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七年之痒【完结】>第65章

  连珩以为自己怎么都得和祁炎有场交锋。

  或阴阳怪气,或冷嘲热讽。

  要么就是余景有话要说,只是他们要说。

  让他暂时回避,很快就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余景很快收回目光,拍拍连珩的手背,把话继续说下去:“猜不出来。”

  “嗯?”连珩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就只是听见余景说了句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声,“什么?”

  “生日礼物。”

  “哦。”

  连珩被余景带着往前走,像是没见着不远处的人。

  虽然嘴上“哦”了一声,似乎是缓过神来明白了,但下一句依旧已读乱回,主打的就是一个混乱。

  “你说什么?”

  余景被他逗笑了。

  祁炎没追上来,连珩被余景带着,很快走到小区门口。

  他们的话题终止与刚才的疑问,明显余景注意到了连珩的失态。

  “哎——”

  连珩欲言又止。

  其实他听想就刚才祁炎找过来这件事问问余景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又怕问出口了,又说整天把祁炎挂在嘴上。

  毕竟余景都当没看见,迈开大步往前走了,他总不能还一味地纠结过去,问一堆没有营养的问题。

  可不问他又实在难受。

  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挂在脸上,显得心事重重。

  余景扫一眼就知道连珩在介意什么,心想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什么样的醋都要去吃上一口。

  “我和祁炎之间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就算再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你遇着他就当没看见,尽量不要再引起争执,惹人担心。”

  猝不及防的一段话,定心丸似的,一下就把连珩悬着的心给塞肚子里了。

  舒服了,还不忘装装样子:“哦,我知道。”

  余景偏头看他,眼底带笑:“所以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

  连珩又把他搂了搂:“回家再说。”

  -

  连珩送了余景一对耳钉,很低调的黑玛瑙,看着痞帅痞帅的。

  余景哭笑不得。

  这玩意儿太潮了,他总觉得这应该是小青年才应该佩戴的,但凡自己小个七八岁,戴也就戴了。

  今年他都三十了,还——

  “好看好看,我帮你戴。”

  连珩手脚麻利,把余景按在沙发上就捏住了他的耳廓。

  软磨硬泡一通,余景最架不住他在自己身上磨蹭。

  最终,那颗耳钉乖乖的戴在余景的耳朵上,小小的一点,格外牢固。

  “能不摘吗?”连珩又抱住余景。

  余景艰难地伸出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总要清洗。”

  “那清洗完立刻带上。”

  看着连珩一脸认真,余景不禁问道:“为什么。”

  连珩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有在认真思考,但得出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理由:“因为是我送你的。”

  余景:“……”

  他的虎口卡在这连珩下巴,把那一张臭屁的脸给捏得嘟起了嘴。

  连珩按着余景的后颈和他接吻,两人倒在沙发上,身体叠着身体。

  手指撩开毛衣下摆,触及温热的皮肤,两人皆是一僵。

  呼吸喷薄在口鼻,独属于彼此的气息混杂一团,碰撞出惊人的滚烫灼热。

  他们抵着额头,挨得极近。

  近到余景似乎能从连珩的眼睛里,看到那么一点点的不解和失落。

  喉结轻微滚动,他有点尴尬:“小珩……”

  连珩坐起身来,也一并把余景拉了起来:“没关系,不用解释。”

  他弓着身,再把余景抱住,偏过侧脸,枕在对方的肩上。

  这样的拥抱姿势避开了某处关键部位,连珩一颗脑袋连带着颈脖一片红的不成样子,倒是余景,老僧入定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需要点时间。”

  生理反应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这样的结果余景自然比他还要为难。

  “不是,”余景把手覆在连珩背上,有难堪与尴尬,也有纠结和为难,“我不是只针对你。”

  在得知菜楚楚的存在后,余景极度排斥和祁炎的接触。

  控制不住的,一接近就犯恶心,想吐。

  之后和连珩并没有这种情况,他还有些暗自庆幸。

  可接触越深他却发现有些事情的确是无能为力。

  只是相较于之前还能清晰地找出问题所在,面对连珩时,他却找不到根本原因。

  是因为祁炎留下的心理阴影?

  或者对余景压根就提不起那方面兴致?

  余景很希望是前者,最起码还能被时间治愈。

  就像连珩直接忽略掉后一个原因,他说需要时间,却没说需要多久。

  “怪我,”连珩轻声说着,“如果当年——”

  他只说了个开头,却没继续下去。

  可以说的实在太多了,祥林嫂似的来来回回讲多久也讲不完。

  “别想那些没用的,”余景拍拍他的后背,“如果当年是你,我还真不一定同意。”

  连珩一听这话,那些伤感的情绪瞬间被抛去了十万八千里:“为什么?!”

