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不知道孟扶光的‘一百多层’具体是个什么水平, 也不知道他后面的层数能不能和炼虚期的层数相媲美,但看见他吊打奚青渡时,他是真的下巴都差点儿掉地上了!

  怎么这么强!

  虽然奚青渡只是个筑基后期, 但他本体是龙啊!他在孟扶光手下,竟是半点儿反抗能力没有!

  此外, 安九还意识到,孟扶光没有武器!

  他就空手接招, 往往是并拢的食指与中指一点, 奚青渡的武器便难近分寸……他连孟扶光的身都进不了, 更别说与他过招。

  这完全是碾压性的一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没有丝毫的悬念。

  但孟扶光明明能一招将奚青渡制服,他却选择逗小动物般, 慢条斯理的给了他一些‘教训’。

  奚青渡气喘吁吁,交手没几个来回, 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孟扶光之间的巨大差距,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的同时, 对孟扶光的刻板影响也开始发生转变。

  少年人最是慕强, 说到底,一开始奚青渡不甘不愿的,便是觉得孟扶光太弱。

  半个时辰后, 奚青渡身上已经没多少好肉……都是一些不伤筋骨, 却能叫人痛得厉害的皮外伤。

  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庞,此时也鼻青脸肿到不能看了。

  到了这个程度,奚青渡也不想再逞能了, 急忙朝孟扶光求饶,“老师手下留情, 青渡知道错了!”

  场外观战的那群弟子,则是早就料到这个结局,“看吧,孟先生会制裁每一个嘴硬的家伙!”

  “哦?错在哪里了?”孟扶光停手,饶有兴趣的看向奚青渡。

  奚青渡诚恳道,“是我眼高于顶,我以后再也不会轻看任何人。”

  孟扶光打量了奚青渡一会儿,然后两只并拢,在奚青渡眉心虚点了一下。

  奚青渡不明所以,但他知道,反正自己躲不掉,所以也就没有闪避。

  孟扶光这个动作只维持了瞬息,他很快便放下手,无奈的冲奚青渡笑道,“你呀,确实是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并不打算改,对吗?”

  奚青渡不服气,他心想,我都已经认识到我自己的错误了,那我以后尽量规避这样的行为,这不就已经是改正吗?他明明有想要改正的心态,孟扶光却直接开口就否决了他,甚至可以说是冤枉了他!这算什么良师?

  孟扶光当然知道奚青渡不服气,但也并不打算和他解释。

  他依然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这样想了,就能改掉。而实际上,当他如此自负的产生这样的想法时,便已经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了。

  “是你对我的偏见!你以后会知道,是你错了!”奚青渡说完这句话,就兀自跑了出去。

  他今天比试输了个彻底,真诚的认了错,却被人误会,心里觉得委屈得不行,便赌气般躲了出去,想叫人重视他的心情。

  孟扶光自然是没兴趣理会的,他可以为龙崽子疏通心理问题,但不会像保护个小宝宝那样去呵护他的所有情绪……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接受别人对他错误的指出。

  这事儿过后,奚青渡失踪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不过安九也没太着急,伏羲行宫有特殊的迷幻阵法,没有孟扶光的指令,根本找不到进出山谷的路……所以奚青渡是肯定还在山谷里的,安全保障肯定有,只是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

  后来还是安九找到了他。

  行宫的后面有一个名为望舒湖的巨大湖泊,湖里生活着一种味道鲜美的白鱼,安九十分馋那白鱼,但又不好意思和孟扶光讲,他不小心听到厨房的宫人们说过,九殿下的食欲很差,多数时候,也就只能吃得下一些鱼汤,他们要把白鱼都留给九殿下。

  安九觉得,自己要是提出想吃白鱼,就好像在跟孟扶光抢食似的,有些违背做客之道。

  但他又馋的不行,便会在实在忍不住时,趁着夜深人静,悄悄跑到湖边钓鱼,钓到以后当场烤来吃掉。

  他一般也只吃一条,解解馋就行。

  这晚他又来钓鱼。

  但白鱼不太好钓,它们生性警觉,通常是忙碌了一整晚的安九,忙碌了一整晚——白忙活!

