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还以为她是暴君>第92章 江寒

  觥筹交错间,太后身旁已围着好些个孩子,一片欢声笑语。

  宫人呈上了热腾腾已拆好蟹肉, 萧晏低声唤:“赵谦。”

  “陛下。”赵谦到她跟前,躬着身子等她吩咐。

  她将手轻轻一摆,示意他将蟹送去给顾夕昭。

  自入秋以来,宫中便是日日有肥美的蟹肉可食。因在雍州不常吃到,顾夕昭平素尤其爱吃。她对其它的珍馐倒是不见偏爱,唯独这蟹,才上来不多时,顾夕昭就用完了。

  赵谦应了一声,端起蟹到顾夕昭跟前笑道:“娘娘,这是陛下命奴才赐给您的蟹。”

  顾夕昭看了一眼蟹,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萧晏轻声道:“谢陛下。”

  萧晏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的喝着酒。

  “陛下。”太后突然开口。

  萧晏转向她,认真听她说话。

  “罢了。”太后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孩子。

  萧晏也未追问,她只是拿起酒又慢条斯理喝了一杯。大概又是与皇嗣有关,她心知肚明。

  ……

  浣衣局,脏恭桶不断送来,堆积如山。明玉边骂边洗。管事的太监抽她一鞭骂了她一句,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江禄海待在树后面良久,管事的才刚走,绿竹就急匆匆来寻她。

  “快跟我来。”明玉拉着绿竹走开到一旁。

  明玉塞了一包药给绿竹,低声道:“拿好了,找机会,给萧晏用。”

  “这是?”绿竹迟疑问道。

  明玉不耐烦道:“你只管找机会给她服下,别问这么多。”

  “你哪儿弄来的?”绿竹不放心的问。

  明玉高深的笑了一声:“自然是有人给我的。如今再不必担心消息难以传入传出了,”

  “有内应了?”绿竹反应过来。

  明玉眉头一皱:“你不必知道这许多,那人自会找你,你听命行事。”

  “好吧。 ”绿竹拧着眉,惴惴不安,心中总觉得发毛。

  明玉四下瞧着,生怕管事的回来,说:“好了你回去吧。今天人多,等会儿管事的该回来了。”

  “好。”绿竹将药仔细揣好,打量了一圈周围,才匆匆离开。

  明玉才回来便听一声音尖细之人恶狠狠道:“你死哪去了,你看不见这儿有多少恭桶,还敢偷懒。”

  他边说鞭子边往明玉身上招呼,明玉也不求饶,只是咬着牙忍着。

  管事的抽了几下反而自己累的哼哧一声,他才冷哼一声作罢。

  江禄海趁她不留神悄悄出去回到长秋宫等着顾夕昭。

  殿中还在歌舞升平,丝竹绕梁。

  萧奕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时不时看一眼殿中的林墨。

  傅伯骞一直在一旁殷切的关心她,与她说话,她只是下意识的应她。

  傅伯骞看出她心不在焉,也不敢多说,怕惹她厌。

  “过两日便是陛下的生辰,陛下可有打算?”太后突然转头问萧晏。

  萧晏淡淡道:“朕不打算操办。”

  太后摇了摇头:“怎能不过生辰,不必大办,只我们一家人就好。”

  萧晏点头:“听母后的。”

  宴毕,萧晏和萧奕亲自送太后回了宫,众人也各自散去。

  顾夕昭回宫才洗漱完,萧晏便来了。她还有些气鼓鼓的。进来之后也不说话,沉闷闷的喝了口茶。

  “陛下生气了?”顾夕昭在她身旁蹲下来,手放在她腿上略带娇嗔抬眼看她。

  萧晏轻哼一声,仍不搭理她。

  “臣妾之所以只送了那幅千里江山图,是因为两幅画为同种物件,不好送两幅。”她软软的解释。

  “你以为朕是怪你没送朕准备的贺礼?”萧晏气笑。

  难道不是,顾夕昭忖了忖又道:“臣妾也非刻意隐瞒陛下江寒的身份。”

  “这有何可值得生气?你是江寒还是顾夕昭,重要吗?”萧晏不屑反问。

  “那陛下究竟在气什么?”顾夕昭实在想不出。

  萧晏见她丝毫不知错,更气了:“你为何答应给他们作画?还答应那么多人,若非朕拦着,谁要你是否都给?”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顾夕昭有些不理解,这又非是私相授受,有何不妥?

