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珩捏了捏舒望的脸,见留下了印子,又心疼的亲了亲。

  “舍不得。”

  放弃是个很好的词。

  只是不适合他。

  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小帝王,怎么可能放弃!

  又怎么能放弃。

  他舍不得小帝王跟他受一样的相思之苦。

  所以他想方设法,让小帝王看见。

  可惜,还是让小帝王受了伤。

  舒望盯着顾铭珩的眼睛,默默解读着他的情绪。

  他眼眶一红,泪珠在眼眶打转。

  顾铭珩经历的是名为等待的苦。

  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消息。

  只有无尽的寻找。

  在一次次失望中绝望,又在绝望中燃起希望。

  “珩哥哥……”

  “我在。”顾铭珩凑近舒望,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同时,他释放安抚信息素。

  “乖,别难过。”

  “你难过,我心疼。”

  “就当这些是对我没认出你的惩罚。”

  这一世,找到小帝王,是他一生的夙愿。

  如果找不到……或许他会疯也不说不准。

  “易感期……难受吗?”舒望摸着alpha的脸,用额头抵住对方。

  顾铭珩没有说话。

  当然难受。

  他的每一次易感期,都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因为,抑制剂对他没用。

  他也不需要别的omega安抚。

  他的身心都是小帝王,拥有别人,就是对他多年执着的亵渎。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临时标记舒望后,冷淡的原因。

  一方面,舒望像极了他的小帝王。

  一方面,心底又有个声音在说,舒望是故意模仿。

  正如那些为了利益,将自已送上门的omega。

  哪怕他们不知道小帝王的长相,也要想方设法打探清楚小帝王的习性,然后扮成小帝王勾/引自已。

  他已经记不得丢了多少omega出门,期间又有多少跟祁望长相相似的omega。

  至于痛苦的易感期,会放大他的思念,内心空/虚到极致。

  当脑子里只剩下占有时,那股烦躁到达顶端。

  就像狂风暴雨想要撕碎他一般。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坦诚道:“没认出来你之前,我很纠结。”

  舒望跟他的小帝王太像了。

  他既想对方是祁望,又害怕他跟其他omega一样骗他。

  他不可否认自已的心,对哪怕陌生的舒望,也有过松动。

  可越是这样,他愈发不敢相信。

  他怕爱错人。

  届时他的祁望,又该怎么办。

  omega定定看着alpha,心疼的凑过去,亲了亲alpha的嘴角。

  “所以不管我是谁,你喜欢上的都是我。”

  越是纠结,越在意,也越恐惧。

  不确定会放大恐惧,而顾铭珩选择维持冷漠,守住初心,何尝不是对自已的折磨。

  顾铭珩闻言心下一震。

  “如果对方长相是祁望,却不是我,你会爱上对方吗?”舒望问他。

  顾铭珩认真思索了一番回答,笃定道:“不会。”

  这个假设的前提是,他相信对方是小帝王。

  仅仅凭借对方神似的容貌,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哦接近对方,再判断对方是不是小帝王。

  如果对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他多出来的感情,要转嫁到这一世的人身上吗?

  顾铭珩设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不会,他的爱有前提,他想要的是上辈子跟他朝昔为伴的人。

  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更不是一个替身。

  舒望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勾唇露出笑意,又抱紧了顾铭珩。

  “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顾铭珩挑眉“哦”了一声,反问:“那如果我没有记忆呢?”

  舒望几乎没有纠结:“我相信我的摄政王即便没有记忆,也会对我好,如果不好,那就不是你。”

  顾铭珩觉得挺有道理的。

  他的舒望的好,肯定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哪怕没有记忆,也一样。

  想到什么,他身体一僵,又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是想说我还不如没有记忆?”

  舒望噗嗤一笑,怎么问个问题,还把自已搭进去了。

  他摸了摸画卷:“因为你是你,我才原谅呐。”

  顾铭珩心里的不舒服,立马烟消云散。

  他手不老实的碰了碰舒望的腰,冷哼道:“还要不要继续看?”

  舒望身体一僵,瞪他:“当然要!”

  顾铭珩安分道:“好。”

  第二幅画,是元宵节。

  太子拉拢顾铭珩后,经常以带小祁望玩乐为由,去找顾铭珩。

  元宵花灯也不例外。

  只不过太子心系天下,只愿看这太平盛世,人间温饱。

  小祁望不懂这些,拽着顾铭珩游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人多的地方,顾铭珩会抱起小祁望,让他骑在自已脖子上。

  从未感受过快乐的小祁望,第一次露出贪恋又温暖的笑容。

  灯笼高挂,熠熠生辉,衬得画中人流光溢彩,犹如贪恋人世的小精灵。

  舒望看向角落,只见上方只有两个字——寻他。

  一百幅画,舒望一一观看。

  顾铭珩是小皇帝最好的画师,描绘的每一幅,都是舒望没见过的模样。

  他从来不知道,自已热烈又生动。

  对顾铭珩的偏爱,有恃无恐。

  可惜快乐的日子很短暂。

  因为舒望看到了顾铭珩眼中破碎的自已。

  他记得,这一年他八岁,太子被人刺杀身亡。

  被庇护的他,跟着太监从太子府邸,再次回到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

  也是他以为——太子哥哥死了,顾铭珩不要他了。

  原来那天,顾铭珩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的珩哥哥,就那样远远看着绝望的他。

  舒望摸了摸画里人的眼睛,他不禁想,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的真没错。

  “那时……恨我吗?”顾铭珩上辈子不敢问,也不敢说。

  他怕两人之间会有隔阂。

  舒望对上顾铭珩自责的眼睛,他摇了摇头:“不恨的。”

  顾铭珩盯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难处。”舒望叹了一口气。

  太子离世,剩下的太子党又岂会好过?

  顾铭珩自身都难保,何况还带着拖油瓶的自已。

  对他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舍得去恨。

  顾铭珩声音低哑:“你太小了,唯有推开你,我们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