  但是再大的困难,也拦不住一颗吃货的心,安九屡败屡战,还是有那么一两次,能叫他吃上鱼的。

  今天的安九,也是摆出了要奋斗了一整晚的准备,他通常前几钩子,都会钓上来一些其他的水生物种,钓到了就放生,并不会伤害它们。

  他一般会在天亮后再放,因为听厨房的大神说过,望舒湖的鱼都有点儿灵性,钓上来就放掉的话,它们会告诉附近的鱼类这里有陷阱,然后就不会再有其他鱼儿咬钩了。

  安九第一杆子下去,就钓了个长条儿型的东西起来。

  夜里光线太暗,他一时间没瞧清楚,隔得老远的时候,就看见鱼钩上挂着个筷子长的东西。

  “奇怪,难道是泥鳅吗?”他之前还没钓到过泥鳅呢。

  安九开始收杆,等到钩子越来越近,他才发现这‘泥鳅’的个头有点儿大……

  “大的泥鳅!”安九有些兴奋,拖着鱼线把猎物拖上了岸,安九才粗略的看清,这条青色的‘泥鳅’比筷子稍微粗些,比他一整个小臂还要长一点。

  鱼钩勾住的,是‘泥鳅’的尾巴,安九将‘泥鳅’捉在手里,才发现它是条小龙。

  虽然小小的,但龙头、龙爪、龙尾都还是清晰可见。

  安九这下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泥鳅’了,这货是奚青渡……

  他沉默的给他摘钩子,奚青渡跟条死鱼似的软绵绵的垂着身子,在安九手下面条儿似的,随着安九的动作甩来甩去。

  钩子没扎进肉里,只是勾住了他尾巴上的龙鳞,见他没有因为自己受伤,安九也松了口气。

  把鱼钩取掉后,安玖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把奚青渡搁哪儿。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奚青渡好像有很严重洁癖,这地上这么脏,直接将他放到地上,肯定会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

  但他就这么拎着对方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他这样拎着奚青渡的龙身,他也不肯使劲儿,就跟要死了一样挂在安九手上,让安九有些无奈。

  他拿着奚青渡,把它凑到自己面前,试图和他沟通,“喂,你还活着吧?”

  青色的龙眸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样,细声细气的嗓音从小龙嘴里发出,“我听见,你叫我‘泥鳅’,你完了,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可真是条小心眼儿的龙。

  安九想着,觉得奚青渡还能出口‘威胁’他,状态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说要报复自己欸!

  安九想着,他虽然是个软柿子,好像谁都能拿捏,但也并非以德抱怨之人。

  对方都说要对付他了,那他现在肯定得‘先下手为强’,把能占的便宜都先占了再说。

  想罢,安九捏着奚青渡那只手抻直了胳膊,在空中抡了两圈,在手臂到达最低点时,狠狠将手里的‘筷子’掷了出去。

  软趴趴的奚青渡,终于笔挺了起来,在空中化作一道抛物线,飞出十几米的距离后,重新落回了望舒湖中。

  安九扔完龙崽子,站起了身,跟钓鱼佬撞见水鬼似的,杆子都不要了,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这个过程发生的极快,奚青渡从被安九抡了两圈儿,到两眼冒金星的又栽进了水里,全程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之后,望舒湖的湖水突然开始剧烈翻腾,一条青龙从湖里破水而出,青龙在湖面上咆哮着盘旋几圈,然后飞往岸边,又在那岸边搜寻了片刻,再然后才追着安九离开的方向而去。

  安九虽然已经提前逃走了,奚青渡也懵了一会儿,耽搁了片刻,但他到底是龙族,用原型飞行赶路起来,速度格外的快,只是瞬息,便追上了安九。

  这时的奚青渡原身体型又放大了些,龙身差不多如一个成年男子腰身一般粗。

  他见到下方逃跑的安久,一声低啸的龙吟过后,便俯冲而下,扑倒了安九。

  “哎哟……”安九被扑得趴倒在地,后颈处被奚青渡的龙爪子按住。

  不过龙爪还是不算大,安九扭动了两下,挣开了龙爪,爬起身来正要再跑,便被奚青渡用龙身缠了上来。

  和蛇类一样,龙缠住猎物,也是为了防止他们挣扎。

  奚青渡将龙头凑到安九面前,朝他吐出一口龙息,“我要杀了你!”

  这话说完,奚青渡突然眯了眯硕大的眼睛,“你……你的脸……”

  安九本想大声呼救,听闻此言,却是顿住,“你能看见我的长相了?”

  奚青渡晃了晃龙脑袋,然后不客气的点评,“丑八怪。”

  “……”

  其实在奚青渡看来,眼前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五官依然一团模糊,但刚才那一瞬间,他又确实是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长得和孟扶光有几分相似,但并非不能区别。

  而等奚青渡想再仔细回忆一下安九的容貌,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具体的模样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大概的概念,那就是‘和孟扶光’很像。

  这样的念头下,奚青渡加深了对孟扶光那张脸的记忆。

  最终,奚青渡给了安九一点儿小小的报复——他一口龙息吹断了安九的长发,如今安九的头发只到耳下,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安九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欲哭无泪。

  奚青渡还威胁他,“你不许去向老师告状,否则的话……你就祈祷别让我逮住机会吧,我但凡再逮住一次机会,就把你脑袋上的毛全吹掉!”

