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灯节法会在南岳庙里是十分盛大隆重。
而盛大隆重的代名词, 就是复杂和忙碌。
最大的大雄宝殿里,众僧正坐在长桌两侧,殿中四周还摆了无数的蒲团, 按照寺中地位和修行的年份排好了座位, 众僧持庄严势诵读经文。
陶知爻对佛经并不熟悉, 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在那整齐回荡于庙中的诵读声和四周各种法器钟声的加持下,都有一种头皮发麻, 灵魂轻颤的感觉。
而殿前,来参加上灯节法会的民众们正俯身贴地,连连叩拜,他们口中高声说着什么。
陶知爻侧耳细听了一下,就听他们似乎是在说:活佛。
陶知爻顿住了脚步, 伸长了脖子往殿里看。
就见此时慧济方丈坐着的地方,正是大雄宝殿里三座佛像正中的释迦牟尼佛金身前方的宝座上, 而他的身后和佛像金身的前方, 还临时添加了一尊只有那金身一半高的白玉释迦牟尼佛像。
这和他们来的那天在观音殿看到的场景有些像。
但也不完全像。
大雄宝殿正中轴线自前到后, 分别是慧济方丈、白玉佛像、金身佛像,从大殿正正前方仰头看去时, 就会惊讶地发现,慧济方丈的五官和身后的佛像已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抬目而望, 殿中燃烧的千盏海灯像是满屋的金光,耳畔重重的诵经与钟声震撼心灵,还有四周飘饶的烟云与香火,殿中端坐如同罗汉与菩萨的众僧, 一时间南岳庙里的众人景分不清自己是在人世还是恍惚间来到了西方极乐,因而失控跪拜, 惊呼活佛。
陶知爻停下脚步,也让别人注意到了殿里的情况。
但大家也只是惊叹了一下方丈的修为高深,而后便继续往前走了,陶知爻不知不觉间就被人群落在了后头,只有萧闻斋在相隔几步之处,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在看什么?”萧闻斋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伴随着靠近的温暖体温。
陶知爻回过头,轻轻啊了一声,伸手示意萧闻斋往大殿前方东南角的人群处看。
萧闻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就见那处的一块蒲团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刚刚跪着拜完,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想要起来。
但她年纪大了,腿脚显然不是很利索,撑着拐杖的手也在发抖。
四周人流涌动,人人各有各的忙,也没什么人注意她。
可这时候,一只棕色的袖袍伸了过来。
年轻僧侣的手隔着棕色的僧袍扶住了老人家的胳膊,让婆婆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老人家拄着拐杖,睁着已经昏花的眼睛,抓着僧人的手不住道谢,而僧人只表情平和地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
萧闻斋轻轻啊了一声,似有所感,可陶知爻却让他继续看。
只见那年轻僧人将老人家带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又给她倒了杯热茶,确定老人家情况无虞之后,便从大雄宝殿的侧方又回到了殿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这时高座上的慧济方丈则在此时微微偏过头,看了那刚坐下的僧人的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后,方丈才收回目光。
念经之声缓缓平息,是《般若多罗密多心经》到了尾声。
慧济方丈从身旁的米碗中捏起一把米粒洒在前方,意为将无法佛法的恩惠福泽施于万民,四周的僧人随着他的动作,开始齐声讽诵《大悲咒》。
看到这里,萧闻斋的眉头也微微蹙起,他似乎明白陶知爻在想什么了。
那殿中不断有年轻的僧人走出去,帮助需要帮助的游客和信众,然后又回到殿中继续诵读经书。
“萧老师。”陶知爻缓缓吐出一口气,望着大殿正中,与身后的释迦牟尼佛像看上去七·八分相似的慧济方丈,“你觉得这样一个面目慈悲,心有苍生的高僧,真的会在燃灯阁里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祸患吗?”
他们是不是真的想错了什么?
萧闻斋抿着唇。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小陶,哥,你俩干嘛呢?”
前方传来秦相珉的喊声,陶知爻回过神来,挥了挥手应道:“哦!来啦!”
