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卷死反派渣攻【完结】>第65章 你疯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计小刀片,划在魏安棠心口,看似了无痕迹,事后却是鲜血淋漓,他能明白谌修圻的意思,他其实想说他好疼。

  魏安棠站立着,艰难地将谌修圻身上湿透的衣服扒下,可这件衣服是跟着谌修圻受了十几日刑罚的衣服,纵横交错,反复叠加的伤痕将衣料碎步紧紧咬着。

  魏安棠撑着他本就艰难,谌修圻身上又有那么多骇人的伤,让魏安棠更不敢焦急,小心地将他湿透的衣服丢开,将人塞进了被窝。

  魏安棠撑着床榻起身,双臂因为受力而颤抖不止,他轻轻咳了两声,将房间里的药箱拿到床榻边,坐下时魏安棠双腿打颤,这些时日时常夜行,偶尔昼夜不分地策马,他的大腿内侧全是青红交错的伤痕。

  他颤着手,取出药箱里的镊子,将谌修圻伤口里的布料和污物摘下,这一摘又是止不住地出血。

  没有办法,他只得让人接了热水来,给谌修圻擦拭受伤又受雨的伤。

  等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魏安棠已经累得浑身被巨石碾压了一般,头昏脑胀地跃过谌修圻,睡到了里侧,揽过被子罩住了两人。

  躺下后魏安棠又清醒了三分,疲倦地看着谌修圻惨白的脸,心口密密麻麻地疼,谌修圻看着高挑,脱了衣服却劲瘦得很,甚至比黎煜还要瘦削一些。

  这样的人,却能有那样强悍的武力值。

  魏安棠朦胧地眯着眼,看着谌修圻的侧脸,缓缓睡去,勉强进入梦乡,他看见了一个瘦削却高大的身影,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

  光怪陆离的灯光将那些破碎的玻璃照得五彩斑斓,一柄黑亮的刺刀在夜间泛着阴冷的光泽,点点红珠滚落,将那些破碎的,漂亮的碎破璃染得红润,斑驳。

  风雨卷过那个人身上的冷香,吹在魏安棠的脸上,他们隔的那么远,隔着一整个大堂的人,隔着满屋子的风雨,还隔着什么……

  他看见那人转过身,刺刀掉落在地,一阵风来,再也看不见落地窗上的身影。

  魏安棠明白了,隔着二十年的生死。

  脸上滚了热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一抬手摸了脸,掌中却不是晶莹的泪,是满目的红。

  是他的血吗?还是谌修圻的血?还是其他的人的血?

  魏安棠猛然睁开了眼,回不过神,和梦里一样,抬手摸了一把脸,竟真有泪,他有些喘不过气,侧过头才发现,这泪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浑身高热的谌修圻,指尖触到高温,将方才模糊的梦击得粉碎。

  谌修圻不知何时翻到了他的身上,完好无伤的右眼贴在他的脸侧,滚烫的肌肤上莹润着微凉的泪珠,沾湿在两人之间,吸走了魏安棠面上的温热。

  魏安棠小心地将谌修圻重新安置在枕头上,一番摆动后,枕上除却泪痕,还有刺眼的红。

  魏安棠这才心底一凉,早先他小臂上被冷刀子剜去了皮肉,躲在山洞里逃过杀身之祸,本想着还剩半个时辰就是系统判定的明日,熬过去就能重新恢复。

  不曾想,半个时辰后,他身上的疲惫和痛楚,以及那可怖的伤势都没有任何修复,系统小卷也是一直出于离线状态。

  基于求生的本能,魏安棠对照系统中留存的草药百科,寻了些止血药草才勉强保住一命。

  今日怎的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他无法更新身体,谌修圻自然也是不能!何况他身上新伤旧伤层层叠叠,自己怎么全然忘却了……

  魏安棠撑着酸痛的身体,翻身下床,屋外雨小了,得去抓个大夫回来才行,谌修圻受伤的左眼还在淌下血泪,淋淋漓漓地顺着脸侧滑落,难得的脆弱和苍白,让魏安棠在离开去找大夫,和留下来守着他两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魏安棠点了三盏烛灯,将屋子里映得光亮,理智点,他这个时候最应该去请大夫,可他不知为何,总是担心谌修圻突然醒了,又找不到他怎么办?

  明明是重要程度完全相反的两件事,偏偏束缚住了他。

  魏安棠给他擦了脸,可那泪就像是止不住一般,魏安棠叹了口气,这是做了什么梦?竟能让谌修圻伤心成这样?

  魏安棠撇过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谌修圻,他实在得用十倍的意志将自己的不忍心撕开,一鼓作气站起了身,正要往门口走。

  右手突然被滚烫的手抓住,魏安棠的右臂有伤,被这样一拽,痛楚直刺颅顶,嘴里溢出一声闷哼,魏安棠拧着眉,脸色发白地回过头。

  “你也要走吗?”

