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治不了,我就亲自去医院挂个号。”

  这句话听起来普普通通。要知道,现代医疗越来越发达的今天,绝大多数人都去医院挂过号。

  如果同样的话,换一个人说出来,效果肯定也普普通通,起不到一丁点震慑效果。

  说白了,医院那种地方,每天有成千上万人挂号,根本不在乎多一个或者少一个。

  但是素凉薄不同。

  这位大佬体质比较特殊,身体各项指标常年徘徊在死亡线边缘,偏偏又能顽强的保持半死不活的状态,被业界一致认为是‘行走的医疗奇迹’。

  他过去没少去医院光顾,国内外稍微有点名气的医生,全都被素凉薄祸害过一遍,对他的状态绞尽脑汁却又束手无策。

  每次素凉薄出现,都能让医生认识到社会的残酷,和自己业务能力的生疏。

  久而久之,‘素凉薄’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医务工作者最大的噩梦。

  直到今天为止,某天医生半夜惊醒,还会一身冷汗念素凉薄的名字。

  陈大树并不知道这些细节,听见素凉薄的安排,还十分贴心的安慰道,“素凉薄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那你快点去医院看病,别管我了。”

  陈大树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三个月,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了。

  再加上他对素凉薄心怀感激,比起自己,陈大树更担心娇贵的‘小少爷’有没有生病。

  陈大树傻乎乎咧开嘴,笑得特别爽朗,“去医院肯定要花很多钱吧?就别管我啦,我只要还能去学校,就已经很满足了。”

  方管家忍不住嘀咕:这个小孩真够单纯,心性毫无杂念,难怪素凉薄对他稍微特别一些。

  换成其他人,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想要创死全世界,哪还有心情为别人着想?

  再说,去医院那些花销,对于素凉薄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陈大树同学,费用方面你不需要担心。”方管家体贴地代为回答,“我们素先生最大的烦恼,就是财产用不完。”

  之前别人预言素凉薄活不到十八岁,某些人闲得发慌,私底下算了一笔账。

  假如素凉薄的寿命还有一年,他必须每天投资建造一座纯金四合院,才能勉强在死前挥霍完自己的财产。

  还真是有钱的烦恼。

  “嗯。”素凉薄明显有几分疲倦,声音染上困意,“你去医院。”

  “那你呢?”陈大树惦记他要去医院挂号的事,十分担忧。

  “我身体确实不舒服,但是去医院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素凉薄撩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说,“我有更好的方式。”

  恶煞涌出一股黑蒙蒙的煞气,出现在素凉薄后方,形成一个温柔的拥抱。

  “辛苦了。”祂说。

  素凉薄抬手,与不存在实体的煞气十指相扣。

  “奖励我吧,亲爱的。”说完,他倦怠地闭起眼睛,将身体完全交给恶煞。

  恶煞默契地占领身体控制权,无奈又纵容的想:我的人类,真是一个娇气瓷娃娃。

  相关部门赶到以后,方管家按照素凉薄的指示,把孩子们全部放出来,送到陵城各大三甲医院,嘱咐医生们尽心尽力医治。

  尤其是陈大树同学,他被安排在环境最好的骨科相关医院。方管家要求院长,必须把陈同学医治到生活不受干扰的状态。

  末了,方管家向医生转述素凉薄的话。

  “素先生说,如果贵方无法妥善治疗陈大树,他稍后会亲自来医院……拜访。”方管家斟酌一番,选择‘拜访’这个词。

  毕竟素凉薄的原话,威慑性拉满,会吓到医生的。

  “哈?!”

  “求他别来!”

  原本面对这么多残疾小孩,还觉得有些棘手的医生们,听见素凉薄的‘寄语’,一瞬间压力和信心疯狂upup。

  “请素先生放心,我们医院一定拼尽全力,努力治疗到最理想的状态!”

  开什么玩笑!

  让几十个孩子恢复生活状态,虽然会给院内的医护带来很大压力,而且技术层面比较难以实现。

  但这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前医疗领域,断肢再造和义肢技术已经相当发达,只要孩子们肯好好配合复建,恢复生活能力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素凉薄就不一样了。

  他亲自来医院挂号,跟砸了医院招牌有什么区别?

  与此同时,令医务工作者闻风丧胆的素凉薄,已经回到自家宅邸。在车里小睡了两个小时,他精神恢复一些,至少不需要恶煞支撑自己的身体。

  刚刚走进家门,再次被学长抛下的商宁,没有第一时间扑过来,蹲在墙角自闭的画圈圈。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反正我派不上什么用场,学长一定把我当累赘吧,所以每次出门都不带我玩,嘤嘤嘤……”商宁语气充满怨念,一米九的猛男可怜兮兮哭唧唧。

  素凉薄淡淡开口,“你。”

  商宁耳朵动了动,眼巴巴回头看向素凉薄,以为学长要安慰自己。

  然后,就听学长平静地继续说,“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是很有自知之明。”

  商宁:?

