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予墨醒来, 旁边人还在,也就一会也睁开眼,傅砚礼没有赖床的习惯, 揉过眉心缓和几秒,从床上起来。
她注意他好像没怎么休息好,跟那天一样,本能因为又是自己的原因, 但她认真回忆, 的确没做什么不该做的梦。
床下床上对视一眼。
“早。”傅砚礼打招呼。
她回过神, 同样说声早。
约会定在周日, 周六他还有工作, 早上出门,林予墨一个人继续睡到中午,傅砚礼正好回来,见她刚醒,问她想吃什么。
“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傅砚礼脱下外套, 道:“我做。”
“哦你看着做就好,等我,我洗完过来帮忙。”林予墨回浴室,刷牙洗漱, 用抓夹固定长发后下楼,他已经在挽起袖子, 在中岛台里开始做起来。
虽然不开火,但厨具一应俱全,某德国品牌, 从外形来看,很是专业。
傅砚礼留学四年, 除去学业上的成就,最大的造诣应当在厨艺上,林予墨想不明白,这算是下棋之外的另一个兴趣,学习之余报过专门课程,中西方都会做一些。
“我需要做什么?”林予墨本意是想帮着洗洗菜什么的。
“不用,我自己就行。”
林予墨也不坚持,道:“有需要叫我。”
傅砚礼拿出一颗鲜红番茄,拧开水龙头,就着水流洗起来。
他手上皮肤是冷白色调,与番茄形成鲜明对比,洗干净,番茄皮上是汇聚的水滴,被放在案板,一手持刀,将番茄剖开,汁水溢出来。
傅砚礼神情认真,衬衣外套着围裙,很像电视节目里,作为颜值担当的主厨,如果真有这样的节目,收视率应当不错,毕竟养眼又养胃。
他慢条斯理备菜,她充当监工旁观。
两个人,三个家常小菜就够吃,味道不输一些私房菜馆。
林予墨在夸奖这件事上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吃人嘴软,她一个劲儿的输出漂亮话,以至于傅砚礼提醒他快吃,马屁可以不必拍了。
“我可不是拍马屁,我是说真的,哪天你要是工作腻了,只想当个厨子,你开店,我一定会给你入股。”
傅砚礼淡笑:“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动,在法律意义上我开店,都有你的一半。”
“没趣,我只是表达对你厨艺的夸赞。”
“多吃点就是最大的赞美。”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像劝吃的长辈。
林予墨也很给面子,完成光盘行动。
吃多在沙发上躺着消食,傅砚礼收拾碗筷,随手洗掉回书房,他工作量她是清楚的,除了同情没别的情绪,她在楼下看电影喝东西,玩手机回消息,她看到网上关于云杉新剧的路透出来,是她跟男主演同框,她没表情时相当冷艳,男演员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一瞥,被拍到放在网上。
网友评论:【这两人给我一种人前不熟,人后做过的感觉,性张力直接呼我一脸!】
真的假的。
林予墨重新点开视频,唇边笑容加深,这个形容很灵性,于是连带着评论一块截图发给云杉,并诚恳发问:【背着我吃这么好?】
对面几乎是秒回。
云杉:【律师函收一下谢谢。】
林予墨笑笑,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云杉知道试婚的事,问他们现在发展到哪步了。
林予墨:【接吻。】
云杉:【还有呢?】
林予墨:【明天可能会约会。】
云杉:【没了?】
林予墨:【没了。】
云杉发来语音:【不是你们婚都结了还玩得这么纯情?那两张结婚证书代表什么不知道?】
接吻很纯情吗?林予墨回:【代表两人在法律意义上是夫妻。】
云杉很嫌弃:【代表你们可以干点成年人该做的事了,是去酒店开房被查房,可以拿出结婚证证明你们没有违法。】
林予墨:【等等,去酒店为什么会被查房?】
【……】
云杉明显是纸上谈兵,看热闹不嫌事大,林予墨一个字都没当真,她换了部电影在看,剧情挺无聊的,打算点咖啡时,上楼问傅砚礼要不要,他在伏案,握着笔,皱着眉,在纸上写字,不知道什么工作这么难搞。
他要了杯美式。
林予墨下楼,等外卖送到,给他送了回咖啡,接着下楼,找来另一款游戏玩着,两个人互不打扰,她也没觉得不妥的,轻松度过周末。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傅砚礼问她待会要不要去见个人。
“谁?”她问。
“我老师。”
林予墨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问:“是最开始教你下棋的那位老先生?”她只知道傅砚礼跟他感情特别,是他第一位老师,带他入门,找到下棋的乐趣。
“嗯,打声招呼就好。”
“好。”
去之前,林予墨想着去水果店买点果篮什么的,做好准备去老师家里,但傅砚礼说不用,带着她在一家老年活动中心停下。
“这里。”他从容道。
“……”
林予墨没多说什么,随着他进去,门窄,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发现里面也没多大,但人不少,都是上年纪的老人,支着几张桌子,各种棋盘。
“小傅来了。”
看爷爷奶奶们的反应,林予墨意识到他是常客。
爷爷奶奶看到他身边的林予墨,好奇问:“这是?”
