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皇上内心慌的一批,胡想联翩。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来了,诊治后,一致表示:

  墨大人,只是晕过去了,无碍,等自然苏醒就好了。

  墨景琛受得最严重的伤,就是手掌和胳膊肘蹭破了点皮而已。

  彼时,皇上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感觉到了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然被冷汗湿透了。

  皇上一口气松懈下去,顿时,就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站不稳了……

  墨景琛真的没事,有事的,是皇上。

  皇上这一倒下,再醒来,身子骨,表面的健壮也维持不住了,卧床了。

  皇上虽然抱恙,依旧坚持每日被搀扶着去上朝。

  渤海国平叛一役,镇北王大获全胜。

  镇北王带着渤海国国王的首级,活捉了渤海国的世子,班师回朝。

  萧烨回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入宫,上交虎符。

  慢一步,他都怕多疑的父皇怀疑他要率兵逼宫,对墨景琛不利。

  虽然,这块破铜烂铁现在对萧烨真心没什么用,以他对军队的绝对把控力,虎符这玩意,就是个摆设而已。

  如今,只要镇北王一声军令,将士们就会唯他马首是瞻!

  但是呢,这虎符,是父皇的定心丸。

  勤政殿内,镇北王行武将礼,单膝跪地,双手呈上虎符。

  皇上起身过来,接过虎符,才把萧烨搀扶起来,

  “镇北王辛苦了,可有受伤?”

  “不辛苦,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并没有受伤。”萧烨心不在焉地回着话,眼神四处看,没找到墨景琛。

  皇上很是感慨:

  真是青出于蓝啊,自己年少之时,征战四海,哪次胜利回朝之时不是伤痕累累啊……

  皇上,也看出来萧烨没心思跟他汇报战况了,

  “去看看他吧,在后院回廊呢。”

  “是,谢父皇。”萧烨抱拳告退。

  天气已经炎热起来了,墨景琛正坐在勤政殿后院的回廊里乘凉,看书。

  石桌上的水果盘里放着好几种冰镇水果和冰饮。

  身后,还有两个宫女给打扇子,他看起来,无比悠哉惬意。

  萧烨一见他就笑,大老远就兴奋地喊开了,

  “墨景琛!我回来了!”

  墨景琛倒是很淡定,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来,没挪地方,抬眸相迎,眉梢见喜,唇角微勾,

  【欢迎凯旋,我的殿下】

  眨眼间,萧烨就迈着两条大长腿奔过来了。

  墨景琛微微躬身抱拳,

  “臣,见过镇北王。”

  萧烨搀扶住了他的手臂,热切道,

  “墨大人不必多礼,快坐下~”

  萧烨垂眸,扫了一眼桌面的许多果盘,时令水果都摆出来,还都是镇着冰。

  可见一直抠门的父皇一点都没苛待他。一颗担忧好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萧烨就手端起墨景琛剩下的半碗冰糖雪梨,一饮而尽,

  “这一路,真是热……

  萧烨话到嘴边,脑海里突然想到墨景琛忌讳‘死’字,硬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死’字,咽了回去,改成了,

  “……坏我了!”

  墨景琛勾唇浅笑,“吃点冰镇水果,解解暑。”

  萧烨丝毫也不顾及站在身后的宫女和远处的侍卫,若无旁人地发问,

  “墨景琛,有没有想我啊?”

  因为,萧烨知道,这些人敢听,不敢说。

  前车之鉴,说他们闲话的人,不是被父皇斩头就是截舌了。

  此刻,萧烨可谓是肆无忌惮。

  墨景琛深眸含笑,回答得很正经,

  “臣,每日都盼望镇北王凯旋回朝。”

  “嘿嘿~”

  萧烨很满意他的回答,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握在手中,

  “景琛,我特意给你带了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墨景琛看着他沙包大的拳头,表面淡然,心中还真的认真思考上了,

  【能攥在手心里的小物件,是什么呢?】

  【该不会是从渤海国带回来的小虫子吧?】

  【不会,揣怀里,会闷死,难道,是小贝壳,小海螺】

  【也不会,崖州不缺这些东西,什么稀罕的贝壳海螺都见过】

  【大概,是块石头……】

  萧烨禁不住心中凉了半截:

  啊……

  这也能被他猜出来?

  一点悬念都没有,这还怎么玩啊……

  墨景琛蓦然开口,

  “我猜不出来。”

  “嘿嘿~”

  萧烨闻言,又开心了,傻傻一笑,眉梢一扬,

  “你伸手~”

  墨景琛伸出右手,摊开手掌,萧烨桃花眸半眯,一脸笑意。

  一手托着他的手背,另一拳头按到他的手心,再缓缓摊开。

  墨景琛只觉得温热的掌心落下一抹冰凉,再一看,赫然一块透明的小石头,里面,还有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子。

  萧烨特别兴奋:

  “没见过吧?石头里面有虫子,是不是特别神奇?”

  墨景琛微笑点头,

  “嗯。”

  萧烨一脸遗憾地道,

  “这要是里面是只猴子就好,可惜,我找遍整个山头,再也没发现第二个了。”

  墨景琛勾唇一笑,

  “这个,叫虎魄石,古籍记载,是老虎流下的眼泪生成的。

  老虎的眼泪那么小,是装不下猴子的,只能装下小虫子。”

  萧烨故作酸意,

  “呀呀呀,我们墨大人还真是饱读诗书啊,什么都知道,我还以为这个叫磐石呢。

  任沧海桑田,虫若磐石,不可摧也,送给你正合适。”

  【啊?难道小傻想表达心若磐石无转移?这大庭广众的……】

  萧烨很得意:

  知我者,景琛也,你咋恁聪明,一点就透呢?

  墨景琛看着萧烨笑意盈盈的桃花眼,顿觉脸颊发烫,可不想听他大庭广众再胡说八道了,一脸宠溺的笑,

  “劳烦镇北王,讲点有趣的事。”

  说到有趣的事,萧烨就变身话痨,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在渤海国征战之事,在他看来,那都是极有趣的。

  连比划带讲述,不断地用着拟声词:

  “……我就这样,刷刷左右挑了两剑,再噗地蹦过去,然后,咔咔劈两下,再咣咣踹两脚,那渤海王,就噶了……”

  墨景琛关切道,

  “可曾受伤?”

  萧烨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挑起眉梢,一脸得意,

  “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我。”

  心中很是感慨:

  上一世征战,自己浑身伤痕累累,心中生无所恋,三十六岁就抑郁崩殂了。

  幸得上天垂怜,我带着征战四海二十年的武力值重活一世,没有人再能伤我分毫。

  这一世,有你陪再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做短命鬼了,我们,要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