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炮灰女配她靠内卷自救>第25章 熔岩之下(二)·故人

  城主府此去不远。

  一路上魏若云都十分好奇,打量这打量那,慕婵觉得很稀奇:“你怎么看上去好像不认识路一样,这镜城不就跟临平差不多吗?”

  “这……”魏若云猝不及防,随口敷衍,“唉我不就是想看看此处跟临平有什么区别吗?”

  说完才意识到,熟悉个鬼啊,原主连皇城都没出过,怎么会了解临平城是什么样,更别提看出镜城与临平的不同了。

  这慕婵,又试探她。

  显然还是之前探海妖所建的幻境让慕婵起了疑心。

  但魏若云很快想到,谁知道原主有没有偷溜出去呢,自己没事上赶着找补,反而更可疑,岂不越描越黑了,索性闭嘴。

  又见慕婵但笑不语,并不揭穿,她心里有个很清晰的声音:这身份恐怕是瞒不住了。

  转眼就到了城主府门前。

  高高的门楹古朴厚重,黑白两色涂抹出一方僻静幽然,与周遭破败的建筑格格不入。

  魏若云心底生出一丝熟悉之感,惶惶然如重回故地,竟不受控制地热了眼眶。

  慕婵上前轻扣铜环的当儿,她赶紧拭去眼角莫名的泪,这镜城实在太多秘密,城主府更是疑云丛生,她这门还没进,就已经装了满肚子问题要问,侧头见慕婵退了回来,读懂她眼中的再次暗示,硬是将牙关要紧,只字不提。

  此时面前单薄的灰色木门咿呀,应声而开。

  慕婵充满深意地看她一眼,举步先行。

  魏若云恭顺随后,从这里开始,她就不能说话了,全程尽心尽力扮演木头人。

  二人入内,院门又自动阖上,吧嗒一声,仿佛敲在了谁的心上,险些惊醒被搁浅千年的故梦。

  魏若云无心打量院内场景,但那阔别多时的亲切之感却无所不在,丝丝点点漫上她的每一寸肌肤,这感觉弄得魏若云汗毛都竖起来了。

  难道……

  她曾来过这不成?

  一边往里走,她一边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顾起自己浅薄的生平,循规蹈矩,长大成人,上大学,随大流考研,不服输二战,梅开二度落榜,不服输投身超一线,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最终沦为一个面目模糊的社畜,情绪稳定,成就欠奉,生活停滞,徒增年轮,怀揣着二两痴心,一分真诚,在浑浊的尘世中清醒又尽力地生活,偶尔将自己的理想拿出来抖落一下灰尘,照照日头,穿书的机缘也是由此而来。

  她在常去的书店看到新建了二手区,随意浏览时遇见这本仙侠小说,已经被借阅得有些陈旧了,纸张也失去了最初的坚硬骄傲,变得很柔软,还起了毛边。她一向喜欢买新书,只在大学时会从图书馆里借阅旧书,但对于有些好书,没有加印的新版,她也会入二手的旧书。

  那本书就是。书名是古早的仙侠风格,叫《此身只为一人去》【注】,深蓝色底图上简简单单画着一轮圆月,自书脊处横伸出几株桂树的枝丫,金桂正自其上徐徐飘落,一直延伸到树底,树根处的落桂丛里卧着两把长剑,一青一白,姿态随意,如今想来,那便是月华、如水双剑。

  也不知为何,那双剑的形态她到现在都记得,一把剑是入鞘的,一把半出鞘,剑把上还沾了血污,由于时间太长,她记不清究竟哪一把才是出鞘的,当时不过无意一瞥,如今想来或许有什么寓意。

  她的月华剑早在进入熔岩结界时就已经不见了,刚刚遇见慕婵时,也没见到如水,估计是被清泉强行留下了。

  思毕,二人也已到了内殿。

  镜城之主高坐堂上,层层帷幔遮挡,看不分明模样。

  “慕婵见过城主。”难得见慕婵如此恭敬,规规矩矩敛袖躬身,魏若云也赶紧学着她的模样行礼。

  “来啦!”城主幽幽开口,竟是位年轻女子,“看来是要不时提醒你一下,才会记得我这个老太婆啊!”