  安九想象了一下自己光头的模样,又回想起,这里的人,好像都看不清自己具体长什么样子,那到时候两者一结合,自己的脑袋跟一颗鸡蛋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安九缩了缩脖子,怂怂的点了点头。

  见状,奚青渡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却没有放开他……他和安九还有关于‘泥鳅’的称呼没有清算。

  安九撇了撇嘴,“这又不能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辩解完,又低声嘟囔道,“谁让你变那么小,还往湖里藏。我又不知道那是你……我还没怪你坏了我的计划呢。”

  奚青渡冷声道,“你的计划?你什么计划?你去湖边想干嘛?”

  他本来以为,自己藏匿的地点,肯定只有自己那个莫名强大的老师知道,他的目的,也是想等着,孟扶光来湖边哄哄他……没想到,最后被个没修为的‘丑八怪’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好吧,其实也不算丑。

  “去钓鱼吃啊,对了,你在那湖里待了两天,有没有吃到白鱼啊?”说到这个,安九可就来劲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鱼的鲜美。

  “你大半夜不睡,在湖边吹风受冻的,就为了吃鱼?”奚青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作为龙族,什么水生物没吃过,真不能理解一条鱼能有多好吃。

  安九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是没吃过白鱼了,这下心里的馋劲儿又被勾了起来,“那我们去捉鱼吧,好不好?你捉我烤!”

  这才是他今晚的主要目的,就算历经各种挫折,他依然还是想要将其达成。

  奚青渡却不为所动。

  安九急了,伸手在奚青渡缠着他的龙身上摸了摸,此行为要是放在毛绒绒身上,便叫作‘顺毛儿’,他不知道这一招对奚青渡来说,管不管用,他也只是想要试一试。

  不过对于奚青渡来说,安九撸的那个地方有些微妙……那不是他的背脊,是他的胸膛……

  他如今就很庆幸,安九这个人族,应该看不懂他龙形时候脸上的表情。

  最后的结果,也是莫名其妙的,他本是追着安九来找他算账的,最后却发展成了自己去帮安九捉鱼!

  白鱼对于那些普通宫人来说,确实是很难捕捉。

  但奚青渡可是龙,水族中的王者,对那些水生物有天生的血脉压制,他捉起白鱼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安九在岸边儿眼巴巴的望着,奚青渡入水一趟,很快就出来了,四只龙爪子上,没一只都抓着两三条白鱼,一趟就给安九捉回来十多条,可把安九美坏了,立马忘记刚才跟奚青渡的恩怨,一个劲儿夸他厉害。

  奚青渡到底还是少年人,心性不如一千年以后那么平稳,被安九这样一夸,龙尾巴尖尖都翘了起来,和刚刚那副软绵绵无精打采的模样,判若两龙。

  安九不知道奚青渡的心理变化,他只是单纯的为这么多鱼而高兴。

  万万没想到,他还能有吃白鱼吃到饱的一天,“好好好,你捉多少我烤多少,你放心捉,我一定都给它们全烤上哈哈哈哈……”

  安九开心得不得了,奚青渡见他朗笑,抑郁了好几天的心情,也得到缓解。

  他默默的又入了几次水,来来回回捞了近百条白鱼。

  “你不变成人形吗?”等到架火开烤时,安九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奚青渡这个样子,那他得吃多少鱼才能吃饱啊?这堆鱼能够他吃吗?

  奚青渡几乎是立马就洞悉了安九的想法,他龙目圆睁,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还护食?”

  安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不,我就是怕,怕你太大只了,这鱼这么小,你吃上一条,可能都没尝出味儿就没了。”

  奚青渡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一阵青雾将他包裹,很快,等那青雾散去,少年形态的奚青渡站在了安九面前……脸上的一些淤青竟然还没好利索!

  怪不得这条要面子的龙崽子不肯化为人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安九坏心眼儿又起来了,明知道奚青渡在意,却还偏要往他痛处戳,“你脸上的伤怎么还没有好?这都过去两天了,你不是妖修吗?用点儿灵气就能修复外伤吧?”

