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转瞬即逝, 稻荷崎高校在地区预选赛中几乎没有悬念地脱颖而出。
身为陪伴人员的清原结花长舒一口气,看着赛场上永不气馁、挥洒汗水的少年们。顶灯照在他们身上,熠熠生辉, 却无法显示他们真正的光芒分毫。
青柳昭子和濑川知绘看着她, 不由得问:“既然对他们这么上心,为什么不干脆加入排球部当经理呢?”
清原结花又何尝不想见证大家的成长呢。
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她任性。
她不想隐瞒青柳昭子和濑川知绘,因为谎言往往伤人更深。
“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她说。
女孩子们惊讶极了,完全没有料想到清原结花分明才转学来不久,竟这么快又要离开。
清原结花不知该如何解释, 也的确无从解释。
她含糊着, 只是说家里的原因,她不能安定地待在某一处。
濑川知绘和青柳昭子看上去有些迷惑,很快又找到一丁点合理的可能性。
也许是意识到清原结花不想多说,她们索性也没有多问, 只是有点不舍地, 漂亮的眼睛里仿佛要泛起晶莹泪花。
“那结花,你要去哪里?”青柳昭子轻拍濑川知绘的肩膀,作为其中更为冷静的那一个, 她问道。
清原结花沉默片刻, 然后摇摇头。
而这个本该是往后才打算告诉宫侑的事, 意外传入他的耳中。
火急火燎赶来的少年一把抓住清原结花的肩膀,金黄色的发丝因奔跑而四处乱翘,而少年此刻却丝毫没有闲心去顾及自己的形象。
“你又要转学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里哪里不好了!”
他前后毫无逻辑地说了一通, 粗眉皱起,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糟糕。
清原结花哑口无言, 好半晌,她才咽了咽口水开口。
“不是因为这里不好。是我的原因。”
她眼皮颤了颤, 鸦羽般卷曲浓密的睫毛在她眼下盖出一小片阴影,看不大清楚她的眼神。
“对不起,阿侑。”
“谁要你道歉啊!”
宫侑握住清原结花肩膀的双手紧了紧,直到看见清原结花吃痛却没有出声的表情,他才后知后觉松开手。
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所以你要去哪里?国外吗?”
“差不多吧。”清原结花回答,“总之,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宫侑脸上流露出不甘心,有很多话想要说,可真到这时候,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不是我的守护天使吗?不是要替我实现愿望吗——现在算什么啊?!而且,别人都比我还要早知道!”
清原结花抬手,手掌覆住宫侑不敢用力的手背。
“IH大赛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清原结花知道这句话并不会让宫侑好受多少,可事到如今,她确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尽管她早就决定不要和委托人有太多接触,免得造成上次那样的局面。
她也无数次告诉自己,宫侑和她绝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甚至都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的。
可是要想为其结缘,不可避免的就是了解他本人。
而偏偏是接触的过程中,她发现宫侑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糟糕恶劣。
他对待排球的那份赤诚之心,对待梦想的追逐,深深吸引着她。
是她违背了对自己的约定,与宫侑接触太多。
陪伴他训练,帮忙记录漏洞,制定新的计划。
训练之后,他们会一起去便利店买肉包子吃,也会打闹开玩笑,聊聊最新的漫画期刊。
就像是最平常的好友那样。
本该是这样的。
然而。
“你不是说无论我的心愿是什么都会帮忙实现吗?”
宫侑看向她,一双眸子无比坚定认真,“我的心愿是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不是守护天使吗,会实现的对吧。”
清原结花没有回答。
她有些诧异,没有料到宫侑会直白地说这些话。
而后,她伸手碰了碰宫侑的绷紧的脸颊,问他:“对阿侑而言,我要比排球重要吗?”
宫侑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清原结花微微笑着,捏了一下他脸上的软肉说:“笨蛋阿侑,明明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一直都是排球呀。往后会有其他人代替我的位置陪伴着阿侑,可是排球不会哦。排球不会被任何东西替代的,对吧。”
宫侑注视着清原结花的眼睛,明白了她的离开不可逆转。
“一定要实现梦想哦。”
她说,“我也会努力为阿侑加油,目睹你赢得大赛。”
宫侑并未再多争辩什么,也许是清楚自己再怎么样,也没办法阻止清原结花即将离开的事实。
他闷闷不乐了好几日。清原结花本还担心他会因此影响训练状态,不料他更加积极地训练,只是还主动要求加练。
清原结花办理手续前,最后看了一场他的训练赛。
比赛很精彩,所有人状态都很好。
除了宫侑。
他似乎很焦躁,像一只快要破茧的蝶。
四处都被封闭,透不过气,挣扎不出。
清原结花注视着他,在等待着,他破茧的那一日。
到那时候,自己便能够彻底安下心,为宫侑诚挚地祈愿了。
她离开的那天,宫侑还在赌气,没有来送清原结花。
宫治、北信介、濑川知绘和青柳昭子都来了,北奶奶也特地准备了丰盛的料理为其饯行。
濑川知绘和青柳昭子忍不住掉眼泪,忍着难受的心情祝她好。
三个女生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北信介看了一眼宫治,问:“侑真的不来吗?”