他拉上萧闻斋,快步追上了大部队,心情再次变得轻松起来。
没关系,如果想错了改正就是了,大不了再给方丈道个歉。
上灯节法会科仪繁琐,光陶知爻粗略看下来的一圈,就有供海灯、供水、供鲜花、供瓜果米面、绕佛塔等等,在南岳庙东侧的藏经阁一层,还设立了讲坛,有专门的僧人为信众讲解佛法。
而最为壮观的,就是南岳庙观音殿前的莲花池。
半个月过去了,花苞已然全部盛开。
墨绿的是荷叶,粉红的是荷花,四周白的是大理石栏杆,上面摆满了燃烧正旺的油灯,就连荷花池中·央也零散地分布着高脚灯,陶知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池中的高脚油灯居然隐约组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
现在还只是白天,若是入了夜,这场景恐怕更为震撼吧。
从回廊走下来,陶知爻他们就到了大雄宝殿前,此时法会科仪规定的经文讽诵已经快要达到了,慧济方丈拄着禅杖从高处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悟慧把他们带到这里后,就也进了殿中,陶知爻他们一行人十分低调地带着口罩和帽子,在殿旁的树下远远看着里面的法会仪式。
他们只是从旁边的路绕过来,但下来后还是和游客人群在一块儿观礼的。
于是,陶知爻就听到不远处应该是本地人的游客激动地道:“要来了要来了!”
他好奇地问那说话的两个小姑娘。
“你好,请问下你们说的是什么呀?”
那两个小姑娘被陌生人突然搭话,先是紧张了一下,但看到陶知爻的时候就又放松了下来。
陶知爻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整个人的气场是温和的,说话也礼貌不油腻,而且也保持了恰当的社交距离,一看就是正常男人。
其中一个比较外向的女孩子看到他的眼睛,觉得有些眼熟,但也没想起来。
她思索了一下陶知爻的问题,道:“你说我们刚刚讲的东西吗?是南岳庙上灯节法会的最后一项仪式,也是别的地方看不到的,叫做点高灯!”
“高灯?”陶知爻微微一怔。
那个女孩子点了点头,道:“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我们南岳庙最有名的就是庙里的灯,很多本地人都会在庙里供大海灯或者将灯请回家中放置在佛龛前,听说保家护宅很灵的!”
“而高灯,就是南岳庙里最大的那盏灯,也是仅有一盏的大海灯。”那女孩对这些说法了然于心,娓娓道来,显然平日里也是对宗教和传统文化有关注的那一类,“有人说那盏大海灯是南岳庙里其他所有灯的力量来源,也有人说,南岳庙的大海灯是整座衡山的镇物。”
“镇物?”陶知爻听见下意识地一愣,想到了华山的事情。
那小姑娘还以为陶知爻是不太懂,就点点头,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是啊,海灯嘛,是火属性,南岳衡山在五岳之中也是五行属火的。”
五行属火,灯……
陶知爻感觉自己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但却又没想得太清楚。
而也就是在这时,大雄宝殿内的罄、铛、云、梅和钟鼓楼里的钟声鼓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晨钟暮鼓,二者皆鸣,但此时的钟声和鼓声在比较特殊的时间点响了起来,是为了上灯节法会。
“当、当、当”的声音吸引了所有香客和游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了陶知爻。
一个庞然大物,被数位僧人从大殿后方推了出来。
那女孩立刻激动地和陶知爻道:“来了来了,快看!”
陶知爻一看,便是愣了。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和他一样逮着同款黑色口罩,在剧组人群之中也显得格外出挑的萧闻斋也正望着自己这边。
陶知爻跟那两个热心的女孩子道了谢,先回到了剧组的人群中。
那一直未说话的女生望着陶知爻走远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直到陶知爻走到萧闻斋旁边,她才轻轻“啊”了一声。
身旁的朋友回过头,“怎么了?”
那惊呼出声的女孩子犹疑着,开口在朋友耳边道:“那个,好像是陶知爻啊!”
而另一边,陶知爻凑到萧闻斋身旁,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程度,边说话边朝那被推出来的庞然大物使了使眼色。
“萧老师,是那个吗?”
萧闻斋表情凝肃,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俩听着像是打哑谜,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因为那被从大雄宝殿里推出来的,盖着一块布的庞然大物,正是他们当时假装成施邢赶的尸体时,混进燃灯阁里所看见的,那大殿中放着的东西。
当时,陶知爻以为布下是修缮当中的佛像。
可现在仔细一想,方才那女孩儿告诉他,燃灯阁里最大的海灯会在法会的最后流程里推到殿中,在所有香客和游人的注视下,将海灯点燃,寓意着佛光普照,普度众生。
莫非那布帘之下,就是……
陶知爻心里的想法还未落定,就见布帛扬起,又如同流云一般落下。
而布帛之下盖着的,正是一盏有两三人高的,在阳光之下通体金灿灿的巨大海灯!
