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 院子显得没那么空旷了,而且阿莱打扫卫生速度也很快,几个人稍微修整了一番,又收拾出了几间能住人的屋子, 祝宝棋还把所有的被子都翻出来放在太阳下晒, 这样晚上就有香香暖暖的被子盖了。

  中午阿莱出去弄了点吃的回来,祝宝棋亲自下厨做了些家常菜, 他多年不做饭手艺生疏不少, 其他人还是吃得头都不抬连连叫好, 弄得他怪不好意思。

  吃饱饭后,祝宝棋终于有空问起了自己一直关心的事:“你们知道福顺怎么样了?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养伤, 没来得及带他一起走。”

  阿莱抬头,眼里满是忧虑:“他不会有事吧?”

  祝宝棋懊恼的扒了扒头发,“还是应该找个机会把他带走的。”

  “你疯了吧!?”应棠瞪大眼睛,“你知道外头现在抓你的人有多少吗?我们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而且皇宫戒备森严, 你要怎么混进去把人带走?”

  “可是我还没安顿好他。”祝宝棋不放心。

  原本他的计划是走前给福顺安排好在皇宫的出路,至少确保他一生无忧, 可是应棠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计划, 他们手忙脚乱的在地道里跑,竟忘了福顺的事, 眼下他一个人留在那肯定很害怕。

  “一个太监而已,用得着你这么上心?”应棠撇嘴, “区区阉人, 就算死了又怎样?”

  知道古人的尊卑观, 应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把下人的命当命, 不应对他过分苛责, 可是祝宝棋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他不是区区阉人!”

  阿莱也很不高兴:“你说什么呢!?”

  被祝宝棋凶了,应棠先是很不服气,待要张口讥讽,看到他脸上的忧虑后又咽了回去,憋了半天小声嘀咕道:“就算我说得过分,你也没必要这么凶!”

  阿日斯兰这时也开口道:“那我们,带他走。”

  “怎么做?”祝宝棋来了精神,忙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阿日斯兰抬眼见他满目期待的盯着自己,心下一软,解释说:“我在宫里有人手,或许可以试试。”

  听他这么说,祝宝棋开心不少,虽然他知道要从现在的皇宫带个活人出来不易,但是只要有希望,还是值得一试的。

  应棠咬着筷子在旁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这个蛮子前世分明就没出现过,这一世到底从哪跳出来的,那双狼眼盯着祝宝棋就跟要吃了他似的,也就祝宝棋那傻子看不出。

  气死,不吃了。

  应棠忽然摔筷走人,阿莱一脸懵:“他怎么了?”

  “没事。”祝宝棋替他打圆场,“他就是这个别扭的性子,脾气大得很。”

  阿日斯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应棠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此人对棋棋态度亲密,或许也是将来的情敌,他得找个机会把他甩了,这样才好把祝宝棋拐去草原。

  一顿饭吃完,阿莱主动揽过洗碗的活,祝宝棋空了便躺在在树下的石椅上晒太阳。如果忽略现在被通缉的困境,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错,不用操心国事,不用想着勾心斗角,也不用管什么江山社稷,卸下所有的担子只做一个普通人,吃完饭悠闲自在的躺着看天,快活似神仙。

  阿日斯来的脸忽然出现在他头顶上,那对绿莹莹的美丽眼睛盛着笑意,祝宝棋红了脸连忙坐起,推开近在咫尺的人,讷讷的问:“怎么了?”

  阿日斯兰轻车熟路的挤过来和他一起坐,问他:“接下来要去哪?”

  这个问题祝宝棋先前已经想好了,于是他诚恳的回道:“你不是说草原很好看吗?那我先去草原瞧瞧,看是不是有你说得那么好。”

  阿日斯兰眼睛一亮,急忙说:“我可以带你去!”

  “是吗?”祝宝棋也笑了,“那到时就麻烦你照顾啦。”

  以后的路他并没完全想好,也不想去想,反正不如意的事肯定还有很多,不妨走一步看一步,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抬头发呆,身边的阿日斯兰便直勾勾的盯着他瞧,眼底的某种野性侵略毫不掩饰。他从宁子蹇那学到了一些东西,晓得强取豪夺得来的终究把握不住,祝宝棋这样的人喜欢自由,如果硬要把他困在手心当金丝雀,他必定千方百计想法子逃离,所以他千万不能像宁子蹇那么蠢。

  只要人去了草原,一切都可以慢慢来,阿日斯兰有自信,棋棋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他们在应棠的私宅里一住就是好几天,期间阿日斯兰出过几次门,但是带回来的消息都不大乐观。

  “怎么会没有消息呢?”祝宝棋担心的坐不住,“福顺不会乱走,难道宁子蹇把他也关起来了?”

  越想越慌,祝宝棋很想现在就冲回去找人,应棠眼疾手快拉住他,骂道:“你急什么!?他要是真在宁子蹇手里,一早就拿他威胁你现身了,还用得着满城找人!?”

  这句话点醒了祝宝棋。

  没错。如果福顺真的再宁子蹇手里,他肯定会将他推出来,以此威胁他回去,可是到现在宁子蹇都没有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他心善,只能说明福顺确实不在皇宫,或者那小家伙聪明,早早躲在了什么地方。

  这么一想,祝宝棋的心落回大半。可是紧接着,他又开始担心:“不在皇宫,那他能在哪?我总得要知道他的安危。”

  “只要不在宁子蹇手里,他能出什么事?”应棠本想说,一个阉人就算扔到人群也不会有什么人害他,话到了嘴边又怕说出来惹祝宝棋不高兴,只得硬生生改了:“他那样的家伙,无权无财的,长得也不起眼,没人惦记。”

  “胡说。”阿莱瞪他,“小福子比你美多了!”

  应棠被气到了,骂骂咧咧的进屋去,重重关上房门,再也不想看到那对草原来的主仆,见他们就烦!

  他俩的斗嘴让祝宝棋的心里好受不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应棠的话不好听,却也在理。只要不在宁子蹇手里,福顺至少生命是安全的,的确也没什么人会谋害他。

  只是他不在宫里,又会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