  见到隋缘,沈庸的怒火立即转变对象。

  眼看沈庸马上破口大骂,隋缘一脚踹飞,地上一行血迹斑斑。

  他的眉眼厌恶,“嘴巴是用来说话的,不是用来拉屎的。”

  “噗呲。”

  轻微的笑声。

  被隋缘捕捉到了。

  立马转身,瞪过去。

  “笑什么?”

  “没什么。”

  邬江深深看着他,莫名地,比先前要温暖许多。

  隋缘摸摸耳朵,又转了回去,刚要开口,听到耳后的身声音。

  “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护着我。”

  隋缘心里有点难受,侧脸扬眉,“护着我男朋友,不是应该的么?”

  邬江张着嘴,说不出话。

  只问了一句,“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

  隋缘忍俊不禁,笑着笑着,又不笑了。

  邬江倒是笑得开心,“你说的对。”

  “你们都是狗娘养的杂种!为什么不去死……”

  这边两人的氛围正融洽,那边机关枪的嘴一刻没停,骂骂咧咧,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脏话都齐全了。

  隋缘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以沈庸的身份会骂出这么肮脏的话。

  邬江走到沈庸面前,蹲下身体,直接卸了对方的下巴。

  “啊唔嗷嗷……”

  卸了下巴的沈庸除了流口水,只能啊啊啊地乱叫。

  邬江慢条斯理起身,从床下的暗格里拿出一沓子资料,落在沈庸面前。

  “你以为我一无所知。殊不知,我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雪白的纸张展示在沈庸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蝗虫,冲入他的眼睛。

  沈庸眼前发晕,凝出了无数个小黑点。

  “我会报警,剩下的交给警察处置。”

  邬江收回来资料,牵着隋缘的手,离开了房间。

  直到关上门,身后的身影还不停歇。

  “大侄子,我即使不是你爸,也是你叔叔!”

  “我是你的亲叔叔!”

  ……

  回到最初的房间,隋缘看着不言语的邬江,还是问出了疑惑。

  “侄子?”

  “我亲生父亲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两人出声贫穷,后来我亲生父亲当了上门女婿,他兄弟心生嫉妒,于是把人杀了,鸠占鹊巢。”

  邬江坐在沙发上,不疾不徐。

  目光却是收紧。

  “所以,之后的一切……”

  “是他做的,我的亲生父亲早在我出生之后,就已经死了。”

  邬江抓紧了隋缘的手。

  高大的身体坐在黑色的沙发上,眉眼笼上阴影,似乎凝结忧郁。白色的浴袍包裹身体,看不出旖旎,倒是有点子压抑的沮丧。

  “没事的。”

  隋缘摸了摸邬江的脑袋,他站着,邬江坐着。

  在他的位置,邬江正好到达他的胸前。

  于是他微微低下身子,将脑袋与邬江的脑袋依偎在一起。

  邬江顿了一下,迟钝地伸出手抱住隋缘的腰,抱得很紧。

  这一次,他的脑袋贴在隋缘的胸膛,听着那里的心跳,心底的委屈在埋藏许久之后,得见天日。

  不是没有委屈,只是没有碰见能倾诉委屈的人。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邬家人了,我知道邬眠不喜欢我,是因为邬父偏心我。在一场大火,邬父救了我,没有救她,所以她讨厌我。”

  “我知道那次邬行云骗我出医院,邬眠故意没有告诉我。”

  “我小时候,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他为了救我,死了。我是一个怯懦者,只顾自己而不去救他。”

  “沈昆是他的弟弟,和他好像,性格和样子都好像,每次见到沈昆,我都好难受。”

  ……

  邬江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从始至终,他的语气平淡,没有起伏。可隋缘却看见了他脸上的泪。

  少语的人,并不是情感少。

  邬江闭上眼睛,黑色睫羽上坠着泪水。他紧紧贴着隋缘,将人抱到怀里。细致地吻上隋缘的额头。

  无关情欲,只是在寻求安慰。

  隋缘无言,但也是缓缓抱着对方,给予回应。

  他知道,今晚可能要栽进去了。

  【不,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栽进去了,不是么?】

  比小山坡还要早。

  “可以么?”