宫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清原结花的离开对他们而言的确是一件遗憾又难过的事情,起初他也郁闷了一阵,可看见宫侑的表现,他又觉得自己心中慢慢消解的情绪不及他。
真是的。
宫治想,对排球的热爱他比宫侑要少一点,没想到就连遇到喜欢的人,喜欢好像也要比他少一点。
巴卫和瑞希以清原结花两个哥哥的身份来到她这段时间的住处,礼貌地与几位寒暄几句,帮清原结花提起行李,很快便坐上离开的汽车。
清原结花接过瑞希递来的纸巾,拭去时转头看。
车子速度很快,在行驶过不远处的转角,她看见宫侑的身影在那里。
“下次见!”
她摇下车窗玻璃,对着已经渐渐缩小的身影喊道。
清原结花确信,宫侑是听见了的。
-
神社事务被巴卫和瑞希治理妥帖,除了为信奉者结缘这些他们无法做到的事,其余都不需要清原结花操心。
回到熟悉的住处,清原结花有几分恍惚。
仿佛在并盛町和稻荷崎的这段日子是一场梦。
梦很美好,她不想醒来。
神明大会在五日后,约莫花去一天时间解决积存事务,清原结花便在神社里游荡,无所事事了。
总是忙碌的日常突然闲散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她路过院子时,看见巴卫和瑞希并排站着,背对的缘故,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却依稀感受到严肃的气氛。
她探出一点点脑袋,眨眨眼试图偷听。
结果瞬间被发现了。
巴卫看向她,轻叹一口气。
面对清原结花好奇的目光,他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瑞希脸上闪过担忧,但还是没有多言什么。
“那家伙又出现了。”
三人落座后,巴卫开门见山道。
瑞希瞥了一眼他,顺着他的话往后说:“在东京市内,顶着结花你的脸,做了很多坏事。市内与我们交好的神明尝试过与她交涉,但没办法。她说,绝对不许你转正。神明不能做伤人的事,所以他们无计可施——我们在想该怎么解决。”
清原结花轻轻应了一声,了然那家伙的目标是她。
“我明天去一趟东京。”她说,“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她大概正等着我现身吧。”
瑞希并不赞同,试图劝阻她:“就算去了,她也不一定会出现吧。”
巴卫看了眼清原结花,他当然也不希望她这时候离开神社,做出任何对她生命有危险的举动。
可这一回,他却只是笃定道:“她会出现。”
清原结花不知巴卫的结论源于何处。
就算那家伙并不一定出现,她也不想坐以待毙。
隔日清早,清原结花动身来到东京。
按照巴卫和瑞希给的指示,她标记了几个地点,是她今天的主要搜寻目标。
总共有五个地点,她花了一上午时间去了去往其中三个,都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那家伙真的不会出现了吗?
清原结花一度产生怀疑,但她相信巴卫的直觉。
她没有闲心装模作样去吃午餐。
在第三个地点逗留一阵无所收获后,她很快动身来到最后一个地点。
然而,清原结花晃了一大圈,依旧没有头绪。
就在她觉得那家伙不会出现,准备打道回府时,余光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清原结花立即转身,看见马路对面的那个女孩——
她身着一身JK制服,依旧是单侧麻花辫加上白色发箍的大半。她的美是动态的,笑容随着与身边女孩子聊天而更加灿烂几分。
看样子那个女孩并没有入学夏油杰和五条悟所在的高专。
他们的校服没有这么漂亮,而是一身古板的漆黑。
分神片刻,清原结花重新集中注意力。
这回,令她更加诧异的事儿发生了。
神明能够看见人类的寿命——
当然,平时是不会刻意注意的。
除非,那个人寿命即将抵达终点。
清原结花看见那女孩头上的数字。
「1」。
她只剩一日寿命了。
这固然令人遗憾,毕竟她才那样年轻。
清原结花心头一涩,正欲转身离开时,就看见身旁店铺内衔着吸管嘬奶茶的五条悟,以及五条悟身侧支着下巴的夏油杰。
五条悟爽朗地朝她摆手,透过玻璃窗,清原结花读懂她的口型:[好久不见]。
夏油杰相比起来并没有太多多余表达,只是朝她点头示意。
东京的确很小。
清原结花再次确信。
她进到奶茶店,了解到那个女生是他们这次人物的保护对象。
叫做天内理子。
五条悟双手交叠,慵懒地置于脑后。
对于保护一个人类这样的任务,他自信满满,根本不觉得会有什么失败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死掉嘛。”他冰蓝如海的眼眸一移,落到马路边的天内理子身上,“可是有我和杰在啊。”
清原结花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不知怎么告诉他,那个女孩的寿命即将结束。
这也将意味着,他们的任务会迎来失败。
即便如此。
即便知道五条悟会因此受到打击,她也不能够对此进行干涉。
神明的大忌——说得更严重一些,称之为「禁忌」也不为过——就是不能够干涉人类的命运。
那是基本,亦是底线。
“要和我们一起吗?”五条悟问,“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一起去吃SugarBliss的草莓大福吧!”
