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弦一门心思扑在做衣服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仿佛感觉不到时间流动似的,跟她聊天的文思月没了声音, 仿佛偌大的工坊只剩她一个人。
但她清楚地知道,文思月就坐在她身边, 一直在看着她。
她们之间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她在吵闹, 或者文思月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夏诗弦的思绪渐渐飘远, 注意力逐渐被文思月占据, 没注意手下飞快的动作,一个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尖。
“嘶……”夏诗弦嘶了一声,她手上有不少茧子, 没想到居然把茧子给扎穿了。
文思月反应很快, 立马捏住她的手腕, 不让她再动。
“你流血了。”她低声说。
夏诗弦不以为然, “你怎么大惊小怪的,做针线活哪有手指不被扎的, 你看看我手上的茧,都是被扎的。”
她语气带着骄傲,对于她来说, 这是她下功夫、同时也是她曾经犯过的错误的证明。
“那也……小心点。”文思月送开些力道, 凑近看她的指尖,针扎的小口,如果不是有血珠的话,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伤口, 文思月照到张纸小心翼翼的把血珠擦掉, 夏诗弦看她轻柔无比的样子乐得不行,心像被泡进蜂蜜里似的,甜滋滋的。
“嘿嘿嘿……”甜的她直傻笑。
文思月瞥她快咧到耳根的嘴角,“傻子,被针扎到还傻笑。”
说完她低下头,张开嘴唇,把夏诗弦的手指放了进去。
手指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夏诗弦一阵头皮发麻,她微微低头看着认真的文思月,心脏砰砰直跳。
“你干嘛呀……”她声音小小的,像猫叫,手指还在人家嘴里,她不敢乱动。
只是这触感……
夏诗弦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她的舌头体验过,手指还是头一次。
文思月抬起头来,帮她把手上的唾液擦干净,“帮你消毒,唾液可以消毒。”
“说是这么说,可也没有必要放进去……”夏诗弦看看被针扎的那根手指,表情复杂。
尽管文思月已经离开她的手指,可她总觉得刚才那温热的触感,像黏在她手上似的,挥之不去。
越是想,手指越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想让对方看到她的小动作,她嗖的一声收回手,文思月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猝不及防,就这么顺利的让夏诗弦把手从她手中抽离出去。
“衣服,衣服快做好了,工坊可以制作宝石扣吗?我想亲自动手试试看。”夏诗弦连忙转移话题,只是被文思月舔了下手指而已,她怎么就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
怎么突然这么热?
就连后颈都在发热。
文思月大概发现夏诗弦不太对劲,但她没有拆穿对方,只是点头,“有专门的珠宝制作工坊,我带你过去。”
“那边有专门的工匠,只要把草图给工匠,给工匠讲一下你的设计图,不需要你亲自动手。”文思月耐心的解释道。
夏诗弦局促的笑了笑,“是嘛……哦对了我衣服快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脑子乱哄哄的,像是塞满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毫无头绪,想什么说什么。
“这么快。”文思月挑眉,眼中闪过讶异。
她亲眼看着夏诗弦裁片走线,但还是惊叹于对方的速度。
夏诗弦头脑稍微冷静点,她别过头避开文思月的视线,“嗯,只是能试穿的程度而已,后面还要收尾什么的。”
她时不时拨拉下大衣的下摆,要么就是不停抚摸大衣的面料,总之一双手就没停下过。
这下文思月更确定夏诗弦情绪不对了,她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脱掉外套,任由夏诗弦把大衣披到她身上,她则站在原地张开双臂,让夏诗弦帮她把袖口套进去。
穿好以后夏诗弦不停转圈确认尺寸,本来按照流程她应该先量尺寸再来裁剪,但她好歹跟人同床共枕的时间,比她俩在一块工作的时间还要长,身材尺寸什么的,多少都能估算出来。
“文总,抬下胳膊,看看腋下那边紧不紧,我忘记量尺寸了,可能需要微调。”夏诗弦坐在转椅上在文思月身边转来转去,活像在理发店工作的Tony老师,对着文思月的腋下指指点点。
文思月很听话,夏诗弦让她抬胳膊她就把胳膊抬起来,反复做了几次后,她说:“刚好,不紧。”
夏诗弦松了口气,“那就好,太久没给别人做衣服,居然连量尺寸这么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
说着她敲自己的头,恨铁不成钢。
“这件大衣……真的很不错。”文思月动作小心的把大衣脱下来,用手指反复摩挲着面料,感叹道。
这是她的真心话,夏诗弦的设计完全符合她平时的穿衣喜好,大衣的花纹看起来低调,可在细节上又能体现出她的身份,是她比较喜欢的风格。
“嘻嘻,那肯定的嘛,你再等等,时装周开始差不多能做好,到时候你穿我的这件衣服,肯定特有面子。”夏诗弦拍胸脯志得意满,“我还专门订做了水洗标,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这样文思月身上也有她的标记了,别人休想染指。