那海灯是圆形的底座,柱身则选的是纤细的腰形,中间有一段鼓起呈现出舍利珠的形状来,并且做了镂空处理,内里则不知如何嵌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继续向上到了盛放灯油的灯盘处,浅腹大盘,外有两团似流云,又似游鱼的雕铸装饰。
这海灯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不仅华美异常,而且雕刻造型也简约大气又不失细节。
但最让陶知爻震惊到失语的,是那灯柱上除了一颗镂空舍利子和内部琉璃珠的造型外,还有一个让陶知爻从未实际见过,却印象深刻到一眼就认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条长长的尾巴,在日光的映照下,上面雕刻清晰的菱形鳞片纹路无比清晰,整条长尾自灯盘而起,一路盘旋向下,到灯座底部才收束。
那模样,与陶知爻当时在燃灯阁进入幻境之时,所看到的那条巨大的鳞尾一模一样!
幸好,陶知爻此时戴着口罩,他的表情基本都被遮挡了大半,其他人看上去,他的反应也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已。
大雄宝殿正前方已经跪倒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阿弥陀佛”和“佛祖保佑”接连不断地涌入耳朵里。
宗教信仰就是如此玄妙,当无数人都同时信仰一位或者一方神明的时候,就会影响到身边之人,而神明因信众的增加,也会随之增强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上下五千年来,最终留下来影响力比较大的只有儒释道三家,而春秋时期的诸子百家,大部分已经随着历史的洪流而销声匿迹了。
《鬼壶》剧组里不少人看着面前那令人震惊的情景,犹豫了片刻,就上去跟着一同跪拜祈福了。
吴导下意识地看了陶知爻一眼,想让他拿拿主意,但一想,这可是佛教啊,他真是糊涂了,能有什么问题呢,就也上去跟着大部队一起叩拜了。
萧闻斋看陶知爻。
陶知爻皱了皱眉,以为他是想要也去参拜,就点点头,示意无妨。
但萧闻斋并非那个意思,可见陶知爻点头,还以为是他希望自己去拜一下,就抬脚准备往前走。
只不过,刚迈出一步,他的手就被陶知爻抓住了。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萧闻斋不解地回过头,就见陶知爻一脸的紧张。
“怎么了?”
陶知爻表情沉郁,死死地盯着天空,两条秀气但不阴柔的眉毛轻轻拧出一个小疙瘩。
“不对劲。”
萧闻斋顺着他视线所看的方向,抬头望了过去。
只那一眼,他就发现了陶知爻所说的“不对劲”的东西,究竟指的是什么。
因为那实在太明显了。
此时的空中,蔚蓝色如同舒展的布帛自天边横铺过来,云团交叠点缀分布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嵌上了一圈金边,那景象的确是日朗风清,令人心旷神怡。
但殊不知这看似平和,充满祥瑞的表面之下,实则是暗流涌动。
大雄宝殿前红烛高香,烟云飘袅,如丝如缕,如绸如缎的灰白色烟雾飘入空中,与天空中的流云悄然融为一体。
但陶知爻和萧闻斋所说的“异常”,是那烟雾聚而不散。
南岳庙是大庙,大雄宝殿香火极盛,殿前的香炉也不止一个,但不论是从哪个香炉飘出来的烟,都如同受到召唤了一般,十分有目标地向空中流去,聚成一团。
二者颜色相近,形状也相似,若不是观察仔细,而且陶知爻他们站着的位置角度又比较特殊,恐怕就真的忽视了。
云雾渐浓,最终厚得连朝阳刺目的光辉都遮挡了大半。
大片阴影被洒在地面上,可殿前的香客们都拜的实在是太过专注了,根本没有谁想过抬起头看一眼天空。
而与此同时,慧济方丈已经从旁接过了火把,走到了那蛇尾灯的一旁,抬起了手。
陶知爻潜意识里感知到了不太对劲,但他想要阻止,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此刻的他也完全没有充分的理由去阻止。
陶知爻站的地方比较高,大概能看清点那油灯里的情况。
只见火舌跃动间,灯盘里凝固的雪白色灯油逐渐融化,灯芯上渐渐燃起了火苗。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陶知爻只觉得那灯盘里的灯油融化后似乎闪烁着晶莹的蓝色光芒,就好似里面藏着无数星子。
此时太阳被烟云遮蔽,这绝不可能是太阳光的映射所致。
而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异香悄悄地飘散开来。
陶知爻和萧闻斋对视一眼,“萧老师,你也闻到了吗?”
