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烛火通明, 门外棠果踌躇不前,她站在石阶上发着呆,微凉的秋风让她浑不介意, 只因她心里在念着房里的那个女子。
月影将她笼罩,容颜柔美的她如夜间绽放的幽兰, 娴静优雅。棠果在得知竹筠已经回府便匆匆放下绣活带瓶儿来见她, 可棠果雀跃的心情很快就被秋风吹散,她想到了今日竹筠出府门的原因, 这使得棠果惶恐不安, 就像是明知道答案还要倔强的去询问, 到头来只会撞得满头包, 疼得人也只有她。
棠果踩了踩自己的影子, 又从石阶走了下来,她还是没能鼓足勇气去敲开竹筠的门,来来回回地在石阶上走了好几次,就像她的心,始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今日竹筠一早便出了门儿,方氏受邀去了赏花宴,走时也没有忘记带上竹筠, 大概是畏惧了竹筠的怪异手段,方氏少有地展现出几分母爱, 竹筠出门儿时穿得那套衣裳是由方氏挑选, 就连竹筠眉心的花钿都是她亲手所画。
这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氏的心思没有隐瞒竹筠, 说是筹办赏花宴的柳家是个值得相看的人选, 且竹筠已十七,到该相看的年龄了。
棠果那时心想着:都十七了啊, 自己十六岁便嫁了人,那她会在明年出嫁么?
棠果垂眸沉思着竹筠的亲事,等她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时,还是因为竹筠牵了牵她的手,问她怎么了?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把心里的那件事儿说给竹筠听。
等她们离开家后,棠果便彻底陷入了沉默里,无精打采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
“姑娘?”瓶儿在无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喊棠果“姑娘”,一直以来棠果也没有纠正过,每次听瓶儿这般呼唤她,棠果都会有一种还未出嫁的错觉。
瓶儿晃了晃她的衣袖,很是担忧地看着棠果。
姑娘这是怎么了?心心念念地要来见竹姑娘,怎的一进了院子就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了呢。
棠果含笑摇摇头,轻声细语道:“天色太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到..等到明天来见她也不迟。”
其实自己也该好好想想了,想想以后身边没有了竹筠她该怎么办。
棠果眸光幽深,唇边的弧度多少有些自嘲,她感慨着自己没有出息,又觉得人一旦找到了依赖就会失去坚韧,以前的自己连十六年的委屈都能忍得住,怎么现在就变得患得患失呢?难道是自己不知足?
棠果背影落寞萧瑟,秋风吹荡起裙袂,露出那小巧的绣鞋。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棠果黯然的眸光在瞬间被点亮,她没有意识到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棠果目不转睛地望着推开房门的竹筠,听她说道:“果..果?你怎么在这儿。”
棠果藏在袖里的手指紧攥着,她淡淡笑说道:“那你呢,这么晚为何还要出门。”
是..是准备来见自己么?
竹筠干巴巴地挤出了笑脸,她扒拉着门框,又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对棠果说道:“你走近点我就告诉你,离我这么远干嘛啊。”
骗人是肯定不会骗啦,这样说也不对,骗谁也不想骗棠果呀。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她没有敲自己的房门反而是来了又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来都来了,怎么不来见自己呢?难道说棠果不想见自己?应该是这样吧,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得通。她一定是后悔了,所以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
竹筠心里酸酸闷闷的,有人让她不痛快,那竹筠肯定要报复回去的。所以竹筠抓住了棠果的手,拽着她就进了房门,动作迅速让人措手不及,吓得棠果身形不稳地倒在了竹筠的怀里。
在这一刻,棠果忽然感觉到自己那颗飘浮的心找到了安居之处,她抿抿唇瓣,下意识看向对自己动手的竹筠,问道:“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你还吓唬我。”
竹筠冷哼道:“我没有说不想告诉你啊,是你先扑我怀里的。”
“明明是你吓唬我!”
竹筠扬了扬眉梢,垂眸低下了头,反问道:“既然想来见我,你怎么不敲门。”
棠果撇过脸又推推竹筠,可惜犯了倔劲儿的竹筠不愿意放手,棠果只好解释道:“太晚了,我怕叨扰了你。”
“咱们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别说来敲门了,就算你大半夜的来踹我房门,我也只会恭恭敬敬地把你迎进来。你是不想来见我吧?快说,是不是这样?”
棠果气急反笑,瞧着挺机灵的一人,怎么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啊。“我若是不想来见你,为何还要来找你!我已经解释过了,是怕打扰了你。”
竹筠见她一脸气鼓鼓的模样,便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竹筠用手捏捏她的脸蛋,笑问道:“你怎么比我火气还要大呢。”
“我才没有。”
棠果怒视着她不安分的手指,火气上了头干脆冲她翻了个白眼,竹筠轻笑出声,转头对守在门外的瓶儿说道:“你回去吧,让你家姑娘跟我待会儿。”
“这..”瓶儿犹豫地看向棠果,希望棠果别答应竹筠,这哪有奴才不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事儿啊,而且她总觉得竹筠这女子有些危险,瓶儿会有这个感触是从方氏身上察觉到的,所以不管竹筠有多么的温和,她都不敢和竹筠对上眼,能让方氏这位长辈畏惧,足以证明了竹筠的恐怖之处。
棠果正欲反驳,哪知竹筠掐了掐她的腰间肉,不疼,但很痒,让她气势全无,闷哼一声便把脸埋在了竹筠的肩窝上。
竹筠眉眼舒展,肆无忌惮地搂着棠果,不容分说道:“回去吧,我会平安把你家姑娘送回去的。”
棠果是第一次得知自己的腰间居然如此怕痒,最可恶地是棠果还特意用衣袖挡住了手里的动作根本不会被瓶儿发现,刚才的那一下只不过是开胃小菜,之后她又连续捏了几次,每次都让棠果咬住唇瓣才能忍住对竹筠的训斥。
二人密不可分,竹筠碰到她的腰,那么就能得到一次棠果的主动贴紧,这让棠果脸上红得都能冒起烟来了。
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敏感又刺激,棠果哪还敢让瓶儿继续留下来啊,急忙说道:“瓶儿,你就听她的吧。”
好丫头,快点走吧,再不走自己更要遭殃了。
瓶儿看不太清楚棠果的神情,只是觉得那两个人过于亲近,而且棠果的声音也有些古怪,所以瓶儿歪歪头仔细打量着笑容未变的竹筠,一时间没有发现异样,便又觉得只是自己多心了。
“那就麻烦竹姑娘了。”瓶儿福福身带着满肚子的困惑走出了院门。
此刻四下无人,棠果总算是可以反抗了。
她双眸荡漾着羞意,脸颊绯红,骂道:“你作甚!一次不够,你还来上个三四次,你太可恶了!”
竹筠难掩笑意,松开了禁锢着她腰身的手臂,低声道:“果果,你这哪是在骂人啊,分明是在撒娇呢。”
“竹筠!你..你简直太可恶了!”棠果一拳打在了她的手臂上,这样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自己对她牵肠挂肚了一整日,早知道她这般无耻,自己还不如别来找她呢。
“不是想知道我要去哪儿么?”
“今晚我带果果去见见宵禁之后的泸州城吧。”
竹筠拿出面纱给她系好,揽着她的腰便轻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她被竹筠抱在怀里,而棠果也只能看见那双露出来的眉眼,精致如画,在月光里尽显出她的魅力。
“主子!”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飘逸灵动,如同话本里的武林高手江湖女侠一般。
她的出现让蹲在暗处的小石头和小梨花喜出望外,又见竹筠怀里的陌生女子,小梨花友善地对之一笑,没有好奇棠果的身份,说道:“主子,那位爷的新地方被我们找到了!”
“他不是已经被打得屁股开花了么?怎么还有力气出门啊。”
小石头贼兮兮地一摸脑袋,挤眉弄眼道:“主子你是有所不知啊,根据小虎子传来的最新消息,还不是那位爷的红颜知已有难了嘛,这才让咱们这位怜香惜玉的世子爷冒着被侯爷打死的风险出门了。”
竹筠恍然大悟,忽然从记忆里找到了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她笑说道:“那还真是巧了,今日正好有热闹看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快点回去吧,好好休息,早睡早起才能长高呢。”
小梨花把他们新发现的地点告诉给竹筠,他们是竹筠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批的合作商,那时候他们要钱得以温饱,而竹筠要的是秦叙禹等人的第一手消息,所以这群小乞丐就是竹筠的眼线,后来竹筠见他们实在机灵,干脆就挑了两个人把他们送去了长宁侯府,等到事情结束就把他们赎出来,而且竹筠也想好日后的发展了,那就是创办骑手和快递员的双重结合,等到她接手了竹家的那间酒楼,一切都可按计划行事了。
小石头害羞地说道:“我们都会听主子的话,努力长大!争取早日给主子打听到那个白胡子老爷爷!”
“散了吧散了吧,下次再有这种消息还是让小猴子他来吧,你们两个年纪尚小,最容易被拍花子给盯上。”
小梨花孺慕地望着竹筠,她虽然从来没有看见过竹筠的真面目,但她知道竹筠一定是世间最美最好的女子。他们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乞丐,可他们也懂什么是感恩,所以他们会好好报答竹筠的。
两个手拉手的孩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条胡同,当他们来到胡同的时候857号便在第一时间告诉了竹筠,不用信号便能见到神出鬼没的竹筠,这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一个神通广大的印象,也让他们无比地崇拜竹筠。
棠果打量着竹筠,默不作声,但眼眸却灵动得很。
竹筠展开手臂,一见这架势棠果瞬间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趴在竹筠的怀里避开那寒冷的风,怀里满是温暖还有好闻的香气,棠果简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她好似腾云驾雾地在天上飞来飞去,而更让棠果欣喜的是竹筠正在大方地向她展露出秘密。
【就是这里啦,你可以停下来了。我已经给你导航了,你不可以再生我的气了!】
一路上857号都在专心的为竹筠服务,态度良好,根本不需要竹筠多费心,看样子是在弥补之前对竹筠的亏欠,也在害怕着它会被竹筠记在复仇的小本本上。
竹筠请哼一声不再理睬讨好她的857号,想让小气的她忘掉不久前的那份仇,没有那么容易呢。
“小竹,这是什么地方啊?”
棠果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院子的走廊上挂着灯笼,朦胧的光亮让棠果勉强看清楚了这座小院里的文雅,还没有全部枯黄的青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这是秋风走过的脚步声。
竹筠找了棵梧桐树坐了上去,这可是个绝佳的好位置,正好能够看见院子里的动静。她贴在棠果的耳边说道:“果果知道长宁侯世子秦叙禹么?”
棠果缩缩脖子,双手抓紧竹筠的衣襟,怯怯地点点头。
女子娇羞的容颜所绽放出来的动人风韵皆因竹筠的耳边说话,竹筠弯弯眼眸荡起双脚,她说道:“这人他得罪我了,我看他不顺眼就让人一直盯着,前几日泸州城里不是疯传他和良家妇人的事儿么?”
棠果眨眨眼睛,这件事情她是听说了,还是听丫鬟瓶儿说的。
她问道:“然后呢?”
竹筠狡黠的神情有着痞气,笑吟吟地说道:“然后这事儿是我做的,那场火是我放的。”
莫非自己是个火神?本来想用天雷符炸死秦叙禹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冒出了火来。再想剧情里自己对竹家放的那把火,难道自己这辈子和火的缘分很深么?
她说的平静,但棠果已经大吃一惊地捂住了唇,那双水灵灵的杏眸瞪得圆溜溜的,也让竹筠手痒地捏捏棠果的脸蛋。
“什..什么!那火是你放的?竹筠,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就不怕自己被人发现么!那可是长宁侯的世子啊。”棠果对她又气又恼,觉得这人就是个傻大胆,仗着自己浑身的本领就胡作非为!
“哎哟,你咬我干嘛!”
竹筠捏脸的手指被棠果用力咬了咬,尖尖的牙齿陷在肉里,疼得竹筠倒吸一口凉气。
棠果不给竹筠好脸色看,不过咬人的时候也没忘记捂住她的嘴,说起来还挺贴心的。
竹筠看了看手指上的牙印,压低嗓音对棠果说道:“你可真狠心,咬我那么用力,一点怜惜都没有,亏我对你那么好了。”
“对我好又怎么了?照样不耽误我咬人。”
竹筠失笑道:“牙尖嘴利。”
“彼此彼此。”
棠果坐在她的腿上,明眸善睐,甚是温柔,只听她说道:“你果然是个危险的人,但就像你说的,你对我那般的好,竟让我一点也不怕你,还敢咬疼了你。竹筠啊竹筠,你若是嫁了人,我可怎么办啊。”
憋在心里的话总算被棠果说了出来,竹筠听得愣神,旋即笑道:“谁说我要嫁人了?我娘说的话你也信啊。今个儿我俩压根就没去赏花宴,她带我去见了得大师了,也就是说她带我去驱邪了,那大师上下端倪了片刻,只对我说了句佳缘近在眼前,你是没看见我娘那张被气得眼歪嘴斜的脸。大师可真有意思,替我报了这个仇呢。”
方氏以为了得大师能一眼识破竹筠体内的邪祟,但邪祟未除却得到了那位大师的一句祝福,这回去的路上竹筠硬上了方氏的马车,也没说什么,就是用毛笔蘸着胭脂在纸上画着符文,画完了还让方氏认真点评几句,这架势吓得方氏的脸比那死了好几天的尸体还要惨白。
棠果捂着嘴巴憋着笑,双肩颤抖,眼角笑出了泪花。
原来..原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啊!
这可真是荒唐透顶!
她倒在竹筠的怀里,望着竹筠那线条优越的下颌,突然说道:“小竹,我给你做了套衣裳,改天你穿给我看看吧。”
“咦?你怎么会有我的尺寸。”
棠果含糊其辞道:“咱俩身形差不多,你也就比我高点,摸准你的尺寸又不是一件特难的事儿。”
竹筠搂着她的腰,夸赞道:“果果这么厉害啊?不用手摸也不用尺量就能摸准我的尺寸啊。那就不知道胸口的尺寸放得宽不宽敞,别勒着我。”
棠果真不是竹筠的对手,此言一出,棠果真是恨不得自己刚才是个聋子。
“不知羞!”
棠果眼睛偷偷瞄着竹筠柔软的胸口,又听竹筠打趣道:“那你有本事别看呐。”
“谁看了!呸。”
二人嘴上打着架,很快便听到有马车的声音,竹筠掩住棠果的唇对她使了个眼色,接下来二人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别的声响,她们都在看着院子里的人,先看那大门在夜里打开,走来个梳着坠马髻的妇人,那娇媚的容颜看着有几分憔悴,眼底的倦意用脂粉都遮不住,走起路来虚虚晃晃,就像被吸了精气,死气沉沉,很是疲惫。
“夫人,小心脚下。”
丫鬟开了口,棠果瞬间呆滞了,因为她听到了长姐棠菲芊贴身丫鬟喜鹊的声音。
棠果吞咽着,求救的眼神看向竹筠,竹筠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吃惊,继续看下去。”
往常的棠果会被她的亲昵刺激的满脸娇羞,此刻的棠果已然被惊恐装满了脑子,她一片空白,只能木讷地点点头听着竹筠的话。
棠菲芊有气无力地说道:“喜鹊啊,我和爹娘他们是不是招惹了脏东西啊,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做着梦魇,恐怖至极,吓得我都不敢闭上眼睛睡觉了。”
她走路全靠喜鹊扶着,连续三四日没有好好休息的她感觉自己离死也不远了,吃也吃不下,请来了大夫也都说了自己身体无恙。可为什么总是夜里被梦魇缠身呢?那梦简直是太真实了,就好似身临其境。
棠菲芊打了个冷颤,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来求助秦叙禹了,她还记得秦叙禹曾说过认识个神医,那是连京城世家都奉为座上宾的神医,只要把他请来,那她的怪病就有得治了。
喜鹊心疼地红了眼眶,说道:“夫人啊,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啊。世子爷那么宠爱夫人,肯定能救了夫人的。”
棠菲芊已经没有说话的心情了,愁眉苦脸地进了屋子,而坐在梧桐树上的棠果早已呆若木鸡。
竹筠依旧搂着她安静地陪伴在身边,留给棠果冷静的时间。
良久,棠果幽幽开口,说道:“我姐姐她是不是受到了世子的威胁?”
竹筠摇摇头,“郎有情妾有意,没有威逼,也没有强迫。”
她捂着头,太阳穴在胀痛着,“小竹,我真是宁愿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没想到小梨花他们来见我是为了告诉我秦叙禹的事情,我还以为是有神医的消息了呢。”
棠果毫无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竹筠伸出了两只手,各自攥成了拳头,她的举动让棠果投来迷惘的眼神,竹筠开解道:“两只手,一只里面有天雷符可以炸了这里,一只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是让我选?”
“果果不是在纠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么?那就把答案留给上天吧,看它帮你如何选。”
竹筠温柔一笑,“等会就看进来的第一个人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了。”
很快便有人出现了,竹筠定睛一看,缓缓摊开了左手,说道:“你看吧,老天爷都在劝我炸了这对偷情鸳鸯呢。”
【小竹,你两只手是不是都攥着符箓呢?】
“欸?被你发现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这踏进门来的男子自是秦叙禹, 在得知棠菲芊有事相求时秦叙禹不顾小厮的劝阻执意要来见她,为了保护棠菲芊的身份,秦叙禹特意让属下找了处隐秘的地方, 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秦叙禹专门打点好了一切, 他可不想再受到父亲的鞭打了。
“娇娇呢?”
秦叙禹一经出现, 那坐在梧桐树上的棠果就忍不住捂了捂脸,她是知道自己长姐心气高, 当年挑选夫婿也是费了番心思, 最后才选中了高奕秋。只是让棠果感到不敢置信的是心高气傲的棠菲芊居然会做出和外男厮混的事儿, 这若是被人发现了, 那她还要不要命了?
棠果的目光追随着秦叙禹进了房, 竹筠眼瞅着二人的谈话声她们听不太清楚便凭空捏起一张符箓,指尖控制着身体里的力量将那张隐身符消散在天地间。
棠果还在胡思乱想,忽然就感觉到身体被竹筠抱起,而她们两个正堂而皇之地落在了院子里,这瞬间发生的事情差点让棠果叫出声来,可是棠果很快发现了异样,那就是关上房门走出来的喜鹊好像一点也看不见她们。
竹筠朝她眨眨眼睛, 轻声“嘘”了下表示接下来二人需要噤声了。
棠果傻愣愣地被竹筠抱在怀里,那眼神里的惊讶和崇拜取悦了竹筠, 洋洋得意的竹筠翘起了唇角, 温柔地把她放了下来,手拉着手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听起了房内二人的谈话。
【嘶...】
【小竹啊, 你什么时候买的隐身符我怎么不知道哇?】
“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竹筠漫不经心地回应着857号, 殊不知她的表现已经震住了857号。
【小竹,你全部想起来了?不应该啊, 任务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呢,你怎么可能会想起来呢。】
“一半对一半错吧,我想起的事情不多,并没有全部想起来。”
【那小竹想起了哪一部分呢?】
竹筠声线含笑,狡诈地说道:“不告诉你。”
自从那次与突然出现的力量达成和解后,竹筠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和常人不同了。这种改变令竹筠多少有点儿不安,但更多的还是喜欢这种力量带来的帮助,这让她更有把握避开剧情杀,而且给竹筠省了不少积分,最起码竹筠不需要花钱再从系统那里购买了。
因为她的脑海里存放着和符箓有关的记忆,所以她之前在方氏马车上画的符文并不是随意乱画,而是在亲手制符。
那时的竹筠手持毛笔又取来胭脂,步骤繁多,脑中有个画面一闪而过,那便是竹筠以手作笔天地为符纸即可凭空画符。
竹筠再一次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藏了很多的秘密,只等着自己一个个去耐心地解开。
不着急,慢慢来。
竹筠耳边回响着857号崩溃地嚎叫声,吵得她根本听不清棠菲芊和秦叙禹的话,竹筠无奈只好哄着857号道:“别嚎,等会回家了再说,你现在别捣乱。”
【嘤嘤嘤。】
不过857号还是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竹筠余光扫过认真倾听的棠果,唇边不自觉地泛起柔笑,忽然她目光微冷,就连那丝丝柔笑都变得富有杀气。
“秦郎,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也陪了你那么多日,我早是你的人了。你还记得从前对我说的神医?若是我再不得救,我活日肯定不多了。秦郎,被梦魇紧紧缠住的感觉太可怕了,我只要闭上眼睛,梦里的我就要被人殴打了,明明都是亲姊妹,但她们完全不把我当人看。我真的快要死了。”
她哽咽地趴在秦叙禹的怀里,双手牢牢抓住他的衣襟,好似秦叙禹就是那根能够救她上岸的浮木。棠菲芊唯恐自己的筹码不够吸引秦叙禹,急急忙忙又说道:“我家中的二妹妹嫁给了皇商,秦郎你也是知晓的,请神医出山的礼金我二妹妹绝对拿得出来。如果..如果秦郎嫌弃我如今丑陋不似从前娇美,那已经嫁为人妇的二妹妹秦郎也或许能够看的上啊。”
棠菲芊顾不上姐妹情深,她现在一想起梦里的事情就心惊肉跳,要是能把她的怪病给治好,秦叙禹想要什么她都能想尽办法去解决,只要秦叙禹帮她请来那位神医。
秦叙禹一脸沉痛地说道:“娇娇,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贪图美色的男子么?我钟情于你不是因为你已嫁为人妇,而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啊。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会连夜写信派飞鸽给神医传信。”
棠菲芊美目被泪水浸满,她为这样的男子而心动,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秦叙禹看。她深深地迷恋着秦叙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秦郎,娇娇能够遇上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保护好你。”
二人情深似海至死不渝,而门外的竹筠和棠果则是动了杀心。
棠果眸光冷漠,看不出一丝难过,她觉得自己真是大错特错,居然为了亲情差点动了恻隐之心,如今看来她确实不如棠菲芊,不如棠菲芊那般冷血无情。
竹筠用小指勾勾她的手,棠果沉默地摇摇头。
她没事,只是有点想杀了棠菲芊而已。
房中很快传来了唇齿交融的暧昧声音,竹筠可没兴趣去看这场活春宫,她搂着棠果的纤腰踩着院中的石凳借力又回到了那颗粗壮的梧桐树上。
她抱着棠果不费力气,身轻如燕地把棠果放在了梧桐树上,那双迷人的杏眸里涌动着寒意,竹筠望着棠果,低声道:“今晚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们残,上次是他们走运。”
棠果想要抓住飞身离去的竹筠,却只抓了个空,她咬咬唇担心地盯着那降落在另一处房顶上的竹筠。
在这场夜色里,月光为她披上了柔光的轻纱,竹筠衣衫飘动,在她阖上双眸催动天雷符的那一刻,棠果看见了她眉眼间那颗凝结出的红色光点,一道气势磅礴的虚影在竹筠的身后出现,那虚影仰天咆哮旋即环绕在竹筠的周围,好似这就是竹筠的守护神。
棠果揉揉眼睛,眼前的画面没有改变,看来这不是她的错觉,一切都是真的。
霎那间,雷火从那张飞到空中的符箓里钻了出来,深紫色的雷光周身还燃烧着赤红的火焰,两者合为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向了那处鸳鸯所在的右厢房里,“嘭”地一声发出了轰炸的声音。
竹筠顿时睁开双眸,遥望着悬停在空中的天雷符,她喃喃道:“这次的天雷符好像比上一次更厉害了啊。”
莫非是自己的力量又回来了一部分?
恍惚间竹筠想到了这句话,她也并未留意到自己眉心的红光正在悄然散去。
“天啊,夫人和世子爷还在里面呢!”
喜鹊惊恐地叫了出来,这一次她看见了那几道似火又像雷的长龙飞来了院子,它们没有攻击别的地方,直截了当地砸向了棠菲芊和秦叙禹。这让喜鹊想到了之前的那场大火,连续两次遭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喜鹊再大的胆子也要被吓破了,她半跪在地上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生怕那长龙会来取走她的命。
“主子!”秦叙禹的护卫想要冒着火拼了命钻进去救人,可火势太大了,就算他进去也救不了秦叙禹。
这时一个浑身被水浇湿的护卫闯了进去,他知道今晚救不出秦叙禹,那他的全家老小都要陪着秦叙禹一块下葬,所以哪怕他死,也得救出秦叙禹。
竹筠蹙蹙眉心,指尖吹拂出一缕风携在那个护卫的身上,也算是给他带了一场庇护。不过秦叙禹也因此得救了,只是他生不如死,因为双腿被房梁给压断了,他被困在坍塌的架子床上动弹不得,所以秦叙禹在被救出来的时候,这个俊美风流的长宁侯世子已然被烧毁了容颜也断了双腿。
而那个被秦叙禹推到一旁的棠菲芊则是双手双脚都好好的,除了右脸上那大片的火烧痕迹,一切情况都比秦叙禹好上许多。
竹筠挥着衣袖将天雷符吹散,她功成身退,不必再出手了,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呢。
大火莫名地烧了起来,又莫名地被熄灭,瘫倒在地上喘气的护卫感到了深入灵魂的恐惧,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一定是秦叙禹坏事做多了,不知道惹上了哪路神仙啊
“老头子!隔壁走水了!”