  奚青渡神情郁郁的看了安九一眼,“不知道。”

  孟扶光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翩翩君子模样,做事可是真的狠,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自己脸上的伤无法消除,只能硬生生顶着这么张脸,像凡人不用药那般慢慢等到时间修复。

  安九别过脸去,偷笑了一下……不得不说,孟扶光的手段真让人解气。

  奚青渡恼怒道,“喂!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偷笑!”

  安九回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后半夜,两人相安无事的开始一起吃鱼,奚青渡本身是已经辟谷了,不需要吃这些凡物,但他见安九喜欢吃,为了不让他吃得尽兴,也铆足了劲儿的开始吃鱼,没别的目的,就为了跟安九抢鱼吃,给他添堵。

  而安九虽然因为暴食症的缘故,对食物好像很是饥渴,但他其实只是心理上的渴望,生理上来说,他那胃也装不了几两肉。

  但暴食症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人哪怕已经吃得很撑很想吐了,可心理上依旧觉得很饿,越吃越饿,越吐越吃。

  安九还好,他自己能克制住一点,身边也有时刻关注他进食量的人,至今没有遇到过以上状况。

  直到今晚……

  奚青渡不知道安九对食物的渴望过于异常,他还以为正常凡人都是这么大的食量,见安九越吃越多时,也没有生出制止的情绪,反而和他争夺起食物来。

  安九心里便开始着急,没人和他争的时候,他其实不容易犯病,但一旦有人跟他抢夺食物,当初和乞丐,和野狗争食的狠劲儿和焦虑便涌上心头——抢夺输了,就会威胁到生命。

  于是他越吃越多,到后面都吐了,却还偏执的要往嘴里塞鱼肉。

  奚青渡这时才发现不对劲,他放下手里刚抢来的鱼,又去夺安九手里的,“你,你怎么了?你先别吃了。”

  安九见他要抢自己手里的,便是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奚青渡正无措的时候,一道白色的人影,飞速掠至安九身后,一个手刀下去,果断将安九给劈晕了。

  “老师,他……”奚青渡站起来,看向来人,只是话才刚出口,便又打住。

  孟扶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的看着自己,搭配着他那张精美无瑕的脸庞,让奚青渡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没有生命的人偶。

  他映像里的孟扶光,神情一直都是温柔的,他的眼睛总是含着淡淡笑意,像是对世人拥有无穷无尽的宽容和悲悯。

  可眼前这人……他真的是孟扶光吗?

  迟疑的一瞬,孟扶光已经恢复了常态,他笑着冲奚青渡点了点头,“早点回去休息吧。”

  随后便抱着晕过去那个少年,消失在了奚青渡面前。

  后面两天,奚青渡都没在孟扶光身边,看见那个面容模糊的少年,他几次欲要向孟扶光打探对方的消息,却都堪堪打住……他们本就不是朋友,甚至连关系友好都算不上,而且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如此想来,奚青渡便沮丧的打消了向孟扶光打探对方消息的念头。

  他想,等等吧,等下次与那人再见,重新认识一下,再以朋友的身份相交。

  安九再醒来时,却是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身边是孟扶光。

  他一手翻看着一本佛经,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安九的头。

  他的摸法像是在撸一只猫,手指摸到发尾处手,便用两指卷住安九的发尾,一圈圈的往他指间绕。

  “你在,做什么?”安九声音有些喑哑。

  孟扶光回过头,那一瞬间,安九觉得他在悲伤。

  他迟钝的低下头,想起来自己的头发被削掉了,他以为孟扶光在因为这个难过,“头发还会再长出来的,这个不是大事。”

  因为除了这个,安九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事故了。

  孟扶光笑了笑,还是一副温润清隽的模样,“是啊,但我还是觉得好生惋惜。”

  孟扶光低垂眼睑,慢慢凑到安九面前,直至快要抵到他的鼻尖。

  安九感觉到孟扶光喷洒在自己面上的温热气息,觉得有些别扭,便偏了偏头。

  孟扶光却在这时开口,“我把头发剃了陪你吧?这样,大家就不会觉得小九的短发奇怪了。”

  安九闻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自己现在这样,又不是孟扶光造成的,为什么要让他来偿还?

  安九虽然傻傻的,但他在揣测孟扶光意图这一点上,倒是很少有偏差过大的时候。

  孟扶光确实想偿还什么,但并不是因为头发。

  他能看穿除了自己以外的,每个人的命理,但安九算不上别人,所以他只能看到一部分……他大约知道安九将来会经历什么,而起那些事情,好像还是因他而起。

  他也是伤害了安九的罪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孟扶光便陷入一种自我怀疑,自我责怪的情绪里。

  生平第一次,运筹帷幄的扶光君,也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困惑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