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梏似乎被他的言论逗笑了,胳膊支在窗户上:“你不是不缺钱吗?”
安予之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想要在瀚峰做到退休吗?”
“不想。”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也是一种能力,我没有。”
这个话题终止于此,两人都没有再深聊下去,成年人各自有自己的执着,一心要放弃的执着还有迟迟放不下的执着。
牛角尖虽然窄,但耐不住有钻进去安全感。
凌晨他们又赶往机场,各个乘客的脸上都有着不怎么相似的疲倦。
迎客的还是安予之和程梏,一个满脸笑意的打着招呼,仿佛刚才在工作区打呵欠用脸色骂街的不是他,另一个则还是照旧冷着一张脸没什么感情的按着手里的计数器。
飞机起飞平稳后开始分发餐食,安予之在工作区写着工作日志方便落地后开会。
“你还真是有魅力。”
听见声音,安予之抬头看过去,程梏和3号位发完餐食回来了,程梏正在收餐车扔垃圾,3号靠在一边看着程梏开玩笑,话也是她说的。
“怎么了?”安予之问道。
“乘务长你可不知道,刚刚去发餐食23排一帅哥给2号塞小纸条。”
安予之挑眉,回头看向程梏:“真的?”
程梏从口袋里找出那张纸递给安予之:“我可没加啊乘务长,我说了不能私自联系客人但他塞进我口袋里的。”
安予之看好戏似的瞄了他一眼,展开纸条看,笔锋张扬,文字大胆,赤裸裸的写着:帅哥,加我,有个恋爱合作跟你谈谈。
后缀是一串带着数字和英文的微信号。
安予之笑着把纸条递回给程梏:“还真是魅力挺大。”
程梏把纸条扔进垃圾桶,不理会他们的打趣,摆了摆手:“快工作,乘务长都不务正业了。”
小插曲儿很快过去,为枯燥无味的飞行增添了一丝乐子。
落地后收拾完客舱马不停蹄的去开会,总结了下工作中的问题后因一次飞行聚在一起的机组散了伙,唯有1、2号师徒二人留下了。
“明天成都你也跟我飞吗?”
程梏在会议室角落拿了瓶水递给他:“当然了,小师父。”
三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有些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电流似的传进安予之耳朵里,他猛然抬起眼皮:“好好说话。”
程梏轻笑一声,拧开瓶盖又拧回去一下递给安予之。
“怎么没好好说话了,倒是你说太多话喝点水润润。”
安予之接过水,抿了几口,开会一个小时他总结了一半时间的工作确实有点嗓子冒火。
“一会儿你怎么回去?”
“打车,分扣光了开不了车了。”
安予之用鼻子哼笑一声,他拉起公务包起身:“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马路杀手,你住哪?”
程梏摸了摸鼻尖,道:“清江阁。”
安予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走吧,顺路我送你。”
清江阁离机场半小时的路程,是新区的新楼盘,巧合的是安予之也住在这里。
程梏见他开车进出小区自由,有些意外地问他:“你也住这儿啊?“
“嗯,这是离机场近一点儿最好的楼盘了。”
“这倒是,你住哪一栋?”
“16,你呢?”
“咱俩还是不得拜的街坊呢?我住18。”
清江阁楼号是单双号分开的,16栋和18栋相邻。
“那我直接开到车位上了。”
车位刚好在两栋楼之间。
“行,诶那我是不是上下班都能蹭我小师傅的车了?”
安予之打开车门下车,穿进来的声音有些飘渺:“别叫我小师父,一切好说。”
这称呼听起来像是某座野庙的半路和尚。
程梏看着他背影轻笑,说行,不叫。又上前拿出自己的行李,分别前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安予之捏了捏,软的,抬头望过去程梏已经往前走了,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明天见了小师父。”
展开手掌,安予之看到手心里静静地放着一只折纸兔子。
他认得这张纸,昨天飞拉萨起飞时程梏捏在手里来回折,是从日志本撕下来的。
鬼使神差的,他把纸兔子握在手里,回到家顺手放在了电视旁的玻璃立柜里,和他买的那些手办放到一起。
安予之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目光落到沙发上的公文包,他走过去从里面抽出程梏的简历和那一沓评价表。
他数了数,一共92张,心下了然,大概程梏会在南意呆三个月就要回瀚峰了。
他抽出两张给这两天程梏的表现打了分。
在第一天的礼仪素养打了3分,满分5分,扣在冷脸没有微笑,第二天的也是如此。
团队合作和其他的都打了满分。
程梏不知道自己的礼仪素养被扣了分,正半靠在床头枕着手臂盯着手机看,他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现下才想起来是忘了加小师父的联系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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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梏嘴上:“行,不叫。”
内心:答应归答应,办不办不一定。
安予之表面:你魅力挺大
内心:扣分扣分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