  “明日你江寒的身份就会传出去,你既许了丞相等人,那些亲贵王侯来要,你能否厚此薄彼?若是都给,手还要不要了?”她气愤的说。

  成日作画还有功夫陪她吗?再说了,顾夕昭的东西她不想给旁人。

  顾夕昭忖了忖道:“那臣妾当时也不好拒绝,毕竟是丞相。”

  “你当场拒绝,可事后给他一幅,他心中便有数了。”

  “可那便成了私相授受……”顾夕昭沉吟。

  “你交给朕,朕赐给他不就不是私相授受了?”

  怎么如此不开窍!

  顾夕昭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但其实她自己并没那么在意,但还是装作后悔担忧的样子蹙眉道:“臣妾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那明日若是再有人来索画,臣妾该如何回绝?”

  萧晏语气稍缓:“现在知道怕了?”

  “是,臣妾这手,废不得。”顾夕昭伸着五指仔细端详了一番。

  “明日,你将朕给你的那幅给齐王,若是有往日做的画,就拿一幅给丞相。若是没有就先拖着,对外称患有手疾,日后在做一幅画予他。”

  顾夕昭忍住笑意,轻声道:“好,都听陛下的。”

  萧晏才浅笑了笑,不再同她置气。

  说起来,有时候觉得她像个小孩子。此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能让她生气。

  她起身牵起她的手,轻轻摇了摇道:“时候不早,臣妾伺候陛下就寝?”

  萧晏点了点头跟着她站起身,顾夕昭替她洗漱宽衣后又命人端来醒酒汤。

  “你命人准备的?”萧晏看着醒酒汤浅笑道。

  “嗯,回来时便命人温着了。”

  “那朕若是不来呢?”

  “那定也有旁人伺候着,不论陛下来不来,臣妾这里都得候着圣驾。”她舀起一勺醒酒汤吹了吹才递到萧晏嘴边,不假思索道。

  萧晏看着她,愣了片刻去喝那勺汤。用完汤,两人静静躺了下来。

  “夕昭。”

  “嗯?”

  “你会否觉得委屈?”

  “陛下何出此言?”顾夕昭转头不解看她。

  “你有倾世容颜和惊世才华,却只能困在深宫之中。”萧晏看着她认真问了一句。

  顾夕昭一笑:“不困在深宫,也会困在深院中,如今陛下待臣妾很好,有何可委屈。”

  “夕昭...”萧晏看着她,欲言又止。

  “臣妾只能如此。在雍州,臣妾不过是个不受父王宠爱的郡主,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即便不入宫,也会与父王物色好的某个有权势之人成亲。”顾夕昭笑了笑,语气淡然。

  “陛下知道臣妾为何命人带着画出去看看外面中肯些的评价吗?”顾夕昭侧身面对她。

  萧晏也转过脸摇了摇头。

  “并非是臣妾所说的被人恭维惯了想听实话,恰恰相反,在雍州,顾长越那种不入流的画作都比臣妾的要受人追捧,臣妾心中是不服的。他们表面会赞扬几句,可是转脸便是更殷切的赞扬那些远不如臣妾的人。”

  “仅仅因为他们是男子,是公子。没有平心而论的公正。”

  “可后来臣妾得到的答案是,无人欣赏。江寒的画在雍州也不及顾长越他们随手一幅。”

  “因此后来,臣妾再未将画拿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