“什么?我的酒坛子被人砸了?”
老妻刘氏啐了他一口,这老货又在梦里做着喝美酒的好梦了啊。
她穿好衣裳和儿子还有儿媳妇出来打听情况,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没等刘氏数清楚那马车上的銮铃有几个便见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被人搀扶着走了下来,刘氏老眼一眯二话不说又拴上了门栓,说道:“走走走,回去回去,这贵人家的热闹可不能看,小心命都给看没了。”
刘氏知道那权贵人家的小肚鸡肠,为了保护家里人的性命说什么也不准他们出去凑热闹,等到天露鱼肚白隔壁的动静才消失了。
刘氏咬断缝衣服的线嘟嘟囔囔道:“可算是安静咯。”
她也是过了好几日从别人的口中听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多情的世子爷又被天火给烧了啊,而这次也终于把那妇人的身份给抖落出来了,竟然还是白鹭书院棠慈海的长女,一时间泸州议论纷纷,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着棠菲芊和秦叙禹的缠绵悱恻。
“姑娘姑娘,你听说大姑娘的事儿了么?”丫鬟瓶儿小跑着进了门,她气喘吁吁双手扶在腿上。
棠果目光流转,扬扬眉梢道:“什么?”
瓶儿羞红着脸颊,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儿闹得可忒大了,自己就是出个门采买个东西,一路上都能听到别人在提大姑娘和长宁侯世子的事情。
她神情扭捏地把那件事情给长话短说了,话语刚落瓶儿便忧心道:“姑娘,夫人不会因为大姑娘迁怒于你吧?”
棠果眉眼染了几分厉色,笑说道:“婆母若是真拿我长姐的事儿来贬低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瓶儿听言顿时放下了心,捂着嘴偷笑道:“姑娘你这样子倒让奴婢想起了个人。”
棠果好奇地问道:“谁?”
瓶儿搬来小凳子坐在棠果的身边,帮衬着棠果打络子,瓶儿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竹姑娘啊,姑娘不觉得你俩越来越像了嘛?不是模样像,是气势很相近呢。刚才姑娘那架势,奴婢还以为见到了竹姑娘呢。不过这竹姑娘也厉害得紧,奴婢回来的时候听正院的丫鬟在说竹姑娘又和夫人吵架了。”
“吵架?为了何事啊。”
瓶儿锁锁眉头,言语间颇有几分替竹筠打抱不平的不甘,她说道:“好像是竹姑娘端着黑狗血来找夫人了,一碗黑狗血就泼到了夫人的正门上,我听那几个丫鬟说,那黑狗血还是夫人派人送去给竹姑娘的,要不是竹姑娘提前发现了黑狗血,指不定要被泼一身的。”
她越说越糊涂,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瓶儿抱怨道:“难道真就像那正院的丫鬟所言,姑爷的病都是竹姑娘连累的?所以夫人才想着用黑狗血驱邪啊?”
自从棠果嫁进来便很少出院子,方氏看她心烦,若是没有竹筠搅乱了竹家的平静,或许方氏还会有些耐心劝说棠果和竹天赐同房,但如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那愈发乖张的竹筠,旁的事情倒是引不起方氏的留意,所以方氏已经把棠果遗忘在脑后,一心一意地对付着竹筠。鲜主复
前有带竹筠看大师,后有黑狗血驱邪,方氏都快被急出一头白发了,可她又不能对着外人诉说这份痛苦,只能把近来的异样都推到竹筠的头上,说是她这个妹妹克了同胞哥哥竹天赐。
绣针刺进了娇嫩的指尖里,棠果吃痛地“哎呀”一声,随后又把血珠抹在了绣面上。
刺绣需要心静,但此刻的棠果已经没办法静下心来了。
她放下绣活起身对着镜子整了整仪容,棠果说道:“小竹还在正院?”
看来自己得想个法子把手伸进正院了,要不然消息总是落后一步。
瓶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应该还在吧?奴婢觉得竹姑娘和夫人的吵架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至于瓶儿为什么会有这个猜测,那都是因为她曾目睹过竹筠的一次掀桌,那时候竹筠不仅掀了桌子,还指着当场的人挨个骂了一顿,别管是不是她亲爹亲娘,先骂了再说,瓶儿在门外听得可痛快了,论起竹筠的贴心,骂人前还把下人赶了出去,这份孝心无人可比啊。从那以后瓶儿更加确认了竹筠是个不好惹的,宁愿捧着她,也绝对不惹她,这可是个连父母都敢骂的女子啊。
“那我们去瞧瞧。”
棠果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温婉秀美,似平缓稳重的水,亦可湍急地淹没人群,美中带有锐利,当她从做苦活的文儿身边走过时,文儿都有点认不出她了。
文儿呆呆地看着她,这还是那个在棠家经常垂首沉默的棠果么?原来她也会有这副鲜活的模样啊,究竟她的哪一面才是真?
“干活啊!小贱蹄子,别忘了等会去砍柴!”
文儿苦涩一笑,从云端掉下来以后,她的脑子变得清醒许多,她对棠果的轻蔑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个奴婢的身份,也忘了棠果才是那个攥着她卖身契的主子。
“知道了,我马上去劈柴。”
文儿的懊悔把她折磨的苦不堪言,棠果已然重新焕发了神采,如同钻出乌云的一道清光暖阳。
一路上有下人的行礼,棠果含笑走过,在她穿过走廊上的空窗时,不远处的竹天赐也看到了这抹惊鸿一瞥。
竹天赐忍住自己的咳嗽声不去惊扰了棠果,目光痴痴地望着棠果,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说道:“元宝,我如今这模样可还端正?”
元宝讨喜地点点头,吹捧道:“公子芝兰玉树,怎能不端正?”
二人缓慢地朝着棠果走去,可是元宝看出了棠果要去的是正院,他咽咽口水,纠结地说道:“少爷,咱还是别去正院了吧。”
“为何?我也有许久没见娘了。”竹天赐心里想着棠果,好似服用了灵丹妙药,他身体变得舒服多了呢。
突然元宝的一句话让竹天赐惊愕不已,他说道:“姑娘在正院和夫人吵闹呢,万一..万一少爷过去了..奴才害怕姑娘又..”
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但竹天赐听懂了元宝的话中深意,他低头一声咳嗽,勉强挺起的背又塌了下来,哑声道:“我身子好像有点不适了,回吧,恐怕是秋风吹伤了我,等会子你给我熬点清肺的汤药吧。”
“好嘞少爷。”
元宝大松口气,只要竹天赐不去和竹筠硬碰硬,什么都好说。
这一路上棠果畅通无阻,人刚到房门口就听到方氏拍着腿哭喊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棠果看了眼正房门上那残留的黑狗血,丫鬟婆子蹲在那里正在清洗,棠果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这事儿..这事儿怎么有点好笑呢。
棠果也真是佩服方氏,吃了几次的苦头怎么就学不到一点聪明呢。
她也是正经主子,没人敢拦,棠果留下瓶儿进了门,不得不说这种把下人都赶出去的画面更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方氏坐在椅子上拍着双腿说道:“不孝女!不孝女!你这是要逼着你娘去死啊?”
竹筠双手揣袖,老神在在地说道:“瞧娘这话说的,我看你最近神神叨叨像是不太正常,我担心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逼你去死啊,所以我才给你端来了那碗黑狗血,专门为娘驱驱煞气呢。”
方氏猛地一起身,指着竹筠恶狠狠地骂道:“你绝不是我的女儿竹筠!你定是被邪祟上了身的怪物,快把我女儿还回来。”
她显然是没了理智,那碗黑狗血浇灭了方氏最后的一点耐心,她真的快要被竹筠给逼疯了。
竹筠讥讽地扯扯唇角,慢条斯理道:“乖顺听话,你就会把我当成女儿。一旦推翻了你的命令,你便觉得我变了,我被邪祟上了身。”
她没有因为方氏的装疯卖傻而退让,朝着方氏步步逼近,在方氏那双眼睛的直视里,竹筠轻笑道:“我当然是你的女儿了,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女儿,你真的狠心把我毁掉么?”
竹筠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让方氏隐隐有着不安的情绪,她总觉得竹筠的话里有话,但方氏很有自信,认为当年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很干净,不会有人能够发现这个秘密的。
可如果竹筠不是人,真的是个邪祟,那当年的秘密能被她得知,岂不是顺理成章?
方氏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小竹,娘怎么会狠心毁了你?只要你变回从前的模样,娘对你百依百顺。求求这位大仙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娘的吧,放过我的女儿!”
她固执的认为竹筠身上有古怪,始终不愿相信竹筠是个真正的人。
竹筠漠然地望着她,幽幽道:“娘,你生病了。”
她看到桌上剩余的那碗黑狗血,面无表情地浇在了方氏的头上,方氏顿时发出了尖叫声,只听竹筠说道:“如果不是我之前躲得够快,方奶娘的这碗黑狗血就泼到我身上了。娘既然都生病了,那就该好好的驱驱邪才对。”
“奶娘,您有话好好说,推奴婢做什么呀?”
门外瓶儿机灵地给棠果报着信儿,棠果面色平静地从竹筠手里拿走了那空碗,放在了一边又为竹筠擦了擦手指,随后棠果温柔地把方氏搀扶了起来,温声道:“娘怎么能不小心打翻那碗黑狗血呢?都怪我不好,没能照顾好娘。”
最终听到门被方奶娘推开,紧跟着的瓶儿又关住房门,方奶娘双眼泛着泪光,心疼地说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竹筠掏出手帕擦着眼泪,说道:“大事不好了,我娘她好像有中风的预兆,手抖嘴斜的,那碗黑狗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泼了自己一身,差点把我给吓坏了。”
“嫂嫂,我好怕呀。”
竹筠看方奶娘把方氏给抢了过去,正好棠果怀里空荡荡的,她便扑了过去卖着委屈。
棠果道行不如竹筠,嘴角僵硬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戏,她有点接不住啊!
第一百零二章
正院里鸡飞狗跳闹成了一团, 方氏被气得当场晕了过去,这让方奶娘又惊又怕地去请大夫,竹筠在旁装着柔弱的大孝女好似也在为方氏担忧, 那水灵灵的杏眸里蕴着泪水无辜极了,任谁都不会去疑心竹筠, 毕竟她都担心的落了泪, 怎可能是恶人呢?
棠果柳眉蹙起,淡淡的忧愁在眉宇间挥散不去, 这番孝心令方奶娘都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难道那碗黑狗血真是由中风导致的?
棠果照葫芦画瓢, 她学着竹筠的模样装模作样地擦着眼泪, 一边还拍了拍怀里竹筠的后背, 安抚道:“小竹莫怕,婆母吉人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竹筠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泪眼朦胧的她看起来十分招人怜,她毫无压力地趴在棠果的怀里,对于方氏的晕厥她满不在乎,这次是竹筠反应的够快, 但凡慢上一步,方奶娘手里的那碗黑狗血可就泼到她身上了, 如今竹筠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愧疚自是不会有。
她乖巧地附和着正在安慰她的棠果,温香软玉抱在怀中, 倒有些许的满足感在心间徘徊。
方奶娘和丫鬟把方氏扶上了床, 已有脚程快的丫鬟去请了大夫,方奶娘让人端来一盆温水, 她则伺候方氏擦洗脸上的污浊还有换上干净的衣裳。
方奶娘在内室里忙忙碌碌,棠果趁时机恰当便小声地问道:“待会儿怎么收场啊?”
竹筠已经想好了退路,轻声细语道:“我这亲娘是个好面子的,就算醒了也不会当着外人跟前骂我的。”
“真的?”
竹筠打趣道:“当然是真的,那可是我亲娘,我还能不了解么?等她醒了若是想继续跟我斗下去,那我也奉陪到底,就看她敢不敢再和我比试了。”
“也是苦了你了。”棠果忍不住摸了摸竹筠的发髻,又用手帕为她擦了擦眼尾的泪水,她们两个皆是命苦的人,都摊上了并不疼爱她们的父母。斗争到底,就是她们与父母的宿命,让人感到心累。而她如今借着嫁人的机会暂时摆脱了家里的束缚,那么竹筠呢?难道也要等到她出嫁么?
棠果双眸翻涌着幽暗的情绪,她不甘心让竹筠走上那条路,嫁人不是一条好的出路,当时的自己是无路可走,除了死只能选择嫁出去。可是竹筠不同,她拥有着许多条道路,没有谁规定过嫁了人就能万事大吉。
“果果,你是想戳瞎我的眼睛么?”竹筠“哎哟”一声捂着右眼,原来是刚才心不在焉的棠果弄疼了竹筠,棠果歉意满满地说道:“抱歉,你还好么?快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竹筠松开了自己的手,眼尾好似揉散了一团粉红的胭脂,这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甚是显眼。
棠果懊恼地咬着唇瓣,心疼地为她吹了吹眼尾。
女子专注的神情,让竹筠发觉她的眼里只装着自己,霎那间竹筠会心一笑,娇软着嗓音说道:“嫂嫂对我真好。”
棠果长睫颤了颤,在听到她的这声亲昵的称呼时,棠果顿时心领神会,似乎看穿了竹筠的诡计。
好端端的突然喊自己“嫂嫂”,这人若是没有半点的坏心思,那就把自己的脑袋卸下来给竹筠当球踢!
二人之间弥漫出微妙且暧昧的情愫,棠果眼神嗔怪,竹筠却加深了唇边的柔笑,再次说道:“嫂嫂怎么不跟我说话了?还是我哪里惹到你啦?”
棠果有点琢磨不透竹筠的心思,只是觉得她肯定在憋着坏,又听她口中的那句“嫂嫂”,棠果目光看向二人紧牵着的手,还有她们就快要贴在一块儿的距离,谁家姑嫂感情能这般好啊?除非...
棠果喉间滑动,脑海里的浮想联翩到此打住,她生出了几分胆怯,不敢再往深处想,唯恐释放出一只凶猛的野兽,到时野兽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就连棠果也无法保证,一旦放出就伴随着危险,极恐怖。
竹筠见她沉默不语,手指勾了勾棠果的下巴,迫使她抬眸望过来。
“干嘛不理我?”
棠果抿抿唇瓣,眼神欲说还休。
竹筠不免轻笑,旋即松开了勾着她下巴的手指,矜持地双手揣在袖里,斜睨着棠果,含笑道:“哼,那我也不理嫂嫂了。”
棠果目露惊愕,手足无措地看着转身就要走的竹筠,被竹筠吊起来的绮念不上也不下,正好卡在中间,这让棠果难受极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竹筠潇洒回头,狡黠的笑容映在了棠果的心间,她说道:“我哪样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哦,嫂嫂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棠果惆怅不已,对啊,她是什么都没做,但是她说了那该死的话啊!竟让自己心乱如麻无法妥善地安排好这些思绪。
【小竹,你真是太坏了!】
竹筠无辜地眨眨眼睛,她好可怜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冤枉她。
“哎。”
【你叹什么气啊!装神弄鬼。】
竹筠气定神闲地站在床边打量着昏迷的方氏,她笑盈盈地说道:“正所谓一物克一物,我克自己的亲娘,而我的克星就是那棠果。”
【我的乖乖啊,这句话你是怎么能说出口的?顺序弄错了吧,你才是棠果的克星吧。】
竹筠难掩笑意,反问道:“怎么就不是她克我了呢。”
【你瞧瞧你都把她逗成什么样儿了,她哪是你的对手啊。】
竹筠暗忖,忽而解释道:“算不上是在逗她玩吧,我只是看到她那个样子就很喜欢,情不自禁地就想对她使坏。说句贪心一点的话,我希望她的情绪都与我有关。”
她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眸子便放在了不远处的棠果身上,竹筠朝着她伸了伸手,棠果虽是不情愿,但还是乖顺地走了过来站在了竹筠的身边。
宽大的袖子遮住了竹筠的动作,当她在众目睽睽下牵住棠果的手时,棠果惊慌地看向了竹筠。
竹筠淡笑不语,棠果挫败地垂下眼眸。
和她比起来自己好像还差得远呢。
这人究竟长了颗什么样的心啊,大胆妄为,每次都让人摸不准她的想法。可..可偏偏总能哄得自己心花怒放。
棠果用力掐了掐她的指尖,发泄着那四处乱窜的羞愤。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方奶娘立刻给大夫让了路,从始至终方奶娘都没有怀疑是竹筠出的手,在她的心里更倾向于竹筠的说辞是真的而不是骗人的胡话,因为在方奶娘看来竹筠毕竟是方氏的女儿,即便竹筠近来多有怪异,可是前些年懂事的性格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方奶娘的心里,所以她没有想到竹筠会面不改色地把黑狗血泼到方氏的身上,还在单纯的忧虑着方氏的身体呢。
“夫人是受了惊吓,静养几日便可,待会我开一剂安神的,每日服用一碗就能药到病除。”
方奶娘紧锁眉头,又问道:“夫人身子骨可还康健?”
大夫听言又仔仔细细把了把脉,正色道:“夫人贵体康健,无恙。”
“可..可是夫人不久前还手抖嘴歪,这是中风的征兆么?”
大夫看了眼忧心忡忡的方奶娘,觉得这老妇人莫非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说已经老糊涂了?
他把方奶娘的话当做耳旁风,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药方,一旁的竹筠接过方子吩咐下人去抓药,刚看过那张药方的竹筠咂咂嘴,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医者的笔迹她是一个都看不懂啊,还是把这个麻烦交给名济堂的药童烦心吧。
“大夫,夫人何时会醒啊?”
大夫瞥了眼絮絮叨叨的方奶娘,说道:“半柱香内自会醒。”
方奶娘还想继续追问,但大夫那不耐烦的眼神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多了,方奶娘讪笑着拿来诊费准备送大夫出门。
没有了方奶娘在眼前碍事,竹筠更是自在,她坐在床边给方氏掖了掖被子,温声道:“芳草,我娘今日是被这黑狗血吓出了病,你可知这黑狗血是谁出的主意?莫名其妙的为何要在家里备上这碗东西?苦了那只黑狗啊。”
芳草是方氏身边近身伺候的,一听竹筠的质问,芳草不由得看了看竹筠,她恬静的笑着,如同纯洁的白色山茶花,清澈且纯美。
她跟着方氏多年,熟知方氏的秉性,明白在方氏的心里竹筠就是不受宠的野草,那方氏的心头宝自然是那竹天赐。所以芳草装起了糊涂,她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件事儿奴婢并不清楚呢,奴婢就是个伺候夫人的婢子,夫人不想让奴婢知晓何事,那奴婢当然要听夫人的话。”
竹筠不露声色,说道:“说的也对,那我便不再为难你了。等娘醒了我问她就行。”
很好,芳草的避而不答给竹筠排除了一切可疑的人选,她直接确定了是谁给方氏出的馊主意。能让芳草如此袒护装傻的人除了方氏的心头宝还能有谁呢?不过这丫鬟也是个忠心的,明白方氏最看重谁,她又怎会出卖竹天赐呢?
竹筠从芳草身边走过,又停了下来,一声轻笑让芳草冷汗直流。
芳草不安地抖抖唇瓣,姑娘这是何意?怎么自己这心里头有点慌呢?
“姑娘,这就要走啊?不等夫人醒来再走么?”
刚回来的方奶娘迎面撞上了竹筠,她笑眼弯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也让方奶娘露出了一个局促的笑容。
之前方奶娘一直牵挂着方氏一心想不起别的事情,如今再看竹筠,令她忽然回忆起那碗黑狗血。
竹筠淡淡道:“回去瞧瞧丫鬟们清洗好院子了没有,省得被黑狗血的味道给熏着了。”
那碗把黑狗血泼在地上的始作俑者便是方奶娘,此言一出,她尴尬地弯弯腰,再也不敢多言,低声下气地站在了一旁。
只是当她看到棠果也要走的时候,方奶娘脱口而出道:“少夫人不留下服侍夫人么?”
竹筠停下了脚步,转眸望着方奶娘,那深邃的眼眸里有着冷冽的寒气,竹筠笑问道:“她娇生惯养的,哪会伺候人呢?让她来服侍娘,那要你们何用?留着来碍眼么?”
方奶娘战战兢兢,不知竹筠为什么会突然发火,婆母身体有恙,作为儿媳留下来照顾难道不应该么?谁家媳妇不是这样熬过来的啊?
“老奴..老奴有罪。”
竹筠扫了眼仗着是方氏心腹就胡作非为的方奶娘,冷嗤道:“主子的事儿,由不得你来插手,我尊你是娘身边的老人,给你留点儿颜面,别给脸不要脸。”
【啧啧啧,这人真是大笨蛋啊,小竹连她亲爹亲娘都敢打都敢骂,居然还敢来惹你,不怕死欸?】
“..被你说的我好像是个好坏不分的反派角色,我再次声明一下,我没有打父母,那是他们心甘情愿替竹天赐承受的,和我可没关系,我揍得可是竹天赐。”
棠果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正和857号狡辩,她满心欢喜地望着竹筠,从前很好奇被人保护被人偏爱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滋味自然是甜如蜜,让棠果晕晕乎乎地只想为竹筠喝彩。
“过来。”
棠果看了眼憋着气不说话的方奶娘,她毫不犹豫地走到了竹筠的身边,就像二人第一次见面时所答应的承诺,她会永远和竹筠统一阵线,也会永远地信赖着她。
方奶娘垂头丧气,在竹筠和棠果走后她敲了敲自己的腰背,刚刚猛地弯腰差点让她旧疾又犯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狼狈过了。先住服
“哎,以后可怎么办啊。好好的姑娘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以前的姑娘多好啊,温顺乖巧,会有些小脾气,但特别好哄。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件事儿,那便是她用来哄竹筠的玩意儿都是竹天赐不要且看不上的,最好最精致的早就被竹天赐挑走了。
方奶娘呆愣在原地,她百感交集,心里燃起些许疼意,让她疼得双眼麻木。
所以姑娘是不是知道了当年哄她玩的东西是剩下来的,她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呢?
那,究竟该去怪谁呢?
“小竹,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啊。”
棠果被她拉着手朝前走,走着走着她觉得不太对劲,虽然棠果对竹家的别的地方不太熟悉,但通往竹筠院落的那条路她熟得很,那棠果便有些好奇,竹筠这是要去哪儿?
竹筠挑了挑眉梢,意气风发地说道:“去见见我那位体弱多病的兄长啊,许久未见了,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说也得去关心关心他啊。我俩可是亲兄妹呢。”
“欸?”棠果听着她的阴阳怪气,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对竹天赐的同情,当病人就要有当病人的样子,惹了这煞星最后吃苦头的不还是他么?哎,这煞星可是厉害得很啊,有时候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呢,烦死人了!
棠果腹诽着竹筠,她鼓鼓脸颊,没好气地瞪了瞪竹筠。
“干嘛?”竹筠纳闷地问着话。
棠果怪腔怪调道:“咱们的竹大小姐神通广大,好生威武呢。也不知道谁能有收服竹大小姐的本事呀。”
她显然还在记着之前的仇,凭什么她要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而竹筠就像是个没事儿人,徒留她一人束手无策。
秋日的阳光穿过重叠的叶片洒在竹筠的脸上,也只有她能够得到阳光的宠爱,只身沐浴金灿灿的光芒中。
竹筠含笑道:“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人已经找到了呗。”
棠果黯然着目光,酸涩让她无法支撑起笑颜,棠果只能拿出最后的勇气维持住她的若无其事。
“哦,那真是恭喜你了。”
竹筠捏着她的下巴与之对视,爽朗浅笑道:“你这句恭喜我怎么觉得不太真诚?”
棠果撇唇,冷哼道:“挑三拣四,就没见过你这种要求高的人。”
“那你就不好奇我说的是谁么。”
棠果眸光微动,坦诚地说道:“好奇,那你会告诉我?”
竹筠收回了手,慵懒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告诉你咯,反正她是个笨蛋。”
“你为何要骂人家。”棠果忿忿不平。
竹筠长叹口气,扫了她一眼,“我骂的是你。”
话音刚落,竹筠便双手揣怀地往前走去,乌发垂在腰间,身段曼妙,自有一番潇洒恣意,好似捉不着却可以感受到的风,遨游于天际,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姑娘,你傻呀,她说的是你啊!”
棠果迷迷糊糊,望着一脸焦急的瓶儿,棠果问道:“什么呀?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瓶儿气得跺跺脚,这难道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么?挺聪明的一姑娘怎么就在这事儿上犯傻啊。
瓶儿推推她,解释道:“她口中的笨蛋就是姑娘所说的可以收服竹姑娘的人,刚才竹姑娘又说她在骂你,这是在告诉姑娘你是收服她的人呐!”
