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已经在对面的软椅坐下，他抬眸看向许白苏，“我这样的？”
言澈不知道许白苏何出此言，扇人耳光的可是他许白苏。
许白苏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握拳，颤抖着收回，借着这个动作深深吸了口气，把自己内心的所有情绪都压了回去。
他大人有大量，公私分明。
面前的文件被他推到对面，言澈的问题并未得到解答，“这份文件里有详细的时间线，你先过一下，有什么问题及时说出来解决。”
话语冰冷，像是发号施令。
言澈拿起文件打开翻看，文件内容他已经在手机上看过，这一份纸质的，重点标注得更清晰，过起来也更快。
“我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学生参与的部分还需要后面再跟进核实，我们还没来得及向学生宣导这个事情。”
许白苏脸上依旧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他收回伸出去一半的手，拿出文件袋里的笔，重新伸手在言澈手里的文件上点了点，“这里，有提需范围。”
这个动作激得言澈眉梢微挑，他索性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屈起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把文件朝许白苏的方向推了一点。
许白苏皱眉，“你干嘛？”
言澈一脸坦然，“怕你够不到。”
许白苏：“……”
言澈舒展的眉眼看得许白苏越来越气，一口气出不去，实在憋屈，许白苏嘴唇开合几次，最后高声道：“你能不能认真点？”
言澈言语温和且礼貌，“你说，我在听。”
一拳打在棉花上，许白苏心想这人真能装。
可他也不好做得太过火，只能气冲冲地和他快速过完所有流程，标注的重点刚说完，许白苏嗖地一下起身就往外走。
门被拉开，许白苏一只脚踏出门外，又转身不悦道：“以后有事邮箱联系，微信互删。”
言澈点头，抬眸反问，“可以，不过微信不是你主动加我的吗？”
许白苏：“…………”
这人真的是自己的克星！
许白苏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胸腔起伏的弧度都大了不少，最后还是凭借良好的教养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输出的冲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原木色的门板隔开两人的对视，言澈眼底的温沉减淡，取而代之的是少许隐匿的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卫生间无意间救下的人居然是许白苏，可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先是挨了一巴掌，后来人家还处处看自己不顺眼。
若是以前，言澈自然不会深究，人类这个群体，他并未了解透彻。
可偏偏许白苏就是舞室跳舞的人，言澈眸底的颜色渐渐深沉。
桌面中间的文件被好好收起，门被拉开的瞬间，言澈眼底的情绪也已敛去，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和。
周一下午的道路顺畅无比，言澈回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徐主任以及辅导员一起对接项目的事情，三人确定了大致时间和学生进行宣导。
这个项目需要参加的学生不多，候选人大多都品学兼优，这也是让言澈不太理解的地方。
不过他也并未反对，徐主任看到言澈对项目这么上心，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过手的事情太多，时间指尖悄然而过，晚风路过被暮色铺满的天空，吹不出一丝褶皱。
手边的电话声将言澈的视线从屏幕上撕开，办公室里只有他，他便直接接通，“喂。”
“言老师，你人呢？夜不归宿了？”初枭尾音扬得比较高。
言澈抬手轻揉眉心，“待会儿归。”
初枭：“今天一天都没在教所看到你人，第一次见你周一都不来报到呢。”
“唔，”言澈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今天事多，不说了，我收个尾就回。”
屏幕上是徐主任和辅导员共同筛选出来的候选人名单，上面的内容十分冗杂，言澈需要对比各项数据，从中择优，整理好最终的候选人名单，然后再进行最终抉择。
整理过后的表格，各项指标一目了然，就是苦了言澈，他还从未这么长时间用过眼，眼睛实在酸痛得厉害，言澈留意了一下四周后，将部分灵识聚于指腹，揉进眉心，酸痛顷刻间缓解不少。
手指垂下，覆上鼠标前，言澈心底突然浮现一个念头，人类的眼睛确实厉害，数年如一日盯着屏幕，居然还能好好的。
其实也不尽然，紧盯屏幕一下午的许白苏实在有些受不住，紧紧闭了一下眼睛，睁开后一时都无法聚焦。
作为项目负责人，他必须要做好全局把控的准备工作。
说是校企合作，其实相当于是他一个人带着所有人做项目。
学生只是站在用户的角度提需求，这次也会有学生参与创作，但最后还是需要他来把关，所以前期的铺垫工作他只能亲力亲为。
手机上的推送点亮了屏幕，许白苏垂眸看了一眼时间，他不确定言澈回去有没有对项目上心，下意识就要去跟进进度。
微信下午已经删了，许白苏点动鼠标打开邮箱，“收件人”后面的光标闪动，许白苏盯着光标看了两秒，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言澈的邮箱。
……
无奈之下，他还是拿起手机给言澈发了条短信：【你的邮箱是什么？】
没一会儿，对面就来了回复，许白苏把那行数字敲进收件人那一行，随后在正文开始编辑：【为了保证项目的良好推进，你们明天上午最好就做好宣导工作，下午我们项目组所有成员开个会？】
半晌，邮件弹出：【来不及。】
许白苏眉头紧蹙，重重地敲了个【？】过去。
言澈并未在意那个问号里面夹带的强烈情绪，认真回复：【学校明天上午才能确定所有候选人，下午会通知学生进行宣导，并且确定终版名单，我建议贵司项目成员可以一起，这样的选择是双向的，之后的合作也会更顺畅。】
这样确实是最高效的方案，许白苏心中却更觉得堵得慌。
这封邮件字里行间有理有据，条理清楚，并未带半分私人情绪，许白苏甚至感觉能透过这些字眼看到言澈那张永远温和沉静的脸。
许白苏对言澈这种道貌岸然的行为嗤之以鼻，“表面装得再好也掩盖不住流氓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