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眼骚包

  分子遇热运动速度加快,沐浴过后的肢体升温使香气浓郁发散,沿着向延序的领口不受控制地窜出来,再结结实实地笼罩楚兆年。

  “放开我。”身上沾染的全是另一个人的气息,如同领地被霸占,楚兆年没了一开始游刃有余的淡定。

  向延序挑眉,拿胸腔去撞了撞他,语气恶劣: “不放,是你先招惹我的。”

  楚兆年气得牙痒痒,依旧不服软: “你不放试试看。”

  他小腿一缩,膝盖硬生生抵在向延序的贤弟上。

  嘶,这位贤弟竟然毫不知羞地与楚兆年行了个点头礼。

  惊骇地瞪大眼睛,倏地暴起一把掀开向延序,像只吓得跳脚的红眼兔子, “你,你,你竟然敢……”

  “我怎么了?”向延序倚坐在桌子边缘,很无辜地往下看,又抬起头直视楚兆年的眼, “只许你撩拨,还不许别人有反应?忒霸道了吧?”

  “臭不要脸。”楚兆年骂道。

  “嗯对。”向延序被骂了,也一脸我光荣我骄傲。

  “滚出去,我要写词了。”楚兆年用手背抹了把脸,撵人出去。

  向某死缠烂打: “不,我想看你写。”

  “大可不必。”楚某表示婉拒。

  “那你亲我一口,我就出去。”

  “你爱走不走,我走了。”

  “不行。”

  “你别跟着我,别动手动脚。”

  ……

  大概是在公司休息室睡太久,楚兆年这天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折腾一夜,以至于次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录mv,吓了李利一大跳。

  “那个兆年啊,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楚兆年缓缓地转动眼珠,瞥他一下,看起来像极了翻白眼。

  李利顿时感到脊背发凉: “那个,作词的事,公司真的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们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其实你可以……”

  拍摄地在一个封闭的大厂里,闷得厉害,化妆师在他眼圈铺上厚厚一层的遮瑕。

  毛刷不够柔软,戳得楚兆年很不舒服,而李利又像念经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实在忍不住摆摆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化妆间外,乔嘉益一个箭步跑上道具组搭的古典祭台,再上头蹦跶, “喔靠,这布景简直不要太酷!”

  “真高啊!”蹦没两下,他又被十米高的龙凤雕花石柱吸引,冲过去双手抱着贴贴, “太漂亮了吧,国风,绝了!”

  与此同时,跟他一起犯傻的还有没见过世面的夏知春和见过世面还是大惊小怪的向延序。

  “叩叩”向延序敲了敲石柱,对着mv花絮跟拍的摄影师问: “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吗?”

  镜头左右摇摆两下。

  “我知道。”向延序笑得很嘚瑟,额前两根小须须弯弯地坠在前头,像半边小括号。

  除了那两戳毛,这次回归造型师把他的刘海都掀开了,梳到后面,还用一次性染膏给他挑染了几戳红发,刚正不阿的气质瞬间就被压下去,平添了好几分不正经的浪荡公子气。

  倒是跟向延序的身份和性格很搭。

  “这是铁皮做的。”他又勾起指头敲一下,清脆的“哐哐”声在证明这是事实, “神奇吧?还是空心的。”

  摄影师给他竖起个大拇指。

  “走,我带大家去看他们化妆。”摄影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化妆间,迎面就看见几个造型师围着楚兆年转。

  “在干什么呢?”向延序领着摄像机凑热闹,不知道谁回答说: “戴假发!”

  楚兆年闻声撩起眼皮,就见摄像机被向延序拉过来, “来,打个招呼。”

  楚兆年朝镜头无声地眨两下眼睛。

  “我们小六是很腼腆哈,我看看,真的戴假发啊?”

  “想给楚老师弄个狼尾。”造型师在楚兆年的后脑接上几片假发,小心翼翼地拿梳子顺好,再接过助理手上的一次性染发膏,正要往假发上糊,就听见楚兆年叫住: “我也染红色?”

  造型师点头, “国风的话打算用多一些正统朱红色。”

  楚兆年没再说什么,不过向延序似乎很兴奋,看着镜头指了指自己的挑染和对方的狼尾,问: “像不像情侣头?”

  圆形摄像头险些给吓成方的,又屈于某人的淫威之下点了点头。

  “谁要跟你是情侣头像。”楚兆年语气万分嫌弃,视线正对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不自然。

  目光不由往右一瞥,就从倒影里发现两个女孩正捂着嘴互相抓住对方的手不停颤抖,激动地像要快晕厥过去。

  这份情绪好像会感染,害得楚兆年也不淡定了,心脏总是想要跳出胸腔,脱离躯体的掌控。

  很快,他的红色挑染狼尾染好了,心似乎也安定了些。

  造型师给他们换上的衣服果然是一开始大家商定好的京哥同款,不过做了大改造。

  上衣形制变成机车夹克,颜色也不是寻常的绿,而换成金属绿,又在肩膀两侧分别绣上一顶凤冠和队名,下身则是带链条的黑色皮裤,朋克感顿时就出来了。

  当然每个人的服装都会略有出入,比如楚兆年的内搭是一件黑色破洞t恤,向延序的却是一件满是镂空的渔网服,隐隐约约能看见胸口。

  乔嘉益看见渔网的第一眼就调侃道: “喔, sexy哦!”