棠果被推得脚步一踉跄,她急忙稳住身形,头脑有瞬间的清明,棠果开朗地绽放出笑容,小跑着追上了竹筠。
那飞扬的发丝还有飘荡的裙袂,皆在宣告着她的愉悦。
棠果一把勾住竹筠的手臂,喜气盈盈地说道:“我就是那个笨蛋?”
竹筠忍俊不禁,唇角上扬着,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话。
“你刚刚都不等等我,说走就走了。”
竹筠斜睨道:“还没开始宠呢,你就恃宠而骄了?”
棠果二话不说就要收回手,气冲冲地丢下竹筠独自朝前走着。
“哎呀,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跟谁学的。”
“来来来,继续勾着我的手臂。”
“欸?你干嘛不理人呢。”
“姑奶奶,算我求您了,理理我吧!”
竹筠小声求饶着,围着棠果转来转去,就像那“嗡嗡嗡”的蜜蜂,吵得棠果终于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嫌弃地捏着竹筠的袖角,傲慢地哼了声。
“就这?刚才还抱我手臂呢。”
“那算了。”
竹筠连忙把自己的衣袖塞进她手里,说道:“别介别介,都听您的!”
棠果忍住笑意没有暴露自己已经消气的事情,让她长个记性,看她下次还会不会那样说话了。
她们两个和好如初,但一直跟着她们的丫鬟瓶儿却愁眉不展,一颗心好似沉在了海底。
“少爷,清肺的汤药煎好了,趁热服用吧。”元宝从耳房端来一碗汤药,那竹天赐就躺在房檐下的藤椅上晒太阳,闲情逸致,甚是惬意啊。
竹天赐现在对于喝了多年的汤药不再有抗拒之意,他已是成了亲的男子,棠果那姣好的容颜让他念念不忘,竹天赐也想快点好起来,最起码不能让棠果看轻了他。
突然便传来踹门的声音,竹筠站在门口,那柔柔的笑容也抵挡不住她对竹天赐的杀气。
竹筠喊了声“哥哥”就步步生莲地走了过来,竹天赐拿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他连长靴都忘了穿,好比见到了猫的耗子,一看就是干了亏心事的做派。
竹天赐甚至都没看清楚竹筠是什么来到自己面前的,他就发现领口一紧,竹筠已经提着他又回到了原处,就这么轻轻一丢,竹天赐便僵硬着身体瘫在藤椅上。
“用黑狗血来恶心我是不是?”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我另外的手段。”
竹筠朝他嘴里丢了一张真言符,这种人只有吃符箓的待遇,所以竹筠拿起元宝刚才煎好的汤药往他嘴里灌,一边还笑着,说道:“想用黑狗血吓我,那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你..你这个怪物!”
很快竹天赐就摔掉了那药碗,在元宝的保护下逃了出来。
竹筠擦着手指,若不是她刚才故意松开了手,仅凭一个元宝可救不了竹天赐。
她莞尔一笑,慢条斯理道:“怪物再可怕,也比不过人心的恶。连可爱的小黑狗你都舍得杀,那我是自愧不如的。”
今晚,你就等着汪汪大队来寻仇吧。
第一百零三章
竹筠她心平气和, 面对竹天赐的叫嚣她好似当做了耳旁风,吞了真言符的竹天赐根本不需要竹筠再次动手,只要他心存了恶念, 那竹天赐便可自取灭亡。所以竹筠悠悠哉哉地笑看着竹天赐的破口大骂,犹如天籁之音, 他骂得声音越大, 竹筠就越高兴,毕竟真言符已经发挥作用了呀。
“你这个贱人, 你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告诉你, 这些年来爹娘对你的冷漠都是我故意的, 因为都是你抢走了我的好身体!如果当年娘只有我一个儿子, 那我定是个康健的!何必活成如今的窝囊废模样?”
“竹筠, 是你欠我的!都是你欠了我!”
“我要把你嫁出去,嫁到那破落户里,让你的夫家整日折磨你!而我将会守着万贯家财痛痛快快的过完一生。哈哈哈哈,竹筠,就算你活蹦乱跳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被夫家生吞活剥?这是你的命,你不认也不行啊。谁让我才是竹家唯一的儿子呢!”
竹天赐神情错愕,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回事?原本要骂竹筠的话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心里话?这简直太奇怪了,完全不受控制地吐露了心声, 这..这难道和竹筠有关系?
竹天赐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那张被竹筠塞进嘴里的符箓,竹天赐浑身止不住的开始了颤抖。
他赶忙跪在地上去挖自己的喉咙, 希望这样可以帮他摆脱竹筠的威胁, 但这都是竹天赐的异想天开,符箓已经在他的体内开始发挥效果了, 又怎么可能被他轻轻松松地解决呢?
竹天赐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在做无用之功,他阴毒的双眸紧紧盯着竹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有一种死尸的腐臭感觉,让竹筠不适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好似快要被他身上的臭味给熏出泪了。
他本就消瘦枯槁,面颊凹陷眼神无力,卧病在床多年的竹天赐像是长不出血肉的干尸,英俊潇洒他是半点不沾,倒是有些阴鸷恐怖,这也是为何方氏在谈论起竹天赐的亲事时没敢让他出来见人的原因之一。
竹天赐怨气冲天,不顾生死地指着竹筠骂道:“贱人!你这个贱人!当年娘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我恨啊,我真恨!爹娘他们其实一点也不在乎我,如果真的在意我这个儿子,为什么不把健康的你送出去给别人养着?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见到你有多么的嫉妒,恨不得动手就掐死你!”
“对,掐死你,怪就怪我六岁那年力气太小了,我真应该把你掐死在梦里,从此以后我就不必再去嫉妒你,而你也不会成为我的心魔了!”
“竹筠,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竹天赐每说一句话,面目就会变得更为狰狞扭曲,从起初发觉说出心里话的惊慌,到如今的无所畏惧说就说了。
竹天赐开始肆无忌惮地对竹筠进行着疯狂的谩骂,待心里的不安消散后,竹天赐很快就意识到他才是家里最珍贵的那个人,即便他骂了竹筠又何妨?反正爹娘都不会怪他的,毕竟他可是家里的独子!谁都越不过他的地位。
竹筠居高临下地望着竹天赐,看样子此刻的竹天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啊,不过听到他如此的嫉妒自己,竹筠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轻快的笑意,慢悠悠地渡着步来到了他的跟前,高高在上的态度令竹天赐咬牙切齿,竹筠说道:“憋了这多年的怨气,现在发泄出来是不是蛮痛快的?你对我的恨意我都全盘接收,因为看到你这么恨我却打不死我的样子可真好玩儿,我还怕你真是个善良的兄长呢。”
目前的竹天赐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同胞兄长,可即便如此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若是等到竹天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难怪他会面不改色地直接让人用一抬小轿子把自己送去了长宁侯府。
竹筠扫了眼在旁战战兢兢的元宝,轻嗤道:“起开。”
“姑..姑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少爷吧!他身子骨虚弱,经不住您的手段!”元宝是个忠心的奴才,自幼跟着竹天赐,所以看到竹筠的步步紧逼,元宝还是硬着头皮出来维护竹天赐了。
但竹筠还没来得及说话,竹天赐第一个开了口,口不择言道:“贱奴,你平日总在我耳边念叨我身子虚弱活不久,若不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早就让管家把你给发卖了!也是你运气好,小时候我让你爬树偷鸟蛋居然没摔死你,再不济也得把你给摔成个瘸子,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晃悠你那副好身板!凭什么偌大的竹家只有我一个废人!”
竹筠惊喜地眨眨眼睛,好家伙,自己人先打自己人啊,这都不用出手了呢,哎呀,这真言符可太有用啦!改明儿一定要多捣鼓几张,就是颇费精力了,感觉这符箓比隐身符还要消耗力量呢。
元宝一听泪洒现场,他跪在地上失望地看着竹天赐,还以为那时候是主子亲近自己,所以每次都愿意为了他的吩咐豁出命,因为是竹天赐在诸多下人里挑出了自己,避免了那些脏活累活,让自己活成了其他下人眼里的人上人。
原来..原来他早就存了让自己去送死的念头啊。
“少爷..奴才..”
元宝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只能闷声对竹天赐磕了个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头的力气用得太大了,元宝额头溢出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竹筠挑起眉梢,无辜地说道:“我的好兄长,这可是你自己做的孽,和我没关系啊。”
竹天赐火冒三丈,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人虽然狼狈,但傲骨犹在,他冷哼说道:“竹筠,你就是个会给人带来厄运的妖孽!就应该把你给烧死!”
这时候在门口等了半天的棠果忍不住了,之前竹筠叮嘱她在旁看戏即可,千万别来掺和,棠果很有自知之明,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竹筠的累赘,她的确听从了竹筠的话选择作壁上观。
然而棠果她忍无可忍,一听到竹天赐骂竹筠是妖孽要烧死竹筠,棠果毫不犹豫地踏进了竹天赐的院子,她没有暴跳如雷,平淡地说道:“我们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得如此难堪呢?兄妹之间有矛盾很正常,不如我们请公爹和婆母来评判一二吧。”
她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发了疯病的竹天赐怎么能只伤害竹筠一个人呢?既然竹筠已经铺垫了前戏,那接下来的好戏就让她来主导吧。
“瓶儿,带上我的吩咐去见管家,必须让管家马不停蹄地去把公爹请回家。就说婆母与天赐出了大事儿,急需主心骨回来稳住局面。再不回来,他的这对儿女可要都完了,到时恐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棠果神情沉稳冷静,急中生智的她耀眼又明亮,一双眼眸里满是坚定,她正在克制着心里的愤怒,也在替竹筠打抱不平。只因竹天赐的怨恨来源于他自身的问题,是竹天赐自己小肚鸡肠便迁怒了竹筠,他口口声声都在质问着竹筠为何要存在,那为何不想想他给竹筠带来了怎样的伤害呢?
棠果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加深了想要做寡妇的意愿。
这种薄凉的男子,还是死了吧,留着喘气只能成为祸害。
竹筠明媚一笑,遥遥和她对视着,娇俏的笑颜里有几分对棠果的打趣,没想到这女子也是个蔫坏儿的啊,不过也巧了,正好都往一处想了,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竹筠眼神安抚着棠果,随后看向准备逃走的竹天赐,只需要竹筠的一个动手,手无缚鸡之力的竹天赐便被竹筠扯着领口往外走去。
“眼瞎的奴才们!你们都是死了么!看不出少爷我正在被竹筠折磨么?你们还不快来护着?小心我让娘把你们全部发卖出去!”
竹天赐气急败坏地冲着院子里的下人吼叫,但竹筠轻笑道:“你这人啊,难怪病了这么多年还不见好,心思如此歹毒,能好才怪呢。我说这些年来你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怎么每月都要换,合着都被你撒气卖出去了啊?做人啊,要有良心。”
竹筠看了眼其他的下人,温和道:“我哥若是把你们发卖了,我自会找人去买了你们,从此放你们自由身。怎么样?诱惑够不够大?我好歹也是竹家的嫡女,这点事儿办不到,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下人面面相觑,别管他们脸上是何表情,心里其实已经朝着竹筠倾斜了。他们知道竹筠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近来这段时日里竹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竹筠再也不是从前的处境了,现在她都敢踹开竹天赐的门,那为何不尝试着去信一信她的话呢?万一真的可以恢复自由身呢?
脱离奴籍的承诺太让他们心动了,一个两个的都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没有打算去帮助竹天赐,毕竟阴晴不定的竹天赐他们也受够了,连那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元宝都落了个这种下场,他们又何必为这种主子效劳呢?
竹筠笑了笑,轻而易举地拖着竹天赐出了门,路上还觉得他十分吵闹,一个手刀劈了下去,顿时清静了不少。
她又望向棠果,笑意浅浅,甚是甜美,问道:“都说了让你站在一旁看好戏,现在你掺和进来,就不怕被我爹娘指责?”
竹筠一边说着,一边招唤来几个小厮,让他们抬着昏迷不醒的竹天赐去正院,小厮们一头雾水,不知道体弱多病的竹天赐这是怎么回事儿,而且怎么还不见他身边常跟着的元宝呢?
小厮们不敢多问,他们小心翼翼地抬着竹天赐,就像是抬着一头待宰的猪,就等着过会竹筠动手杀猪。
棠果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线道:“你一声不吭地就对竹天赐动了手,你连他们的心肝宝贝都敢折腾,你绝对是存了搅乱这个家的心思。我没有什么本事,但出手帮一帮你我还是能够做到的。况且..我也不想独善其身。”
这人就像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自己哪舍得让她被压在五指山下呢?就算失败了,自己也能替她去受那五指山的镇压,只要让这只本领高强的孙猴子逃出去,自己迟早也能被她给救出来。
所以啊,掺和就掺和了,反正这天啊,已经被她捅破了。
竹筠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温润的目光总有种让棠果失神的能力,竹筠轻声道:“谁说你没本事呀,明明你的本事大着呢。”
“就别油嘴滑舌了,你还是想想等会怎么办吧。”
竹筠缓缓开口,“这事儿啊,一点也不难。只要竹天赐正常发挥,咱们两个就等着看狗咬狗一嘴毛吧。”
棠果捏了捏眉心,只有桀骜不羁的竹筠才敢这般形容双亲吧,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正院,方奶娘见到竹筠的时候她率先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可是她又见到了被抬过来的竹天赐,方奶娘的心在瞬间被高高悬起,只听竹筠淡淡道:“奶娘,今日若不是他对我说了实话,我还不知道我的亲哥哥自幼时就盼着我死呢。奶娘,这件事儿,我得讨要个说法,如果竹天赐不向我认错,从此我与他恩断义绝,我俩绝不再是亲兄妹。”
竹筠逆光而站,眉眼淡漠不苟言笑,霎那间方奶娘心神晃动,有了一种大祸终于降临的感觉,她勉强撑住笑容,卑微地说道:“姑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是亲兄妹,哪有隔夜仇呢?夫人还没有醒,所以还望姑娘看在夫人的面上消停消停,行吗?”
竹筠讽笑道:“事到如今还指望让我认错让我息事宁人呢?”
她一甩广袖,挡在门口的方奶娘就被推在了一旁,竹筠失望地说道:“冥顽不灵。”
如果怀柔的手段有用,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掀翻头顶上的这片天呢。
现在是黑狗血,明日就是杀了自己,所以自己也懒得跟他们兜圈子了,既然都在发疯发癫,那她就奉陪到底!
“姑娘!姑娘!夫人还没醒呢。”
竹筠一脚踹开了门,方氏头戴抹额地躺在软榻上歇息,她矫情地认为架子床上总有股黑狗血的腥味,自从醒来就固执地要离开内室,现在被竹筠一开门,便被她捉了个正着。
方氏一见到自己这个女儿,顿觉得两边的太阳穴在抽疼,仿佛被针扎了一样。
“竹筠!你又想做什么!”
竹筠看都不看她一眼,命令小厮把竹天赐放在地上,他依旧昏迷着不醒,竹筠提着茶壶就往他脸上浇,瞬间两道尖叫声冒了出来。
方氏心疼地捂着脸,竹天赐则是被烫得直接叫了出来。
“下三滥的玩意儿,你找死!”
竹筠客气地抬了抬手准备拉竹天赐一把,但这手上就是不听使唤,朝着他的脸就挥了一巴掌,当场把竹天赐打了个眼冒金星。
方氏赶忙离开软榻跑到了竹天赐的身边,什么头痛欲裂,此刻全部消失不见,没有什么比竹天赐更重要了。
可是被她捧在手心里的竹天赐却忍不住怒火骂了出来,说道:“你这个不中用的老货!都怪你没有保护好我,才连累我体弱成了个病秧子,这都是你的错啊!我这些年的痛苦全部都是你带来的。因为你我这一辈子都毁了,而且你为什么还要给我留下来个健康的妹妹啊?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了?你若是真对我好,就应该把竹筠给淹死在澡盆里或者丢出去才对!”
竹天赐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失去了使用它们的权利,现在哪怕动手捂住嘴巴都让他无能为力,所以他冷汗直流,手脚冰凉。
他也想让自己闭上嘴巴,可是常年积攒的怨气在真言符地帮助下被他全部讲了出来,竹天赐死死咬住嘴,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这场荒唐的折磨。
方氏被吓得语无伦次,双手都不敢去接触竹天赐,喃喃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小竹的亲娘,我怎么可能会杀了我的孩子啊?”
竹天赐额头青筋蹦出,他心里的话就像是忍不住地咳嗽,直言开口道:“那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多疼疼我?你都爱了我这么些年了,我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我,现在我只是要求你杀了竹筠,你居然都不答应我?好!不杀了竹筠也可以,我要你们把她嫁出去!嫁给嗜赌成性的男子,给她丰厚的陪嫁,一旦男子没了银子去赌,他就会鞭打竹筠索要她的陪嫁!这样才能一解我多年的恨!”
方氏瞠目咋舌,竹天赐的话语让她后背一阵发凉,她..她这么多年的养育到底养出来了一个怎样的人啊,她好像有点不认识眼前的孩子了。
方氏是恶毒,但她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女儿过上这种惨绝人寰的日子,她也承认对竹天赐多有偏爱,可为什么竹天赐还会恨竹筠,为什么要去恨这个无辜的妹妹呢?
方氏不蠢,她当然知道竹筠受了很多的委屈,但她没办法啊,竹天赐病弱的身体就是让她偏爱的原因,所以她一心一意地对待着竹天赐,到头来却听到了竹天赐的这番话。
他要让自己去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这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呢?
竹筠看着呆若木鸡的方氏还有方奶娘,她牵着棠果的手坐在了凳子上,又端来摆放在软榻边的精致糕点,她忙忙碌碌的身影没有夺走方氏的视线,足以证明此刻的方氏有多么的震惊。
棠果微声说道:“你对竹天赐做了什么呀?他现在这样根本管不住嘴巴呢。”
竹筠懒洋洋地托着腮看戏,“真言符咯,竹天赐此时此刻说的全部的话都是他的心里话,就让爹娘好好的听一听他那孝顺儿子的心里话吧。”
“夫人!夫人!您别吓唬老奴啊。”方氏突然软了双腿跪坐在地上,方奶娘赶紧过去保护方氏,下人早已被方奶娘赶了出去,这里冷冷清清,竟有些许的寒意在这几人的身边回荡。
竹天赐看到被自己吓坏的方氏,他呆愣愣的,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双眸里有着汹涌的恨意,薄凉地说道:“我之前就对你说过竹筠是个怪物,是个妖孽!你看,是不是被我猜对了?如果没有竹筠,我怎么会说出我的实话,而娘也不会遭到惊吓。是你不听劝,不去找来大师降伏竹筠这个妖孽,非要用那黑狗血驱邪。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娘,你别怪我说了实话,是你动作太慢给了竹筠机会!”
这时竹筠揶揄道:“你错了,娘真的去带我见了大师。”
竹天赐猛地扭头,瞠目结舌道:“怎么可能?见..见了大师以后你为什么还活着?”
竹筠一语道破真相,“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怪物啊。”
“可是你的这些手段怎么解释!”
竹筠笑眯眯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老天爷觉得我过得太委屈了,专门赐福在我身上所以我才拥有了这些能力呢?而你,我的好哥哥,说不定你才是真正的邪祟怪物呢。要不然我的这些手段怎么只对你有用呢?旁人好似都没中过招呢。”
棠果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差点就咬到了舌头。
棠果侧目打量着面不改色的竹筠,要不是她见识过竹筠的本事儿,那她绝对会相信竹筠所说的话。
哎,自己真的能收服这只无法无天的孙猴子么?好像不太容易呢。除非她选择自投罗网!
方氏用眼神示意方奶娘,让方奶娘把她扶起来。
二人离得竹天赐远远的,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竹天赐见状放声大笑,凄惨又可怜。
与此同时一脸焦灼的竹丰昌也赶了回来,他看到正院的下人都围在了一起,又听到竹天赐的笑声,他忐忑不安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当失魂落魄的方氏见到竹丰昌时,仿佛找回了自己的主心骨,她惊讶地说道:“老爷,您..您怎么回来了?”
竹筠默默举手,道:“我喊爹回来的。”
竹丰昌紧锁眉头,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正在和商会里的人交谈要事,那可是关乎我们竹家皇商的大事!你们今日若是不给我讲出个满意的解释,我家法伺候!”
皇商与商会顿时戳痛了竹天赐的心,这让他再次受到了真言符的刺激,竹天赐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老不死,何时让我接手商会?每次我问你,你总拿我的身体当推辞,活该你这老不死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话语刚落,竹天赐便抽搐着嘴角阖上了双眸。
竹筠憋不住地轻笑出声,指着竹天赐说道:“爹,您的好儿子盼着您早点死呢!”
真是孝死了!不愧是他的好大儿呢。
棠果这次是真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哎哟,这糕点好甜,欸不对,应该是竹天赐这张嘴好“甜”呀。
第一百零四章
要论起大逆不道, 这罪名只能留给竹天赐,之前竹筠对竹丰昌等人出手,好歹也避开了下人, 给家里的长辈留了颜面,如今大门敞开, 竹天赐的义正言辞被下人听了个清楚, 他们的鸦雀无声好比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竹丰昌的脸上,所以竹丰昌火冒三丈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这个儿子给毁掉了, 幸好管家懂事地关上了门挡住了下人们的视线。
“去去去, 散一边去, 有活干活, 没活找活去干, 愣在这里作甚?是不是想被发卖啊!”
管家一脸正色地驱赶着下人,他也没敢继续逗留,擦着额头的虚汗也一同退下了。
临走前管家还回头看了眼正院,他打了个颤抖,嘀咕道:“最近这府上真是没有一日是安生的,哎,这事儿闹得, 别回头又让老爷找上我的麻烦,那可就呜呼哀哉咯。”
竹丰昌面色铁青, 儿子竹天赐的话让他感到内心里一片悲凉, 可是竹丰昌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就算竹天赐说的是实话, 那他怎么可能会有胆子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霎那间, 竹丰昌找到了重点。
他压低眉头,不由分说地将矛头引在了竹筠的身上, 竹丰昌沉声道:“竹筠,又是你在捣鬼?”
“爹,我可没逼着竹天赐说那些盼着你早死的话。”竹筠笑脸相迎,面对竹丰昌的逼问她毫不胆怯,泰然处之的模样让竹筠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竹丰昌的出现而焦头烂额,她游刃有余的态度令竹丰昌咬紧了下颌角,滔天的怒火向竹筠砸来。
竹丰昌指着竹筠训斥道:“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搅得家里鸡犬不宁!我竹丰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我真应该在前年就把你嫁出去,都怪我听信了方氏的胡言乱语,竟然对你心软把你留在了今日!”
方氏听言反驳道:“老爷,您说的那户人家就是个破落户,说什么祖上留有家业,其实都被那纨绔给挥霍一空了!小竹嫁过去能享什么福气?老爷,当年您都同意了,如今又何必把旧事重提呢?”
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有竹筠的位置,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不管怎样方氏都不想见到女儿的后半辈子过得不顺,因此在前年竹丰昌提出那户人家后,方氏就派人去打听了他的事情,这一打听就让方氏吓了一跳,这哪是嫁女儿啊,分明就是在害人啊。
这件事竹筠倒是第一次知晓,她杏眸掠过惊诧,下意识看了看据理力争的方氏,竹筠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让躺在地上装死的竹天赐蠢蠢欲动,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装了一只恶鬼,它在诱惑着自己的心灵,想要霸占身体为它所用。竹天赐的抵死挣扎就是一场小打小闹,恶鬼终究还是取得了胜利,所以竹天赐死死咬紧的牙关被张开,他不受控制地说道:“爹说的对,这件事都怪娘!我好不容易让人找到个快要败光祖业的纨绔子弟,我都已经说服了爹,哪知道会被娘拦了下来!我恨竹筠,也恨娘!恨所有让我心气不顺的人,你们通通都该死。”
竹筠不再和瓷盘上的糕点做斗争,体贴地把瓷盘推到了棠果的手边,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望了过来,竹筠便温柔地笑了笑,低声道:“喜欢吃就多吃点,看好戏哪能少得了美食作伴呢?”
她含笑起身,目光冷然地看着竹天赐,竹筠朝着竹天赐走来眨眼间便用脚上的绣鞋踩着竹天赐的脸,这一幕令竹丰昌大发雷霆,怒骂道:“竹筠,你真是太放肆太不懂事了!你居然敢这样对你兄长?小心我对你上家法!还不快点放开天赐!”
竹筠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家法?你觉得家法对我来说有用么?你亲儿子盼着你死,你却冲着我发火?我喊你一声爹,真以为我的命就随你摆布啊?”