夏诗弦内心窃笑,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她上飞机后突发奇想想到这个主意,她原本计划着一到文思月的家休息半天,第二天立马着手制作,这样时间宽裕些,她可以临时进行调整,或者兼顾时装周那边的突发事件。
然而她低估了文思月缠人的功力,直到今天她才腾出时间在制作这件大衣。
距离时装周还有不到一周,工期很紧,她必须加班加点的做。
“该下班了。”文思月抬手指着手腕上的表,“我们下午不到上班时间过来的,现在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半小时,恐怕现在大楼就剩我们。”
夏诗弦啊了一声,扭头瞅了眼窗外,天灰蒙蒙的,马上就要被纯黑所覆盖。
“再等等,我还有些没做好。”夏诗弦犹豫,她想尽可能多做一点,反正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晚点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文思月眯起眼睛,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不喜欢加班,除非交换信息素。”
夏诗弦不吃她这套,交换就交换咯,正好她也有点想要。
“可以,等我收个尾,我们可以在这里交换。”她爽快的同意了,文思月站着斜倚在桌边,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看来我刚才没有白舔。”
果然是故意的!这个假装一本正经的坏女人!
天天除了勾引她,真是一点正事都不干!
夏诗弦把她手里的大衣一把薅过来,转过身把大衣重新穿在模特身上,故意不去看她,“哼,我看你脑子里一点正经事都没,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勾引我,让我跟你交换信息素。”
文思月听了竟然赞同的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要纠正一点,勾引老婆是最正经的事,其他事的重要性都不如这个。”
“那你要是因为跟我交换信息素破产了怎么办?”夏诗弦翻个白眼,手上动作不停,挑衅般的问。
她可不想做红颜祸水,她只是一个有着高级厌世脸的美少女而已。
文思月不假思索,“认了,接着干。”
夏诗弦不太想知道她嘴里的干是干嘛。
总不能是干工作吧,反正她不信。
“啧,流氓,小月你怎么变得这样口无遮拦。”夏诗弦对她这个态度无奈,只能啐她。
文思月走上来,表情冷冷淡淡的,可手却不老实的时不时擦过夏诗弦的大腿,“我跟真实的自己和解了,我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就是想跟夏诗弦说这些,只要跟夏诗弦在一块,脑子里就不会想别的。
跟除了夏诗弦以外的人待在一块,她只觉得索然无味,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太无聊了。
夏诗弦被她坦诚的态度惊得差点合不拢嘴,这世上怎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摸了她大腿后爽快承认自己就是下流的人,这什么骚操作?
她张了张嘴,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嘴臭一番,可实在是狠不下心。
“随便你。”夏诗弦妥协了,不舍得喷,又说不出什么,只能躺平,文思月开心就好。
臀部的手更加放肆了,甚至直接搂住她的腰,箍的她喘不上气,压根没办法把心思放在衣服上。
挺了十多分钟,夏诗弦彻底放弃,她把针线放桌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了好了,我不做了好不好?能不能放开手?我的腰快断了。”
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夏诗弦的臀部正好顶在文思月的腹部,尤其是文思月还有节奏的摇着腰,配合着箍在腰上的手,她真以为她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文思月听到她的话终于放开了她,夏诗弦刚一得到自由,迅速的蹿到五米开外,不住揉着自己的腰,文思月手劲儿这么大,难怪她每次都挺不过一分钟,就这手劲,她居然能遭住,看来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回家我给你揉,现在穿衣服下楼。”这么一会的功夫,文思月已经穿好外套,她手上挂着夏诗弦的大衣,往夏诗弦这边走过来。
胳膊看着也不粗,怎么就那么大劲儿?夏诗弦偷瞄文思月的胳膊,接过衣服慢吞吞的穿好,文思月很贴心,一手拎着她的包,一手帮她理了理大衣领子和略显凌乱的头发。
“走吧!”夏诗弦凶凶的,一马当先往外走,连续工作几个小时,她有点饿,想立刻吃点东西恢复一下。
乘电梯下去的时候,文思月摸出一个果冻似的,小巧玲珑的玩意递给她,夏诗弦接过,包装上面没写是什么东西,她转着看了两圈,一开始还以为是浓缩咖啡,可外包装是透明的,她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是透明质地的。
“这是糖浆,长时间专注工作后,喝这个可以放松大脑。”文思月看她摸不着头脑又嘴硬不肯问的模样,便主动开口解释。
夏诗弦哦了声,撕开包装纸,还是有点不明白这玩意怎么喝,是兑水喝,还是直接一口闷?
