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们沉浸于烟花绽开的美丽时, 清原结花悄然离开。
巴卫和瑞希在结界外等她,因而下一秒钟她就看见熟悉的身影。
按照原计划,烟花大会举行, 然后会发生“意外”。
会有喝醉酒的闹事者出现, 挑衅乃至发生肢体冲突。
就在这时,狱寺隼人必然会挺身而出,在陌生的环境下,展开英雄式戏码。
然后,两人之间的信任度会升高, 对于隔日结缘的成功概率会大幅提升。
清原结花轻轻叹气, 走到巴卫与瑞希身旁。
他们身前的空气变成森林里狱寺隼人与沢田纲吉所在的画面。
一切应该会很顺利,因为这里头的一切都是以清原结花的记忆还原出来的,除去当年在祭典现场的人们之外,并不会出现第三人。可是, 意料之外偏偏就是发生了。
“奇怪……”瑞希忽然开口, 漂亮的眉心也皱起一点,“安排好的那些人怎么还没出现。”
他的话语让巴卫也提起警惕,他看了时间, 发现的确是超出五分钟还没有出现人影。
“……这是我吗?”
清原结花惊异地指着画面, 瑞希与巴卫也顺势沿着她所指方向看去。
画面之中, 分明是“清原结花”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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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隼人注视着那片绚烂的烟花布满的夜空许久,才恍然回过神。
先前和十代目、棒球笨蛋、蠢牛还有大家一起看过的夏日祭烟花大会很美。
所以,在确认过心意之后, 那次指环争夺战之时,狱寺隼人就曾期待过与清原结花一起赏一次烟花。
没想到到了最后, 竟然还是清原结花替他完成了心愿。
他回身,看见一旁的女孩子微微仰着脸, 烟花散发出的光芒满满盛入她的金色眼瞳。
实在是漂亮极了。
狱寺隼人忍不住这样想。
就在这时,女孩子的视线也移了过来,先是有些诧异的神色,而后那双眼睛弯起一点,露出她平日的笑容。
“很美吧,隼人。”她语调清浅道。
狱寺隼人下意识点头,越过她的肩膀,他看到倒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几个男人。
“那些家伙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他自言自语,正欲上前确认时,被清原结花打断了。
“唔,那些家伙似乎想要找事,所以,我就把他们解决掉了哟。”她面带笑意,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所以,不必担心,我们一起好好看烟花吧。”
沢田纲吉诧异地看她,目光又转向瘫倒在土地上的几个男人。
尽管称不上是多么魁梧,可看上去还是经常做体力活的那类,在身材小小的清原结花面前,完全对比强烈。
指环争夺战上沢田纲吉确认过清原结花的武力值的确很强,可是,她分明不是随意把人撂倒后随意完全置身事外的人。
一瞬间,直觉令他后背发凉。
嘴巴轻启后欲言又止,沢田纲吉终究有些犹疑。
“你,不是结花吧。”狱寺隼人忽然这样说,与此同时,他上前两步,半个身子挡在沢田纲吉身前。
他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子,语气不善,“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真正的结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噗哩。”‘清原结花’笑了笑,没有反驳狱寺隼人的话语,“这次发现得很快嘛。看表情,沢田也注意到了呢。”
没料到她会如此坦率,两个少年一下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沢田纲吉往前迈步,与狱寺隼人肩并肩站定。
‘清原结花’抬手用食指抵着下巴,露出俏皮的笑容。
“倒也算不上要做什么啦。”她说着,笑容一瞬间消失不见,“只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些真相而已。”
她面无表情时,和真正的清原结花判若两人。
眼底只有无尽的冷漠,没有一丝感情。
沢田纲吉与狱寺隼人不约而同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等待后话。
‘清原结花’回过身,用脚尖轻踢倒在地上的那几个男人,露出的小半张侧脸依稀能看见笑意。
在狱寺隼人快要忍无可忍开口催促之前,‘清原结花’说话了。
“关于她的身份,沢田似乎还不清楚,那就先从最基本的——”
“喂。”狱寺隼人打断她,眉间蹙紧,“不要多事,否则就算你顶着结花的脸,我也不会饶了你。”
‘清原结花’仍旧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感觉。她歪了歪脑袋,轻轻哼声看向他。
“没关系吧?”她说,视线转向一旁不知所措的沢田纲吉,“反正,过了明天,你们就会被她消除记忆的。就像你们的朋友,山本武那样。”
“山本?”沢田纲吉听见熟悉名字后瞳孔一缩,“山本同学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十代目,不要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狱寺隼人下意识抓住沢田纲吉的胳膊,“她只是想要挑拨我们和结花的关系!”