她随后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望着不知悔改的竹丰昌,幽幽道:“对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
看来竹天赐的真言符只对方氏管用,或许也和方氏知晓竹天赐的身世有关,所以方氏在听到真言符的话后,二人已经有了离心的迹象。但是竹丰昌不同,在他的心里,儿子高过一切啊。
那么竹筠就有点好奇了,竹丰昌到底是更爱儿子,还是更爱自己呢?
竹丰昌看着执迷不悟的竹筠还敢来挑衅自己,他怒火中烧,竹天赐的浑话也被竹丰昌算在了竹筠的头上,他指着竹筠冷笑道:“好好好,今日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不孝女!”
他沉着脸离开,除了棠果她们都知道竹丰昌要去拿什么东西,方氏顿时惊恐地对竹筠说道:“小竹!你还不快点走么?真等着你爹打你不成?你这个死丫头,平日里我见你不是挺机灵的么?现在傻愣着等死啊。”
方奶娘也慌乱不已,她安顿好方氏便准备拽着竹筠离开,若是再不走,那她就要吃苦头了。
竹筠趁机多踹了几下竹天赐,听着耳边的骂声,竹筠一脚踢向了竹天赐的下巴,疼得他干呕一声,再看地上的鲜血里有着牙齿,这让竹天赐崩溃地大喊大叫道:“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方奶娘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去劝说竹筠,还是应该安慰饱受折磨的竹天赐。
竹筠单手掐着腰,漫不经心地斜睨着方氏,轻笑道:“娘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邪祟么?我又怎么可能会被爹打死呢?”
方氏麻木着双眸望着竹筠,她唇瓣颤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此时,竹筠又道:“再者,我爹真的舍得打死我这个唯一的女儿么?”
她目光清亮明澈,如一道光穿过了方氏浑浊的双眸,方氏沉痛地阖上眼睛,泪水浸湿了脸颊。
果然..果然自己之前的感觉是对的,这孩子真的知道了天赐的身世。
“你..你都知道了?”
竹筠勾唇笑道:“娘,我是邪祟,小小的秘密会难倒我么?”
此刻的方氏一点也不愿意相信女儿是个邪祟,她大吼道:“你不是!你是个人!”
竹筠笑容不变,那精致姣好的容颜竟让方氏觉得有几分恐怖,因为眼前的她识破了那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娘,你真是矛盾,以前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认为我是会害你的邪祟。现在我承认了邪祟的身份,你又改变了主意。你以为否定了我的话,就能掩盖你的秘密么?”
方氏自乱阵脚,方寸全无,她惊恐地看着竹筠,摇着头祈求道:“小竹,你..你不能..”
竹筠莞尔道:“我绝不会说出去,我巴不得他一辈子留在这里呢。”
“什么?”方氏大惊失色,怎么都没料到竹筠会说出这句话。
但是竹筠已经不再解释,她对这家人没有太多的耐心。
这时的竹丰昌从书房拿来了戒尺,长且笔直,挥舞起来还会夹杂着风声。这把戒尺传了几代人,是族长才能拥有的东西,每次竹丰昌拿出戒尺,那便宣告着他已经对那人忍无可忍,对付这种不孝的人,唯有戒尺打在她身上才能让竹筠醒悟。
竹丰昌冷肃着脸,眼神里满是对竹筠的厌恶,对于竹筠的出言不逊,他早已记在了心中,今日竹丰昌就要竹筠明白,他才是一家之主!
“我竹丰昌会有你这个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快快给我跪下,我今日非要把你打醒了不可!”
竹丰昌挥动着三指宽的戒尺朝着竹筠的手臂打去,凶狠的神情好似竹筠是他的仇人,这副大义灭亲的态度让棠果大喊一声:“竹筠!你快躲开啊!”
然而竹丰昌的威严并未将竹筠镇压,反而助长了竹筠的气势。
竹筠反手推开了竹丰昌,也不知碰到了竹丰昌的哪处地方,他的手臂传来一阵麻意,让他直接没有了知觉,就连手指都握不住那根戒尺了。
戒尺从他手中滑了下来,竹筠鞋尖轻巧地把它踢了起来,她顺势接住戒尺,揶揄道:“还真别说啊,拿着这把戒尺我好像浑身充满了打人的力量啊。”
话语刚落,竹筠便用戒尺抽在了竹丰昌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砰砰”地敲打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竹筠边打边骂,说道:“让你偏心眼!让你打我!让你在我面前耍威风。真以为当了个爹就是我祖宗啊?我还就非打你不可了,不就是不孝么?我还就不孝了,你能拿我怎么办?不得不说,你真是我亲爹啊,光打女儿不打儿子的,等你老了,瞧我怎么对付你。欸,我好像说错了,就算你没有个七老八十,现在也可以针对你啊。不过说实话啊,这戒尺打人感觉好顺手啊,难怪你那么喜欢用戒尺。”
竹丰昌东躲西藏,抱头乱窜,落在身上的疼令他面目狰狞,而竹筠手里的戒尺让她舞得虎虎生威,方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冲过去就想拦下竹筠,还说道:“别打了,别打了,他可是你爹啊!”
竹筠笑颜灿烂,指着竹丰昌说道:“对啊,不是我爹我还不打呢,都是自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今日打了,明日就忘了,没事儿。”
这话竹筠听得最多了,现在被她用来堵住方氏的嘴,使得方氏哑口无言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又听竹筠说道:“娘,莫非你也想试试戒尺的滋味?”
方氏当即躲开,赶忙摇头道:“不..不想。”
竹筠拍拍她的肩膀,道:“那就闪一边去。”
竹丰昌勃然大怒,“蛇蝎妇人!你好歹毒的心啊。”
竹筠一听他还有力气打人,抬手就是一击,瞬间便让竹丰昌眼冒金星倒在了地上,竹筠不耐烦地测了测他的鼻息,故意吓唬别人,说道:“哟,只是晕了啊,没死啊?”
方氏捂着心口恨不得给竹筠跪下,她胆战心惊地恳求着竹筠,说道:“小竹,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火气儿肯定消了吧?你啊,就别跟你爹还有..还有天赐一般见识了。”
亲娘啊,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遇上亲女儿打亲爹的事儿,这真让人心惊肉跳啊。
方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竹筠的神情,她吞咽着口水和方奶娘对视了一眼,方氏还想继续劝说竹筠,但是方奶娘余光留意到了那个眼巴巴望着竹筠的棠果,一瞬间方奶娘找到了救星。
方奶娘对方氏默默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去激怒竹筠,这可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的!
所以方奶娘很有先见之明地去求了棠果,棠果感觉自己袖子被人拽了拽,回头一看是方奶娘,只见她对棠果小声地说道:“少夫人,老奴活了这么久,还是有点眼力劲儿的,老奴一眼就看出姑娘对少夫人不一般,求求少夫人去劝劝姑娘吧。让她收手消消气吧,万一..万一闹出什么大事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从前的方奶娘哪会这般替竹筠考虑呢?她向来都希望让竹筠做那个牺牲者。如今的态度转变,那也是她看出了竹筠的非同寻常,觉得此人绝不能惹,只能高高捧着,这样才能相安无事,安度晚年。
棠果饶有深意地笑了笑,“奶娘原来也是会关心小竹的呀?”
方奶娘老脸通红,讷讷地站在一边。
棠果不再奚落方奶娘,她来到了竹筠的身边拉住了竹筠的手腕,声音温柔地说道:“小竹,公爹和婆母一样都犯了中风,看来我们得请个大夫了。”
竹筠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竹丰昌,冷漠地说道:“不必请大夫,娘之前喝得那碗安神汤再给他煎一碗就是了。”
一时间方氏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最为凄惨的那个,虽然秘密被发现了,但是女儿承诺过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女儿还为她请来了大夫,所以在女儿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竹天赐则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竹筠看不见的东西,他是真的怕了竹筠,连那座屹立不倒的巨山都被竹筠打得毫无反击之力,这让竹天赐还怎么去狐假虎威呢?
竹筠笑盈盈的,从头到尾脸上的微笑就没有消失过,她说道:“娘,这边的事情就由你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娘愿意为小竹操劳。”方氏拘谨地低着头,好似个低声下气的奴婢。这个模样的她只在竹丰昌面前出现过,如今她害怕的角色从竹丰昌换为了竹筠,这道横冲直撞的秋风终于刮断了那棵老树,只留下一地疮痍。
“那竹天赐...”
方氏眼皮子猛跳,急忙接话道:“从今往后娘会派下人盯着他,绝不留给天赐去冒犯你的机会,我会让他好好的待在院子里修身养性。天赐啊,娘在为你好呢,你日后可不能再去得罪小竹了。”
由于竹天赐体内还有真言符的存在,不论他想不想认怂,但心里的骂声可不会让他认输。
“登不上台面的贱东西,迟早我要给你好看!你今日打了爹,明日就等着让爹收拾你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威风多久。这竹家做主的人可不是你!”
竹天赐痛哭流涕,嘴里的骂骂咧咧让他无比的痛苦,偏偏他又管不住心里的所想,他对竹筠的怨言再次脱口而出。
方奶娘心里也埋怨上了竹天赐,要不怎么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这什么什么符箓现在让他好受了吧,瞧瞧他的惨样,哎哟,日后可要小心伺候着姑娘,别到时候她又大显神通地让自己遭了磨难。
她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捂住了竹天赐的嘴,赶在竹筠发火前朝着棠果求救,赶紧让这位姑奶奶离开吧,这一大家子人真的再也经不住竹筠的折腾了啊。
棠果强忍笑意,勾勾竹筠的手指,说道:“突然想到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竹筠了然一笑,收起戒尺对方氏开了口,“娘,这戒尺我拿走了哦。”
方氏哪敢说不啊,赔笑道:“好好好,都听小竹的。”
“那我明天再来找娘。”
“啊?”方氏大吃一惊,她..她有什么事么?
竹筠扑哧一笑,转身对着方氏敷衍地摆摆手,“娘,我开玩笑的。”
方氏拍了拍胸口,这哪是开玩笑啊,分明是在要自己的命啊。
“奶娘,你..你快来扶扶我,我腿软走不动道了。”
方奶娘扶着她苦笑不已,二人眼里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方氏小声说道:“真是个妖孽啊。”
“夫人!”
方氏打了打自己的嘴巴,“不提了不提了,以后啊,安安生生的听她的吩咐吧。”
方奶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说道:“老爷这边怎么安排?”
方氏头疼地长叹口气,“等他醒了再说吧。”
幸好她这女儿没有赶尽杀绝,哎,她到底是人,还是怪物呢?
罢了罢了,不提这事儿了。
...
...
...
晚霞是落日最后的温柔,但在众人眼中无与伦比的晚霞却比不上棠果身侧的她。
棠果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竹筠,目光里有揉散的星光,让人沉溺。
“瓶儿,你先回去吧,我和小竹在后花园这里散散心。”
瓶儿福了福身,听从了棠果的吩咐离开了此处。
“果果,你会不会嫌我太凶啊?”
二人漫步在小路上,竹林不再懒散,它被秋风晃动着。
棠果情不自禁地翘了翘唇边,揶揄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竹筠尴尬地把双手背在身后,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窘迫地说道:“刚刚我想了下,人干的事儿我是一点也不沾边,不是带你去放火,就是让你看见了我暴打亲生父亲的画面,总觉得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了最好的形象了。遥想我与你拜堂时的文质彬彬,再看现在的我,简直是糟糕透了!”
这个世界让人感到压抑,发疯是最快乐的解决方式。竹筠也乐在其中,还是刚才857号的话提醒了她,这才让竹筠立刻对棠果进行了反思。
棠果起初还能忍住,随着竹筠的话语她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棠果专注地凝望着她,温声道:“怎么会糟糕呢?这样才是真实的你啊,我..我一点也不讨厌你这个模样。”
“真的?”竹筠的担忧很快被棠果抚平,由857号带来的紧张在瞬间被解除。
【啧,那真是太可惜啦,女主居然没被小竹吓到欸,不愧是本世界的女主哈~大风大浪在她面前就是小菜一碟啦。】
857号的阴阳怪气深受竹筠的影响,杀伤力极强。
竹筠感觉自己的心脏被857号猛戳了好几下,不死心地问道:“我真的很吓人?”
【不吓人,但对古人来说,你娘还有竹天赐他们才是最正常的反应,你再看看棠果,现在还跟你有说有笑的,只能说你俩都不是一般人呀。】
竹筠傲娇地哼了哼,“我勉强接受你的这句夸奖啦。”
【??】
忽然间,棠果的手指托住了她的脸颊,二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因为棠果离得很近,就像她在主动钻进竹筠的怀里一样。所以近在咫尺的她让竹筠慌乱地眨眨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竹。”
“嗯?”竹筠的声音很轻很轻,好似站在眼前的棠果是一阵烟雾,她害怕自己的鲁莽会把棠果吹走。
棠果指尖抚摸着竹筠的面颊,不急不忙地说道:“别人会害怕小竹,但我永远也不会。不管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与我拜堂成亲的人是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竹筠喉间滑动,压制着自己的紧张,脸上的酥麻感让竹筠再无冷静。她道:“你说。”
“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模样,这样才能达成我自私的心愿。当别人都畏惧你时,只有我守在你的身边。”
棠果鼓足勇气,她想要抓住眼前的美好。
“我好像,对你心动了。”
第一百零五章
让人感到意外的一句回答却给竹筠带来了无尽的甜意, 惊喜之余还有些惶恐,仿佛是天赐的礼物令竹筠受宠若惊。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竹筠腿还没软,人先软了三分, 声音藏着羞怯,好似身处高空, 一不留神儿便会掉下来。她有点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女主棠果会对她说出表明心迹的话语是竹筠从没有想过的发展, 可事到如今, 竹筠并无一丝抗拒, 甚至还会有一种窃喜的情绪在心间来回荡漾。
棠果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她的眼神里有着竹筠, 一切情意都装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
棠果拿她没办法,不久前还张牙舞爪的竹筠现在成了一只可爱的软脚虾,这让棠果失笑不已,惊叹着自己的本领强大,看来自己还真是降伏她的那个人呢。
“我说,我心悦你。这句话我已经重复第二遍了,难道小竹还想听第三遍第四遍?不过怎样都好, 只要你愿意听,那我就愿意说上一辈子。”
“你不要觉得我轻浮草率, 我本来就是个没有太多主意的人, 我也没有能力做到不露声色地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忍不住, 克制不住。我想过了, 在我们拜堂成亲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被月老的红线绑住了, 我们注定是分不开的。”
棠果是豁出去了,她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地对竹筠倾诉一番呢?
竹筠望着她,二人对视许久,在忽然间,竹筠伸出双臂将她搂在了怀里,轻叹道:“傻姑娘。”
棠果僵硬着身体待在竹筠的怀里,神情恍惚,强烈的兴奋让她暂时缓不过神儿来,只能呆呆地任由竹筠摆布。
“你说的对,我们两个早就被月老牵了红线啦,要不然你怎么能成为我的嫂嫂呢,欸不对,不能这么说,这样会显得竹天赐好像很有功劳。我应该说谢谢你勇敢地嫁进竹家,让我遇见了你。”
竹筠默默搂紧了棠果,飘荡的心好似找到了归根处,这大概便是尘埃落定的感觉吧,已经超越了避开剧情杀所带来的满足感,就像做任务是次要的,而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当竹筠在垂眸沉思的时候,她没有留意到自己眉心处的红色光芒一闪而过,她的心神已然被另一种情况吸引,那就是她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虚幻缥缈。而她就是藏在花苞里的蕊,在经过一层又一层花瓣的剥落后,她才能逃离那座伤害不了她,却能困住她的牢笼。
世间万物停止了运转,秋风不再吹动竹林,竹筠也听不见棠果的呼吸声,只留她一个鲜活的生命。
水纹自她脚下散开,好似站在碧波之上,当她脚腕被水龙缠上涌入碧潭水中时,竹筠的眉心飞出一道虚影,像是她最忠心的守护战神,能竭尽全力的保护着竹筠。
【小竹!】
857号的声音闯入竹筠的脑海中,模糊的意识在顷刻间被竹筠找回,她缓缓睁开那双碧波荡漾的眼眸,眉心红点凝结而成,仿若清纯绝美的茶花滴入了一颗胭脂血,甚是明艳高贵。
她看了眼一直飞来飞去的857号,竹筠眼眸顿时有了神采,那是被注入情感的模样。
竹筠好似重新见到了阔别许久的老友,亲切地问候道:“这些年来你还好么?”
857号头顶的天线疯狂地转动着,它趴在竹筠的脸上惊喜地问道:【啊啊啊,你都想起来了?】先驻府
此言一出,竹筠懊恼地歪歪头,“好像并没有。”
【吼,亏人家还以为你想起来了呢,你就爱捉弄我!】
竹筠窘迫地皱起眉头,干笑道:“一看见你,我下意识就这么问了。”
857号高冷地又离开了竹筠的脸颊,飞来飞去,上下打量着竹筠。
人嘛,还是那个人,但模样已经有了变化,黑色的眼瞳变成了生息浓郁的梅子青色,这和857号记忆里的那个人越来越像了,真是让857号感到怀念啊。
【喏喏喏,赶紧戴上你的美瞳遮遮眼睛,别到时候吓着棠果。】
竹筠一头雾水,急忙问道:“什么和什么啊,我还没质问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把我拉回系统空间呢,现在怎么又和美瞳扯上关系了。”
857号直接扛着一面大镜子飞到了竹筠的面前,一边对她指指点点道:【谁拉你进来的呀,明明是你自己突然闯进来的,你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哦,你得尊重我的私人空间好不啦?】
竹筠睁眼一看,对着镜子摸摸脸又纳闷地反问着857号,说道:“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人啊,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噗,哈哈哈哈。这我也不能说啊,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呀。看见没?你如今的变化就说明了某人留在你身上的禁锢越来越弱啦,你很快就能变回原型啦!】
“某人?原型?难道是我的仇人?”竹筠敏锐地留意到了857号话语里的重点,再联想到“禁锢”二字,自然觉得那人会是她的仇人。
【咳咳咳,这..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我是无辜哒!】
857号开心地飞来飞去,就像一只黄色的小蜜蜂,“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竹筠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这让她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陌生,黑发绿瞳,高贵冷傲,待竹筠扯扯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后,那张精致如画的容颜这才显露出淡淡的纯美之色。
“闹了半天,我不是个人啊。”
“唔,还挺漂亮的,嘿嘿。”
【啊笨蛋!你难道就不觉得这样子很奇怪咩,按道理说这个世界不可能会出现意外的啊,该不会又有坏人盯上我了吧!不是吧不是吧,我就是一个工具人啊喂,不要再来折腾我啦!】
857号仰天干嚎了几声,竹筠一把抓住857号用手包住它,只有这样竹筠的耳朵才能恢复清静。
竹筠无奈地说道:“其实意外早就出现了,之前我看见了棠果葬身于火海里,后来还有奇妙的力量帮我,也就只有你这个反射弧超长的857号才会在今天反应过来。”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竹筠今日的异样不是突发事件,而是早已埋藏好了伏笔。
【嘎!?】
【那..那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啦?】
【你等等我哦,我得赶快寻求一下场外援助!】
在一般情况下857号自是不能联系天道的,但如今状况频繁出现,857号担心会有大事发生最终会导致任务的失败,所以它必须要联系天道了。
857号努力从竹筠的手指里钻了出来,它继续盘旋在竹筠的身边,一阵星辉洒落,这是857号在向天道传递竹筠此刻的情况。
竹筠还在观察着镜中的自己,拼命地动着脑筋在想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竹筠拽拽自己的脸颊肉,谁能想到自己还不是个人呢?
这时857号落在了竹筠的发上,它神秘兮兮地吊着竹筠的胃口。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小竹想听哪个呀。】
竹筠直截了当道:“一块说,我全都要。”她还在烦恼身份的事情,哪还有心思去和857号绕弯子呢。
【你可真无聊,好消息就是你大概可能会立刻想起来全部的事情,差..差不多就是这样。】
竹筠把它抓了下来,无语地望着它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讲废话文学么?”
【人家..人家也不太确定嘛,只能这样告诉你咯。】
“这他喵就是你的好消息?我还没见过谁的好消息还带有不确定因素的。”
【那..那接下来的坏消息绝对是可以让我拍着胸脯向小竹打包票的!】
竹筠决定再给857号一次机会,咬牙切齿道:“快说!”
【坏消息就是,由于你本体太叛逆,早早地冲破的禁锢,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旅途里,你会重新再经历一次当年的痛苦。】
竹筠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承认我破防了,因为我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了!什么叫我需要重新经历一次当年的痛苦,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真的一句也听不懂。”
【所以我为你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啊,等你想起来了,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竹筠提起一抹顽强的笑意,问道:“那万一我想不起来呢。”
【那不还有我嘛,我从很早就说过了,我就是小竹的金手指呀,哪怕你想不起来,我也会给你传送剧情的呀。】
竹筠冷笑几声,“也就是说我能不能想起来,其实这件事并不重要。而我的本体反而给我带来了麻烦,换而言之是我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对呀,真相就是这样子啊。你别生气,因为小竹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啊,能干出这种事儿,完全合理。】
“...这不合理!”
【那是因为现在的小竹没有最初的那份记忆,所以经过人类驯化的你会在如今认为这不合理。】
竹筠品出它的话中意了,干笑道:“我曾经是个混世魔王?”
【唔,无法无天吧,比现在这个世界位面的你还要嚣张一百倍。】
“那..那这么嚣张的我为什么还会被人设下禁锢啊?”
【孙悟空五百年前还大闹天宫呢,结果咧?】
竹筠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她把857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片刻后,她忽然问道:“我是做错了事情么?”
【不,小竹也是受剧情所迫。】
所以才会有人孤注一掷地把全部心血倾注在小竹的身上,只为让她重来一次,改掉宿命。
“那我应该怎么配合你?”
【小竹只需要乖乖地避开剧情杀就可以啦,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呢。在我心里呢,小竹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当初你愿意花掉所有的积分只为和我解除绑定,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不就是陪嘛!我857号心甘情愿!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怨恨那个被困在某个地方的本体。】
沉睡的小竹是害怕这次的孤掷一注会失败吧,所以小竹才会拼尽全力的想要醒过来。可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太晚了,命运已经开始轮回逆转了。
竹筠双手掐腰,镜子里的她笑颜洒脱明媚,说道:“我才不会恨我自己呢,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那就让我来摆平吧。”
“事在人为嘛。”
“对吧。”
857号忍不住冲过去贴在她的脸上,呜呜撒娇道:【对呀对呀!这才是我的好伙伴小竹!】
永远的向阳而生,永远的灿烂耀眼。
“我要回去啦。”
【等等,小竹你的眼睛还没戴美瞳呢。】
竹筠一听笑说道:“我自己的眼睛难道还做不了主么?”
纤细的手指从她面前划过,那双让人惊艳的眼瞳再次变回了墨瞳,任谁也看不出竹筠的瞳色是梅子青。
【快些回去吧,我害怕时间暂停的太久会对棠果有影响。】
“嗯。”
温暖的光圈呈现在竹筠的眼前,她轻松一跳便告别了857号,刚刚还热闹的系统空间让857号有些不适应,它无精打采地飞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让她们好好陪陪我,我这个工具人也是出了蛮大力气的哦!】
系统空间的屏幕画面不再停滞,857号松了口气。
【真是差点吓死我了,没想到小竹的力量强大到这种程度,天灵灵地灵灵,保佑她们要顺顺利利呀!】
这时的竹筠感受到了耳边的风声吹拂,还有棠果那紧张的呼吸声,刚才与857号的交谈恍若她做了一场梦,待回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只是竹家的女儿竹筠,那复杂的秘密皆与她无关。
“果果,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害羞呢。”
竹筠松开了双手,眼含温柔地望着那娇羞垂首的女子。
棠果没好气地捶了下她的肩膀,嘟囔道:“知道我害羞,你还要戳穿我,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竹筠戏谑道:“能觊觎嫂嫂的人,你以为是个好人啊?”
棠果听言脸颊的羞红浮上了耳根,她怒瞪着竹筠,恼怒道:“你..你每次喊我嫂嫂是不是故意的?”
难怪每次都觉得竹筠怪怪的,原来她喊自己“嫂嫂”是真的在使坏!以前没戳穿那层窗户纸还能把她的称呼当做是真的在喊自己,如今看来这人根本就是在捉弄人!
竹筠扑哧笑了出声,又害怕自己的笑声会激怒棠果,她还贴心地捂着嘴,但没什么效果,棠果照样还是生气了。
她急忙追上气鼓鼓的棠果,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呀。”
棠果咬咬唇,带着火气的眼神格外俏丽,就算是带刺的花朵也挡不住花儿本身的美丽。她暗暗掐了掐竹筠的手臂,小声说道:“你净学坏,还是说竹家大小姐瞧上了我就是因为我这个身份?当我不再是你嫂嫂,你还能抛弃我?”
