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接到傅成渊的来电,白亦然急匆匆穿上外套,打着伞跑去校门口。

  傅成渊仍旧把车停靠在了显眼的位置,停在白亦然一出校门就能看到他的地方。

  深夜十点钟还下着雨,道路上行人较少。

  让白亦然觉得诧异的是,对方一声招呼不打就跑来找他,连伞也不带,头发和上衣都湿了半截。

  天空飘着连绵阴雨,这会子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白亦然加快脚步走向他,努力踮起脚尖把伞举高,帮他遮挡雨水。

  “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身上都淋湿了,会感冒的。”

  时间紧迫,白亦然不能多待,“有话快说吧,宿舍楼超过十一点就进不去了。”

  紧挨着头顶的雨伞遮挡了路灯的光亮,也掩盖住了男人躁郁病态的面容。

  白亦然焦急地抬头仰望,看不清晰傅成渊此刻作何表情。

  “傅成渊?”他试着唤了一遍对方的名字,却没能得到任何反馈。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覆上他单薄瘦削的脊背,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冰凉得不夹杂一丝温度的嗓音,缓慢在耳畔回旋。

  “我已经等待得够久了。”

  傅成渊咬紧牙,低声呢喃道,“满脑子儿女私情,这真不像我。”

  还没等白亦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傅成渊就抬起左手,横着在他后颈劈了一掌。

  刹那间两眼发黑,白亦然失去意识昏倒在男人怀里,手里的雨伞向另一边倾斜,顺势砸落到地面。

  清凉的雨滴一颗颗落在脸颊上,白亦然呼吸轻缓,慢慢合起了眼皮。

  ……

  苏醒的时候已是隔天早晨,他昏迷了将近九个小时,醒来时后颈酸痛无比,颈部肌肉胀得难受。

  从柔软的大床上坐起身,白亦然察觉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的陈设布局有一种欧式高雅的格调,门窗和墙角上雕刻着繁复细腻的古典花纹。

  金灿灿的奢华装修,宛若古代宫廷贵族的寝宫,就连地面铺装的纹样都极为讲究。

  有那么一瞬间白亦然怀疑自己在做梦,他伸手掐了一下腮帮子,是疼的。

  迅速回想昏迷前的记忆,白亦然记得昨天晚上傅成渊突然把他喊出校门口,当时还下着雨。

  傅成渊似乎抱着他说了句什么,然后他脖颈一疼晕倒了。

  白亦然揉揉发酸的后颈,拖鞋也没穿,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房间。

  这座金碧辉煌的房子共有六层楼高,顶棚上方有一盏流光溢彩的琉璃吊灯。

  从四楼的围栏边俯瞰,白亦然看到一层客厅里几个安静打扫的佣人。

  白亦然握紧围栏,正郁闷着傅成渊为何要带他来这儿,以及他该怎样离开这里。

  今天周五他还有两节课,看来要缺席了。

  事后跟老师解释清楚原因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这栋房子的南北方向各安装了一部电梯,白亦然发呆的时候,南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两名恭恭敬敬的男佣,以及站在最前头、走路姿势十分有气场的男人。

  “成渊也够风流的,外面有那么多鬼混的情人还不够,现在倒是玩起金屋藏娇的游戏了啊。”

  闻此声,白亦然扭过头看向来者。

  他完全不认识眼前的陌生男人,双腿站直,开始打量对方。

  男人相貌平平,身材高大,最为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右眼眉骨处的一道短疤。

  那道疤将他的右侧眉毛从中间断开,疤痕的尾端一路斜向下,延伸到眼角下的颧骨部位。

  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利器狠狠割伤,皮肤组织痊愈后,留下一道深褐色疤痕。

  男人的眼睛微微含笑,左手插兜一步步朝他逼近。

  觉察到微妙的敌意和危机感,白亦然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声音颤抖,“你是谁?”

  威猛的手臂随意一抓,男人掐紧白亦然的脖颈,好一阵揶揄。

  “跟他以往那些小情人相比,确实长得不赖。难怪他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还为了你和父亲大吵一架。”

  五根手指用力卡住他的喉咙,白亦然即便是想发出声音,也发不出来。

  窒息带来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白亦然万分害怕,拼命挣扎。

  指甲盖在男人手臂上发狠似的抓挠,划拉出四道血痕。

  吃了痛,男人也不松手,笑吟吟地等着他憋得脸色青紫,半条小命踏进阎王殿了,才停止了这场玩弄。

  “咳咳!咳……”呼吸到新鲜空气,白亦然弯着腰大口喘息,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差点因为窒息死过去!这个疯子!

  “别紧张啊,白小少爷。初次见面,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男人抿唇窃笑,“哎哟,瞧你那红着眼睛没出息的样子,跟我家那只猫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说罢,男人忍不住纵声大笑,那猖狂的笑声如雷贯耳,激起白亦然浑身的颤栗。

  “啊……抱歉,看到新朋友有点激动。”男人稍微捂了下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恢复正常。

  他朝白亦然伸出手,“我叫傅荆,是傅成渊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白亦然垂着头眼角向下,眼珠子飘忽不定。

  据他所知,傅成渊的性格我行我素,跟自己的兄弟姐妹相处得非常不愉快,彼此之间憎恨的程度,简直就是仇人转世。

  这个叫傅荆的奇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见到傅成渊之前,他最好不要惹怒对方,免得一时逞强吃苦头。

  白亦然佯装惊吓,表现得畏畏缩缩的,没敢跟男人握手。

  他言语结巴,转口问,“那、那个,傅成渊在哪儿?我要见他。”

  看着少年胆战心惊、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对面的傅荆得意地笑了。

  “我也在等他呢。成渊这人行踪不定,对我们这些弟兄姐妹都爱答不理的,我可找不到他。”

  “不过既然你在这里,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

  约莫半小时后,白亦然在傅荆的威胁下,走下楼梯来到了客厅等待。

  傅成渊回来时情绪消沉,刚踏进客厅的门,就看到他的亲哥傅荆揽着白亦然的肩膀,慢步向他走来。

  “想要见上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弟弟。我刚跟弟媳聊了会儿天,聊得正开心呢。”

  傅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