  邬江声音沙哑,吞咽着欲望,目光在隋缘领口间打转,旖旎的热气在他身上发散。

  隋缘两眼生红,水灵灵的,看上去有点迷糊。

  他点了点头。

  得到隋缘应允,邬江低头咬开了隋缘的纽扣,吻上喉结的刹那,他忽然发问。

  “隋缘,你喜欢我么?”

  隋缘陷入情欲之中,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弯,只想着为什么邬江不继续。

  所以没回应。

  邬江也不动作,又问了一边,“隋缘,你喜欢我么?”

  “什么?”

  隋缘眼睛微暗,还没有完全清醒。

  邬江不着急,哪怕身体难受,他也克制住自己,执拗地盯紧隋缘的脸,发问。

  “隋缘,你喜欢我么?”

  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改动。

  “喜欢。”

  隋缘的眼睛清醒了。

  心也痛苦了。

  见到邬江没反应,他重复一遍,“喜欢,邬江,我喜欢。”

  “喜欢谁?”

  “邬江?”

  “谁喜欢邬江?”

  “我。”

  “连起来。”

  邬江极其有耐心地询问,一遍又一遍,他的手指深入真皮沙发,白皙的指尖与黑色的真皮对比,上面的青筋尽露。

  他有些忍不住了,但还是在哄着。

  “连起来,说‘我喜欢邬江’。”

  隋缘看着他,眼神覆上一层雾,张着嘴,但仅仅是张着。

  “隋缘。”

  邬江抱着隋缘的手臂颤抖。

  “邬江,我爱你。”

  隋缘亲上邬江的唇,闭上了眼睛。

  邬江放了心,把人打横抱起来,走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掩藏了夜里的噪音。

  ……

  第二天,隋缘从床上醒来,转身。身旁的邬江还在睡着,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看着邬江的睡颜,表情复杂。

  “好看么?”

  “勉勉强强。”

  见到邬江醒来,隋缘立马变了表情,露出慵懒的表情。

  “嗯?”

  邬江睁开眼,把人搂进怀里,两人都没有穿衣服,算是赤裸以待。

  “确实没有我好看。”隋缘信誓旦旦。

  邬江轻笑,应和,“嗯,我男朋友好看。”

  “我男朋友也不差,也就比你男朋友差一点点。”

  隋缘开始攀比起男朋友。

  “有时间交流交流?”

  “他没时间。”

  隋缘一秒拒绝。

  邬江语气玩味,“不问问他的想法?”

  “不需要,我说的算。”隋缘挑眉,“对不对,男朋友?”

  “对,你说的算。”

  邬江宠溺地笑。

  他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几分钟之后,穿戴梳洗完毕,转头看向赖床的隋缘,坐在旁边,看着隋缘把自己滚成一团,然后滚进他的怀里。

  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想吃甜点吗”

  “什么?”

  “毛巾卷。”隋缘滚动身躯。

  邬江这时候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毛巾卷外头面包,里面奶油,隋缘就像里面的奶油,外面被子则是面包。

  他低头,说起了谜语。

  “我只想吃里面的奶油。”

  “不要脸。”

  隋缘滚出怀抱,站在床上,远离邬江。

  邬江无奈,“你先问的。”

  “我没说是我。”隋缘开始耍赖。

  但是没办法,隋缘说的算,于是乎,邬江服软。

  “那怎么办呢?”

  “我想吃毛巾卷。”隋缘忽然有了鬼主意。

  “那我给你买?”

  邬江直觉意思不对头,小心过招。

  但他没想到,隋缘一把扑入他的怀里,用被子把他卷进去。

  并在他耳边说,“我说,我想吃奶油。,”

  “可我才穿好衣服。”

  “脱了。”

  隋缘大手一挥,扒开了邬江的衣服,并绑住了邬江的双手。

  “你昨夜不是受不了么,还要继续?”

  邬江任由隋缘胡作非为。

  他只担心隋缘的身体。

  “可我喜欢你。”隋缘亲了他一下,声音响亮。

  邬江红了脸。

  哑声,“你想怎么玩弄我?”

  隋缘不说话,以行动证明,自己爽了之后,把人撩拨得火起,然后跑了。

  他裹着被子,躲在门后,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恶趣味。

  “拜拜。”

  门被关上,邬江叹气。

  此时他被五花大绑,偏偏被隋缘撩拨得浑身燥热。背后的双手活动起来,几下解开绳结。之后穿好衣服,去找隋缘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