“姑奶奶,你怎么就想到这一步了?我好好一个单纯姑娘家,哪有你想的那么坏啊,我只不过是在调戏你,看你脸红的样子很好玩儿,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啊,大家都是女子,我们何苦相互为难呢。”竹筠着急忙慌地灭着火,不敢怠慢棠果丝毫,唯恐把她给气跑了。
棠果不满地冷哼了声,嫌弃道:“故意气我的是你,伏低做小来哄我的还是你。竹筠,你到底在图什么呀。”
竹筠偷偷摸摸地去拉她的手指,面上讨好道:“图你呀。”
“油嘴滑舌。”嘴上埋怨,但手还是让竹筠给牵上了。
其实竹筠也知道棠果的症结在何处,她贴在棠果的耳边,低声道:“你不必纠结,竹天赐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哥哥,我才是竹家唯一的女儿。不过这件事情我不会对外宣告的,因为我还要借用他的名字呢,从此我是竹天赐,亦是..”
她趁机握紧了棠果的手指尖,柔声道:“亦是你的竹筠。”
棠果瞪圆了眼眸,大惊失色地捂住了唇瓣。
“所以我才会一直对付他,我怀疑竹天赐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竹筠混淆了真相,将剧情里的罪责提前挪动,只有这样棠果才能肆无忌惮地抛下负罪感不必因身份的事情为难。竹筠愿意为棠果去当一个坏人,只要她过得轻松快乐,那便足够了。
“他好坏!”
竹筠赞同地点头,“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他很坏!”
棠果怜爱地安抚着竹筠,心疼地说道:“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对啊,我可太苦了呢。那果果准备怎么疼我啊。”
棠果试探地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她很聪明地把问题踢了回去,结果正中竹筠的下怀,竹筠笑眯眯地说道:“想吃果果的拿手好菜。”
“我记下来!”
“还想让果果为我画眉绾发。”
竹筠狡黠地转了转眼眸,顺杆子往上爬,直言道:“更想让果果哄我睡觉。”
“哎哟,你打我干嘛。”
棠果淡淡道:“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竹筠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
二人手拉着手,竹筠把手顽皮地晃来晃去,两个人的影子在晚霞里逐渐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是甜蜜。
*
“梨花姐梨花姐!还真让主子说对了,那白胡子老头被我给逮着了!”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头小子掀开布帘就往里面冲,突然出现的小胖子让小梨花打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她翻了个白眼,刚算到哪了?
“等等,你说主子要找的人出现了?”小梨花猛然回神,算盘往桌上一放,急急忙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她对二牛说道。
二牛点点头,嘴上还有着糖葫芦的糖渍,这让小梨花嫌弃地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又问道:“现在谁盯着他呢?”
“王大哥盯着呢,梨花姐你就放心吧,王大哥出手,绝对一个顶俩。”
小梨花笑说道:“不止是力气一个顶俩,饭量也是如此。行了,这件事儿咱们得快点给主子说一声,主子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得嘞!”
街道上的叫卖声一个高过一个,坐在马车里翻看医书的张九龄开了口,他慈眉善目,眼神清明,问道:“那小子的红颜知己的病我治不好,我也不会治。若不是那小子曾和我有缘,我今日也不会来这泸州城。你随便寻个客栈把我放下来即可,回去把这封信交给秦叙禹,等他看完了再来见我。”
赶车的护卫愁眉苦脸,在听到张九龄的话后他很是为难,说道:“神医,侯爷已经在府上为您备好了宴席,这普普通通的寻常客栈哪配得上您啊。”
张九龄摆摆手,不屑一顾地说道:“我不过就是个大夫,不是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大罗神仙。秦叙禹的双腿究竟能不能治,需要我亲眼见了才知道。至于那不安于室的妇人,我是不会搭救的。能救秦叙禹也是看在从前的缘分,别的交情我们可没有!”
秦叙禹和棠菲芊的事儿张九龄已经听说了,得知二人还因为那场天火受了难,张九龄更为不齿,能愿意踏足泸州城已经是张九龄做出的妥协,他绝不会再忍让一步。
“神医..”
“我意已决。”
张九龄随便选了一个客栈就让护卫停下马车,这个执拗的老人独自背着药箱入住了客栈,而这一幕也被对面乞讨的乞丐看在了眼中。
护卫惆怅地挥着车鞭离开了此地,一想到长宁侯府的阴云不散,护卫不由得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待夜深人静时,不速之客特地来亲自拜见了神医张九龄。
棠菲芊头戴帷帽,挡住面上火烧的痕迹,她人憔悴再无从前的娇艳。
当她低头打算敲门的时候听见旁人的说话声,这让她紧张地躲在了喜鹊身后,唯恐会被人发现她是棠菲芊。
“张大夫小女有事相求,恳请您救救我。”
那人一走,棠菲芊便开了口。
这一张嘴,惹得857号嘎嘎大笑。
【小竹小竹,你记不记得现代很流行的那个表情包?】
【宝娟,我的嗓子..我的嗓子!】
“...”
竹筠强忍笑意,果断屏蔽了857号。
呼,清净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夜里秋风微凉, 棠果起身关了那扇窗,也不知是谁的脂粉香味竟透过窗吹来了屋里。那好似花香的胭脂味让棠果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捧杯喝茶的竹筠身上,若说这世间最好闻的香气, 那一定是趴在她怀里嗅到的清雅檀香。
棠果羞怯地拧了拧手帕,红着面颊对竹筠轻声说道:“今夜咱们真不回去了?”
“来回奔波, 果果不嫌累呀?”竹筠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又朝棠果勾勾手。
棠果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面不改色的竹筠,打趣道:“抱着我四处飞来飞去的竹大小姐居然也会有累得一天呀?你怕我会累着不过是借口罢了。”
竹筠坦然地点点头, “对啊, 果果说的没错, 还是你最了解我。”
棠果实在没眼看她, 矜持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坚决不给竹筠调戏自己的机会。
但竹筠的胆量怎么会被棠果的拒绝而退缩呢?她霸道地握住了棠果那柔若无骨的手指,故意凑近在棠果的身边,高深莫测地问道:“你晓得我今晚带你出来是为了何事嘛?”
“我怎么会晓得,我又不是你竹大小姐肚子里的蛔虫。”棠果往回拽了拽自己的手,拽不动,干脆就随了她的意,不和竹筠较劲了。
棠果带有倦意地揉了揉眼睛, 慵懒妩媚的神态好似娇艳欲滴的芍药花,这份媚态也只会在竹筠的面前展露, 只因竹筠是住在她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竹筠温润一笑, 揽她入怀,手指略施小计, 那棠果便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听力好像变得很灵敏, 就连隔壁房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
竹筠娇俏地眨眨眼眸,灵动的狡黠令她甚是调皮, 惹来棠果宠溺地摇头失笑。
棠果瞥了她一眼,说道:“算了,我也不问你了。反正你这女子最是神秘,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吧,当个普通人就好。”
问了又能怎样呢?不论是邪祟还是神灵,那都是她的竹筠呀。
棠果含笑的容颜流露出些许惊讶,那是因为她听到了长姐棠菲芊的声音,棠果抓紧了竹筠的袖口,询问道:“隔壁究竟住了谁?”
“你还记得秦叙禹他们口中的神医么?”
这事儿棠果当然记得,那可是她第一次跟着竹筠做坏事儿,眼睁睁地看着天火降世,也是在那一天,棠菲芊好秦叙禹的厮混被人堵了个正着,那晚连长宁侯夫人都惊动了,由此便可得出秦叙禹受了很严重的伤。
棠果小声地开了口,唯恐自己的说话声音也会被隔壁听见。
她说道:“我这位姐姐是想求神医救救她?为何要在夜里来拜见神医呢?难道..难道是因为神医不愿意?所以棠菲芊才会亲自来找神医。”
“对呀,你姐姐现在的日子可不太好过,父母厌弃,夫君休弃,只剩下秦叙禹这个多情种护着她。”
棠果感慨万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棠菲芊的荒唐事儿,若说后悔,那棠果自是没有,棠菲芊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她才是真正毁了自己人生的罪魁祸首。
“小竹,她..能和秦世子修成正果么?”
竹筠想到成为废人的秦叙禹,她迟疑了片刻,说道:“兴许有点悬,就算和秦叙禹修成正果了,那以后的日子也只会惨上加惨。你觉得长宁侯夫人会放过棠菲芊么?”
棠果自嘲一笑,“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爹娘不也是因为害怕这一点才和棠菲芊断绝了关系么?”
“从前他们有多宠爱棠菲芊,如今就有多恨她。大女儿没有了作用,他们便想起我了。我手里压了好几封信,有爹娘的,还有小妹,甚至棠菲芊也给我写了封信。说句实在话,我爹不愧是白鹭书院的山长,文笔果然不错,比起另外的几封信更能打动人。我那单纯的小丫鬟可都落了泪呢,差点就被我爹糊弄过去了。”棠果觉得自己不愧是棠家人,都是一脉相承的薄凉,在看到那一封封的信,棠果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无趣。这迟来的亲情比纸都薄,轻轻一戳就能破,棠果又何必为他们牵肠挂肚呢?
竹筠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这事儿怎么不见你跟我说啊,你好能忍啊,真让我刮目相看呢。”
棠果吃吃一笑,竹筠这场火气属实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了,她拍开竹筠作怪的手,无奈道:“都是一些糟心的烦人事儿,我说出来只会给你增添烦恼,你帮了我那么多,哪舍得让你再为我费心呢。”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不为你费心我为谁费啊,别到时候某人又犯了醋劲儿,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只□□一人的心吧。这么说吧,我就是受累的命,你不让我给你做事儿,我还觉得你心里没我呢。”
竹筠胡搅蛮缠,也只有她能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番不讲理的话了。
然而棠果极为受用,好似被泡在了蜜糖罐子里,她觉得自己现在都快要成一个甜果子了。
“我心里还没你啊?貌似是我先对你表露了心意吧。”棠果强忍着羞意去反驳竹筠,只为让竹筠收回那句话。
“好像是这个样子哦。”竹筠多多少少有点理亏,尴尬地抿唇笑了笑。
棠果不雅地横了一眼,嫌弃的神情使得竹筠哼哼唧唧地撒起了娇,说道:“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会不开心的。”
棠果敷衍地抚抚她的背,就当做顺毛了,“好好好。”
怎么感觉她越来越幼稚了呢,每次都需要自己好好的哄着她。
棠果垂眸望了望竹筠,菱唇加深了上扬的弧度。
没办法,真是没办法,谁让自己先动心了呢,那就哄着吧。
忽然之间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女子怯怯地啜泣声。竹筠就听见喜鹊跪在地上磕着头,棠菲芊也跪了下来,可惜张九龄不为所动,毫无怜悯之心地说道:“你们走吧,我不会救你。我张九龄是人,也逃不开私心这一劫,要怪就怪你没有守住本心吧,如果你只是个良家妇人,我张九龄绝会出手相救。可我答应过我的女儿,像你们这种野鸳鸯,我只能放任你们自生自灭。”
棠菲芊悲戚落泪,染湿了衣襟,她柔柔一拜,哽咽道:“神医之意,我已明白。但我还有一事相求,我爹娘还有小妹皆得了一种怪病,夜不能寐,时常会被梦魇缠身。实不相瞒,这种怪病我也得了,所以恳求神医救救我们一家人。”
张九龄听言双目迸发出精光,他被人称为神医不是虚名,一生最爱钻研疑难杂症,因此医治了不少身患怪病的病人,这才被世人称为神医。他行医多年,还从来没听过因为做梦而睡不安稳的怪病,他沉思片刻,最终对棠菲芊说道:“把手伸出来。”
棠菲芊欣喜若狂,嗓子容颜在性命的面前都是次要的,棠菲芊知道自己若是再睡不上一次好觉,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棠菲芊有意先提出自己被火烧伤的脸还有那熏坏的嗓子,她从秦叙禹那里知晓张九龄对她的见死不救,这让棠菲芊恨他恨得牙痒痒,但她暂时还不敢得罪张九龄,只能使用手段了。
张九龄答应了棠菲芊的恳求,这使得竹筠惋惜地摇摇头。
棠果也听见了棠菲芊说的那个怪病,她问道:“小竹,那位神医能治好么?”
竹筠浅浅笑着,从容不迫的神情很快就给了棠果解开谜题的答案。
竹筠道:“那不是病,怎么治得了?”
棠果非常好奇竹筠是在什么时候对棠家的人出手了,她反复想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只听棠果问道:“那小竹你是用什么方氏让他们每晚都睡不好的?”
竹筠得意地挑起下巴,幸灾乐祸地说道:“我敬的茶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他们那时候喝的心安理得,那我就偏偏把棠家搅得鸡犬不宁,让他们没有个好日子过!我是个小气的人,得罪过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棠果恍然大悟,万万没想到竹筠从回门的那一日就开始计划帮自己报仇了。
她心乱如麻,笑眼弯弯地望着竹筠。
被竹筠搅得天翻地覆的何止是棠家啊,还有她呢。
棠果揉揉她的脸颊,温柔道:“疾恶如仇的小竹真是太厉害了。”
竹筠还想装矜持,但实在没能忍住,所以她扭捏地撅撅嘴,说道:“一般一般啦。”
她像是担心棠果会于心不忍,专门解释了句,“他们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再过几天缠梦丝便会失效。”
“缠梦丝?”
“对呀,无色无味,害人必备之物呢!”
棠果蹙起了眉心,脑海里仿佛有什么画面闪过,但消失的太快让棠果没能抓得住。
“你怎么啦?”竹筠看出了端倪急忙问道。
她无力地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当你提到缠梦丝的时候我好像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
棠果虚弱地靠在了竹筠的怀里,浑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走,她的情况不太对劲,这让竹筠立刻抱着她去了床榻上歇息,在帮棠果取下发簪的时候竹筠也顺手将她的听力恢复正常,生怕棠菲芊等人的动静会吵扰到她。
“果果,张嘴。”竹筠拿出一颗回春丹喂在棠果的唇边,棠果迷蒙着双眸,她轻声道:“这是何物?”
“回春丹,对你有益,别怕。”
这丹药的名字在棠果的舌尖上跳跃,她无声念了几遍,缓缓道:“好熟悉啊,不管是回春丹还是缠梦丝,我似乎..我似乎见过它们。”
竹筠愣了愣,旋即抚着她的面颊笑道:“傻姑娘,别管有没有见过它们,你快些服用了才是正事儿。”
棠果依偎在竹筠的怀里,温温暖暖,当棠果的双手穿过竹筠的腰间时,她说道:“你是仙女么?”
“哈哈哈,你有见过这么坏的仙女么?我不是仙魔妖怪,我只是竹筠。”
那颗回春丹没有被棠果吞下,而是被竹筠一个转手放入了自己的口中,等到她含着带有清甜香味的回春丹吻向棠果的那一刻,二人的相拥变得更用力了些,这颗丹药没有一丝的苦味,当唇齿咬开丹药爆发出甜味,棠果觉得自己摇身一变好似成了那颗丹药,正在被竹筠一点一点地吞入肚中,让她毫无反抗的力量。
床帐被放下,人影成双,分不清是谁在为谁解开了衣裳,但月光与风儿都不敢来打扰她们,全部静悄悄地躲在了窗外,只留下那盏烛光无私地奉献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她吹灭了那盏快要燃尽的烛光,月色为她照亮了回去的路,也给竹筠披上一层朦胧的月纱。
微凉的秋夜,竹筠系上了肚兜儿的绳结,刚刚还松松垮垮的藕粉肚兜儿很快被她用里衣遮住,棠果帮她拉出压在衣领里的长发,从后面拥着她的纤腰,声音有些暗哑,低声道:“没有伤到你吧?”
竹筠随意绾发,她的唇嫣红娇艳,好似被人吻了许久,她嘟囔道:“现在才知道来关心我啊,晚了。不过我肚兜儿的用料都是最柔软的料子,我才不会疼呢。”
她话语间带着几分火气,哪怕棠果伸手帮她整理了长发,竹筠也不领情。
“怎么还气上我了?”
竹筠瞥了她一眼,“以后再也不心疼你了。”
之前棠果发生了异样,这竹筠还怪担心的,即便是主动吻她的时候,那也是百般体贴甚是温柔,可到头来却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被棠果的无数次欺负,竹筠也真是郁闷极了,没想到聪明一世的她在这个时候翻了船。
“我向小竹好好赔罪。”
“哼,不必。”
竹筠傲娇地抬起棠果搂着她的手臂,转了个身背对着棠果准备睡个好觉,但棠果哪敢真的信了竹筠的违心话呢?再不哄着点,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你干嘛。”
“搂搂你。”
竹筠不满地哼了哼,最终也没有反对她的靠近,二人的心在此刻无比的亲昵,没等多久,竹筠又转了回去,和她面对面地搂在了一起。
“睡吧,等天一亮,我就带你回家。”
棠果暖心一笑,她蹭了蹭竹筠的脸颊,轻声道:“好,那就多多辛苦小竹了。”
“知道我辛苦就对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抱歉,我..我一不小心就..”
棠果的唇被竹筠果断捂住,这话不用详细说出来,因为竹筠的脑海里很快就浮现了那一副画面,这让她面红耳赤,忍不住骂道:“平时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是小竹先凑上来的啊,我..我就..”
竹筠羞愤道:“闭嘴睡觉,烦死人啦。”
“噗。”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偷笑啊。”
棠果阖上双眸,慵懒地说道:“我才没有呢,我要睡觉了,得乖乖地听小竹的话呢。”
竹筠情不自禁地又啄了啄她的唇,称赞道:“好乖。”
这一晚很短,但她们的情很长,足够弥补这点遗憾了。
月光冷冷然然,棠菲芊心如死灰,她平静地靠在喜鹊肩上,在被神医长叹一声说出“无救”的时候,棠菲芊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流,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些日子她哭了太多太多次了,向父母跪地,向高奕秋道歉,还有向长宁侯等人请罪。
棠菲芊颤了颤眼睫,幽幽道:“喜鹊,我是不是亲手毁掉了我的一切?”
“夫人..你别这样吓唬奴婢啊,这哪有什么毁不毁的,夫人还年轻呢,说一切还太早了。”喜鹊抱着她瘦弱的肩头,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棠菲芊苦涩道:“可是喜鹊,我这辈子真的要完了,我被休,还被爹娘赶了出来,如今秦郎也自顾不暇,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啊?”
当她提起秦叙禹的时候,晦暗的眼神有了瞬间的神采,她已经无路可走了,那么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秦叙禹这根救命稻草。从前的棠菲芊从来不敢奢望成为秦叙禹的妻子,可是现在她有了这个念头,那是因为她已经不是高奕秋的妻子,她有资格和秦叙禹结为夫妻了,况且就秦叙禹那个模样,除了她,还会有谁不嫌弃呢?
棠菲芊死死咬住唇瓣,还是喜鹊先发现了唇瓣的血,这才慌忙地阻拦着棠菲芊的自虐,她说道:“夫人,快松口快松口啊!”
“喜鹊。”她的手被棠菲芊紧紧攥住,棠菲芊哑声道:“敢不敢陪我再赌一把?”
喜鹊迷惘地问道:“什..什么?”
“我要当世子夫人!”
喜鹊被吓得分寸大乱,还以为是棠菲芊中了邪,她说道:“世子爷他..他是个废人啊!”
“废人又如何,秦郎救了我,还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怎么不能嫁给他?”棠菲芊还想着自己身上的怪病,唯有权贵人家才能让自己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要不然自己如何养活得了自己?更别说还有怪病拖着后腿。
她意已决,喜鹊是劝不动的,所以喜鹊长叹一口气,问道:“那老宅那边需不需要奴婢去通报一声啊?这怪病就连神医都治不了,那日后可怎么办啊。”
棠菲芊冷笑几声,训斥道:“他们的事儿和我又有什么干系,不就是睡不着么?多喝几副安神的,又喝不死他们。以后莫要提那群人,我和他们已经断绝了关系!”
喜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听了棠菲芊的话。
回家的路途漫漫,马车里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
“翠环,我这出去一趟,你猜我听见了什么事儿?”
“好红缨,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跟我说说吧。明知道我好久没出府门了,你还这样吊我胃口,该打!”
红缨掩唇轻笑,眼睛不自觉地扫了扫那假山后的竹天赐,她说道:“我听人说长宁侯府最近可热闹了,世子爷和那妇人的事儿我就不必再提了,不算什么稀罕了。若说现在最稀罕的事儿要属长宁侯那个被偷走的幼子了,听说是在三月初八那天被下人带走的,那下人的尸体后来是找到了,可那幼子不见了踪影,算算年月,那孩子今年也该十七岁了,也不知道长宁侯突然把这件事报了官是因为什么。”
“瞧你这猪脑子,那肯定是现在的世子没用了呗,长宁侯这才着急忙慌地打算找回当年的幼子。”
翠环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道:“你说侯府上的那些庶子能愿意把位子留给那位没见过的兄弟么?”
红缨晃晃手帕,道:“不愿意又能怎样?侯夫人的娘家可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侯爷为什么会这样做啊,那绝对是抱着让嫡子继承的念头,估计也瞧不上他的那些庶子吧。”
“行了,咱俩别在这儿停留了,我怕被管家发现。”
红缨和翠环感情好,亲昵地凑在一块儿离开了这里,而那个偷听了全部的竹天赐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个念头,当商贾之子哪比得上当侯爷的儿子呢?如今的竹家早被竹筠只手遮天,他的这条命迟早会死在竹筠的手上,为何不找个机会逃出去呢?到时候他成了权贵子弟,从此和竹筠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才是上上策啊。
身在穷途末路的竹天赐迫不及待地等要抓住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为了远离竹筠,这般异想天开的念头都敢幻想,由此可见竹筠给他带来了很深的阴影。
这日竹筠的院子里来了位客人,那便是行色匆匆的方奶娘,她随手拽了个丫鬟,问道:“姑娘呢?”
丫鬟解释道:“姑娘在少夫人的院子呢。”
方奶娘拍拍脑门,瞧她这脑子,怎么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呢。
她甩下丫鬟就往外跑,身子骨好似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子。
“竹姑娘,方奶娘来了呢。”瓶儿敲敲门,随后推开房门露出半张脸来。
竹筠舔舔红唇,她身边不见棠果,她还掩耳盗铃地自己解释了句,“你家姑娘回屋上妆了,口脂被她吃没了。”
“啊?”奴婢什么也没问啊。
竹筠尴尬地撑着头,让瓶儿去把方奶娘请来,哪知方奶娘直接跪了下来,小声道:“姑娘,帮帮忙啊!少爷..少爷他想回侯府了,这事儿可不能如了他的愿啊,要不然夫人就惨了!”
竹筠眨眨眼,扑哧笑了出来。
这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呢。
第一百零七章
肃穆的正院弥漫着一股药味, 竹府近日请了多位大夫上门问诊,只因竹丰昌和方氏都病倒了,这才让正院的每个人都苦着一张脸, 生怕主子们出点意外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竹筠身姿娉婷玉立,如一支雨后粉莲, 她的出现让伺候竹丰昌的下人们大松口气, 以前竹丰昌身体硬朗中气十足,为人还算和气, 好歹没有让下人们太为难, 可是如今竹丰昌瘫了半个身子, 这人一旦生了病脾气也就跟着变坏, 每次竹丰昌都要给他们找点麻烦事儿, 摔碗吼叫,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可是这般喜怒无常的竹丰昌居然会害怕竹筠,只要竹筠端着药碗给他喂药,那竹丰昌便会紧绷着一张脸老老实实地喝完那碗药,所以见风使舵的下人们顿时明白了谁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位,纷纷对竹筠献起了殷勤。
“姑娘,不先去看看夫人么?”
竹筠瞥了神情焦灼的方奶娘, 端起了架子,死死拿捏着面前这个老货, “瞧奶娘这话说的, 我既然人都来了,为何不先去探望探望我爹呢?”
方奶娘脸皮抖了抖, 她哪是不让竹筠去探望竹丰昌啊, 她是怕竹筠去对竹丰昌坦白了竹天赐的身世。从前的方奶娘还能仗着自己是方氏的心腹便对竹筠倚老卖老,然而现在的竹筠不吃她这一套, 如果方奶娘敢违背竹筠的意思,那竹筠可不管她是不是方氏的心腹,先把她打服了再说,招式虽然野蛮,但胜在管用。
方奶娘低声下气地说道:“姑娘误会老奴了,老奴哪敢帮姑娘做决定啊。”
这姑奶奶可不是一般人,把她惹急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啊。
竹筠看不惯方奶娘,淡漠地点点头就去见了竹丰昌。
那竹丰昌说来也是倒霉,当日被女儿暴打一事让他醒来后便急气攻心地又晕了过去。幸好请来的大夫不是无能之辈,几针刺了下去,竹丰昌迷迷糊糊地醒了,不过这次的苏醒换来了他半个身子的偏瘫。这位被竹天赐盼着早点入土的竹丰昌在短短时间内成了个瘫在床上的废人,竹筠得知此事后满不在乎,竹家有的是钱,好好养着他就是了。
“爹。”
女儿温和的呼唤得来了竹丰昌一个厌恶的眼神,竹筠轻轻一笑,竹丰昌便不安地抖了抖唇瓣勉强收起了自己那不满的眼神。
竹筠坐在了丫鬟搬来的圆凳上,她气色红润,五官好似变得更为俏丽,那发髻上的珠翠光彩照人,这才几日不见,竹丰昌觉得这个女儿越来越不像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了。
“我爹今日喝药了么?”
