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气氛太奇怪了。
亮闪闪的叉子在修长的五指间玩出了刀花，在人的视线里留下道残影后叉中餐盘里一块完全煎熟的鸡蛋送进嘴里，远山冬枳半趴在餐桌上，懒洋洋的咽下去，眼神直直的落在蔻蔻身上。
“阿七，不要玩，好好吃饭。”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主位上，蔻蔻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斯条慢理的吹吹缓缓升腾起来的蒸汽。她今天换了一身白底淡蓝的女士休闲西装，正式典雅又不失年轻女性的灵动，冰蓝色的瞳孔在袅袅水汽间湿润模糊。
不过对于没读过什么书的远山冬枳来讲，他嘴里能蹦出来的评价只有两种：
好看，或者难看。
蔻蔻当然属于前者。
“蔻蔻，你不对劲。”
双手撑在桌子上，远山冬枳探身子凑近蔻蔻，眨眨眼睛探究的盯着她。
额……被猫猫似瞪圆眼睛一动不动瞅着，蔻蔻额头上滑过无形的一滴汗，突然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与心虚：
“哈哈哈，怎么会不对劲呢？”
讪笑着放下手中咖啡杯，蔻蔻保持端庄的微笑，招呼法尔梅给远山冬枳倒了一杯还带着冷气的可乐。
从冰箱里取出来的碳酸饮料冒着冷气，时不时出来密集细小的气泡破裂声，是最适合喝掉的冷藏温度。
仓皇之间，蔻蔻丢出猫罐头，试图转移注意力。
远山冬枳顺从的接过蔻蔻试图对过来的烟雾弹，一口干掉杯中饮料。
他才不会上她的当。
“蔻蔻，”幽幽盯着蔻蔻的扑克脸，远山冬枳发现盲点：
“更不对劲了，你从来不会让我在大早上喝碳酸饮料，特别是冰镇的那种。”
靠，失策……露出破绽的蔻蔻一边保持微笑一边向旁边的法尔梅使眼色，示意法尔梅帮自己。
法尔梅，江湖救急！
“最近莉莉安有联系吗？成功接收到求救信号，法尔梅“随口”问道：“我记得这个时间学校里有亲子会吧。”
法尔梅打出会心一击。
远山冬枳还有些困意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忙不迭点点头：
“昨晚有打过电话。亲子会就在前一段时间，可惜我没赶上，只能拜托阿姨陪她。”
话题转移大成功！
蔻蔻和法尔梅借着餐桌遮挡，悄悄在下面小小的击下掌庆祝。
正在兴致勃勃划拉聊天记录的远山冬枳：后背一凉。
所以为什么又要到韦恩集团？他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休息室，远山冬枳一脸郁闷的窝在自己上次的坐的位置上，耷拉着眼皮拿着咖啡勺搅咖啡。
顺着一个方向疯狂旋转，芜湖，出现了咖啡小漩涡！
今天蔻蔻她们也在儿，交际什么的合作上面的麻烦事，怎么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直到布鲁斯·韦恩在他对面落座之前，远山冬枳似乎一直低估了自己的倒霉程度。
感觉光线一暗，远山冬枳本能停下低头搅咖啡的动作，抬头看见背光坐在自己对面、属于布鲁斯·韦恩那张俊脸。
嗯……远山冬枳用眼的余光瞥瞥自己坐的附近，确认自己坐的位置算得上偏僻后愈加迷惑。
恕他直言，韦恩集团的一把手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蔻蔻假装看向窗外，自然的躲开了来自远山冬枳询问的目光。
远山冬枳眼神扑了个空，收回来时刚好与布鲁斯韦恩的眼神相接。
对方正在看着自己，用一种于远山冬枳而言，难以理解和表述的神情。
或许因为从以前到现在很少见过，他形容不出来。
他在被这种夹杂着爱与包容的眼神包围着。
只是远山冬枳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情感，所以无法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依旧沉浸在昨晚电视机中狗血电视剧，他警觉度拉满：
难道是要搞事情的前兆？
“韦恩先生？”
被沉寂下带点严肃的气氛所感染，远山冬枳放下手中杯子直起身子看向对方，拘谨的打声招呼。
“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男人局促地正正系在领口一丝不茍的领带，忍不住想呼口气，似乎是在紧张，又努力让自己放缓语气，来中和僵硬的严肃：
“其实，我是你父亲。”
抽口冷气，想法完全跑偏的远山冬枳战术性后仰，无辜的转头看向时刻关注此时剧情进展的蔻蔻：
“他骂人。”
试问谁不想当别人的爸爸！反正他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钻了蝙蝠侠空子，提前安装好窃听器、躲在旁边房间偷听的迪克听到这番神奇的对话，一口水差点喷到对面提姆的脸上。
躲过一劫的提姆·德雷克嫌弃的往迪克脸上丢了一张纸巾，内心已经开始疯狂后悔为什么不顺带安装一个监视器用来记录布鲁斯的表情。
“不，不是。”韦恩先生包容温和的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局促不安，连忙否认远山冬枳刚说出的话。
