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班上的同学全都自发留在教室学习。
时晴做了一下午数学题，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函数。
“走吧，我们回家。”
盛宴欢开始收拾东西。
时晴：“我们顺路去看看王奶奶。”
王奶奶离世的日子，应该就在这两天。
具体时间应该是白天，原因暂且不知。
盛宴欢点头：“可以，那你的那群小彩灯怎么安排？”
时晴托腮，眼珠子一转，侧眸看向盛宴欢。
眨眨眸子，时晴朝盛宴欢这边轻靠，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融。
盛宴欢一低头，就能看到时晴轻轻颤抖的睫毛，和他鼻尖一点异常勾人的黑痣。
时晴勾起盛宴欢的衣角，轻轻笑道：“我安排什么，当然是盛老师来安排喽。”
盛宴欢眼底闪过一抹深邃，反手握住时晴勾着自己衣角的手。
时晴一怔，下意识的逃离开来。
手心似是还残留着盛宴欢掌心的温度，时晴假咳一声：“快走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像一只挠人心痒的猫。
盛宴欢柔了柔眉眼。
“我让他们明天到我们家来学，课程我今天晚上安排好，怎么样？”
什么我们家……
时晴低声嘟哝，清冷的眸底满是鲜活的生动，飞快收拾好书包，两人一同离开教室。
“他俩最近什么情况啊？”
班上有同学发问。
“时晴叫学霸出去干什么？不会是想和学霸单挑吧？”
“好像是吧，不然叫学霸出去干什么？”
“时晴也太坏了吧，马上就要高考了，万一把学霸打出什么毛病来——”
“呸呸呸，瞎说什么。”
老莫实在是看不下去，出声打破了班里的窃窃私语。
“你们知道什么，盛宴欢现在是我们的帮嫂，人家两个关系好着呢。”
“什么帮嫂？怎么可能？就你们卧龙帮？”
“对啊，看不起我们卧龙帮？”
班里闹哄哄的，有人附和打趣了几声，便再次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老莫口袋里的老年机有些震动，伸手掏出。
打开短信。
【姐姐：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老莫：就那样，怎么了姐？】
【姐姐：没什么事，姐就是想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莫：好得很，你呢，最近怎么样？】
【姐姐：我准备结婚了，爸妈给找的】
老莫一顿。
将姐姐发来的话反复看了几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老莫：什么？你才十八，他们让你结婚？】
对面没有再发消息。
老莫心里一紧，本能的感到不妙，当下开始收拾东西。
“黄毛，明天上课你跟书礼说一声，我回家里有点事儿。”
黄毛埋头写作业的动作一顿，然后抬头。
“回家干啥啊？”
老莫喉结微动，因为太过紧张有些哽咽：“我爸妈要把我姐嫁出去。”
“啊？”
黄毛动作一愣。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老莫背着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
筒子楼这个点都是家长的怒斥声和孩子的哭喊声。
两人买了些豆奶粉和油茶，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前来拜访。
时晴临走时还顺便买了点狗粮给胖胖。
“时天阳就是被他养子害了，还有脸回来。”
“田薇这两天大着个肚子，昨天屋里还进来一个男人，估计是外面有人了。”
“真不检点。”
“时天阳现在是不是蹲进去了？几天不见人了。”
“应该进去了吧，听说是时晴找的那个金主报的警，还要打官司呢。”
“要我说，官司还是得打，时天阳养这么个儿子，就跟那国外说的吸血鬼一样，前半辈子和后半辈子都得搭进去，还讨不到好，不值得。”
……
时晴一顿，余光悄悄看了盛宴欢一眼，脚下步子下意识加快。
斜挎着书包，时晴带着盛宴欢直接走进了楼里。
盛宴欢听到这些，他会怎么想。
时晴拉着书包肩带的手微微用力，垂下眼睑，喉结的黑痣轻轻上下移动。
时晴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这个死要面子的性格。
他知道就知道了，又不会少自己一块儿肉，自己在这儿愁什么。
但他总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而且只针对于盛宴欢。
真的很烦。
“时晴。”
盛宴欢伸手，拉住时晴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
时晴停下步子。
“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时晴瞳孔微缩，盛宴欢给自己的手心里塞了一颗糖。
“他们都是骗人的。”盛宴欢将时晴往自己怀里勾了勾，对上时晴有些无措的眸子，柔着视线一笑，“我都知道。”
心中悬着的心落下。
时晴看向盛宴欢的视线里多了些别的什么。
他想，或许两人曾经心意真的相通过。
只是，自己胆子太小，又太爱猜忌，终究没能朝盛宴欢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是。
时晴将盛宴欢往外推开些许，迈着步子上楼。
“快走，待会儿王奶奶要睡着了。”
盛宴欢呢。
他也害怕吗。
*
【老莫：时哥，你身上有钱吗，我想回趟家】
时晴坐在盛家司机的车里打着瞌睡，迷迷糊糊中被老年机播报的电话声吵醒。
从口袋里掏出老年机，时晴接通电话。
“喂？”
时晴靠在后座，车窗外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
江州是个小城市，夜晚的路灯却也开的斑斓。
从车窗一晃而过，像是霓虹灯为夜晚画下的彩虹。
“时哥，你在哪儿，我想回趟家。”
老莫哽咽着嗓子，声音颤颤巍巍的从电话那头传出。
正好红灯，车缓缓停下。
“我在井泉路口等红灯。”
时晴和盛宴欢对视一眼，上一世老莫的时间节点提前了。
是蝴蝶效应吗。
“多少钱。”
时晴沉了沉视线开口。
“现在还有最后一班城乡公交，过去一趟八块钱，来回两趟十六。”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车站，时哥，我姐要嫁人了。”老莫嚎了一嗓子，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在电话那边抽泣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站那儿别动。”
时晴话音刚落，盛宴欢对着司机开口：“掉头，直接去车站。”
电话那头，老莫哑着嗓子哽咽道：“帮嫂也在吗？呜呜呜——”
哭声嚎啕。
宛如见了亲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