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什么!反派可以听见我的心声>第29章 人心是肉长的

  邬行云驱车去找了邬眠,路上的风景不断倒退,他的目光不断拉长,仿佛回到记忆中。那个时候,他和邬江的爸爸,也就是他的哥哥,关系还很好,好到邬江甚至愿意叫他一声爸爸。

  爸爸。

  他在心里低低念着这个词,每年一声,心底就涌出丝丝微妙的愉悦。

  灰白的烟雾中,邬行云微眯着眼,香烟让他回到那段快活的日子,都属于他和哥哥的快活日子。

  那个时候,他刚被家里领养,怯生生的回到家,见到哥哥的第一面,邬行云就被吸引了。和他不一样的男孩站的挺直,粉雕玉琢的,气宇轩昂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自信和无畏。每一样都是他所羡慕而又得不到的。

  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只老鼠,意外钻进富贵人家的屋檐下,偷窥着、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过很幸运,哥哥发现了他,向他伸出手。然后,他开始模仿哥哥的一切,哥哥的笑容,哥哥的穿搭,哥哥的爱好。每次出门见哥哥时,他连微笑的角度都计算的一清二楚。

  而哥哥也从未在意,一心一意将他当做弟弟。他也见哥哥当作唯一的哥哥。

  “大哥,到了。”小弟的声音穿过记忆,将邬行云抓了回去。

  目光重新回到现实,远处的小洋房清晰可见。邬行云下了车,站在房子前仔细审视这所昔日的旧居,希望从上面找到一点记忆的影子,但很遗憾,他的一把火烧毁了所有的东西。

  也包括他和哥哥的情谊。

  “叮铃——叮铃——”小弟上前按响门铃。

  邬行云站在身后,不自觉挺直脊背,想当年第一次见面的哥哥那样,目视前方。

  轻微的声响过后,门后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邬行云仰头,眼皮微阖,腰身又变成软塌塌的了。

  其实,比起邬江,邬眠更像是哥哥,毕竟是亲生的血脉。

  冷淡的面容,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疏离知性,那后面的琥珀眸子从身上掠过去,看不见一丁点神色的波动。似乎只是见到寻常的人。接着便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转身进去了。

  小弟推开门,点头哈腰让邬行云进去。

  “好好在门口歇着。”

  邬行云进门前,给了小弟一个眼神,并嘴上嘱咐着。

  小弟跟了邬行云多年,与邬行云有身后的默契,几乎在眼神交汇的一秒钟,他就明白了邬行云的意思。

  让他在门口守着,一有不测,就冲进去。

  小弟点点头,等人进去后,关上门,拨响了手机,不一会儿这座小洋房前就多了几台车。车上懒懒散散下来一些人,黑色的西装包裹着肌肉,鼓鼓囊囊的,健硕的臂膀在空中甩着风。

  那些人蹲守在门前,看着懒洋洋的,可目光无一例外地看向小洋房。

  而门内,孙良透过监控看见外面的人,露出不屑一笑。他拉上浴袍的带子,将上面的痕迹遮掩在白色浴袍内,之后掏出手机拨打了邬江的电话。

  此时小洋房二楼,邬眠和邬行云两人并排站在阳台上,眺望后山的景色。

  这里正对西面,凹凸不平的山坡和下面波涛粼粼的海面相得益彰,共同在暮色中沉沦。赤红往下坠,浓烈的火焰引燃整个天幕,势要将天拉下与它共亡,如此狠烈。而风吹草低的坡面和微光荡漾的海面显然柔和很多,风一来,草便一齐伏地,波涛便一齐向前,还能见到无数条赤金的鱼儿跃动,朝着落日的归处涌去。

  那是它们的家,也是死亡的终点。

  静谧中,邬眠率先开口,“你怎么确定,邬江不是我的亲弟弟?”

  在邬行云来之前,她便被告这个消息,知晓的那一瞬间,往日的所有的委屈被催化了,诞生出更多的埋怨。

  邬行云笑了,脸盈满红光。

  他的大拇指摩挲食指,这是又想抽烟了。可手在袖袋里捣鼓半天,也不见他把烟盒掏出来,反而不断抚摸着。

  “你爸爸不喜欢烟味,如果他还活着,知道我抽烟,一定会板着脸和我说的。”

  邬行云笑眯着眼,眼里是回忆。

  “不是被你毁了么?”邬眠冷冷说着,眸子在暮色中显得更加冷峻,“先放了一把火,杀他不成,于是亲自动手,就为了那所谓的实验数据。”

  “呵哈哈哈。”

  笑声在风中变得爽朗轻快,红日下坠的速度似乎慢了些。

  “我是舍不得哥哥的。”邬行云笑出了泪,用手擦了,“可哥哥先背叛了我。”