“不要打岔，阿七。”似乎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蔻蔻不轻不重的照着远山冬枳后脑勺拍了一下，轻笑着说道：“平时少看一些那些狗血的电视剧。”
“……”远山冬枳瘪瘪嘴，把视线再次移会对面韦恩的身上。
光彩照人的布鲁斯·韦恩先生……远山冬枳必须承认来自哥谭报社的关于韦恩的外貌描述属实。瞧瞧那双忧郁的蓝眼睛和深邃迷人的五官，他都忍不住想吹声口哨。
他打量布鲁斯·韦恩的同时，布鲁斯·韦恩也在打量着他。
右脸上贴着的一块大号敷料贴占据将近半个脸颊的面积，旁边还有细微的划伤。依据与其“共度”惊险一晚的经历，布鲁斯·韦恩很容易猜出它的下面是红紫色擦伤和追击木仓战时留下的划痕，他也确定，对方的衣服下还有当时留下、应该结痂的伤口。远山冬枳不闹腾时，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只是看起来，布鲁斯还对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突发事件记忆犹新。
“额……”受不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氛围，远山冬枳难以置信道：“父亲？”
“是的，我……”布鲁斯此时的声音算得上温柔，时不时流露出属于父亲隐隐的关切，听得隔壁迪克和提姆一愣一愣。
攥在手里的杯子微微颤抖，迪克咬碎了牙：他真会……真Fxxkbatman的会演！
布鲁斯这么会演，怎么不把杰森带回来。
唯恐波及到自己，提姆选择挪到离迪克最远的沙发边缘，顺便不知道从什么位置又搞出来一个录音设备，闪着绿灯正在工作。
双重保险，有备无患。
手上拿到韦恩第一时间递来的关于血缘报告等一迭文件，密密麻麻全是字母，本能要打哈欠的远山冬枳硬生生忍住自己想要摆烂的欲望，耐着性子边听布鲁斯·韦恩解释，边翻阅手中的文件。
蔻蔻不要瞪我嘛，在看了在看了。
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身体状况良好，虽然混乱的私生活一直为人津津乐道，但也算标准意义上的好人……远山冬枳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问题。
“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虽然面对来自布鲁斯言语以及美色的暴击，远山冬枳还是谨慎的提出一句公事公办的询问。天知道他已经很斟酌的在用词了。
坐在旁边的蔻蔻一脸生无可恋。
哪怕混迹哥谭上流场合如鱼得水的布鲁斯也一时语塞，莫名有种在政府大厅窗口咨询的荒唐感。
“我为我过去的毫无察觉向你道歉，即便它并不能清洗我的错误。韦恩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布鲁斯坦率的视线坚定的与对方交汇，原本笑意扬起时的嘴角也微微抿下来，郑重中夹杂着些许的可怜。
没经历过这种奇怪场合的远山冬枳是真的是手足无措。
亲不亲生这种事，装作不知道不就成了。
远山冬枳下意识从嘴里蹦出一句谢谢，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谢谢什么，谢谢你告诉我，我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要补救。补救的结果就是，远山冬枳脑袋一抽来了句：
“辛苦你了。”
布鲁斯又挨无形的一箭。
远山冬枳成功杀死对话，获得“话题终结者”称号。
不怨他。习惯生活外扭曲不正常人际下，突然被放到正常的人际交往中，他就像从鱼缸跳入大海的鱼，哪哪都不对。
隔壁时刻关注布鲁斯进程的迪克和提姆对视一眼，大概不长嘴、不会说话这类基因也是一脉相传下来的。
完全是无效沟通。旁边默不作声观察双方进展的蔻蔻终于绷不住了。
“阿七，”蔻蔻出声打破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接过话茬：“我之后还有要忙的，能拜托你在哥谭帮我盯一段时间，确保一些违法的货品不会出现在我的船舱里吗？”
蔻蔻话里的意思远山冬枳很明白：航线是上面批的，但倘若搜出了譬如麻药、人口之类的玩意儿……上面有意为难，他们也只能关门大吉。
“好。”对于蔻蔻指派行为适应良好，远山冬枳点点头。
蔻蔻继续补充道：“其他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韦恩先生应该很高兴你和他一起住，他不会多问的。”
远山冬枳：？
“行，那回去收拾东西。”
没等远山冬枳反应过来，蔻蔻利落的拍拍手发出撤退指令。
法尔梅配合着把远山冬枳扯起来，准备撤退。
哎哎哎……
简洁迅捷，猝不及防。
趴在玻璃上目送蔻蔻一行人的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迪克扭头看向刚进门的布鲁斯，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提姆：“他说他对你很失望，布鲁斯。”
更新放缓一点，歇一歇，也怪我手速太慢。
蔻蔻快要离开啦。
布鲁斯和阿七脑回路完全不一样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