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浑浑噩噩,一直在做噩梦。

  一会儿梦见姐姐同自己道别、一会儿梦见薄司忘记了他、一会儿又梦见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对他说:“爸爸,对不起,我不能当你的宝宝了。”

  然后是死去的谈宋声嘶力竭的骂他为何不让自己同心爱之人道别,谴责他铁石心肠所以报应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想要反驳,可是嘴巴却像被胶水黏住一样无论怎么努力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

  他难受的伸出手想要打散眼前的冤魂,可是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手指更是无法动弹。

  谈宋的阴魂愈发清晰、如一道恶毒的诅咒,搅扰的他痛不欲生。

  终于,当忍耐到达零界点的那一刻,他咆哮着怒吼道:“滚!滚!!滚!!!——”

  “滴滴滴滴滴滴!!!”

  耳畔突然响起密集刺耳的警报声。

  沈岸焦躁的呼唤声同时响起:“快去拿肾上腺素!快啊!”

  “来了来了!”

  “0.01毫克准备注射!”

  “已注射完毕!”

  “观察血压!”

  “45.......52.......61.......起来了!起来了!血压起来了!”

  “血氧饱和度呢?!”

  “正常!”

  “心跳?!”

  “正常!”

  “呼.......好、好、好.......继续观察、一旦有状况立马再注射0.01毫克。”

  “是!”

  沈岸吩咐完后只觉得一身冷汗湿透了后背的白大褂。

  他脱力般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发抖的胳膊撑着脑袋,疲惫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在另外一边、急诊室内,厉沉舟还守在薄司的病床前。

  由于对方身体重要穴位被接连不断的刺激、再加上精神紧张,刚刚着床不到一个月的胚胎出现停孕征兆,甚至连宫腔内都淤积了大量的积液。

  他们刚才将那些积液全部抽出,本以为没事儿了,可是却发现胚胎早已经停止发育。

  换言之:这个孩子就是天神降临也保不住,即便是特行科动用一切手段将其保了下来,生出来也会是个畸形儿.......所以他们一致决定用药流的方法排出这枚死胎。

  可是薄司的身体因为常年浸淫在未知药物的折磨下已经坏了底子,如果这次流产说不定以后都无法怀孕,更有甚者会影响到情期......一个半兽人如果没有情期就意味着彻底废了!

  所以他们不敢轻易做决定,必须要等薄司醒来后通知过对方再请求过大队长后再拿出应对方案。

  但是.......

  但是此时大队长正忙于公务,根本无暇分身,白潇作为患者的丈夫又倒下了,他们当医生的又不能擅自做主.......唉!难啊!

  厉沉舟望着病床旁的血氧仪将薄司此时此刻的血压记录在笔记本上,随后起身走到一旁。

  病床上的薄司便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便看到头顶的无影灯,还有一旁的血氧仪,以及各种复杂的医疗仪器。

  最最重要的是墙上那特别行政科五个大字,让他意识到自己被救了。

  那孩子呢?

  孩子怎么样了?!

  薄司赶忙抬手去摸小腹。

  可是刚刚怀孕的他肚皮还没有显怀,再怎么摸都是平的。

  他只好开口呼唤:“有.......有没有人?”

  听到虚弱呼唤声的厉沉舟赶忙放下手中的病历奔至床边:“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他怎么样了?”

  “好、好着呢......都好着呢,你也好着呢。”

  厉沉舟撒了谎。

  因为他无法对刚刚醒来的病人诉说这么残忍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