“我太太。”他握着她的手。
林予墨模样乖顺,大大方方打招呼:“爷爷奶奶好,我叫林予墨,叫我予墨就好。”
“小姑娘很漂亮,看着机灵的很,郎才女貌。”
林予墨抿唇,莞尔一笑,偏头去看傅砚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在说看吧,娶了我你是赚到了。
傅砚礼唇角牵扯出笑意,牵着她的手上二楼。
林予墨在那看见他口中的老师,一位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看着很瘦,全是筋骨般,衣着讲究,着唐装,看起来很像武侠小说里受人敬重的老者。
她主动跟人打招呼:“一直听傅砚礼说起您,没机会见到,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哦,他都说我什么?”文老笑眯眯问。
“您还是别问了,大部分都是坏话,说您严厉的很,他这棋学得很是头疼。”说完,林予墨继续道:“以上,都是我杜撰的。事实是他很尊敬您,以您为标杆。”
文老被逗得大笑,指着她对傅砚礼说:“比你可有意思多了。”
“是。”对此,傅砚礼供认不讳。
林予墨也笑,说您这可不算是夸奖,她再次介绍了遍自己。
“林予墨。”文老重复一遍。
“对的。”
“巧了,他也经常跟我说起你。”
林予墨去看傅砚礼,问:“他都说我什么?”
“老师。”傅砚礼神情无奈,叫了文老一声。
林予墨一听就说惨了,看来是恶评。
“的确是恶评,说你不喜欢下棋,觉得我们下棋枯燥的很,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这倒是真的,她尝试向傅砚礼拜师,规则还没听完人就困了,她笑:“他胡说,明明是他作为老师不合格,要是您教,就不一样了。”
文老被哄的真喜逐颜开,真要教她下棋,傅砚礼说算了,他知道她的喜好,对这种事是提不上兴趣的,但她摆手,真坐下来学起来,认真听完规则,还跟老师下了一局。
傅砚礼看向她,她侧脸线条柔和,托着腮,下一步棋眉头快要皱成团。
尽管让一半的棋子,以及可以反悔,林予墨还是毫无悬念输掉,她满面笑容,说老师就是厉害,傅砚礼跟文老还有一局封着的棋没下完,她也没闲着,去跟爷爷奶奶玩牌九。
输多赢少,也没见她上脸,跟人聊天。
一圈牌打下来,爷爷奶奶跟她聊到搬去国外的儿子孙女,孙女很小就过去,不怎么会讲国语,隔着屏幕叫她格润的妈,又聊到家里养的宠物,听得懂人话,还会看电视,全都是些很琐碎的事,但林予墨听得认真,没有半点敷衍的意味。
甚至牌打着打着,有爷爷给她看手相算命,他们都叫他半仙,跟着一块看。
林予墨对这个并不排斥,伸出手让爷爷看,但信不信很灵活,说到坏处是封建迷信信不得,说到好地方,便是大师神机妙算,是有真本事,那必定是真的。
还说到她子女宫无星,担忧地说她以后恐怕没子女,她乐呵呵竖起拇指,听这么久,就这条最好。
临走时,文老跟她说这老年活动中心现在能坚持下来,全靠傅砚礼拨款,都是街坊邻里的,并不盈利。
又说傅砚礼是很好的人,两人能结婚,是件很好的事。
林予墨笑:“我也觉得,我走运了。”
这话傅砚礼没听到,他走出来,跟文老告别。
回去的路上,他问:“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啊,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你怎么才带我来?”林予墨不以为意回,她是真觉得有意思,跟他们聊天就跟自己爷爷奶奶一样。
“你们谁赢了?”