  人言否?

  他更加自闭了。

  素凉薄慢吞吞走过他身边,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

  “只有身体柔弱的未成年能混进那个基地,你今年多大了?”

  商宁比素凉薄大两岁,早已经二字开头,跟未成年毫无关系。

  就算他再年轻两岁,但是生了一米九的大高个,再加上结实发达的肱二头肌,又是国家二级运动员,怎么看都不像目标对象。

  就算把这货丢到街上要饭,也激不起过往路人的同情心。而且他嘴那么碎,有十个舌头都不够割。

  素凉薄要是带着他,肯定无法顺利潜入基地,计划早就泡汤了。

  商宁脑子没有褶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素凉薄的意思,站起来对着他背影嚷嚷,“可是再过几天,你也成年了啊!”

  素凉薄已经拄着拐杖,进入电梯,没有回应他的话。

  留下商宁独自留在客厅,小声嘟囔,“说起来,学长的生日还挺有意思。”

  素凉薄之前告诉迟归凛,他出生在阴历四月初四,时间精确到四点四十四分。

  即使不懂八字风水的人,也觉得这个日期不太吉利,听起来就命运坎坷。

  因此素凉薄出生证件,登记了阳历的生日:5月20日。

  他出生那年正好闰三月,阳历和阴历差距比较大,不偏不倚推到这个日子。

  十八年前,谐音梗还不流行,520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

  但十八年后,这个数字被赋予各种各样浪漫的含义。

  连带在520出生的人,都被带上与爱情有关的滤镜,好像他们天生就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偏偏素凉薄是个冷漠绝情的人,过去十八年,无论谁对他示好,素凉薄一概拒绝,丝毫不留情面。

  ‘我爱你’这种话,大概永生永世,都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商宁如是想。

  ——然而他并不知道,电梯里的素凉薄,已经跟恶煞调了一路情。爱来爱去,腻得要命。

  素凉薄多少有点说情话的天赋,每次都能把恶煞说得心神荡漾,与他愉快的灵魂共鸣。

  亲爱的未免太好撩了。

  祂现在没有身体,只能做做灵魂方面的深交。若是恶煞拥有身体,以他的敏感程度,那还不得一撩就硬啊。

  素凉薄脑补那样地画面,虽然本能觉得有些危险,但还是不禁暗中期待。

  “如果你有身体就好了,亲爱的。”

  恶煞低低应了一声,也开始思考这件事。

  其实祂不懂人间的情情爱爱,也不懂其他恋人会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欢。

  只是混沌了几千年的恶煞,最近越来越觉得不满足。

  想要触碰,想要抚摸。

  祂只能以煞气拥抱素凉薄,没有任何感官的身体,让恶煞非常不满足。

  “其实……”以恶煞的能力,想得到一具身体,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不要别人的身体。”素凉薄打断祂,“你用别人的身体抱我,不算NTR吗?”

  恶煞:?

  NTR是什么玩意儿?

  素凉薄对恶煞的念头有些生气,没有解释,任由恶煞郁闷着苦苦思考。

  一直到自己房间门口,素凉薄垂眸,看见守在门边的人影,条件反射皱了下眉。

  这个家伙够缠人的。

  “主人。”默一直模仿狗狗的姿势,蹲在卧室门外。看见素凉薄,激动的就差摇尾巴了。

  刚才被勾得忽上忽下的恶煞,情绪一下子跌了下去。即使努力克制,依旧泄露了一丝杀意。

  素凉薄虽然没有表现那么明显,但是表情完全称不上开心。

  “你有事?”素凉薄用拐杖戳戳那条狗,冷冷睥睨,“我说过,没事别来烦我。”

  默跪在那里被他戳来戳去,脸上写满迷恋,“主人,今天的你依旧让我兴奋。”

  谁想让你兴奋啊?

  变态。

  素凉薄内心暗暗辱骂。

  之所以没有骂出声,不是因为惧怕默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纯粹不想让他爽到而已。

  他算是发现了,这货是个彻彻底底的抖M,变着花样索要奖励。

  呵,诡计多端的受、虐、狂。

  “主人,我能感受到,你现在非常需要我。”默扬起头,右手搭在左胸口,换成单膝跪地的姿势,“尽情使用我吧。”

  通常这副模样,出现在偶像剧求婚的场景。

  “我不觉得你能派上用场。”素凉薄丝毫不为所动,留下这句话,冷漠地越过他。

  默回头,意味不明抛出一句,“你知道吗,你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