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某个周一清晨九点半的时刻。
“嘟——”严安泽的手机一直震动,来电的人是李美老师,也就是穆糖的班主任。
此时,他正在上课,因为这一通电话,他眉头紧皱着,后又立马从后门走了出去。
“喂,李老师。”严安泽接通了电话。
李老师确认一番,又看向穆糖道:“喂,是穆糖家长吧?穆糖在学校又出事了,麻烦您再跑一趟吧!”
穆糖正蹲在办公室门口,脸上是刚才打架留下的伤疤,嘴角染了血,他很呆,眼里看不到一丁点光。
“我是,糖糖他怎么了?”严安泽内心有些躁。
严安泽回来教室拿上了包,走到授课老师旁边,老师立马懂他意思了,示意他可以离开。
老师见证他这种突发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这样,穆糖他在学校又跟人打架了,他一直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您方便过来一趟吗?”李老师在电话里头说道。
“好的,我马上到。”严安泽挂了电话,大步往前跑,半分没停歇。
半路上,夏秋和时伊正吃着早餐准备去教学楼上下一节课。
“秋儿,你终于开始吃早饭了,作为你的朋友,我真是欣慰啊!”时伊啃了一口包子。
“我只是偶尔吃一次。”夏秋笑了笑,要不是怕被严安泽逮到,我才不吃!
“哎,秋儿,你看前面跑过来的那个人,是……我们的学长严安泽吗?”时伊眯着眼睛望着前方。
“艾玛,不愧是校草,跑起来就像风一样的少年,帅爆了!”时伊感叹。
夏秋心说:学长不应该在上课吗?怎么这个时间点往回跑?
严安泽跑到两人身边擦肩而过时,夏秋鬼使神差拉住了他。
“学长,你要去哪儿?”夏秋看到严安泽一脸慌张的样子。
“去管管我家那不省心的小孩!”严安泽停下来喘了一口气,他看到夏秋有老实吃早餐,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你还挺乖,早餐趁热吃,别发呆。”
说完,严安泽又大步往前跑,直至拐弯处,夏秋才停止了他追逐的目光。
“小孩,什么小孩?叫的这么亲。”夏秋很难不在意,是上次那个住在三十楼的小孩吗?
时伊嗯了一声,“严安泽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嘛,我前几天还特意去翻了校园贴吧,上面有很多他被小姐姐们记录的日常。”
“嗯,然后呢?”夏秋问道。
“然后啊,其中有好几条帖子就是关于:校草为什么经常无缘无故接了个电话就着急离开?”时伊拿起手机翻了起来。
夏秋也很好奇,“大家评论都怎么说?”
时伊点开评论,“上面有说是因为他家出了什么事儿,不过有个荒谬的是说因为他女朋友生气了,着急去哄。”
“不过,哄女朋友非要上课去哄吗?发个消息缓一缓也可以啊,我觉得这一条不可信。”
“而且刚刚学长也说了,他是去管他家小孩,应该没什么吧!”
时伊分析的头头是道。
“哦……真想见见他口中说的小孩。”夏秋自言自语。
“唉,想这些干嘛!走了,上课去。”夏秋自顾自的往前走。
“哎!秋儿,你慢点,等等我啊。”时伊发觉夏秋步子变快了。
半小时后,地点:穆糖学校。
严安泽熟练的去了穆糖的教学楼,他气喘吁吁爬到了四楼。
同样的场景,不断的被重演。
严安泽喘了一口气,如利剑般冲到穆糖身边,他轻轻抬起穆糖的脸,“糖糖!糖糖,哥哥来了,别怕。”
“哥……哥哥,哥哥来了。”穆糖眼里闪着泪花,他忽然紧紧抱住严安泽,“哥哥是来接我回家吗?”
“糖糖,你别哭,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你们班主任,马上就来。”严安泽想起身却被穆糖抓住了手。
“哥哥……找她没用,别去好不好?”穆糖祈求道。
“哥哥马上就回来,糖糖乖一点好不好?”严安泽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嗯。”穆糖放了手。
李美老师看到站在门口的严安泽,“穆糖家长请坐。”
严安泽礼貌道:“不了,老师,您就跟我说这一次是什么情况就好。”
“唉,这孩子在学校啊,突然就跟班里的几个男生起了冲突,怎么拉都拉不住,我们让他来办公室,他又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一个人蹲在一边不说话。”李美老师苦口婆心。
“这孩子在学校一直很孤僻,独来独往的,虽然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学习很好,但就是感觉他有时候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躯体。”
“我们建议带孩子去医院看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严安泽没说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穆糖的情况。
穆糖十五岁就被检查出有自闭和抑郁的倾向,不爱与人交流,孤僻沉默,对很多东西都失去兴趣。
但幸运的是,穆糖唯独不抗拒严安泽。
严安泽知道有些事穆糖做的确实不对,可他更多的是心疼。
严安泽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麻烦您了。”
有的人从出生起,就拥有比常人更多的东西。
而有的人一出生就要遭受命运的挫折和磨砺,抗住了就是未来,失败了就是深渊。
“糖糖,伤口疼不疼啊?”严安泽声音放低,温柔道。
“哥哥,糖糖浑身都疼……哪里都疼,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穆糖忍不住眼眶里的泪,一滴滴落到严安泽的手背上。
严安泽心口抽痛了一下,“糖糖乖,哥哥带你回家。”
“你跟哥哥说,糖糖为什么要跟同学打架呢?”
穆糖像个小孩子般生气,“他们说我是被哥哥捡的,哥哥其实……不爱我,哥哥随时都会像扔垃圾那样把我扔掉!”
“他们还说哥哥的坏话,我讨厌!我不允许!我打他们,可他们人多,打不过……”
严安泽将穆糖抱在怀中,“糖糖,别听他们说的话,糖糖有人爱,哥哥会一直陪在糖糖身边的。”
“哥哥不怕被别人说坏话,哥哥不在意,糖糖也不要在意好不好?”
穆糖没再辩驳什么,只是说:“哥哥要……一直爱我。”
一直爱我,别离开我,我会害怕。
严安泽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
穆糖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养到了九岁就被生父生母抛弃,他脸上脏脏的,大家都唤他脏脏包。
那一年那一天,是小小的严安泽选择收养的他。
穆糖常常用打架感知痛觉,用自残感受鲜血的流淌,用卑微的占有去夺走一份难得的爱。
对穆糖来说,严安泽就是他生的希望,是他能够燃烧生命的尽头努力去热爱的一颗星星。
“世界上最温柔的人是我的哥哥严安泽,他比任何人都要好!”
转眼间,说出的这句话就这么过去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