  听这语气,该是修炼之辈,得以维持少女形态。

  “婵儿一直记挂城主,只是不敢随意打扰您老人家清修。”城主没有放话,慕婵竟一直不起,语气也十分谦卑。

  “哼,”城主冷笑一声,魏若云却看到慕婵微不可察地抿起嘴角,神情严重,“少拿这些套话来唬我,看你身边这个女娃娃水灵得很,只怕是因为她才对那边流连忘返吧!”

  “婵儿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当初背着我签修罗契的时候,我可不曾听你说过半个怕字,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城主!”慕婵忽然开口阻拦,语气带了几分急切。

  “怎么?如今你这是越发出息了,去了那边几年,都敢跟我厉色了。”

  “婵儿不敢,只是修罗契已成,城主应该比我更熟悉背弃的代价吧!”说完最后一句,慕婵终于抬起头,眼中又浮现几分漠然。

  果然,帷幔后沉默片刻,强自镇定嗤笑一声:“不必你刻意提醒,日前刚从你们那逃回一位,要禁止交易千余年,以此作为毁约的惩罚,不能交易,对修罗来说生不如死,可谁让你签的修罗契跟那花灵道姑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呢,低级契约自然要为高级契约让路,她也不算亏。”

  魏若云眼睁睁看着慕婵默认下来,不敢相信她居然也跟修罗族签了什么鬼契约,已经顾不上跟原剧情一不一样了,只瞪大了眼拼命表示询问。

  慕婵暗暗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在魏若云如今沉稳多了,没有最初那么不知轻重,不像最开始新生大会独自上台斗法时的愣头青,只知道横冲直撞。

  她将疑虑压下,听慕婵跟那城主有来有往地又互相试探了几回,终于进入正题。

  “想拿回灵识不难,只是修罗不做赔本的买卖,你我私交虽好,也还是要按规矩办事啊!”城主一掀帷幔,走了下来,竟是个眉目清秀的佳人,只是让魏若云诧异的是,她身上的修身长裙分明是现代才有的款式,跟凌云阁所处的恒国完全不是一个时代,那么,这里究竟还是不是书中世界?

  眼见城主走下殿来,朝着魏若云走近,慕婵竟然紧张起来,伸手将魏若云拉过身后:“城主有要求直说便是。”

  镜城之主看着模样不过二十五六,只是却在看到魏若云之后,眼中多了几分沧桑之色。

  她这眼神跟那幻影“芙蕖”一样,看得魏若云疑惑不已,十分想问个究竟,想到慕婵的嘱咐,只好暂且按捺住了。

  经过慕婵的提醒,城主这才收回那怪异的目光,对慕婵道:“其实很简单,不过只需你走一遭罢了。”

  慕婵闻言忽然明白了,魏若云看到她低下了头,拦在自己身前的手也缓缓垂下:“我明白。”

  “主子很想你。”城主最终诚恳道,难得动容几分,“你也知道,没有修罗契,这么多灵识压在我手上也没用,不过是主子的授意罢了。”

  慕婵对这城主已经这般了,她们背后还有主子?

  魏若云当即拉了拉慕婵的衣袖,用眼神强烈表示她也要去。

  慕婵抬起小鹿般的眼神看向她,第一次在她眼中见到急切,而且还是因为担心自己,忽然就释然一笑:“放心,我去去就回,无颜与我是故交,她会看顾好你的。”

  魏若云:真的要走吗?

  慕婵:“是的。”

  “请吧!事不宜迟。那些灵识的主人可等不了太久。”无颜做了个请的姿势,为慕婵让道。

  慕婵最后看魏若云一眼,痛下决心挣脱了她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这一次,她只能独自前行。

  魏若云自然不肯,作势要追,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位修罗,一左一右架住了,她挣脱不得,只得看着慕婵的身影远去,气急不已。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形影不离的吗?为何只身前往?