“我。”
很简单的一个字。
想到自己今天也多学了门技术,她道:“等着吧,等我再多学几招,让你知道什么叫棋逢对手。”
傅砚礼笑着握住她的手,略有些夸张道:“很早以前就不是你的对手。”
“现在求饶也没有用的,老师说了,我很厉害的,是可塑之才。”
“是,以后请林老师手下留情。”
洗完澡林予墨看到林晋慎要她发份文件过去,她内心腹诽他这么晚还工作,完全没有私人生活可言,东西在云盘里,她借用傅砚礼的电脑传过去,于是去书房,登录账号,找到文件发过去。
林晋慎问她会议报告写的怎么样,她甚至都没开始动,心虚地说快了。
【别拖,你越拖越写不出来。】
【好的。】
林予墨发了个笑脸表情过去。
发完文件,她本打算关掉电脑就回房间,余光注意到旁边没有合上的本子,写着凌乱几行字,乍一看,看不出是什么,要起身时有了点怀疑。
音乐剧、话剧,被划掉。
下面则写着日出,日落,徒步之类的词组,字迹周正漂亮。
林予墨瞬时联想到这可能是傅砚礼想到的约会项目,之所以音乐剧跟话剧会被划掉,是因为她中途会睡着。
恰逢傅砚礼洗完过来,两个人隔空对望,她不怀好意地笑,道:“傅砚礼,我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
她手握着鼠标,笑:“让我猜猜,你不会是在网上查约会都做些什么吧。”
傅砚礼走过来时,她已经打开搜索引擎,不用输入,只需要点击输入框,便看到底下的搜索记录。
“约会做些什么?”
“约会的小技巧。”
“女生喜欢的约会做的十件事。”
“适合二人独处的约会场所。”
“一般约会都干些什么?”
“……”
林予墨一条一条念下来,对着身边的人发出轻啧的声音,笑意越来越深,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手抵着肚子,笑到快岔气。
谁这么乖来搜索约会做什么,虽然合理,但在傅砚礼身上,绝对不合理。
毕竟从她认识他起,他就好像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至少不会是会在电脑上搜索约会做什么的人,查完一条条写下来,然后去掉不符合现实的。
真的太可爱了。
还没笑完,办公椅被转过去,他一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手拿过鼠标,将网页叉掉。
林予墨在他身下,被他气息覆盖住,可以看他漂亮的下颚线,在他看似冷静的表情里分明有些慌乱,好新奇,她从来没见过,甚至想拍下来,留作证据,每一年都拿出来笑一次才好。
她没能如愿,拿着手机的手被人握住,但不妨碍她嘚瑟,好不容易揪住的小辫子,怎么肯轻易放弃,抓住机会极尽调侃揶揄。
原来傅砚礼也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傅砚礼,你完蛋了,你人设崩了。”
高冷矜持霸总人设一去不复还了,现在是恋爱小学鸡人设。
傅砚礼皱眉,神情无奈,叫她名字,她也没有收敛,而是跟自己正名,说上次听音乐剧是因为她前天没休息好才会睡着,那次睡着,不等于后面次次都能睡着。
笑过后,林予墨问:“傅砚礼,你是ISTJ人格吧。”
“什么人格?”
“你没听过MBTI,一种人格测试,从你这症状初步判断你属于ISTJ,物流师人格,喜欢事前做计划,细致谨慎,遵循规则和制度。”
“……”
“我是ENFP人格,跟你完全相反,我们这类人,崇尚自由,富有热情……”
林予墨沉浸在自己世界,细数两种人格的区别,全然忘记刚才发现的事,傅砚礼倒松口气,但她模样实在娇俏可爱,生动活泼,用任何绚烂的色彩都不足以形容。
她现在过于得意了。
“林予墨。”
他打断她。
林予墨抬眼,不明所以:“什么?”
傅砚礼轻易便将她从办公椅抱上办公桌,托着臀,桌上还有些东西,被他随手扫开,她脚不着地,他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束在一方小天地中。
他问:“可以亲吗?”
嗓音哑的很犯规。
傅砚礼脸靠得太近,那双漆黑眼睛引诱她深入,以至于她大脑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他继续道:“想很久了。”
从他结束工作回来,她穿着睡衣,迷迷瞪瞪看着他的时候就已经想了。
天主教中将人类罪行分为七类,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色/欲,其中色/欲指过于强烈、不合乎道德欲望。
在但丁看来,色/欲是过分爱慕对方,因为会贬低神对人类的爱。
嗯,他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