清原结花本想拒绝的。
只是夏油杰看向她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期待。
“……好呀。”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无能,竟然连简单的一句拒绝都做不到。
与夏油杰视线交织,瞬间,清原结花眉头紧蹙,冷意从头顶一直贯穿至脚底。
她看到夏油杰的未来。
他会因为天内理子的死亡,而踏入一条不归路。
明明他那样温柔。
清原结花无法接受他拥有那样的未来。
可心底那道底线,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神明不能改变人类的命数。
否则的话,不但会死,还会永世不得超生。
清原结花维持表面的平静,与天内理子交换姓名。
天内理子似乎对她很好奇,不过却没有说太多。
她跟着他们来到所谓的「任务终点」,在入口时,夏油杰和五条悟分头行动。
清原结花佯作苦恼,最终选择和夏油杰一块儿进入。
天内理子似乎有些担心,但夏油杰宽慰她说,不会有事的。
他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
清原结花脚步一顿,脑海中预感到不祥。
天内理子会被子弹击中眉心。
速度很快,对人类而言,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
然后她会死掉。
夏油杰会因此反叛,最终——
清原结花深吸一口气。
那枚子弹射出的一瞬,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天内理子。
金属弹壳击中地面而后弹开。
夏油杰也在那一刻进入备战状态。
他倍感惊讶地看向清原结花,没等他开口,清原结花感知到夏油杰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快跑。”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快点带她离开!”
夏油杰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被清原结花一句[来不及了]塞回去。
他相信她的判断,没有再多停顿,带着天内理子往建筑深处跑。
凶手即刻现身,他不打算放他们离开。
清原结花瞬移至那人面前,他的身材魁梧,身高很高,清原结花几乎知道他胸口。
男人低头看她,有些不屑,也不打算手下留情。
清原结花不愿多做纠缠,她的头在天内理子头上的「1」消失以后,也跟着剧烈疼痛起来。
简直就像有人用斧头硬生生劈进头顶那般。
神力似乎正在流失。
清原结花在意识涣散之前,伸手抵住男人的额头,用最后余力使其失去意识。
而后,她脚步开始不稳。
用尽最后的力气,清原结花离开那里,随便找了一个偏僻的胡同进入,倚靠在冰冷墙壁上,一点一点滑坐下来。
瞳孔开始涣散,走马灯般的回忆飞快掠过。
那些她与巴卫和瑞希相处的片段,与并盛町的大家欢声笑语,陪伴宫侑训练的时日……
还有,她和夏油杰一起上学的时光。
好奇怪。
她想,原来死前还会出现这样的幻想。
“啊啊。”
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清原结花吃力地抬眼,看见那个和她完全相同的女孩。
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中满是冷意。
“你根本就不是神明。”
她说,“那些记忆你终于想起来了吗?你明明只是人类,却占据了我本有的未来。”
就像电流经过身体。
所谓的「那些记忆」也完整地出现在她头脑中。
记忆中她和夏油杰是青梅竹马。
她父母去世得早,营养不足,加上发育得慢,她个子小,常常被同村的小孩欺负。
每当那时,夏油杰就会出现,像童话中从天而降的骑士。
他替她赶走那些取笑她的小孩,温柔地对她笑,成为她唯一的朋友。
夏油杰在小小的村子里很受欢迎,和清原结花截然相反。
因为总是和她在一起,和他玩的小孩子减少了。
清原结花清楚那因为自己,故意躲开他时,被夏油杰找到。
“我会保护你,结花。无论发生什么事。”
后来,清原结花得知自己父母的离世,是为了保护夏油杰。
他没有埋怨,因为夏油杰一直在保护她。
从最初,一直到最后她死去。
清原结花忽然想起,原来她被咒灵攻击,那时的医疗条件无法救她。
她人生的最后时光在医院待了很久很久。
那股消毒水的气息,夜晚时的走廊,和每天都要死别的地方,让她恐惧,又熟悉不已。
毒素延展到身体各个器官,已经到无药可解的地步。
很痛,她整宿睡不着,额上不断冒冷汗。
那段时间,夏油杰纤细的眉毛从没有舒展的时刻。
清原结花努力扯出一点也不好看的笑脸。
“我没事,杰。”她说,“以后我不在,杰可以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哟。”
那是她记忆中对夏油杰说过的最后的话。
也是她现在意识断片前最后时刻。
再度醒来,清原结花目光所及无比熟悉的房间天花板。
眼珠稍稍转动,看见身边围了一圈人。
“我……死掉了吗?”她的嗓子沙哑,声音极低。
御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确认暂时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吃力地环顾四周。
巴卫、瑞希,御影大人。
还有,被巴卫和瑞希拷牢的那个和她长相相同的女孩子。
以及,夏油杰。
“你都记起来了对吧,结花。”御影神色严肃起来,“那么,我接下来会告诉你那些你不知道的事。然后,你必须做选择。”
“选择?”