  院门轻阖,将那抹素白倩影隔绝在了视线之外,不知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艰难处境?

  魏若云在城主府等了一晚上,慕婵都没回来,无颜替她安排了住处,但她记挂着慕婵的安危,寝食难安,唯有枯坐堂前等候,看着暮色一点点散去,天边每亮一分,她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直到天明时分,她迷迷糊糊趴在四方桌上刚刚睡去,就听见极轻的一声喟叹。

  她瞬间惊醒,循声望去,院门应声而开,一个纤弱的身影跌将进来。

  是慕婵!

  她赶紧奔过去,将慕婵扶起,慌忙替她检查伤势。

  慕婵唇色惨白,无力一笑:“我没事,放心吧!”

  魏若云:怎么去了这么久?

  慕婵晃了晃手中的锦囊:“灵识尽数拿到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魏若云:好!

  伸手按上慕婵的胳膊,她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魏若云赶紧松开,作势欲查看她的伤势,却被慕婵制止了。

  “没事,不过是妖毒侵体,有些不适,回到凌云阁就好了。”

  怕魏若云胡思乱想,慕婵便将情况简单说明了。

  魏若云虽有一肚子疑问,但也知道现下最要紧是回去,便不再多言,扶着慕婵离开了城主府。

  无颜早已安排下来,二人很顺利离开了镜城,并未经过清泉,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凌云阁广场上空。

  魏若云按照慕婵的指示,将装有百余人灵识的锦囊打开,无数白色光团自开口涌出,各寻各主去了。

  见众弟子都恢复了神识,慕婵终于松了口气,再难维系,昏了过去。

  离开镜城,魏若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结果慕婵又晕倒了,急得她存了一晚上的疑问没地方说,实在难受,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将慕婵送回灵犀院要紧。

  她急急按下云头,与魏若明简单说明了原委,后者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震惊之余,迅速调整过来,湿着一身衣裳就慌忙主持大局。

  眼见魏若明又恢复了惯常的操持模样,魏若云深感庆幸,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慕婵的功劳。

  她嘱咐完魏若明,要他记得尽快回去换衣服休息,得到回应后,就带着慕婵先行离开了。

  匆匆赶回灵犀院,月华如水双剑已经安然无恙地躺在剑架上了,她知道是无颜送回的,瞥了一眼,继续抱着慕婵入内。

  她小心翼翼将慕婵安置在卧榻上,生怕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她的伤处,见慕婵深陷昏迷,仍紧锁眉头的样子,揪心不已。

  这无颜城主也算是个人物了,她的主子,肯定不是善类。她刚才太过紧张,一时相信了慕婵的托词,如今冷静下来才想起不对,慕婵体内本就有妖族血脉,怎么会受不了妖毒,密林中群妖尚且畏惧她的血脉不敢近身,连魔化了的芙蕖也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婵身上没有一处伤口,灵力也尚在,但她就是昏迷不醒,气息也很虚弱,方才她看了一眼如水剑,剑气也受到影响,变得异常微弱,可见是遇到硬茬了。

  不知症结所在,她也没办法替慕婵疗伤,正为难间,瞥见慕婵书架上有许多伤药,便尽数拿了过来。

  都是上好的伤药,可她对丹药没有了解,平时只看着慕婵摆弄,真到了要用的时候,却一个都不认识,她也不敢乱试,坐在榻边懊恼不已。

  想起往日她受伤时,慕婵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找到对症的药,如今到了自己,却只有干着急。

  她真是没用,平日里只知道学心法,练剑,关键时刻,一个都派不上用场,也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只会添乱。

  眼看慕婵似乎发了梦魇,额角渗出细汗,她心怀愧疚,终于有力所能及之事,当即要去打水拿毛巾。

  结果一起身,却被一只炙热的手紧紧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