“哼。”她轻笑着抬起眼皮,“究竟是不是骗人的,狱寺隼人,你比谁都要更清楚吧。因为,你就是那个委托人呢——为了拉近和你敬爱的十代目的关系。”
沢田纲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转向狱寺隼人问:“这是怎么回事,狱寺同学?”
狱寺隼人分明没有应声,可他脸上的神情却告诉沢田纲吉,那个人并没有说谎。
“不是这样,十代目。”
‘清原结花’抬手绕起头发,不紧不慢道:“嘛,不过,说到底,狱寺隼人你也不过是被利用的那个人。她之所以找上你,也只是因为神力减弱,急需要行善结缘罢了。换一句话说,就算不是你,她照样也会去与那人结成委托的。懂吗?”
狱寺隼人沉默不语,她所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
但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
所以他幼稚地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缘分。
他和清原结花有缘分,才被选中了。
狱寺隼人内心比谁都要清楚,其实他在对方心中不特别,只是为了能继续看见她的笑脸,不断自我欺骗罢了。
“那又怎么样?”狱寺隼人深呼吸,重新恢复平静,“那也和你没有关系吧,你这家伙,冒充结花到底是想要干嘛?!”
“我冒充她?”‘清原结花’的语调忽地提高,原先的冷静被怒意吞噬。
她不再继续笑,咬牙切齿开口,“是那家伙,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沢田纲吉对于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清原结花并不是普通人,可再往深处想,他也想不明白。
而很显然,面前的两人对于他一直好奇的真相都十分清楚。
特别是那个和清原结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她知道的,似乎是连狱寺隼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就像读取他的心声,‘清原结花’舒了口气,面向沢田纲吉开始说话。
“你们似乎有很多疑问,也对我的敌意很大。但,能不能听我说完再下结论呢?”
狱寺隼人没好气地说:“就算听完,我们也不可能会相信你这种人。”
“那么,先从沢田的疑惑开始好了。”‘清原结花’说,“清原结花不是人类,而是神明。她是清原神社的神明,缘结神。”
沢田纲吉难以置信,却也不打算就这样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
他后退一步的同时面向狱寺隼人:“狱寺同学,那是什么意思……结花酱她是神明,是什么意思?”
狱寺隼人咬咬牙,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要一拳把她揍飞的冲动。
他与清原结花隐藏如此之久的秘密,就这样轻易地被揭开。
但此时此刻,比起隐藏的真相被说出,更让他在意的是沢田纲吉对此会怎么想。
会觉得结花很可怕吗?