“老爷刚打翻了一碗,小岚正在耳房里重新煎药呢。”丫鬟急忙解释,对竹筠不敢怠慢,毕竟如今的竹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被她管在手中,竹丰昌和方氏的这次卧病在床成就了竹筠,当然也这是竹筠的有意为之,她真是看烦了这两个人,上蹿下跳不适合他们,还是安安稳稳的养病吧。
竹筠双手懒散地揣在袖中,她慢悠悠地问道:“爹要好好养病,这样才能长命百岁呢。”
“天..天赐呢,我要..我要见见他。”竹丰昌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仿佛花光了所有的体力,他躺在床榻上急促地呼吸着。
竹筠看了眼方奶娘,意味深长地笑说道:“竹天赐正在我娘那里呢,他们娘俩感情一向很好,爹就别去打扰他们了。”
竹丰昌吭吭哧哧道:“他..他是你的兄长。”
他目前的状况无法支撑他说完全部的心里话,但竹丰昌知道竹筠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所以那双浑浊发黄的双眸死死地紧盯着竹筠。
说到底还是担心竹筠会去伤害竹天赐,也害怕竹天赐这棵竹家的独苗苗会毁在竹筠的手里,竹丰昌如今是有心而无力,瘫痪在床的身体就是他的拖累,害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人自然是竹筠,这让竹丰昌深深怨恨着这个女儿。
竹筠忍俊不禁,她看到了竹丰昌眼里的愤怒,但那又如何?她就要竹丰昌一辈子活得憋屈,活得不甘心。
“爹,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兄长啊,他啊,一辈子都只能是竹天赐呢。”
女子姣好的容颜动听的嗓音,明明是笑着的,可一旁待着的方奶娘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那寒意正无情地攥着她的脚腕,好似要把她拉入无间地狱中。
然而竹丰昌满意地笑了笑,僵硬的面容甚是可怖,竹筠只看了一眼就没心思再看他了。
对于竹丰昌这位父亲,竹筠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在竹丰昌的眼里她连竹天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爹,好好吃药,我该明儿再来探望你。”
“好..好!”
竹筠出了门,方奶娘心惊肉跳地跟在她的后面,竹筠没让丫鬟贴身伺候,所以她的话是说给方奶娘听的,她说道:“奶娘,我娘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因为竹天赐的身世来求我吧。”
“姑娘..夫人当年会那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竹筠目光含笑,澄澈见底,回头望向方奶娘,并未开口,但足够让方奶娘吓破了胆。
方奶娘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请姑娘恕罪!”
“娘有苦衷,这一点我承认。可这并不是让她来伤害我的理由,以前怕我怕得恨不得立刻灭了我,现在有了困难便想起我来了。我这位亲娘真是墙边的草,随风倒啊。”
方奶娘有苦难言,她真是后悔啊,当年若是劝回了夫人,也不至于让这母女俩成了仇人。就算那竹天赐是个儿子又如何?到底也不是亲生的啊,居然都能想到那种馊主意,这不就是养了头白眼狼么?
竹筠嘲弄道:“你可别当着我的面前哭,我受不起。”
她裙摆荡漾,不再逗留。
方奶娘赶紧站起来追了上去,擦擦眼泪怜爱地望着竹筠。
瞧瞧,这才是亲女儿呢,即便心里怨着夫人,但夫人一有麻烦她还是着急了。
方氏独自住在正院的东厢房,在走过抄手走廊后,竹筠挥退了门口的丫鬟,她带着方奶娘进了房,绣鞋刚踩到地面上便听到方氏的一声声嚎啕,竹筠戏谑道:“娘什么时候也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夫人..夫人也是心有悲愤罢了。”
竹筠轻嗤道:“她有什么悲啊,活该。”
方氏哭声一顿,再哭就有些底气不足。
竹筠撩开珠帘,高挑着黛眉,笑眯眯地说道:“哟,怎么不见你那位亲儿子了。”
方氏涨红了双眸,小声道:“我让他先回去了,留在这里反而挺碍事的。”
“我还以为你是怕我吃了他呢。”竹筠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言语嘲讽,故意往方氏的心口上捅刀子。
方氏忍不住用帕子挡着脸哭了起来,骂道:“小竹啊,娘就你一个依靠,你不能不管我啊。这天赐跟我说的话,让我心里慌得很,我越来越觉得他就是长宁侯的幼子,若是让长宁侯查出来我就是那个带走他儿子的人,岂不是要把我给千刀万剐了?但这事儿真不是我指使的啊,是那贱蹄子找上了我,说是被主家糟蹋了身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还梳着妇人发髻,我就以为她是真的受到了迫害,哪知道..哪知道我才是那个苦命人啊。”
竹筠茶盏用力地一磕,扫了眼哭哭啼啼的方式,锐利的目光逼停了她的哭声,竹筠淡淡道:“长宁侯的事儿是我让人专门说给竹天赐听的。”
“啊?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方氏惊愕道,再一次对竹筠升起了惧意,她怎么事事都能预料到呢?这真是个可怕的人..
竹筠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单刀直入道:“我要做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让他体验一下煎熬。就好比一颗心放在了油锅里,这火候我会一直盯着,小火还是大火全凭我的心情。”
她加深了眼底的笑意,让方氏头皮发麻,仿佛已经意识到了竹筠对她设计了怎样的折磨。
竹筠说道:“而你就是帮我烧火的那个人,你如果不想事情败露,就好好地盯着你的儿子,要让他一辈子的留在竹家,哪儿也去不了。如果你想撒手不干,那没关系,长宁侯会亲自来见你的。”
她神情天真,娇俏地托着腮,笑望着脸色煞白的方氏,反问道:“娘不是很心疼竹天赐么?那我就给你个照顾他一辈子寸步不离的机会。怎么样?我这个当女儿的是不是很贴心呢。”
挑唆竹天赐对长宁侯府动心思的过程比竹筠想象的还要顺利,接下来的步骤一切水到渠成。
竹筠为方氏的茶盏里添了温茶,幽幽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方氏哆哆嗦嗦,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发自内心的恐惧,眼前的女儿好似讨命的恶鬼,可方氏毫无反击之力,她只能听从竹筠的吩咐,因为她不想死在当年那场亲手制造的错误里。
她喝了茶,衣襟被温茶浸湿,然而方氏没有任何的反应。
竹筠看了看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的方奶娘,道:“好好照顾我娘,没什么紧要的事儿少来找我。竹天赐你们可以放心,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遵命。”方奶娘心服口服地磕了个头,之前她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狼狈又可怜,原来这一切都是竹筠的计划,每一步都被她算到了。
脚步声渐渐离去,方奶娘被双手冰凉的方氏扶了起来,二人对视眼中含泪,方氏啜泣道:“奶娘,我真的后悔了啊。”
长宁侯好似一把悬在方氏脖子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而她的女儿竹筠便是会砍下她脑袋的刽子手,当年的一念之差让她用后半辈子来偿还,若是时光能流转,方氏绝不会再去做那件错事儿,她一定会好好地对待竹筠。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在竹筠回去的时候她还特意去竹天赐的院子门口转了一圈,听到元宝那敷衍的怠慢态度,竹筠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元宝正在朝着刁奴的方向进军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竹天赐一定能受到他的虐待。
“今儿个可真高兴呀。”
竹筠揣着手望向天空,耳边是轻柔的秋风,鼻尖萦绕着桂花的香气,她忽然说道:“好想吃红糖桂花糕啊。”
她说做就做,兴味盎然地提着裙迎着风去见了窝在软榻上的棠果,竹筠活泼地推开窗,探出小脑袋,率先露出那发上的珠翠,她说道:“果果!我们去摘桂花吧,我想吃红糖桂花糕了。”
棠果慵懒地撑起身子,抚了抚鬓边的步摇,她明眸善睐,嫣然浅笑道:“你可真是个泼猴,想一出是一出。”
“去嘛去嘛。”
“你进来,等会再去,外面都起风了。我先前让瓶儿去找了你,但你人不在院子,可是婆母那边又有事了?”
竹筠单手撑在窗框,身姿轻盈地跳了进来,如同展翅的飞燕,人进来了,窗儿也被她顺手关上。竹筠转身坐在了棠果的身侧,笑搂着她的纤腰,说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把竹天赐的事情又处理了一遍。”
棠果亲昵地为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柔声道:“他真是长宁侯的幼子?”
“嗯。”
棠果百感交集,说道:“这世间的有些事儿,还就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啊。”
竹筠靠在她的怀里,手上还不忘了拨弄棠果的耳坠子玩,那对小巧饱满的粉珠是竹筠买来送给她的耳饰,如今看她的佩戴,竹筠得意道:“我就知道这对耳饰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她手指拨来拨去,闹得棠果有些痒,气得棠果干脆取下来塞进她的手里,说道:“这下你肯定能玩个够了。”
竹筠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不玩就是了,凶人家干嘛啊。”
她又极其乖巧地为棠果戴上了那对粉珠,目光流转在棠果那白嫩的脸颊上,竹筠情难自控地轻轻吻了吻她的脸,又啄了啄那菱唇,低声道:“再凶我,我就咬你。”
棠果娇纵地横了她一眼,悠悠道:“谁让你玩我的耳坠子,痒死了。”
竹筠勾唇一笑,那杏眸里有着揶揄,深邃的目光让棠果不自然地抿抿唇,反问道:“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憋着坏呢。”
竹筠欣喜道:“果果太了解我了。”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竹筠偷亲了她一口,起身弯腰替她找来绣鞋,打趣道:“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的耳朵和腰侧都很怕痒。”
棠果听言,恼羞成怒地踢了她一脚,“休要胡言乱语!”
竹筠无辜地拧着眉头,“我也没说床榻上的事儿啊,你打我干嘛。”
“呸。”
“乖啦,陪我去摘桂花,我给你做红糖桂花糕吃。”
棠果被竹筠抱了起来,站在原地转了几圈,那笑声清脆悦耳,听得竹筠眉眼弯弯,问道:“现在开心了?”
棠果就像那小孩一样,扯扯她的袖子催促道:“再来几圈。”
“不来了不来了,我有点晕。”
“你骗谁呢。”
竹筠耸耸鼻尖,“骗小狗呢。”
棠果柳眉倒竖,冷哼道:“那你也是小狗!”
二人默默相视,旋即开怀大笑。
竹筠把她搂得很紧,“小狗配小狗,天生是一对。”
“拜堂成过亲的两个人,怎么不是天生一对呢?”棠果贴在竹筠的肩窝处,依偎在她的怀里。
“走咯,摘桂花去。”
竹筠刚转身要走,余光便扫见了软榻上的一抹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道:“果果,我觉得我可以伺候你换身衣裳了。”
“嗯?”粗心大意的棠果顺着竹筠的目光看了过去,她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我..我说我怎么有点不舒服呢,下午一个劲儿的犯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笨蛋。”
“喂,你别进我内室啊,我自己可以换的,实在不行你找瓶儿来。”
竹筠一听怒了,这衣裳她非换不可了!丫鬟什么的,哪有自己伺候得好啊。
棠果郁闷地倒在了她的怀里,哎,这几日一定要和竹筠分床睡,要不然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吃苦头了,这不公平!
“你啊,干嘛愁眉苦脸呢。或许我的葵水也会在最近几日来呢。”
棠果眸光一亮,对啊,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竹筠亲亲她的唇,柔声道:“世间的缘分就是如此的玄妙,我们同吃同住,连这件事情也是默契得很。”
“有人陪着我一块偷懒,想想也不错啊。”棠果勾着她的脖颈,笑说着。
所以能和她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呢。
此后的自己再也不用忍受孤独了呢。
“想和你一辈子都待在一起。”
“一辈子可是很短的哦,那你要多多珍惜我呀。”
*
“东家,东家!您慢走啊。”
酒楼的掌柜客客气气地送东家离开,他满目敬佩,再想到东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才干这让掌柜更有干劲了。
这掌柜是个体型宽胖的男子,眼神正气,逢人就笑,所以他才会被竹筠安排在这家酒楼里。
而在掌柜身边的竹筠身型颀长,玉冠束发,清俊的眉眼与含笑的唇角皆是她动人的魅力所在,一袭烟青色直裰,腰间系着丝绦坠着玉佩,举止潇洒自在,随着作揖地抬手,携带着淡淡的清雅香气。
“不必送了,快回吧。”
“好嘞好嘞。”掌柜热情地目送着她,见她上了马车又看到那美妇人的温婉侧颜,掌柜这才匆匆收回了视线不再留恋于那辆马车上。
一个打杂的店小二机灵地跑了过来,献媚地说道:“咱东家这通身的气派,也难怪会惹来不少千金的青睐。”
“莫要胡言乱语,女子们的名誉是你我能说得起的事儿么?”
不过掌柜在心里则是赞同了店小二的话,他的东家一靠样貌;二靠对少夫人的体贴,这才得到了那几位姑娘的青睐。要不是东家对外宣称此生只有少夫人一位妻子,估计那竹家的门槛都能被人踩烂了,当个皇商竹家的姨娘,也不是多丢脸的行为。
“欸?这位老人家,你站在这里已经许久了,怎么还未离开?”掌柜转身要回酒楼里,就看见那老人还站在门口未动分毫,他上下打量老人的衣着,也不像是个要饭的乞丐啊。
张九龄沉吟片刻道:“刚才那位少爷是竹家的哪位啊?”
掌柜忍不住笑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那当然是我们老爷唯一的儿子竹天赐竹少爷啊。”
张九龄捻着长须,不对,绝对不是个男子,他行医多年一双眼睛肯定不会出错,男子与女子走路的姿势便能看出区别,刚才那人一定是个女儿身。
掌柜好奇地问了句:“老人家,您这是进去用膳还是怎的?我都看您站在这里老半天了。”
张九龄儒雅一笑,解释道:“我这次再来泸州是为了给人看病的。”
“原来您是位大夫啊?那您这许久不动身,莫非是迷了路?我在这泸州生活了大半辈子,您说是哪家人户,我说不定还能给您指指路呢。”
张九龄回忆着那人的名字,迟疑道:“掌柜的可知那棠家?就是后来长女嫁给长宁侯儿子的那个棠家。”
掌柜一听,双手一拍,说道:“我还以为您来泸州找谁家呢,原来是棠家啊。这巧了不是,那棠家就是我们竹家少夫人的娘家。不过您恐怕治不了他们的病了,他们去年搬到京城了,这一走就没再回来了,因为家里的小女儿出嫁了,嫁给了表哥,所以少夫人的爹娘就留在京城了。”
这棠芯蕙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被那王氏看不上眼的表哥,婆母难缠,日子过得凄苦。而王氏到底不是那生意人,那间用棠果换来的制香坊被她经营不善,只好转手又租了出去,每月靠着租钱还能挣点银钱。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差,但有时夜里总会想起另外的两个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圆圆满满的一家人莫名其妙地就散开了。
如今王氏和棠慈海最恨的不是对他们冷漠的棠果,而是那个因为她惹了祸最终导致他们离开泸州去京城的棠菲芊。
长宁侯夫人同意了棠菲芊和秦叙禹的亲事,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棠家的人离开泸州,如此一来棠菲芊就必须依靠侯府,没有娘家的儿媳,只会对她的儿子更为上心。所以棠家等人便去投奔了京城的亲戚,此后再无回泸州的可能。
张九龄叹了叹气,说道:“从前我得知棠家患了怪病,但我那时无法医治,如今我有了把握,哪知他们已经不在泸州了。”
张九龄告别了掌柜,他骑着自己的小骡子,隐约听到店小二地说话声,“掌柜,那人是个大夫,刚才一直盯着东家看,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咱们东家身体是弱,但一定能长命百岁呢。”
“嘿嘿,咱们东家果真厉害,身子骨好起来了,还把生意带的愈发红火了。”
有些话店小二还是没敢说出来,自己这位东家哪哪都好,就是长得有点秀气了,听别人说和竹家大姑娘有点像,不过想想也对,二人可是同胞兄妹,自然是相似的呢。
张九龄不再耽搁时间,一路问人来到了长宁侯府,那高高的院墙让人闷得透不过气,他没有停留,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追上了刚出门的采买婆子。
“要我说还是夫人的手段更高明一点,治得少夫人现在乖得像只兔子。”
“嘁,就咱们少夫人以前的荒唐事儿,若不是世子爷护着她,少夫人哪能活到现在啊。”
“哎,说起来世子爷也真够可怜的,以前风流倜傥,如今狼狈不堪。夫人也是一窝子心头火,找不到幼子,只能往世子爷后院里塞人,你瞅瞅少夫人那气色,肯定受了不少窝囊气。”
“没办法,这是她选的路啊。”
张九龄挥了挥鞭子,小骡子快步跑了起来,他长叹一口气,对于秦叙禹的伤势他无能为力,大夫不是神仙,没得救就是没得救啊。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张九龄尝过了很多次,如今他已年老,不知还能尝个几年呐。
他往前走着,目光看向了坐卧在长溪上的那座拱桥,张九龄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那位东家,他骑在小骡子上,眼神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竹筠。
“在看什么呢?”棠果从袖口牵着她的手。
竹筠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在看一个白胡子老头。”
“谁啊?”棠果来回张望,然后又被竹筠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竹筠温柔道:“又不重要,看他做什么。”
竹筠没有为难张九龄,得知秦叙禹的伤他救不了后,竹筠便把他抛在了脑后,一转几年过去,他竟然又来了泸州。
“呀,下雨了。”
竹筠慢条斯理地撑开了油纸伞,牵着她的手一同下桥,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
【哼,那说明是我的天气预报够准!】
“嗯嗯嗯嗯。”
【敷衍的小竹!】
竹筠撑着伞从张九龄的跟前走过,那伞下二人亲密无间,待竹筠扶她上了马车后,那把油纸伞便被她放在了车辕。
竹筠勾唇与那张九龄含笑,随后钻进了马车里。
而一个娇俏小丫鬟跑了过来,她塞给张九龄一把伞,道:“少爷让我给您的。”
张九龄谢过那小丫鬟,撑起了那把油纸伞。
管她是男子还是女子,情是真的那便够了。
人生百态,各有滋味呢。
第一百零八章
古老又繁荣的城市具有着历史的沉淀, 某棵树,某片瓦砾,都有可能来自过去的某个朝代, 所以这座城市吸引了很多对历史感有兴趣的人们,她们将奇妙地汇集在一起, 成为同事以及朋友。
“凝安, 上班去啊?”
邻居的问候让棠凝安抬起了头,细长的手指扭动着钥匙关上了家门, 她含笑点了点头, 说道:“王阿姨, 今天的早饭还是老样子啊。”
王阿姨无奈地笑着, 她把手里提着的早点晃了晃, 说道:“我家那口子就喜欢喝豆浆再吃上几个灌汤包,哎,我是非常佩服他的,一模一样的早饭他能吃上几十年。我看你们这群人啊,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执着。行了行了,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凝安呀,这杯豆浆你拿去喝, 我特意让老板多加了糖呢。”
王阿姨的善意让棠凝安每次都能感受到长辈的照顾, 她收下了那杯豆浆,笑说道:“那就谢谢王阿姨了。”
“没事没事。”
棠凝安把钥匙放进背包里, 打算先把豆浆给解决了, 要不然等会可就没办法骑车了。
她来到这座城市已有三年了,祖辈都是陶艺大师, 从小耳濡目染的棠凝安就有着极高的天赋,在她成为文物修复师的那一刻起,棠凝安发现自己总能在梦里梦见一个女人,梦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棠凝安无法书写下来,因为一旦梦醒,她将会忘记所有的故事,只记得又梦见了那个女人。
棠凝安边下楼梯边喝豆浆,等她到了一楼,那豆浆已经见了底,棠凝安随手扔进垃圾桶便推着自己的电动车往上班的地方赶去。
她站在早晨的阳光里,熠熠夺目,黑色的长发温润的气质,能在她的身上看到一切美好的词汇。
“早上好啊,凝安。”
同事的声音让棠凝安对她招招手,说道:“房芳姐,早上好。”
房芳打了个哈欠,眼底有着倦意,她口吻熟稔,问道:“稍我一段路吧,懒得骑车了。”
“行啊,上车。”
房芳忍住笑意,打趣道:“得亏咱们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几分钟就到了。要不怎么说咱们的领导有先见之明呢,把单位家属楼盖在这里,只需要骑个车就能到。”
她摸着下巴,风趣地说道:“上次有个外卖员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问我家里啥条件啊,都能住进皇宫了,哈哈哈哈。”
棠凝安弯起了眼眸,那双漂亮的眸子流淌出温和的笑意,这让房芳上下打量着棠凝安,一口酸溜溜的语气说道:“不知道谁的运气会那么好,能把你抱回家。”
棠凝安不自然地眨眨眼眸,问道:“房芳姐,你千万别和常哥一个想法啊,我真没有谈恋爱那个心思,你别和常哥学习。”
房芳一听不屑地撇撇嘴,鄙夷道:“常欢那家伙介绍的人都不行,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没看上。模样不出挑也就算了,一个个拽得跟个大爷似的。你没发现常欢最近都没敢跟你说话了么?他心虚!”
她一屁股坐上了电动车,她们两个待会要走员工通道,所以电动车就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在这里上班待遇不错,就是有一点不好,常年和枯燥作伴,她们需要和那群不会开口的文物沟通,将已经残破生病的文物慢慢复原,所以这个工作讲究一个耐性。
棠凝安听着房芳吐槽着常欢,她说话方式很有意思,每次都能逗得人哈哈大笑,就算是挨了一场骂,但人的心里没半点儿难受,这全靠房芳是个会说话的天才。
“就说那老秃瓢吧,妈呀,那头发稀的好像被除草机伤害过一样,就他那一脸德行还敢让你辞职回家当全职主妇?好大的狗脸啊,咱不是说全职主妇不好,而是他为嘛有那么大的自信心觉得咱能为了他辞了工作不干活啊?”
“你的那群宝贝们还等着你去临幸呢!你走了,它们怎么办。”
棠凝安忍俊不禁,“什么宝贝们啊,按年龄来说都是我的祖宗们了。”
“不说那些糟心事儿了,反正常欢那死男人给你介绍的都是点辣鸡,改明儿让姐姐我给你攒个带劲的局,什么小鲜肉小美女,通通都是俊男靓女,美得很呐。”
房芳是书画修复组,同事常说她这张嘴没去上新年晚会真是太可惜了,有了她的出现,那语言类的节目绝对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但也有人说了,就她这张嘴啊,估计刚开口就能让节目组的审核员给毙了,因为一点也不文雅,就像个街溜子。别管房芳能不能上晚会,首先她欢乐喜剧人的人设是稳的。
棠凝安赶忙开口,说道:“姐,房芳姐,你别给我来这一套啊,我有点害怕。”
“嘁,真不去啊?”
“不了吧。”
房芳惋惜地摇摇头,“凝安啊,不是姐唠叨你,是你真没眼福啊。”
棠凝安以前就上过一次当,这次说什么也不上当了。
她坚定地说道:“我不仅散光我还近视,是我注定没有眼福,房芳姐,您别为我感慨了,咱已经到地方了。”
“凝安啊,打工人的一天都要开始了。”房芳委屈巴巴地靠在她背上乱蹭,让棠凝安无奈地停下了车,恭恭敬敬地搀着她的手臂,把她送去了书画小组的办公室里。
“哟,今个儿是小棠子伺候啊?房芳,你身边的大太监小常子呢?”一个三十岁刚出头的俊朗男人开了口,房芳白了他一眼,“少跟我提他,小心明天我让你变成小石子。”
石朗还真没兴趣变成个太监,他装模作样地在办公桌上找了找工具还有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他没敢多留,抱着刚找到的东西又去忙活手头上的工作了。
房芳推着棠凝安往外走,小声道:“那石朗的眼神一直在你身上打转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那小子可是离过婚的,你俩不般配啊。”
棠凝安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她骑车穿过宽敞的道路,仰头看着那一片片树叶带来的残影,这条路的景色棠凝安看了很多年了,但每次欣赏都能带来新的体会,让她的心也随之变得平静。
上班的地点远离游客,并不对外开放,所以当游客欣赏古色古香的建筑时,棠凝安已经来到了陶瓷修复室里。
此刻呈现在棠凝安眼前的是几百片的陶瓷碎片,她需要耐心地复原这只碎掉的瓷瓶,这也是棠凝安不久前刚接到的任务。
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的一片对着灯光用心地观察着,又用特殊的工具剔除碎片上的泥土,棠凝安认真且严肃,那双温和的双眸透过镜片在轻柔地注视着碎片,她不禁感叹道:“虽然还没有开始拼凑复原,但我应该能够想象得到它最初的美丽。”
棠凝安将它的轮廓画在了纸上,随后写上了编号,接下来的工作将会是复杂的,可棠凝安没有一丝的不耐,仍旧平静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上。
她黑色的长发被盘了起来,这次不会再有调皮的碎发来捣乱她的视线了。棠凝安身穿紫薯色的毛衣,包裹住她纤长的脖颈,显露出她的成熟与温柔。
良久,她取下了眼镜靠在了座椅背上,眼睛有点累了,棠凝安想休息休息。
但灯光一改往日的柔和,变得有些刺眼,棠凝安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可眼前残留的光圈还存在着。
“奇怪。”她说道。
这并不是棠凝安第一次用这种姿势休息,为什么这次竟给她带来了另外的感受?还是说她盯着的时间太久了?