  “和祁炎在一起,我只需要面对自己的爸妈。可和你在一起,我还要面对叔叔阿姨。”

  压力直接翻倍,用和连珩父母十几年、几乎可以算做亲情的感情去做一场豪赌,即便是两个月前余景都不敢。

  更别说他的十几岁,想想也不可能。

  更何况,那时候的连珩父母,并没有被连珩这一惊一乍动不动就进医院下病危通知书的情况折磨,也压根不会同意这一场离经叛道。

  或许他和连珩在一起会更加惨烈,其后果谁也无法预想。

  “而且,你还比我小,”余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都怕死了,还得哄着你。”

  “就小了一岁,”连珩听着上火,“我也不至于……”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自己十七八岁是什么德行,连珩比谁都清楚。

  他有时在想,如果真的重来一次,过去的整个走向或许还是按着原来的轨道进行。

  无论是连珩、余景、还是祁炎。

  他们都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他像个小偷。

  连珩把眼睛压在余景的肩上。

  偷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知道不对,却还是舍不得放开。

  “现在是不至于。”

  余景的指尖摸到连珩的耳后,那里有一处不平,是不知何时留下的伤疤。

  他捧起连珩的脸,细细看着对方眼角处的划痕。

  余景还记得,阻止菜楚楚的那场车祸,连珩的左半边身体上几乎都是或轻或重的擦伤。

  他曾衣不解带的照顾,自然知道哪里受过重创,哪里留了疤痕。

  正是因为过去的那些选择,让他们在这十年间走去了不同的道路,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依旧是连珩、余景、还有祁炎。

  谁都变了,所以他才能和连珩在一起。

  想到这,余景笑了笑。

  他揉揉连珩的脸:“现在不是小哭包了。”

  -

  二月初,连珩的病假刚巧从初一覆盖到了十五。

  他上一次在家过这么完整的年还是没毕业的时候。

  连母激动万分,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

  包包子包饺子,灌香肠做腌肉,弄好了就塞到连珩家冰箱里,他们有一阵子只要买蔬菜水果就可以应付日常。

  年三十晚上,为了避免余景和他的父母撞见了不开心,连珩特地把连父连母接来家里吃年夜饭。

  客厅的电视里,春晚正在直播,他们四个人凑了桌麻将,“哗啦哗啦”响着,人也跟着笑。

  玩了几圈,是个意思。

  八点多的时候在,余安给连珩打来电话,说父母买了烟火,想找他们一起玩。

  连珩看余景的意思,余景耸了下肩:“随你。”

  这一随那肯定是去的。

  小区里特地圈出一片广场统一燃放烟花爆竹。

  余景看着连珩在一群小孩里格外显眼。

  “给你。”他跑过来,递给余景一根仙女棒。

  余景接过来,哭笑不得:“给我真是浪费了。”

  他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怎么算浪费?”连珩手上也拿了一个,“小时候都是你带我玩,点好了放我手里。”

  一句话挑起余景过去的记忆。

  连珩小时候又怂又爱玩,不敢自己点烟火还偏偏馋的不行。

  同龄的小朋友要么吓他,要么笑他,久而久之他就不乐意跟那些人一起。

  只有余景,会耐心地点了仙女棒递到他手里。

  一开始连珩还不敢握着,一哆嗦丢到了地上,余景就弯腰捡起来,握着他的手在空中画圈圈。

  余景把仙女棒在空中画了几个圈。

  光点在视网膜上残留影像,像把过去和现在连在一起。

  “你以前胆子那么小,当警察有没有害怕?”

  “还好吧,”连珩偏过脸看他,“学校里混个几年,什么都敢了。”

  烟火飞窜上天,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或橙或红的暖光铺洒下来,那一瞬间给连珩的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明亮。

  曾经遇到屁大点事都能哭唧唧的小男孩,现在已经可以帮别人解决问题了。

  他不再怯懦胆小,只会缩在自己身后。

  而是肩背宽阔,可以替自己挡下迎头直面的寒风。

  没有人的成长不伴随着血泪。

  连珩没说,但余景想象得到。

  他心疼,却又真真切切为连珩的成长感到欣慰。

  心口暖胀,鼓风机似的呼呼往里吹着暖风,就这么看着看着,不自知地勾起唇角。

  连珩把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余景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想你呢。”

  “嘶——”

  连珩被这不清不楚的情话给酸得后槽牙一疼。

  “哎,”余景推推他,“什么表情?”

  连珩笑出来:“一会一起送安安回家吗?”

  余景收了收笑容,并没有立刻回答。

  “去看看吧,”连珩劝道,“梯子都递脚边上了。”

  余景犹豫片刻:“那就去看看吧。”

  -

  余景嘴上说的“看看”,也就真的只是“看看”。

  他没有进门,出了电梯后就站在门外,看连珩把余安送回了家。

  能听见里面的交谈声,余景父母对连珩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改变。

  他稍稍安心了一些,等连珩出来后一起回家。

  夜里,路上无人。

  连珩牵过余景的手,十指相扣,装进自己的衣兜里。

  “阿景。”

  突然改变的称呼,听得余景歪了歪脑袋。

  可能是他脸上的疑问太过明显,本就有点不好意思的连珩硬着头皮问:“不能喊吗?”

  “能,”余景点点头,“就是有点不习惯。”

  连名带姓听连珩喊惯了,这个称呼还是祁炎喊得多。

  连珩破罐子破摔:“那还是余景吧。”

  “不想这么喊?”余景笑道,“其实你有个专属称呼。”

  连珩好奇:“什么?”

  余景轻咳一声:“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