或是,觉得他很卑鄙,为了达成目的竟然做出这样的手段。
狱寺隼人烦躁不已,胡乱揉了把自己的头发。
“……十代目,她……说的是事实。”狱寺隼人终于下定决心说出来,“但结花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我们只要相信结花就好了。”
沢田纲吉看上去仍是呆乎乎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停止思考,准确地说是不知该如何思考。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确并不是那么普通的。
自从reborn那样武力值强劲的小婴儿出现,自从他觉醒死气之焰,莫名其妙成为Mafia继承人起,他所认为的平凡人生就此结束了。
可即便是那样,他也从未料想过神明的存在,更何况就在他身边。
清原结花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女生而已。
她的一颦一笑仍旧在眼前,他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她又怎么会是离他们如此遥远的神明大人呢。
‘清原结花’双手抱臂,轻蔑地哼声:“呵,那样的家伙,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神力吸引到你们罢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就这样轻易地被吸引,硬要说的话,你们人类世界里那些女性明星要比她更加漂亮可爱吧?可是你们偏偏觉得她特别。就只是因为她是缘结神罢了,是她天生的优势,更容易与人亲近而已。”
“就算她不是缘结神……”
“就算她不是缘结神,你也会喜欢上她。是想这样说吗,狱寺君。”‘清原结花’打断他,无奈地摇头,“才不是那样呢。虽说也没有机会让你们再次实践了啦。”
她顿了顿,加快语速继续说,“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你们要好好听清楚哟。”
没等两名少年开口拒绝,她便自说自话开始讲述。
“那家伙根本就不该是缘结神的。我为了成神努力了那么多年,分明我才是候选者排名第一的那个……可是、可是,那个家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受到御影大人的青睐。呵,想必是有什么不正经的勾当吧。总之,那家伙把我的位置夺走,分明只是孤魂野鬼罢了,却摇身一变成了为所有人尊敬的[缘结神]大人,真是讽刺。而我,现在只能游荡在人间——现在她的一切,她的处境、她身边的人,明明都该是我的。那些属于的一切,她理所应当地坐拥着,却丝毫不觉得有歉意。那家伙只考虑自己,你们也不过是她成神路上的垫脚石罢了。清原结花那家伙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狱寺隼人与沢田纲吉站在原处无法动弹,期间在她污蔑清原结花名声中途,他们无数次想要开口打断,想要否定,想要把眼前的人赶走。
可是,做不到。
没办法行动,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直到她说完所有想要说的话,两人才猛地朝前一踉跄。
“唔,其实还有其他想和你们分享的呢。”她如是说,露出懊恼遗憾的神情,“不过没时间了呢,之后大概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她笑了笑,露出和清原结花一模一样的表情。
只是她看上去就像是随时就要碎掉似的。
“喂——”
狱寺隼人急急开口,可只说出一个音节,眼前的女孩子便消失无踪了。
“狱寺同学,其实我现在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沢田纲吉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眉间微微皱着,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的,“不过,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结花酱并不是那样子的人……”
“十代目您说得是!”狱寺隼人想也没想就应声,“那种家伙,只知道盯着结花的脸出来乱晃,能是什么好人。真是可恶,早知道就狠狠教训那家伙一顿了!”
“那个女孩子也有什么苦衷,只是我们也没有机会了解了。”沢田纲吉说着,想到了什么,转移话题问,“不过,她说的是真的吗?结花酱明天就要消除我们的记忆什么的……山本同学真的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关于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狱寺隼人犹豫着回答,“但应该已经是最后了。”
狱寺隼人将与清原结花结缘之事捡着重点告知沢田纲吉,最终他以[抱歉十代目,我知道这样很卑鄙,所以您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为结束语。
可沢田纲吉并没有这样觉得。
他有些僵硬地将手搭上狱寺隼人的肩膀:“狱寺同学,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就算你不和结花酱结缘,你也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并不打算当彭格列首领,所以左右手什么的不需要啦。能和狱寺同学一起这样看烟花大会,平平常常地度过每天,对我来说才是最可贵的。”
狱寺隼人觉得自己鼻子一酸,下一秒就像要哭出来似的。
绝对不能在十代目面前丢脸。
秉持如此新年,狱寺隼人总算是忍耐住情绪。
“还有,关于结花酱的事。”沢田纲吉努力弯了一下嘴角,“我会当作不知道的。所以,遇到那个人的事情,我们也当作不知道吧。结花酱知道的话,一定会很自责。”
狱寺隼人点点头,他也觉得把这件事情告诉清原结花除了徒增她的心结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只是他有些担心,下一次也许那家伙就会直接找上结花。
到那时候,她又该如何应对呢。
打断他思绪的,是清原结花的出现。
“阿纲、隼人,抱歉!”她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又着急开口,“刚才我有些事情所以失陪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沢田纲吉与狱寺隼人对视一眼,而后互相点头确认。
这次,的确是清原结花本人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