棠凝安用手捏了捏眉心,叹气一声打算戴眼镜。
“欸,我眼镜呢?”
棠凝安摸了摸桌,发现那里空无一物,她惊讶不已,等她低头看了地上再回头看桌上的时候,那副眼镜又出现了。
棠凝安沉默了,她是有点散光也有点近视,但她不是瞎子啊,刚才这里的确没有眼镜,所以她才会弯腰去看地上有没有东西。
她拧着眉拿起这个消失了又出现的眼镜,来来回回地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的那副眼镜啊,就连眼镜腿上的磨痕也在,我上次不小心踩了一脚,都准备拿去换新的了。”
那么,自己的眼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或许刚才的自己真的瞎了?
棠凝安心里泛起了嘀咕,犹豫了下还是戴上了眼镜。
然而这一次的新变化让棠凝安瞪大了眼睛,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办公桌上凭空出现的那道人影,心脏都好似停了几秒。
“HI,我知道你能看见我。”
长长的裙袂垂地,一袭天青色,她娇俏的笑着,好似与常人没有区别,但棠凝安很清楚,她绝非人类。
棠凝安屏息静气,默默地望着她,直到那人离开了办公桌飞到了棠凝安的手边,这才使得棠凝安眨了下眼睛,收敛了刚才的惊愕。
“我知道你看得见我,你就别装啦。”
“我摊牌,我不是人类,但你千万别害怕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就能见到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容浅浅,甚是天真烂漫,说道:“我叫竹筠,你呢。”
【好好好,扮演起傻白甜了是不是?人家能看见你,还不是你在捣乱啊。】
竹筠心平气和道:“你可闭嘴吧,我现在火气旺着呢,谁来惹我,我就去烧谁。”
竹筠不气也不行啊,这次的她是一个寄生在古窑青瓷里的灵体,一般人是看不见她的,所以竹筠的生活本该是无人来打扰的。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当她被女主棠凝安修复好了瓶身后,竹筠跟随着古窑青瓷来到了一个男人的家里,他便是男主李清祉。
李清祉是个收藏家,他的名下有着一家私人的博物馆,当年他的父亲耗费了多年才找齐了一套遗失于国外的文物,并且无私地捐给了国家,因此李清祉也喜欢上了父亲的爱好,收藏了很多精美的陶瓷。
但是竹筠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家到底依靠了什么手段才富到了至今,他的祖上曾出过一位奇人异士,可通过吸取古董宝物上的灵体换来巨大的财运,与此同时也会有另外的影响,那便是李家人的命都短。有利则有弊,这是世间万物的相生相克。
所以竹筠想要逃脱,不想死在李清祉的手中。可惜李清祉没能放过竹筠,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要竹筠的命。
从那时起,竹筠便消失了。她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那死了也不会引起人的留意吧。
不过她想错了一点,那就是还有人记得她。
那个一手将她复原的女人始终都没有忘记这只高贵优雅的古窑瓷瓶,天青色的瓶身,让人感慨这种颜色不愧诞生于梦中,是那般的美丽不可思议,棠凝安又怎会舍得忘记呢?
后来经过棠凝安的多方打听,她知道这只瓷瓶属于收藏家李清祉的藏品,二人也因此相识。
这个世界的剧情便到此结束,之后的故事竹筠便不再知晓。
所以竹筠为了改变剧情改变回到李清祉手中的命运,她决定让棠凝安见到自己。
竹筠眼神期待地望着棠凝安,没有一丝恶意,那纯粹清澈的目光让棠凝安又一次地眨了眨眼睛,她紧张地说道:“你..你好,我叫棠凝安。”
竹筠满心欢喜地拍了拍手,亲切地说道:“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人,我真的好开心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孤独,一人待在瓶子里一待就待了好久好久,我都无聊到快要发霉长毛了!”
棠凝安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了刺激,让她晕晕乎乎的。
她指了指桌上的碎片,缓缓道:“你是说,你就是这个碎掉的瓷瓶?”
“对啊,我是摆在皇帝寝宫里的瓷瓶,是由古窑最厉害的匠人烧制出来的,那个皇帝很喜欢我,就把我摆在百宝架里每天都要来看我几眼,没事儿就对着我画个画,作作诗。其实你别看他是个皇帝,私下里就是个啰哩啰嗦的糟老头子罢了。”
竹筠轻飘飘地坐在棠凝安的办公椅扶手上,转了转水灵灵的眼眸,笑问道:“你是在复原我嘛?”
她活泼爽朗,话痨的一面不过是为了平复棠凝安心里的慌张。
竹筠垂在腰上的乌发晃来晃去,惹来棠凝安不自觉地收回了手,那是因为竹筠背对着她而坐,那乌发好似划过棠凝安的手背,让她担心自己的手会惊扰到这抹幽魂。
棠凝安颔首道:“是,我在修复你。”
竹筠扑哧一笑,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慰道:“你别怕,我伤害不了你的,顶多就是一个话有点多的寄生灵。”
“寄生?”棠凝安不解地反问道。
她点点头,说道:“对啊,寄生。陶瓷是死物,怎么可能会激发出凝结的灵魂呢?准确来说我的诞生是和那位创造我的匠人,还有那位喜欢我的皇帝有关。所以我才会出现,然后和陶瓷结为了一体。你看我都那么破破烂烂了,怎么可能还会是个厉害的角色呢。”
棠凝安感觉到了新奇,渐渐的,她有些听入迷了。这些前所未有的故事让棠凝安打消了对竹筠的恐惧,她抿抿唇,问:“那么我为什么能看见你呢?”
竹筠装糊涂地摊摊手,“我也母鸡呀~”
棠凝安却怀疑上了这副眼镜,一切的古怪都因为戴上了眼镜才出现,那么如果把它取下来呢?
她有了意向,竹筠尴尬地笑了笑,“她可真聪明哈。”
【我猜小竹现在一定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动她眼睛的本事。】
“哎呀,你快闭嘴吧!”
就如竹筠说的那样,她都那么破破烂烂了,还能有什么法术呢?这次能让棠凝安通过眼镜看见她,是因为竹筠从系统商城里买来了万物皆可看的通灵符,几套连招对着眼镜施了法,这才有了今天棠凝安看见竹筠的事情发生。
棠凝安取下眼镜后,眼前恢复了往常,她松了口气,看来有问题的是眼镜不是自己。
她手指摸着眼镜腿,垂眸沉思着。
安静的修复室里,她是唯一的鲜活生命。
过了片刻,棠凝安下了决心,她选择戴上了眼镜。
被动和主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棠凝安希望自己不要太过于被动,所以她很庆幸问题出在眼镜上。
当棠凝安戴上眼镜的时候,文弱的书卷气息让她愈发的恬静,她的视线对上了竹筠,低声道:“我仔细想了想,我应该和你保持联系。在以前工作的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我有和文物沟通的能力那该多好,修复也能事半功倍啊。可当我真的看见文物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怕的,转念一想,我猜你也会害怕我,毕竟,我们都是对方的陌生人。”
竹筠座椅扶手上跳了下来,欣喜道:“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呢。”
棠凝安含笑,“作为修复师,能见到你,是我的幸运。”
竹筠眸光闪了闪,她发现自己有点小瞧棠凝安了。
她歪歪头,说道:“你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难怪她会在剧情里一直惦记着自己。
棠凝安在瞬间干劲十足,在她摆脱了恐惧后,棠凝安又想到了自己的工作,她说道:“你能在旁边辅佐我修复么?”
竹筠弯眸浅笑道:“荣幸之至。”
【我还以为小竹要发挥一下自己的嘴炮功力呢。】
竹筠也是一样的念头,她看着那专注工作的棠凝安,竹筠勾唇道:“她的心思很单纯,也很善良呢。”
【可惜咯,要被小竹辣手摧花了。】
竹筠身子晃了晃,她真是要被857号的成语给气死了,什么叫她“辣手摧花”啊?她明明什么还没做呢。
竹筠不愿意搭理857号,顺便点开系统面板拉黑了857号,然而她的眼睛又一次地留意到了被屏蔽的称号。
她泛起了嘀咕,也不知道名字后面的称号到底有什么含义,而且它什么时候才会露出来呢?
“你..你好?”
棠凝安客气地喊了声竹筠,让她瞬间飞到了棠凝安的身边,笑说道:“喊我小竹就好啦。”
棠凝安会心一笑,拿起手里的碎片,问道:“这块是不是你侧腹的碎片?”
“我瞅瞅啊,其实我也不太认识,算了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应该就是你说的地方吧。”
竹筠一脸单纯地望着棠凝安,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她还眨眨眼睛追问道:“怎么不说话啦?”
棠凝安迟疑了片刻,干笑道:“你好像对自己的瓶身不太在乎呢。”
“碎了几百年了,伤心什么的早就没有了。”竹筠懒洋洋地坐上了桌,踢着双足晃来晃去。
棠凝安蹙了蹙眉头,说道:“抱歉,我不该说出那句话。”
竹筠满不在意,笑盈盈地说道:“干嘛跟我说抱歉呢?我这瓶子碎了就碎了,可能在一开始会有点难过,毕竟我那么漂亮。但我现在不是有你么?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我的。不对,应该是第二次的新生。”
棠凝安愣在了原地,恍惚一笑,眉眼间有着动人的神采,因为她得到了文物的回应呢,使命感倾注在她的心头,棠凝安说道:“你说的对,一切有我呢,我会把你变回从前的。”
竹筠眼眸亮晶晶的,让棠凝安甚是动容。
“那你能不能把我买下来呀?”
竹筠不想见到李清祉,最起码不是现在见到他。竹筠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着一道封印,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总归是疑云重重。
棠凝安瞪大眼眸望着竹筠,待顺利放下手里的碎片后,她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因为竹筠的话真的吓到她了。
“不是我不想买你。”
“可你是个由名窑烧制而出的天青色瓷瓶,这世间都少有,我买不了你啊。”
棠凝安苦笑扶额,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辜负她的坏女人,这该如何是好啊!
第一百零九章
时针滴滴答答地转动着, 很快便迎来了另一位客人,她提着外卖敲响了修复室的房门,陆珂先把手里的外卖放在了一旁, 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杂物,她细心地收拾了起来, 女人那漂亮的五官是经过女娲的精雕细琢, 她年轻貌美,是位打扮时尚的都市女性。
“还没吃饭吧, 我特地给你带来了万味香的招牌菜, 快吃吧, 别让胃病又犯了。”
陆珂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 棠凝安披上了长款的外衣,温和的笑意有着独属于她的慵懒气质,棠凝安推了推眼镜,神情淡然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看你。”陆珂一见到棠凝安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认真打量着她的容颜,叹息道:“一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我才出差多久啊, 半个多月吧,你怎么又瘦了?”
棠凝安解开了袖子上的纽扣, 又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那纤细的手腕, 陆珂目光转向她的手上,笑容变得有几分无奈, 问道:“怎么不戴我之前送你的那条手链。”
棠凝安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几包坚果, 她没有动陆珂带来的外卖,随便找了个办公桌用腰倚着, 她吃着腰果,说道:“太贵重了,不太适合让我上班戴着。”
“凝安,你是我妹妹,当姐姐的送你一些贵重礼物,难道不应该么?”陆珂面色凝重,她愿意对棠凝安好,愿意对棠凝安上心,但这不代表她能够忍受棠凝安的划清界限。
棠凝安弯了弯眼眸,没有丝毫的嘲讽,只是感觉有点好玩儿。
她道:“陆珂,我们没有血缘,只是我妈妈嫁给你的父亲而已。所以你的礼物我受之有愧,你没必要送,我也没必要收下这份礼物。”
棠凝安的目光看向陆珂,但很快露出了异样,她勉强稳住脸上的表情管理,然后快速地扭过头不去看陆珂,唯恐下一秒会笑出声来。
陆珂见状伤心地说道:“我长得有那么丑么?让你这么嫌弃!”
这次陆珂真的误会了棠凝安,就算棠凝安的心里有着对陆珂的埋怨,可她的性格与修养都无法让棠凝安对陆珂说出绝情的狠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棠凝安暂时还不想和母亲那边的关系闹得太僵硬。
所以刚才棠凝安的表现是有另外的原因,谁让她可以通过那副神奇的眼镜看见竹筠呢?
那青衣女子飘在陆珂的身后,偶尔从她的脑袋后面伸出两只手充当兔子耳朵,又或者把陆珂当作了藏身的工具,而竹筠就利用这个工具来做掩饰,对着棠凝安做完鬼脸后便藏了起来,十分幼稚地玩起了捉迷藏。
棠凝安差点被嘴里的坚果给噎住,她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在嫌弃你。”
陆珂委屈地跺跺脚,抱怨道:“那你怎么都不看着我?”
棠凝安纳闷极了,她单纯地反问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么?还是说你是在装傻,看不出来我想离你们家远远的?”
棠凝安快速地吃完了这几包坚果,量不多,根本不能填饱她的肚子,至于那被陆珂带来的招牌菜完全被棠凝安给忽略了。
竹筠“嗖”地一下飘到了棠凝安的身边,走到哪儿就坐到哪儿,可见是有着一副懒骨头的。
她歪歪头,八卦心爆棚,她问道:“这女人是你姐姐啊?看起来你俩关系不太好哦。”
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陆珂的单方面讨好。其实棠凝安也不明白陆珂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热情,毕竟她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实在不算友好。
陆珂沉着脸,不再强撑着笑脸,她不甘地说道:“你明明楚姨的女儿,怎么就没遗传到楚姨的精明呢?我爸都答应我了,同意你进公司,年薪百万还有分红,你居然不答应这件事儿,偏偏跑来吃这碗饭!你能不能学学楚姨的聪明劲儿啊。你待在这里一辈子,估计也赚不到公司里的一年年薪!”
她总是清高又孤傲,像是不能被污浊沾染的雪莲,在这个世界里,钱就是最好的东西,自己都上赶着给她送钱来了,可凭什么她要拒绝自己的好意?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的不为所动将自己衬托的愈发市侩奸诈,所以她为什么不能变成楚姨那个模样呢?
棠凝安深吸一口气,双目满是惆怅,“我都说过了,我对你家里的事情不感兴趣,我有自己的工作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必要为了钱去妥协你么?我又不是赚不到钱。”
竹筠猛回头,天啊,从今天起,别人她都不服,她只服棠凝安一人!那可是几百万啊,那都是钱啊。
【你别太羡慕了,就算给你一个亿,你也花不了啊。】
竹筠双手揣怀,绷着脸生起了闷气。
她和陆珂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棠凝安淡淡道:“我妈妈跟你父亲过得很幸福,这就足够了,我只是她前夫的女儿,你没有义务来关照我。请你不要再来我工作的地方了,万一被领导发现了,我还要写检查来解释。”
“写什么检查?我可以赞助你们啊,多大点事儿。”
棠凝安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在飙升了,“OK,你随意。我还要忙,就不出门送你了。”
陆珂望了望她,难过的神情被她藏了起来,陆珂冷哼一声提起拿来的外卖就丢进了垃圾桶里,这个举动不仅让棠凝安感到崩溃,竹筠也无语地皱起了一张脸。
“她..她这是干嘛呢?”
陆珂高傲地甩头就走,办公室的门被她用力的关上,棠凝安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其他同事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有个大大咧咧的同事因为那股诱人的香气便心动地去征求了棠凝安的意见,问道:“凝安,这垃圾袋可是我刚换的,里面干干净净的,要不我把外卖拿出来?这可是万味香的招牌菜,反正我是不舍得去这家百年老店里吃饭,贼贵。”
棠凝安一听就猜出了同事的想法,她主动捡起了外卖,精致的外卖袋还有打包盒都把美食保护的很好,所以她打开了这几道菜,香味顿时充满了办公室,棠凝安说道:“难怪是百年老店。”
这味道做的简直能把人的馋虫给勾出来。
刚才说话的同事嘿嘿笑着,揶揄道:“你跟你姐过不去,但别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啊,要是你实在不想吃,我不介意帮你处理掉的。”
棠凝安笑说道:“只要你不介意被丢过垃圾桶里就行。”
同事拍着胸脯道:“这算啥啊,我没来这里上班前我可是干考古的,自从干过这一行啊,我是啥都不怕了,我给你们说啊,以前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嘴巴就被人给捂住了。
那人是个寸头的硬朗面容,不爽地说道:“薛亮,你要是再给我们讲鬼故事,信不信我把你脑子卸了当球踢。”
薛亮挣脱他的铁掌哈哈大笑起来,这人看起来人高马大,没曾想是个害怕听鬼故事的人。
薛亮躲开同事的攻击,脚底抹油跑到了棠凝安的跟前,他撕开了筷子的包装,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棠凝安内敛地点点头,给他们让开了位置,随后看了眼挂在架子上的雨伞,说了句:“你们先忙,我出去一趟。”
竹筠笑盈盈地跟在了棠凝安的手边,打趣道:“要是他能看见我的话,我真想过去吓吓他呢。”
棠凝安翘了翘唇角,轻声道:“你就别调皮了,你要不要躲在我的伞里啊?”
记得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像这种幽魂都是躲在伞里避开阳光的,所以竹筠应该也要如此吧?
竹筠猛地撞上了棠凝安的后背,在瞬间穿过了她的身体,烟雾腾起,又在棠凝安的眼前结出了实体。
她双足踩着烟雾,袅袅青烟仙气飘飘,竹筠腼腆地扯了扯搭在双臂上的披帛,说道:“这会不会太离谱了点?”
棠凝安仰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尴尬一笑,顿时觉得自己把雨伞拿出来真是一件大错事。谁没事会在秋天撑着一把伞走来走去啊,又没下雨。
“那你待在修复室等我回来?”
大概是觉得竹筠只能被她看见,这就让棠凝安有了责任感,仿佛丢下竹筠不管不顾也会给她带来愧疚的情绪,所以棠凝安哪怕是出个门儿,都得对竹筠通报一声。
【根据本系统的探察,再过五分钟,就要下雨啦。】
“真的假的啊?现在可是艳阳天啊。”
竹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857号的话,可很快她见到了乌云遮住了阳光,暖洋洋的天气在一瞬间变得有几分秋意浓浓的阴凉。
“...”
【嘎嘎嘎嘎嘎!】
竹筠装起了神秘,说道:“马上要下雨了。”
棠凝安也是颇为意外,她没有去怀疑竹筠的能力,只是展颜笑了笑,撑起了手里的伞,那目光里的柔和催促着竹筠快点进来。
竹筠落在她的左手边,飘荡着跟随着她。
“凝安,你这是要去哪啊?”
房芳骑着自行车,迎面看见了她,又见她古怪地撑了把伞,房芳双臂搭在车头上,揶揄道:“你这是干嘛呢,躲太阳呢?”
“我觉得快要下雨了,所以出门就拿了把伞。”
房芳自信地撇撇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看过天气预报的女人。”
然而下一秒雨珠就滴在了她的脸上,房芳呆若木鸡,她看了看天空,嘴角抽了抽,呢喃道:“不是吧?来真的啊。”
棠凝安笑逐颜开,“快走吧,别愣着了。”
刚刚还在笑话棠凝安的房芳腿上加速地蹬起了自行车,狼狈的身影在越下越大的雨幕里消失。
此时风儿吹来了一滴雨珠溅在了棠凝安的脸颊上,好似晶莹的泪珠,竹筠侧目看了看她,邀功道:“能看见我还是有点好处的吧,要不是我,你肯定不会出门拿伞的。”
棠凝安眉眼温柔,附和道:“是啊。”
竹筠得意地抬抬下巴,全然忘记了这份功劳属于857号。
“问你个比较私人的话题。”
“你是想问陆珂吧。”
竹筠点点头,又害怕棠凝安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分寸的,便又说道:“如果你不想说也是可以的,我这人就是有点八卦,但绝对没别的意思啊。”
棠凝安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她是我妈妈的继女,出身良好,是个从小被宠大的公主。我妈妈和她父亲结婚后,我就认识了她。但是陆珂蛮奇怪的,总想着和我交朋友,拿着一副对我好的口吻来教导我。说句实在话,她是个没有恶意的人,可她的做法让我感到窒息。我同事也都知道她,毕竟我都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
她眉心被缠上了忧愁,加大力气握紧了伞柄,低声道:“我妈妈以为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她,害怕我这个前夫的女儿会死缠烂打。她想错了,我只是为了梦想,和她没有关系。我又不是个笨蛋,哪能看不出她对我的敷衍呢,她的心里早就没我的位置了,我怎么会因为她来这座城市呢。”
在突然间,棠凝安的眼前划过天青色的披帛,那是竹筠吸引她注意力的手段,当披帛被竹筠收回的时候,那阵阵烟雾化作一张绘声绘色的古市街景,那个朝代的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这让棠凝安眸光专注地看着这片美景。
竹筠的手掌搭在棠凝安的肩头上,笑说道:“这里好看吧?我就诞生在这个朝代里。不过经过百年的流逝,我所在的朝代已经变成了你的时代。哎呀,我好像真的老了呢。”
棠凝安被她夸张的语气给逗笑,“不老,一点也不老呢。”
“哼,不给你看了,因为我有点伤心了。”竹筠小气地散去了这景色,娇气地抿抿唇,这让棠凝安强忍笑意,果然不管是什么朝代什么身份的女人,都是非常在意年龄的呀。
竹筠嗔怪地说道:“你还没问你要去哪里呢。”
“去跟门卫的大爷说一声,下次陆珂再来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知道大爷挡不住陆珂,那就让我来对付吧。”
竹筠意味深长道:“你真的很讨厌她呢。”
棠凝安苦恼地解释道:“她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她的。交流都是个困难,那就不要做朋友了。”
竹筠挥荡起披帛,雀跃地问道:“那我嘞那我嘞!”
棠凝安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坏笑,等她回答竹筠的时候,那唇边的笑容已经被抚平,这让她看起来仍旧是一本正经的。
她道:“我们是朋友啊,你是个很特别的朋友。”
“特别?哪种特别呀。”竹筠亲昵地贴了贴,伞外的雨没有影响到她们,以前觉得很长的路,如今棠凝安却发现这条路很短很短,她还没有和竹筠说上几句话呢,居然到达了目的地。
她站在房檐下,收起伞抖了抖雨水,以防被人听见,所以她的唇擦过了竹筠的耳畔,她说道:“你好啊,我的文物朋友。”
竹筠呆站在那里,这句话莫名有一种奇妙的魔力,掀翻了竹筠的冷静,打落了一地羞涩。
奇奇怪怪的,为什么自己会有点紧张啊!
是因为她温柔的声音,还是因为自己从她的唇上感觉到了人类的体温呢?
竹筠缓缓靠在墙上,她踩着一团烟雾看不清双足,她没有继续跟着棠凝安,一个人待在外面赏着雨。
这里处处都是现代化的设计,而她就犹如一张水墨画里的倩影,突兀地闯了进来,像是找不到回到画中的路,她神情里尽是惘然。
棠凝安一出门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深深地望了望她,随后又撑起那把伞,微微抬起自己的手臂,哪怕是握不住她,也想要做出牵手的举动。
“我们走吧。”
竹筠双眸找回了灵动,她贴在了棠凝安的身边,甜甜应道:“嗯嗯!”
棠凝安扬起唇角,今天是个不太寻常的工作日呢,因为她多了一位很特别的朋友。
...
...
...
“凝安啊,还不下班么?”