  邬行云的目光开始幽深,在凄凄的暮色中染上荒凉,声音逐渐低落下来,“我们约定过的,可惜他轻而易举地违背了,甚至忘了。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他所谓的玩笑话。邬眠,这种心情,你应该比我明白呀。”

  他看向邬眠,丝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惨淡笑着,“你和哥哥真不像,可偏偏你是他唯一的血脉。我不能动你。”

  邬眠觉得无聊了,她不想听上一代的儿女情长。

  邬行云也发现了,移开目光,回归正题。

  “你不记得了,只以为他是你母亲难产而死的弟弟。实际上不是,你母亲当时一尸两命!”

  邬眠眸光颤了颤,可表情上没有显现,让邬行云发出失望的叹息。

  面对哥哥唯一的血脉,他一方面爱屋及乌,一方面恨之入骨。

  “沈家当时寻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将邬江和那具死尸替换了。不过由于我哥哥那时候沉迷实验,连妻子生产都不知道,于是直到邬江八岁,你们才得以相认。在此之前,邬江一直在沈家待着。”

  说到这,邬行云面容扭曲,唾弃他那伪善的哥哥,可又内心畅快着,都死了,并且死在他的手上。

  “不对,邬江没有记忆么?”邬眠抓住漏洞,眉头蹙起。

  “有呀,但那又怎么样,江家人告诉他,只要他当了邬江,邬家以后的东西都是他的,他当然很乐意地忘记关于江家的一切,然后待在邬家了。”

  “可现在大部分东西都在我这里。”邬眠目光探寻。

  她父亲死后,邬江和邬行云意外失踪,而所有的东西都遗留在她的手上。

  “傻孩子。”邬行云眼里难得充满了慈爱,“那是我帮了你,我哥哥的东西怎么能落入外人的手里。江家能骗过我那可怜的傻哥哥,可是骗不过我,从他一到邬家,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邬眠看向邬行云,目光如利刃看透内心最深处。

  邬行云挫败,“我恨他,恨他耽误了我几十年,那时候见他倒霉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不过,你不想报仇么?为了当初哥哥的偏心。”邬行云忽然抬头,睁着一双漆黑眼睛诱惑着邬眠。

  邬眠不语,却从那双黑色的深潭中看见了自己的欲望——那个寂静无光的黑夜。

  她转过头,重新看向落日,巨大的红日绽放漆红的光,仿若轰轰烈烈的火焰,将将燃尽整个天际。

  她的琥珀眸子里,映了一场冲天火焰,燃烧在寂静无光的黑夜里。女孩无主地哭泣着,周围是空荡的房间和灼热的空气,她看见自己的父亲闯进门内。

  那时,邬眠满心欢喜,以为是父亲来救身处火场的她,可令人痛心的是,高达伟岸的父亲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冲向里面,去救了另外一个孩子——她的弟弟,邬江。

  孩子的哇哇声吵闹烦人,可一落入父亲的怀抱,顿时安静下来。

  她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父亲从她身旁经过,却是不发一言,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就那么径直走了出去。

  只有伟岸高大的身影,永远映在她的眼睛里。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邬眠低下脑袋,拉起袖子,皓白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烧痕,直到现在也没有褪去。火光的最后,是邬行云闯进来,救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邬行云杀了她父亲,她也无法对邬行云下手的原因。

  根据后来的救援人员说,当时火势很大,基本已经放弃里面的人了。如果没有邬行云冒死进去,她的生命就终结在那一晚了。

  人心是肉长的,也会偏心的。

  “随你。”邬眠从回忆中清醒,扔下一句话,就返回屋子内。

  邬行云在外面痴痴地笑,可脸上却是哭的神情。

  *

  医院

  邬行云西装笔挺,衣冠端正地走进邬江的病房,他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容。见到邬江的那一刻,笑容更和善了。

  “大侄子,我总算找到你了,我是你的叔叔呀。”

  邬行云语气真挚,一把抱住邬江,说着说着眼泪就掉落下来。对于这一套,他已经装了几十年,熟的不能再熟、

  邬江的身躯最初僵硬,可在邬行云的温情讲述中,慢慢缓和了。

  邬行云的讲述没有虚假的,因为都是真实的过往,只是隐瞒了一些不必要的成分,所以邬江几乎相信了他。

  “跟我回家吧,大侄子。”

  最后,邬行云拉着邬江,语气期盼。

  而此时,沈黎在对面的窗户内偷窥着。

  来之前,邬行云便找人联系他了,通过他了解有关邬江的一些情况,他如实相告。

  一想到待会邬江要面临的,沈黎忍不住勾动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