  谌修圻已经探起身,血水顺着消瘦的脸滴在床榻上,看着谌修圻茫然又惨白的脸,魏安棠心底的痛楚,竟盖过了伤口撕裂的疼。

  魏安棠叹了口气,拿起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迹,“系统可能出了问题,身体的伤无法自愈,你伤得太重了,眼睛一直出血,我只是出去找大夫,马上会回来。”

  安静地听完他讲话,魏安棠本以为他会松手,侧过身准备起身,下一秒,一个滚烫的身子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背,横着狰狞伤口的手臂死死抱着他的腰身。

  用力到伤口挣裂,渗出殷红的血,魏安棠连忙那帕子给他止血,“你,我就走一下,马上就回来,别闹。”

  谌修圻哪里听得见他讲话,高热烧得他耳鸣不止,魏安棠说了那么多话,他只听见了好多个“走”字,死死缠着不让走。

  “你真是,胡闹,我去是请大夫,又不是去死!”

  魏安棠本是随口一说,不料下一刻整个人被谌修圻掰了过去,被人狠狠咬住了唇,谌修圻像是被他的某个字眼刺激到,动作生涩又凶狠,折磨着那两片软肉。

  魏安棠脸上触了好些泪,混着他的血,让这个凶悍的吻充满了血腥,竟意外得刺激。

  魏安棠实在不敢推开谌修圻,他伤口密密麻麻,魏安棠连回抱都怕压到他的伤口。

  所幸他啃了魏安棠许久后,身体难以支撑活力,缓缓滑到魏安棠颈侧睡去,魏安棠叹了口气,僵着身子抱了他许久。

  直到天亮了,魏安棠才得以脱身,只是这个时候了,他只得去跟黎煜汇报情况,再做打算。

  “你说什么?你说,谌修圻昨夜来了?”

  黎煜听了魏安棠的话,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压低到两人可听见的程度,魏安棠不明白他的惶恐来源于何处,只得茫然地点了点头。

  黎煜拍着额头,原地踱步,绕着屏风转了好几圈,魏安棠快要被他晃晕了,连忙将他摁住,“王爷,事不宜迟,先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伤势吧,他伤了眼,又淋了雨,耽搁久了怕是不好。”

  黎煜看着魏安棠愁容满面的样子,摇了摇头,只得暗地派人去请了,随及拉着魏安棠坐在桌前,犹豫了片刻,才把黎燃出事的事情说了。

  魏安棠只感觉脑子里炸出了一朵血色的蘑菇云,谌修圻,一个赤手空拳的伤者,差点把黎燃的脖子都给砍断?!

  “王爷……你别是在开玩笑吧?他昨夜站在门口的时候,一身伤,什么利器都没有,见到我就晕过去了,怎么可能是他把黎燃给……”

  黎煜摇了摇头,一口将已经凉了的茶饮尽,“我也不信啊,可那个时候,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锁谌修圻的铁链,也不是被别人破坏,而是谌修圻自己挣断的,四层!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徒手割断黎燃的脖子,也不是不可能……”

  魏安棠半晌回不过神。

  他在宁州豁了命,引起流民和藩王的动乱,就是想让弘元帝退步,派谌修圻率兵治理镇压,此番算是谌修圻和弘元帝各退一步,而现今……

  要是黎燃死了,谌修圻身上背了皇族血债,弘元帝便占了上风,既能忽悠着谌修圻将功折罪,又能在谌修圻班师回朝后,借着朝中的悠悠之口,撇了他的劳军之功不说,甚至旧账重提都有可能。

  魏安棠眼前发黑,看向黎煜,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逸王,还活着吗?”

  黎煜摇了摇头,魏安棠心底一凉,猛然捂着嘴咳嗽起来,缓过劲儿来一看,掌中已是一片猩红。

  黎煜被他突然咳血吓得不轻,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你别急,先听我说完,是生死未卜,太医都在那儿守着,只是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魏安棠喘匀了气息,紧闭着双眼,用干净的那只手合在黎煜的手背上,黎煜感受到这只手的消瘦和冰冷,和之前的触感完全不一样,想着这些时日魏安棠受的苦,心里一酸。

  “王爷,速速让燕诀把宁州的情况,以及西南王要造反的消息报给朝廷,不论真假!都先报上去!”

  黎煜惊诧得目呲欲裂,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终只是语调颤抖地说出了三个字:“你疯了……”

  “这是欺君之罪!造反这样的事儿,是你说报上去就报上去吗!你当父皇是痴了还是傻了?他能信吗!你这是按律当斩,魏安棠,你是不是疯了!”

  黎煜似乎是气得狠了,牙关颤抖着,声音压得极低,牙齿碰撞声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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