清原结花喃喃,而后,从御影向她传输的记忆中,了解那缺失的真相。
顿时,她明白为何那个女孩一直紧咬着她不放。
又为何反复强调是自己夺取她的位置。
她前世是人类。
夏油杰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御影。
在她彻底失去生命迹象后,夏油杰费尽全力,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再一次见到御影。
他恳求御影能够让清原结花活下来,不论以什么方式。
御影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死后的世界。
人类死后,灵魂会被超度。清原结花离世已经过了几个月,必定已不复存在了。
夏油杰却不相信,和御影打赌,如果她的灵魂仍在,就拜托他让她以任何形式地,继续活下去。
御影无奈,证明给他看。
却发现她的灵魂依旧游荡这世间。
清原一带人们的需求所致,缘结神的诞生迫在眉睫。
那个女孩也是缘结神的候选人之一。
御影并不保证,只是说,究竟能否成神,也是看清原结花自己的造化。
夏油杰只想要为她争取到机会。
他相信着,清原结花一定会做到。
清原结花的确做到了。
她超越了那几个最具潜力的候选人,成为最终的缘结神。
之后的事,便是清原结花重生后经历的一切了。
“现在,你要如何处置她,结花。”御影问,“你之所以突然看见夏油的未来,是因为她的动作。”
清原结花看向那个女孩。
她没有成神,积怨已甚,无法解开心结以至于无法超度,一直徘徊在人间。
“你要怎么处置她都随你。”
清原结花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只好艰难地转过头。
“……对不起。”她看着那个女孩说,“真的很对不起。”
她感觉喉间哽了什么,鼻头一酸。
她夺取了属于那个女孩的机会。
如果她那时候没有想要再看看夏油杰的执念,或许就已经彻底消失了吧。
那个女孩听见清原结花的道歉,瞳孔一震,正欲说出的倔强的、恶毒的话语,都被噎得说不出。
那么多年,她等待的,就是这声对不起吗?
她不知道。
读取到清原结花的心,女孩心中郁结仿佛消散。
她外表逐渐褪去清原结花的模样,一点一点,最终变回她原本的样子。
女孩眼角滑落眼泪,而后,化作光粒消失了。
“没想到怎么容易就……”
瑞希看着被自己铐住的女孩子仅仅因为一句抱歉,就原谅了多年的积怨,有些无所适从。
御影倒是不觉意外:“她本身便是缘结神的候选人,若是坏种,也不会被选上了。”
“对不起,御影大人。”清原结花伸手抓住他的袖管,“我违反了神明的底线,干涉人类的命运——”
“结花。”他打断清原结花的话,“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清原结花看向他,等待后话。
“由于这次是因为被那个女孩干扰,做出错误的举动,这不完全是你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你获取前世的记忆这件事。”
“神自然是不能有前世记忆的,所以,我必须将这段记忆抹去,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继续以见习神明的身份参加考核,或许会比较艰难,但我会好好陈述,减轻罪责。”
或者——
他继续说。
“带着这三年来积累的功德,转世成为人类。但你不会拥有身份,因为,你本就是人世间不该存在的那一个。”
“重新醒来的你,不会有任何记忆,也不会有人认识你。”
清原结花看向瑞希和巴卫,心头梗着一根横木。
“如果我消失了,巴卫和瑞希该怎么办呢……”她轻声说。
“他们会忘记你。”御影说,“所有人都会忘记你。当然,包括夏油君。”
她明白,就算自己不再成为缘结神,因为人们的需要,也会有下一任神明的上任。
到那时,瑞希和巴卫也会拥有新的宿主。
清原结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竟然萌生抛下他们的想法。
一旁沉默着的夏油杰走到她身旁,半蹲下来。
“结花,我所希望的只是你好好地在这世上。”
“哪怕你永远记不起我也没关系。”
“或者,如果你想要重新开始的话,也放心。”
“我一定,会想起你。”
清原结花看向夏油杰,而后看向瑞希和巴卫。
她想。
她已经有了答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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