  谁知他们队长更厉害,夹克链子拉了一半,里面什么都没穿。

  “喔去喔去,好福利啊。”乔嘉益说着作势把手伸过去,被夏知春一掌开。

  夏知春用手盖住他队长的沟,大义凛然道: “保护熊熊,人人有责!”

  “别闹。”金西旻拿开他的手,哭笑不得。

  那头加减乘除小分队也换好装了,四身金属红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来,堵在门口围观大队长的“新衣”。

  “行了行了,别看了,赶紧出去。”金西旻像赶鸡仔一样一窝蜂把人赶出化妆间。

  “我们就在台上录吗?”向延序指了指中式祭台,又低头看一眼身上炫酷的衣服,狐疑道: “不太对味吧?”

  “谁说是在这录?” mv导演是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脸圆圆的,看起来很有福相,咧开嘴乐呵呵笑的时候像弥勒佛。

  但他可不是真的好脾气,相反,此人性情不定,时常翻脸如翻书,相当难伺候。

  “跟我来。”他神神秘秘地招招手,看来今日心情颇佳。

  即便如此,八次方在他面前不敢造次,乖乖巧巧地排成两列跟在身后。画面莫名喜感,被摄像机拍完完全全拍下来。

  那头,工作人员拉开厂房的后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顿时展现在大家眼前。

  他们这才才发现,原来天外有天,厂房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厂房。

  “再过一点,这边,对。”

  “你把那个灯管再摆正一些,嗯, ok。”

  “摄像组准备。”

  “收音组准备。”

  楚兆年眼眸微微张大,瞳孔影出一片片赤红光芒,心中被眼前景象惊得难以言喻。

  “这是,唐人街?”

  乔嘉益管不住自己的脚,冲出队伍,满片场撒欢, “对,唐人街!朋克风的唐人街!酷毙了!”

  “何止是一条街,简直像一座城。”文丞眸子铮亮,仿佛闪耀着的星光。

  如他而言,这是一座诡异又新奇的城。它脱离了传统,叫极有冲击力的黑红做了底色。黑色的柱红色的瓦,牌坊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屋檐与屋檐之间悬挂了排排红色灯笼。

  更离奇是的,每一间铺子都融合了新兴科技风,用又蓝又紫的灯管构成铺名,或在墙上挂上电子像素风的醒狮logo。

  忽然,走出一队杠着长龙的群演,敲锣打鼓,上窜下跳,让这座魔都生生活了过来。

  “妙,太妙了。”向延序用他贫瘠的语文能力感叹说。

  夏知春也跟被传染似的,变成个呆头呆脑的小文盲: “so cool!”

  哦,不对,至少他还会用英文。

  “道具组太给力了。”还是队长会来事,眼珠子溜了一圈,回来时还没忘记对录制花絮摄像头比心: “感谢每一个辛苦付出的幕后工作人员。”

  导演对他们的反应非常满意,但正事还是要做的,他拍拍手,下令道: “分组,四季跟我,算术跟副导。”

  “啊?”夏知春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乔嘉益幸灾乐祸地搭上他的肩,小声道: “节哀啊兄弟。”

  最先拍单人分镜,导演注重个人的freestyle,所以没有具体的动作指导,全靠艺人自己随音乐律动。

  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对于8th power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铁锁栓紧王位,融化血肉下坠下坠~”向延序跳起舞来总是非常有爆发力,扭头抬腿一步到位,面部表情也会显得非常狠戾,浑身是劲儿。

  这和楚兆年的风格截然不同。

  楚兆年性子冷,但跳舞却软得像一滩水,身轻如燕,又不是那种丝毫没有力量的舞动。他的力量敛于躯体的每一个角落,把外柔内刚完完整整地具象化。

  所以,很多时候他不太理解向延序的跳舞方式,像是把一身蛮力丝毫不留地全部往外泄。

  不过,这并不影响楚兆年爱看。

  他交叉架着双臂站在不远处,看向延序张牙舞爪,皮夹随大幅度的动作掀开,露出底下的渔网内衬还有肌肉,沟壑显眼。

  “世界非要同沉沦,一条路走到黑我也不回头。”向延序高声唱出结尾句,接着一手扣住摄像头按下去,做出碾压的狂妄姿态。

  道具风扇吹起他额前那两戳毛,鬓边红发越发衬出主人无法掩饰的邪气,向延序缓缓抬起头,眼神傲慢又凌厉。

  “卡,过!”

  只一秒钟,那双眸子就柔和下来,带着闪烁亮光第一时间转向楚兆年,好似在期待对方的评价。

  楚兆年心尖倏然一颤,面色不改地暗暗骂了声: “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