文思月眼尾上扬,“直接喝就行。”
电梯里此时就她们俩,说完她又加了句,“里面没有加春|药,放心喝。”
夏诗弦瞪她一眼,仰起脖子一口闷。
这是她第一次喝没有稀释过的糖浆,原本她以为会很甜,甜的发齁,可是她发现并没有那种甜的发腻的感觉,反而还有些清爽。
她没让糖浆在口腔里停留太久,径自咽了下去。
“味道如何?”文思月语带笑意。
夏诗弦把包装盒收好,“还凑合吧,一般般。”
死活不肯承认味道还不错。
“不怕我加料?”文思月低声问她。
夏诗弦笑了,“我是谁?江湖人称夏大胆,你真以为我是吓大的?再说,就算你加春|药,我也不怕。”
三天三夜她都过来了,区区春|药何足挂齿?
优势在她,稳得不行。
“学着点,你还差得远呢!”喝了糖浆的夏诗弦腿不软了,头不晕了,整个人极度膨胀,连文思月都不放在眼里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除了她和文思月再没别人,时不时还有风刮过,夏诗弦缩了缩脖子,亦步亦趋跟在文思月身后。
“对了。”文思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侧头对夏诗弦说。
夏大胆被文思月吓得差点跳起来。
“什什什么?”夏大胆牙齿打颤。
文思月眼中带着兴味,“没什么,就是想起来跟你说一声,明天法务她们来了,你要不要和你的朋友碰头,聚一聚?”
原来是这样啊……夏诗弦松口气,她还以为文思月要跟她说,这个停车场以前发生过不知名的可怕事件,不然无法解释停车场怎么如此阴森。
“啊,婧涵明天也跟着一块过来?”夏诗弦把停车场的事抛在脑后,一个劲催促文思月打开车门。
坐进去后,她拿出手机,文思月不说她都要忘了,婧涵给她发微信过来,她想着要看,结果被打断,完全把婧涵的消息抛诸脑后了。
打开微信,手机叮叮叮响了好一阵,她手指滑到严婧涵那一栏,好家伙,严婧涵这几天给她发了接近30条消息,她一条都没看。
夏诗弦心里闪过一丝心虚,赶紧点开聊天框,看看严婧涵都给她发啥了。
【诗弦你到了么?到了报个平安。】
【听法务说文总和钟秘书安全落地,你跟她们坐同一架飞机,应该也到了吧……】
【好可怕,这几天法务天天大半夜过来敲我家门,我没敢开门,诗弦怎么办啊呜呜呜……】
后面基本都在说法务的事。
夏诗弦皱着眉看完了,给严婧涵回道:【我没事,早就平安落地,这两天都在倒时差,她怎么知道你家的?大半夜敲别人家门有病吧!】
按下发送键,她回忆了下首席法务的长相,她跟法务接触不多,要不是她是严婧涵前任,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严婧涵嘴里那个【睡服】她的人,和首席法务联系起来。
毕竟,首席法务看着就像个善良的好人,怎么看都不像诱拐犯。
把人睡服什么的……
夏诗弦不由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外表看着靠谱,实际上满肚子坏水,比如坐在驾驶位上开车的坏女人。
她的脑回路又连接到文思月身上去了。
手机叮的响了声,夏诗弦按开,严婧涵给她回复了,【她查我,YSS跟YS的员工库合到一块了,她通过某种手段查到了,我和她飞机上时邻座,好烦,我想辞职。】
夏诗弦眉毛一跳,只是说等严婧涵到伦敦,她们约着吃顿饭,到时候再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放下手机,她不住叹气。
“叹气让人衰老。”文思月开口。
夏诗弦想了想,试探着问,“文总,首席法务……她是什么样的人?”
文思月瞥她一眼,“工作上无可挑剔,至于生活上……”
她停顿的时间有点长,过了好一阵她才接着说:“是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