萧闻斋点了点头。
陶知爻自己会制香,选择香材的时候,就是靠嗅觉来分辨质量的,所以对气味十分敏感。
因此他能百分百地确定,那淡淡的香味绝对是点燃了那盏巨大的蛇尾灯之后才出现的。
香味很淡,但却十分令人上头,那味道陶知爻从未闻过,有点像焚烧的檀木,却又带着一点海水的腥气,还有几分脂粉的芬芳。
明明混杂起来应该十分奇怪,但实际却并不难闻,而是让人有种头晕目眩般的上头感。
并且,那蛇尾灯灯油燃烧时冒出的烟雾,也隐隐带有一种淡蓝色的光泽。
而那淡蓝色的烟雾飘入空中,便十分自然地和原本的灰白色烟团融为了一体。
烟团开始变化。
陶知爻蹙着眉头仔细观察,只见那从圆方形的烟团里舒展出来三个尖角,一边两个,一边一个,向两侧延伸
伸展出来的烟云逐渐凝实,陶知爻就见那烟团变成了一把尖叉的形状。
而叉的刃尖,正对着那灯旁拿着火把,拄着禅杖念经文布施福泽的慧济方丈!
“小心!”
陶知爻紧张地惊呼出声,但四周人多嘈杂,那边的慧济方丈被环绕在器乐与祈祷声中,陶知爻的声音直接被淹没了。
反而是往那边走到半路的悟慧听见了,转过头就见陶知爻看着自己,一手指着半空。
他看过去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半空中那叉形的烟云团看着柔软,但没有任何人怀疑它的威力。
随着那烟云团愈发凝实,云叉上逐渐浮现出了一种并不算清晰,但无法忽略的怨煞之气,那气息附着在云叉的尖端,径直朝着地面上站着的慧济方丈心口飞掠而去。
若是真的穿透了慧济方丈的身体,那必然是十死无生!
陶知爻已经无暇思考那怨煞之气从何而来,只抬手甩出数道水丝,想要将那云叉拦下来。
可那水丝只是穿过了颜色相近的烟团之中,却并不能起到半分的阻拦效果。
反倒是陶知爻觉得指节上捆着的水丝传来震颤,与之同时到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好似从灵魂之中响起的声音。
“啦~啦啦啦~”
萧闻斋只见身侧那几道原本绷直的水丝突然卸了力道,软趴趴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还未触及地面就已经化作点点水滴散去。
而陶知爻的眼神则完全发直,身体僵硬地朝一旁倒下。
他赶紧上前将人护着,低声喊了几句陶知爻的名字,见没反应,又去探了探鼻息。
还好。
但看陶知爻这反应……萧闻斋猜测,他怕是又陷入了幻境之中。
而另一边,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萧闻斋搂着陶知爻,转头看去,就见那云叉已经没入了扑过去替师父挡下那一击的大徒弟悟慧的胸口,幸好是右胸不是左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虽未见血迹,但悟慧的脸色已经一片青紫。
“铛——铛——铛——”
沉重而洪亮的钟鸣之声,在广场之上扩散开来,但声音的来源并不是庙中的钟楼鼓楼。
因为钟鼓楼里一片死寂。
而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空中的烟云之中。
就好似潜伏的蝮蛇终于找到了最佳的猎杀时刻,从藏身的丛林之中探出头来,准备给早已盯上的猎物最终的致命一击。
那人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只见他径直朝那大雄宝殿飞掠而去。
四周的僧人原本就因为悟慧的受伤而神经紧绷,此时见到一个黑影袭来,更是条件反射地上前护住了身后的慧济方丈和他们的大师兄悟慧。
但谁知道那黑影打的就是一个声东击西,他表面是朝慧济方丈那边去的,可半空中却突然转了个弯。
在众人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那黑影就这么毫无阻拦地落在了众僧身边的那盏巨大油灯旁。
萧闻斋看清了那张脸,他并不认识,但那一身的黑袍还有遮挡了大半张脸的黑色兜帽,实在是太让人一眼就记忆深刻。
但慧济方丈明显是知道什么的,他握着禅杖的手都抖了一下,禅杖上的佩环震颤着发出声响。
而那黑影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间隙,抬手抓上了那油灯的灯柱,巨大的海灯在他手里好似轻若无物一般,直接被从地上拿了起来。
黑衣人拿着那巨大油灯也不留恋,转头飞身离开,飞到半空中没入烟云之中时,甚至爆开了一团血雾。
而全程下来,大雄宝殿四周的香客都好似被魇住了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闻斋看了一眼,包括他们剧组里的吴导和其他人也和那些游客一样,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全无所知。
四周的情况像是有人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而没有停止的,譬如萧闻斋,就会觉得这四周的景象怎么看怎么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他出了片刻的神,然后便感觉脖颈处有些灼热,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颈侧,脑海里浮现出陶知爻前几天在他脖子旁边用手指写写画画的情景。
原来他能幸免于难,不像和其他香客一样失去意识,还是因为陶知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