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被安排在住院部15楼的单人病房中。

  章炎彬坐在病床边,看着昏睡中输着液的萧谨,拳头攥得咯咯响。

  只差一点,萧谨的左手就要废了,还好,还好。

  萧谨睡得极不安稳,好似被噩梦绊住了一般,在极力挣脱着什么。

  章炎彬只能在一旁轻声哄着,手放在萧谨身上轻轻打着拍子,第一次做这种事,章炎彬极不适应,身体僵硬得很,如同一个机器人,生硬而不自然。

  “萧谨!”萧楚宇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无情地刺入萧楚宇的双眼,令他的双眼酸疼,病床上萧谨的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与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雪地里开出的血红色梅花。

  “他怎么样?没什么,”

  章炎彬一拳挥到萧楚宇的脸上,将话堵了回去。

  反应过来的萧楚宇本想一拳打回去,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手来。

  章炎彬揪着萧楚宇的衣领将其推到了病房外。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章炎彬的声音冷的仿佛要将这秋夜冻住。

  萧楚宇在傍晚时接到刘叔的电话,说家里闹翻了天,先生怀疑小少爷偷了三少爷的手表,小少爷不认,后来就吵起来了,到最后就见小少爷浑身是血的跑出了门。

  萧楚宇跑回家,还没来得及详细问,就出来找人了。

  “哼,萧谨偷东西,你信?”章炎彬一脸的不屑。

  “我当然不信!”萧楚宇立马反驳道。

  “你们萧家,还真有意思~”章炎彬的语气充满嘲讽。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只想知道萧谨到底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萧楚宇一脸的急切。

  “没怎么样,死不了,他拿刀在手臂上划了三道血口子,差点把左手废了。”

  萧楚宇听闻就要进病房查看,章炎彬挡在门口,伸手拦住。

  “你,你什么意思?”萧楚宇的眼眶微红,质问着章炎彬。

  还算你有点良心!

  “回去告诉萧家人,萧谨住院期间,谁要是敢来打扰,别怪我不客气!”看着萧楚宇似是绷不住要落泪,语气缓了缓,“你该明白,他不会想见你们的,别再刺激他了。”

  章炎彬最终还是放萧楚宇进了病房,他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内心一阵阵的酸涩。

  如果生在寻常家庭,本该是父母手中的宝,可现实如何呢?现实是萧谨就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被人随意摔打、丢弃。

  萧楚宇回到家时已经凌晨3点了。

  刚踏上二楼,就见大哥在房门口等着自己。

  “大哥,萧谨,”萧楚宇最终还是没绷住落了泪。

  萧楚言上前将弟弟紧紧地拥在怀中,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二人坐在一起,互相交流了一下医院和家里的情况。

  萧楚言虽说没有亲眼看到萧谨的状况,但从弟弟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也不难想象情况有多糟糕。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谨是不可能偷东西的!怎么会去偷小辰的表呢?”萧楚宇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真相。

  萧楚言叹了一口气,回家安抚好父母后,他就详细问了问事情的经过,简直是漏洞百出。

  他能确定的事就是萧谨绝不会去偷窃,还有,小辰在撒谎!

  “你只要相信萧谨就行了,其余的,以后再慢慢说。”这种事情闹大了只会丢萧家的脸,只能不了了之。

  萧楚宇也不是傻子,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心中就有了怀疑,如今听大哥这样说,自然知道和小辰脱不了干系。

  秋日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果实的芬芳和阳光柔和的气息。

  八月十五,整个萧氏家族要回老宅一起过中秋。

  萧家祖宅坐落在安元市西郊的一片别墅区后面,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占地500平。

  大门口有两座一人高的石狮子,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辉煌与荣耀。

  一大早,家里的下人就各司其职地忙活起来。

  萧清远携全家赶到时,萧氏家族的其余人早已落座。

  “呦,大哥,到底是架子大啊,让这么多长辈等着你。”萧清远的二弟萧清风一看到人来就嚷嚷起来。

  萧清风是萧清远同父异母的弟弟,萧清远的亲生母亲在其十岁时患病身亡,两年后其父萧云峰迎娶新人,次年生下一子萧清风。

  “家里有事耽搁了。”萧清远一夜未安眠,如今没那气力和自己的这个二弟斗法,只能敷衍了事。

  萧家老太爷萧云峰已年近七十,依然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看着大儿子一家个个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不由发问:“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跟霜打了似的。”又探头向后看了看,“萧谨呢?”

  “对啊,大哥,这萧谨都已经在你家里住下了,为什么今天不带过来?”

  萧清风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这个大哥一生最丢人的事情,就是被人设计有了个私生子,只要逮着个机会,萧清风就得拿这件事刺激刺激萧清远。

  每年大年初一,萧谨来老宅祭祖的日子,是萧清风一年中最痛快的一天。

  萧清远脸上已显露出不耐,刚想开口骂人,萧楚言将话接了过来,告诉众人萧谨生病了,如今在住院,不方便过来。

  萧老夫人嘱咐了许柔几句,大意是不管怎么样是清远的儿子,要好好照顾着。

  萧清远一家落座,席面正式开始了。

  虽说都是同族亲戚,可这种场合,还是少不得要应酬一番。

  萧楚言作为长子长孙,穿梭在各桌之间,推杯换盏,甚是忙碌。

  萧清远每次回老宅都烦得很,如今因为萧谨的事情就更烦了,一直挂着个脸,坐在座位上也懒得动,有晚辈来敬酒就喝两杯,其余的事情全都交给萧楚言和萧楚宇了。

  奈何萧楚宇今天也任性的很,除非点到他的名了,他才动一下,其余时间就是坐在位子上喝酒。

  萧楚言无奈,本就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如今只能强撑着身子应付着。

  宴席将要接近尾声,萧清风借着酒劲儿在隔壁桌一嗓子叫唤起来,“大哥,我听说前一阵子高三摸底考试,萧谨和小辰都进了年级前十呢。好像萧谨的名次还在小辰之上,看来那个女人的基因不错,生的孩子还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