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墨景琛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埋怨开了:
【带上我作甚?】
【你这个小傻,真真会给我找麻烦】
萧烨满头问号:
这是麻烦吗?我好心干坏事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脸威严:
“墨景琛何在?”
墨景琛赶紧从人群中走到中场,撩起衣摆跪地,低头抱拳,
“微臣见过皇上。”
皇上垂眸睨向跪地之人,一袭白衣,腰板笔直,下跪不折腰。
故人之子,颇有故人之姿。
“抬起头来。”
墨景琛抬首不抬眸。
芝兰容貌,修竹风骨,雅正端方。
皇上一时间,恍如隔世:
这秀雅的容貌,如画的眉眼,真的很像他的父亲,朕的伴读,曾经的都察院御史大夫,墨子期。
子期啊,你这个大犟种,当年若不在朝堂之上撞柱死谏,该有多好。
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也能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了。
你这个大倔驴,朕真是恨死你了,也念死你了……
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对待你唯一的儿子。
朕的十一公主,好像及笄了……
皇上金口一开,
“几岁了?可曾婚配?”
墨景琛表面淡然,内心叫苦不迭:
【小傻,你真是能给我找麻烦,还好,我早有准备】
【装咳血,我最拿手了】
墨景琛不等回皇上的话,先咳嗽起来了。
咳得浑身颤抖,先是云袖掩面,随之,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捂嘴。
然后,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紧紧攥着手帕入掌心,再凑巧露出一角,还沾着血迹。
低沉的嗓音,无力道:
“回皇上,微臣今年一十八岁,还不曾婚配。”
此举,把萧烨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你个墨景琛,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假装咳血欺君,真是胆大妄为啊!
装的可真像,若不是我能听见你的心声,都要信以为真了。
唉!
同样是拒婚,瞧瞧我上一世撒泼发癫那一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皇上隐约记得,墨子期当年跟自己提过:
他出身江湖的妻子,
一向身体康健,怀孕之时却是百般不适,太医去了也于事无补。
墨夫人最后难产而亡,她拼上性命生出的儿子,还是个不足月的病秧子。
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孩子还是如此孱弱。
瞧他清瘦单薄,面无血色的样子,怕是寿数难永。
这样一来,就不能把朕的公主嫁给他了,换别人家的女儿吧……
皇上倏尔心生一计:
等过些日子办场马球会,让墨景琛自己挑。
说不定,还能把他的小姑姑,墨青梧,从冷宫中引出来!
他们姑侄相中哪家姑娘,朕都指婚给他,也算对得起子期的在天之灵了。
当即,皇上调转了话题,
“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先立业,后成家。墨景琛,你现在在何处任职?”
“回皇上,臣现任翰林院编修一职。”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吏部这件事办得好,翰林院编修,一个七品小官,整日跟书籍打交道,不招灾不惹祸的。
不像他爹,长着一张破嘴,巧舌如簧,整日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满朝文武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话多!
整日就知道说朕的不是,挑朕的毛病,恼人的紧……
“墨景琛,从今日开始,擢升为正六品翰林院修撰。
再赏赐一匹西域进贡来的汗血宝马。”
墨景琛规矩叩首,
“微臣叩谢圣恩。”
【完了,皇上对父亲的旧情,用一分就少一分】
【唉!没有用在关键的地方,真是可惜了了】
【这小傻,真能捣乱,我得尽快想办法,把他送边关去】
萧烨心中更迷惑了:
你拒婚和不喜升官我都理解,可是,我已经做上巡防营的大统领了,你还要对我下手。
那就别怪我有样学样,也要狠狠地骗你了!
萧烨先回营帐包扎好了腿上的伤口,换好了干净的玄衣,又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墨景琛的营帐,拧着眉,一脸痛苦,
“墨景琛,我心口疼~”
墨景琛狭长的凤眸瞳孔一缩,立即撂下手中的书卷,仓皇起身相迎,
“怎么会心口疼?”
萧烨眉眼微垂,
“我刚刚猎黑熊的时候,好像让黑熊拍了一巴掌~”
“啊?!”
极致的关心,让墨景琛瞬间心乱:
【完了!让熊拍一巴掌,不会内出血吧?】
【呸呸呸!绝对不会!】
墨景琛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扯开萧烨的衣襟。
看着他白皙结实的胸膛,了无痕迹,根本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墨景琛一脸不解,凤眸生疑,
“哪里疼?”
萧烨指着自己的心口,蹙着眉,一脸痛苦叫嚣,
“就是这里疼,心口疼,啊呀~
左胳膊也疼死了,跟心口一样疼,啊呀,啊呀~”
墨景琛心肝一抖:
【小傻是个直脾气,从小就不会扯谎,应该是真的不舒服了】
【难道,是情丝绕的副作用,让他产生了幻痛?】
【左胳膊疼,也许,和我昨日用银针扎了他有关,应该是中情丝绕的时候不能针灸……】
【我可真该死】
墨景琛满眼都是紧张和关切:
“只有心口疼胳膊疼吗?腿伤疼吗?”
萧烨心中一喜:
墨景琛,我是不怎么会撒谎,可是,你还挺会给我圆谎的呢~
萧烨拧眉,做出一脸痛苦状:
“腿伤不疼,就心口疼,左胳膊疼,前所未有的疼。
不如,你跟我回府,多费一些心思帮我治疗,好不好?”
墨景琛深信不疑,心中内疚至极,郑重地点点头,眉眼温柔,薄唇轻启,
“你放心,有我在,肯定给你治好。”
秋猎结束,墨景琛跟着萧烨回到了他的九皇子府。
这一日,萧烨从巡防营回府,桃花眸里漾着星河,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喜滋滋告诉墨景琛一个消息:
“我接到一个大案子,在父皇面前露脸的时候到了!
京城,最近出现了一个凶残的采花大盗!
已经祸害了两家富商的姑娘,先祸害再虐杀那种,特残忍。
更可气的是,作案之前,采花贼还会在人家大门上插飞镖送预告信。”
墨景琛内心叹了一口气:
【果真是大案!】
【女子的名节最重要,一个人出事,全族的女眷名声都会受损】
【所以,一旦出事,家里基本都会选择隐瞒,这对查案十分不利】
【报官的有两家,实际上,被害的姑娘,恐怕要翻上数倍了】
【哪个富商家没有百八十个家丁护院?事先有作案预告信都捉不住人,说明这个凶手手段相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