陶瓷修复组的同事关心地问了句,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查了一天的资料可累死我了,以前的古人未免也太聪明了吧,有些古法制作直到现在都没被我们攻破,哎,要是那些古法没有被失传就好了。”
棠凝安刚想要取下眼镜揉揉眼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靠在椅背上捏了捏脖子,“我也要走了,干不动了,太累了。”
“你肯定累啊,又在修复文物。欸对了,这张老从哪里搞来的古董啊,都碎成那样了,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复原。”
棠凝安摇摇头,“不太清楚,我只负责复原那只瓷瓶。”
同事惋惜地说道:“那可是天青色的瓷瓶啊,珍贵着呢,就是碎了,哎,要是没碎一定又是件镇馆之宝,不过那瓷瓶的价值也不低,只要能遇上喜欢它的收藏家。”
“她碎了,那我就复原咯。这话你可别说了,小心让她给听见了。”
同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她摸摸手臂,笑骂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薛亮一样坏了?别讲鬼故事了,我要下班了。”
棠凝安无声一笑,她看向修复室的房门。
自己哪是在讲鬼故事啊,而是那只瓷瓶真的会听见。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散去,棠凝安特地熬到了最后,等到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起身拧开了修复室的门,轻声唤道:“竹筠。”
话音刚落,那道人影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明眸善睐,聘婷秀雅。
竹筠用手指搅动着披帛,说道:“你要下班了?”
棠凝安含笑点头,“对啊,来跟你道个别,然后我就要走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人聊聊天,可惜整日下来棠凝安身边一直有人,竹筠连她的身都近不了,无奈之下只好回到了修复室里无聊发呆。所以竹筠失落地低下了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棠凝安神情犹豫不决,那句“再见”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竹筠却替她做出了决定,笑说道:“我是很想跟人说说话,我也非常舍不得你,可我懂事啊,不会让你为难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珍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惹你生气呢?你放心好了,我过一会儿就能开心起来,反正我已经孤独几百年了,和以前比起来,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她像是为了表达出自己话中的坚定,竹筠还用力点了点头,那姣好的容颜满是笑容,她乖巧地摆摆手,道:“明天见啦。”
【我都害怕棠凝安半夜起来打自己一巴掌,后悔没跟你多待会儿。】
“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竹筠狡猾地隐藏起自己的真面目,她目视着棠凝安,一边还催促着她快点回家休息。
棠凝安心里酸涩极了,刚转身走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竹筠。
一阵轻风刮来,房门被竹筠关上。
【你就不怕棠凝安真的走?】
竹筠没有把握地摊摊手,“怕啊,主要我一个人呆着真的好孤独啊!”
【好家伙,是我不能陪你说话嘛!】
竹筠露出浅浅的唇边弧度,这种感觉857号一定不会懂,就像一个被困在家里的孩子,若是给孩子一天放松的玩耍时间,那孩子怎么会舍得早早回家呢?一定要玩个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竹筠便是那个贪玩的孩子,就看棠凝安愿不愿意当那位溺爱孩子的家长了。
棠凝安关了办公室的灯,一片昏暗,只有外面朦朦胧胧透射进来的微光。
她在想着竹筠说的那番话,她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忽然动作一顿。
如果她摘下了眼镜,那她就不会再看见竹筠。
可她毫不犹豫地戴上了,所以从她们相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对竹筠心软。
棠凝安拧开了房门,身后是淡淡的月光,缱绻温柔。
她说道:“竹筠,要不要跟我回家。”
第一百一十章
早上六点半的闹钟重复的响着, 打断了棠凝安的一场梦境,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手指用力地穿进发丝里, 棠凝安虽然醒了,但思绪仍然沉浸在那场梦里, 这让她浑浑噩噩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中。
她伸了伸懒腰, 每次做梦都让棠凝安感到神与心的疲惫,她低声说道:“我梦见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啊?”
那张带有睡意的容颜如出水芙蓉般娇美, 她略有凌乱的长发自然蓬松, 慵懒随意, 当棠凝安拿起床头柜的冰水后, 那樱唇得到了水光的滋润, 愈发的诱人饱满。
这无疑是个美丽的女人,而那双眼镜的佩戴则赐予她知性的成熟美。
棠凝安起了床,她一开门就看到拿着大喇叭在门口叫喊的竹筠,那是个古韵绰约的女子,乌发被发带简单的束着,清丽动人。然而这样一位女子却手拿大喇叭,现代与古装的碰撞着实混搭, 这让棠凝安捂着耳朵笑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竹筠手里花样繁多,大喇叭什么的已经消失了, 等那烟雾散去, 一把唢呐被她吹响,这画面逗得棠凝安靠在门框上哈哈大笑。
“你干嘛啊。”
“哎哟真是急死我了, 都六点半了你还不起床, 我这不是怕你迟到嘛!”
竹筠属于是干着急,她在外面吹拉弹唱了许久, 可没有戴上眼镜的棠凝安是完全看不见她的,所以她自娱自乐了好半天,这喇叭的音量确实很大,震得竹筠都快失聪了,就是可惜房间里的人没有个动静。
棠凝安柔和着双眸,笑望道:“这么早就让你为我忙碌,真是太抱歉了。我今天做了个梦,有点起不来了。”
竹筠甩手丢掉了唢呐,双手掐腰道:“这就是你起床晚的理由啊?是不是昨天偷偷熬夜了?”
棠凝安摆摆手,“我熬不熬夜,难道你还不清楚啊?”
“哼,反正你眼镜一摘就看不见我了,就算被我发现了你在熬夜,到时候你再故意把眼镜摘掉,那我的谆谆教诲说给谁听呀。”
棠凝安站在原地不动,她注视着竹筠,在听到竹筠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后,她浅浅翘起唇角,无奈地说道:“你啊,没事少冤枉我,比什么都强呢。”
她态度纵容,语气温柔,那双盛满着笑意的眼睛无比的耀眼动人,竹筠不自在地鼓起右脸颊,嘀咕道:“我才不干那些冤枉你的事情呢。”
“是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么?”棠凝安气定神闲,那张笑脸竟让竹筠感到几分心虚,刚才还嚣张的竹筠立刻选择改邪归正,她端庄地站着,严肃正经道:“友情提示,如果棠小姐帮我细数罪孽的话,恐怕您今日会迟到吧,所以我怎么会忍心让棠小姐上班迟到呢?”
“罪孽?那可算不上。顶多就是熊孩子闹人事件。”棠凝安关上了房门,她从竹筠的身边走过,还顺势用眼神打趣了竹筠。
竹筠她不乐意了,像只缠人的小蜜蜂围在棠凝安的身边,她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就是熊孩子了?我比你大好多好多岁呢,你不要以为你帮我塑造出了人设,你就能占我便宜了。”
棠凝安好脾气地倾听着竹筠的抱怨,她看着镜中竹筠的倒映,温声地提醒了句,“先等一下,我需要洗个脸。”
她转头与竹筠对视,又道:“先请你按下生气的暂停键,等我洗完脸,你可以尽情的吐槽我。”
竹筠撅撅嘴,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拿起臂弯上的披帛,准备当场表演个用披帛缠死自己的好戏。
她发现了一个真相,越和棠凝安相处,越能发现这是个让她束手无策的女人。
竹筠原本准备和棠凝安来场对峙,舞台已经被竹筠摆好了,就等着她登场了,哪知道这个对手在临上场前还那么温柔,这让竹筠觉得棠凝安一定是个绝世高手,还没出手呢,胜负就已经揭晓了。
所以竹筠烧出来的火气便被棠凝安这场春雨安抚熄灭,让竹筠哑口无言。
“你这是在虐待自己?”棠凝安擦干了脸,刚戴上那眼镜就笑着问了出来。
竹筠傲娇地说道:“这是在自我消遣,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么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全靠自娱自乐呢。”
她推了推眼镜,含笑道:“那小竹真是太厉害了呢。”
竹筠自虐的动作当即停了下来,她垂头丧气地捂住胸口,哽咽道:“857号,棠凝安这句话但凡换个人说,我都觉得那人是在阴阳怪气我。”
【可她并没有在阴阳怪气你哦。】
竹筠语重心长道:“这叫什么?这就是真诚能克制一切啊!”
【也包括小竹咩?】
竹筠嘴硬地反驳道:“括弧,除了我以外,她什么人都能克制住。”
棠凝安见她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心地问道:“小竹?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呢。”
“听见啦,不就是在夸我厉害嘛。”
棠凝安颔首道:“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小竹要是没听见,又怎么会跑来跟我吐槽呢。】
“你快点闭嘴吧!烦死个人了。”
【小竹又不是人。】
竹筠翻了个白眼,今天真是不顺心啊,一个两个都在给自己找气受,哼。
由于棠凝安起迟了,她也没有吃早饭的心情了,所以当棠凝安锁了门以后,她小跑着下了楼梯,而竹筠便缩小了身形躲在她的背包里,没有下雨撑不了伞,那背包就是竹筠最好的选择了。
“凝安,上班去啊?”
“对啊,阿姨,我上班要迟到了,改日再聊。”棠凝安急急忙忙,竹筠幸灾乐祸地说道:“谁让你没事儿做梦呢,现在好了吧,起晚咯。”
棠凝安装作调整背包的样子,她对竹筠小声说道:“我这梦都连续做了好几年了。”
“啊?”
棠凝安神情复杂,眼里有些困惑,她又开了口,“而且我每次都会梦见一个女人。”
“啊??”这次竹筠的声音变得更大了,这种事情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呢。
棠凝安无奈地叹了叹气,“这事情说给别人恐怕都没几个人能信,可我的的确确梦见了一个女人,我还可以肯定一直梦见的都是同一个人。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了?”
竹筠摸着下巴,这事儿没见剧情里写过啊。
“我觉得可以,你改天约个医生吧。”
棠凝安应了声便抓紧时间往工作的地方赶去,一路上阳光明媚,是个温暖的好天气,除了树叶枯黄,一切都好似春日。
轮胎辗过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而竹筠就靠在背包里假寐着,像这样的陪伴已经持续了多日,自从她被棠凝安带回了家里,她们两个每日都形影不离。
棠凝安在上班的时候,竹筠就保持着安静,亲眼见证她修复瓷瓶的每一幕画面。线祝敷
等到她下了班,竹筠又成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围着棠凝安转来转去。
二人的生活很和谐,但有一件事情竹筠没有告诉棠凝安。
当她在尽心修复着瓷瓶的时候,她肯定不知道这也是个与竹筠说分别的信号。
棠凝安把车停好,她背着包进了办公室,疏离的笑脸在见到那位白发老人时,她欣喜道:“张老,您怎么来了?”
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张老放下了手里的绘本,这是棠凝安用来随手画东西的绘本,上面有很多文物,不仅限于陶瓷,还有精美的首饰与宝石盆栽。
张老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棠凝安坐下来,二人以前是师生的关系,也是棠凝安工作上的老前辈,只不过在棠凝安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张老早已退休了,他们就像是一种传承,老人退去,将会有新鲜的血液替补上来。
张老慈爱地看着棠凝安,问道:“你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找个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吧。”
棠凝安想了想,随后歉疚地说道:“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恐怕是要让您失望了。不过等我这阵子忙完了,我一定上您家去拜访。”
张老不介意地笑了笑,“你们忙点好,积压了那么多需要我们修复的文物,说实在话,我们可不能闲着啊,让它们等的时间越久,就越难修复。”
棠凝安赞同地附和道:“张老说的对。”
这次张老来自是还有着别的事情,他说道:“那只古窑青瓷进度如何了?”
“粘接和补色还需要我再仔细斟酌斟酌,估计得几个月的功夫才能复原。”棠凝安没有多心张老的提问,只是说出目前的情况问题。
张老了然地点点头,安慰道:“本来这件事情不需要我来问你,可我受人之托,只能来见见你了,好让李先生得到个准确的日期。”
“李先生?他是...”
张老一拍腿,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他解释道:“我给你的瓷瓶碎片就是我从李先生手里得到的,他是咱们国内有名的收藏家,我一提他名字你肯定知道。他叫李清祉,当年他父亲捐赠的文物可谓是轰动了全国啊,他的儿子李清祉也继承了父亲的意志,一心想着从国外找到那些遗失的文物呢。”
棠凝安恍然大悟,但是当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后,棠凝安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她问道:“您说那只瓷瓶是李先生的?那..那我复原了瓷瓶李先生会带走么?”罐李号貳仵韭仵笆仵貳龄杉仵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呢,那是李先生的收藏品,只是托我帮忙修复,这件事情你们领导也是同意的,所以等你修复好瓷瓶,那自然要回到李先生身边的。”张老出声大笑,第一次见到聪慧的棠凝安问出了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这令张老感到颇为稀罕。
棠凝安神情变得僵硬,她忍不住再三追问道:“这..这是李先生的藏品?”独属于个人,而非国家?
张老皱皱眉头,关心地问道:“凝安,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感觉不太对劲。”
棠凝安慌乱地眨了眨眼眸,含糊其辞道:“我没事,我没事。”
张老和蔼地安慰着她,“是不是最近累着了?哎,你们虽然是年轻人,也得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身体是本钱,不能出事的。”
“好..好,我知道。”
棠凝安不记得张老之后说了什么话,她一度变得失魂落魄,她以为张老交给她的这个任务就像从前的文物一样,当她修复好了,那文物就会摆放在场馆里,有时候她还能在上班的期间作为一次游客去参观那些文物。只是她万万想不到这次张老托付给她的竟然是李清祉的个人藏品,那以后她该去什么地方见竹筠呢?
棠凝安心不在焉地去送了送张老,这位老人看出了棠凝安的异样很是担忧,在临走前张老伸手拍了拍棠凝安的肩头,问道:“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心里真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要憋着,不还有老师么?”
自从棠凝安入职以后,张老就很少提起以前的师生关系,这是担心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棠凝安的能力,所以他们的师生关系只有简单的几个人知晓。
棠凝安稳了稳心,深呼一口气,说道:“那能不能麻烦老师给我李先生的联系方式。”
“嗯?这当然可以,只是凝安,你到底要做什么?”
棠凝安弯了弯眼眸,内心里的慌乱被她逐渐压了下去,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现在所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在听从自己心声的吩咐,棠凝安说道:“我想问问李先生能不能忍痛割爱,这个瓷瓶修复的难度太高了,有的碎片还是残缺不全的,我可以用现代的技术将瓷瓶恢复原样,但这其中的价值绝对会大打折扣。李先生的名气我有过耳闻,他的藏品各个都是完美的珍宝,所以我没有想过瓷瓶会是李先生的藏品。”
竹筠只能被她一个人看见,且这只瓷瓶还是经过她手修复,因此棠凝安便动了占有瓷瓶的念头。
张老惊讶地瞪了瞪眼睛,沉吟片刻说道:“凝安,李先生的联系方式即便给了你,我猜他也不会把瓷瓶让给你。”
棠凝安着急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李清祉这人她听说过,个人藏品众多,像这种碎成那么多片的瓷瓶他不会有想要收藏的心思,因为他有太多太多珍贵的古董瓷器,哪怕修复了,这只瓷瓶的价值也比不上他家中的瓷器。
张老沉声道:“这只古窑青瓷具体的来龙去脉我不太了解,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当初摔碎瓷瓶的人是他的一位祖先,好像是个三品大官,所以李先生祖上辉煌,那他何必要留一只已经成了碎片的瓷瓶呢?”
“除非这瓷瓶对他们很重要。”
张老感慨道:“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棠凝安的一颗心坠入了深渊,一切的发展都偏离了她的想象,碎片残痕也经过仪器检验过是几百年前就被人破坏的,那么张老的解释有一定的确信度,这瓷瓶很有可能就是被李清祉的祖辈摔碎的。
张老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不要买这瓷瓶了,价格是小事儿,重点是李先生不会卖啊。”
棠凝安苦涩地挽起笑容,强撑着说道:“好,我明白的。”
“那你去忙吧。”
“那..那老师再见。”
棠凝安心事重重地回了办公室,晨光洒在她的身上,却让棠凝安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她只是想不通这件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上。
“凝安,你可算回来了,刚才书画组的常哥找你了,好像有事呢。”
棠凝安面无表情地说道:“琴姐,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去跟常哥捎句话,我今天有点忙,恐怕是见不了他了。”
琴姐点点头,“是张老催你修复瓷瓶了?”
棠凝安无力地说道:“算是吧。”
“那行,等会我过去找常哥说声。”
“谢谢。”
她顾不上和同事多交谈,快速地进了修复室的个人房间,反手还把门给锁上,她一转身便看见坐在办公桌上的竹筠。
竹筠顽皮地晃着双腿,淡淡烟雾遮住那双足儿,展现出她异于常人的身份。
她甜甜地笑问道:“怎么啦?灰头土脸的,该不会挨了骂吧?”
竹筠的笑容让棠凝安感到难过,她问道:“你知道李清祉么?”
“谁?”
竹筠跳了下来又飘到棠凝安的面前,杏眸水灵澄澈,她想要伸手去摸棠凝安的脸颊,可是手指却穿过她的身体,带来了一场空欢喜。
竹筠挫败地放下了手,笑说道:“这人是谁啊。”
棠凝安惊讶不已,又问道:“那小竹,你还记得是谁把你摔碎的么?”
她歪歪头,拧眉想了半天,“不知道欸。”
“857号,你知道嘛?”
【咳咳咳咳..】
本来只是竹筠的随口一问,可857号演技实在不过关,它的表现很快让竹筠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竹筠冷笑道:“好好好,现在你不仅瞒着我天道为何会屏蔽我记忆的事情,还瞒了我一些剧情以外的故事啊。857号,洗干净你的脖子,你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棠凝安望着她那单纯的模样,心里竟有几分抽痛,棠凝安怜爱地说道:“小竹,你应该失去了一些记忆。”
“好像是的。”她迷茫的双眼正愣愣地看着棠凝安,下一秒便委屈巴巴地控诉道:“我..我怎么那么可怜啊!被人摔了,我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坏事!最好别让我找到那个人,要不然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了不可!”
棠凝安急忙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他早就死了,但我们的小竹还活得好好的呢。”
不得不说棠凝安的这句安慰非常有说服力,竹筠的情绪很快高涨起来,她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棠凝安看她这么好哄,不由得宠溺地笑了笑,低声道:“笨蛋。”
“我才不笨,我只是脑子没转过来而已。对了,你问我这些事情干嘛,难道说你知道是谁害了我?”
棠凝安坐上了办公椅,竹筠觉得自己反正是个轻飘飘的体重,坐哪儿都一样,她就近找了个地方,那地方正好是棠凝安的腿上,如果她们能够相互触碰到对方,棠凝安一定会紧张地浑身僵硬。
她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这让竹筠急性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小竹,我觉得扶手也是个不错的位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哎呀,我坐哪都一样,你就别纠结这个问题了。”
棠凝安暗忖道:怎么会一样呢?她如果坐在扶手上那自己怎么可能还会紧张呢。
她垂下长睫,开了口,“李清祉就是收藏你的那个人,也是他的祖先将你摔坏的。”
“什么!”合着自己从很早的时候就被李家的人给盯上了啊,只不过李清祉的祖辈没有成功,直到李清祉这一辈才终于成功了。
棠凝安柔声道:“你别怕,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别!李清祉这人你最好别去接触,我总觉得这家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直觉可准了呢!而且你别担心,等我变强了,一个小小李清祉,他绝不是我的对手!”竹筠运用了夸张的手法故意向棠凝安描绘出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她之所以会在棠凝安的身上用通灵符,是因为她想改变命运避开剧情杀,更因为她希望见到棠凝安,想要告诉棠凝安不要为了她去认识李清祉。
她弯下了腰,眼眸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竹筠又一次地用手去抚摸棠凝安的脸颊,她像只扑火的飞蛾,哪怕知道了结果也愿意再去尝试。
她说道:“我的直觉还告诉我,他会把你抢走哦。”
棠凝安被她的眼神吸引了心神,旋即笑道:“那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我不会被他抢走。除非...”
她坚定道:“除非是这个世界崩坏,而我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因素。”
竹筠微微睁圆了双眸,扭捏地说道:“哼,女人的嘴。”
骗人的鬼!
【好像你才是那个鬼吧。】
“我是鬼怎么了?不行你报警呀!哼。”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开在胡同里的苍蝇馆子虽然不够宽敞明亮, 但有着百年的老味道。这条老旧的胡同热闹喧天,总有游客会来这里光顾,因为不远处便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景点, 所以今天的房芳可是提前预约了位置,这才从无数游客里杀出了一条路来。
“凝安!凝安!这边这边啦。”房芳热情的招呼着站在门口观望的棠凝安, 手臂还不由得捣捣身边的朋友, 小声说道:“我这姐们儿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什么样的美女在我眼里都比不上凝安, 不得不说啊, 这气质挂的美女就是耐看啊。”
朋友喝了口没有什么茶叶味的茶水, 慢悠悠地说道:“这就像是文物, 即便流传了百年, 我们仍然会被它惊艳,哪怕是破损了残缺了,也是独一无二的。”
“哟,今天怎么学会说人话了?能从你嘴里听间夸人的话,这可不得了啊,说吧,你这是对我姐们儿有意思吧?我说今天约你怎么那么简单, 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陆亦尴尬地咳嗽了声,打趣道:“没有的事儿, 还不是因为我那妹妹啊。”
房芳不爽地瞥瞥嘴, 这世界的确很大,但有的圈子就是很小, 转来转去发现都是熟人,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陆亦居然是棠凝安那继父女儿的姐姐,这关系十分绕口, 不过陆亦没有陆珂那么娇纵傲慢,这才让房芳继续跟这位朋友有了往来。
房芳眼见棠凝安往这边走,她用手遮挡了唇,提前警告道:“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别把你妹那丧门星给我扯出来,要不然小心姐姐我的拳头警告。”
陆亦不免轻笑,“知道了,别威胁我了,小心被棠凝安看见了。”
她刚说完话,棠凝安便坐在了她们的对面,只听棠凝安说道:“抱歉,路口堵住了,幸好我骑了单车,要是我开车过来,估计这顿饭我是吃不上了。”
房芳揶揄道:“旅游旺季嘛,我懂我懂的。”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棠凝安从容地颔首一笑,装作不知道陆亦身份的样子,态度疏离地说道:“上次见面好像是前几个月吧,你家里的那只柯基病好了么?”
陆亦温和道:“多亏了你朋友的救助,牛奶早就痊愈了。”
“那就好。”
二人的交谈到此结束,棠凝安装着糊涂不去戳穿陆亦,其实棠凝安在陆家见过陆亦,只不过她没有发现站在二楼的棠凝安罢了,所以那次房芳打电话要兽医朋友的电话时棠凝安才知道房芳居然认识她,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对了凝安,你那位兽医朋友内个了嘛。”
棠凝安推了推眼镜,她的眉眼间失去了轻柔的微笑,没有了往日的松弛感,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说道:“哪个?”
“房芳的意思是说他有没有女朋友。”陆亦替房芳开了口,戏谑的眼神让房芳难为情的红了脸。
棠凝安惊讶地挑了挑眉梢,“他结婚了。”
房芳一听瞬间崩溃了,“我就说嘛,一脸人夫样,气质还颓颓的,不可能没有女人要的啊!哎,我下手还是晚了一步。”
棠凝安笑道:“他们是大学同学,一毕业就结了婚,我会认识他是因为他们之前的一次下雨,没地方躲了,他们就邀请我进去避了一会雨。”
“怎么不打车走啊?”
棠凝安淡淡挽唇,那上扬的弧度有着清冷寒意,她道:“背包忘在我妈妈车上了,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
房芳乖巧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去追问棠凝安为什么不坐母亲的车离开,因为她清楚棠凝安和母亲之间的矛盾,若是再问下去,那实在是不配做朋友。
“这家的干锅排骨做的很地道,你可以尝尝看。”
房芳轻哼道:“你这就不了解了吧,这家店还是凝安推荐给我的。你这属于班门弄斧了。”
陆亦爽朗一笑,她明媚的笑颜有着陆珂不曾有的高贵大气,如果说陆珂是最娇气难养的蝴蝶兰,那她一定是艳丽端庄的牡丹花,说起来她和棠凝安也算是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呢。
棠凝安含笑沉默着,她托着腮失神地盯着面前的茶杯。
“凝安?”
“嗯?”她眨眨眼眸,望向房芳。
房芳满怀关心地问道:“你这几天怎么有点怪怪的,精神一点也不集中,我可是听琴琴说了,你这几天都没去修复室忙活。这太奇怪了吧,工作狂魔居然会偷懒了?”
同事都是善良的,而棠凝安的异样也被他们有所察觉。
棠凝安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解释道:“我没事,就是那瓷瓶修复难度太高了,我在想用什么办法能彻底断绝修复出来的痕迹。”
“能被你说难度过高,那情况一定特别糟糕。那瓷瓶该不会碎成粉末了吧?”
棠凝安失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但也确实碎的很..很凄惨。我想她被人破坏的时候一定会很痛吧。”
她这一句感叹竟让房芳瞪圆了眼睛,房芳说道:“我看你真是疯魔了,文物没有生命,哪来的痛感啊。不过有时候看到被破坏的文物,我心里面也挺难受的,哎。”
棠凝安想到了什么人,她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温柔,她有些窃喜,也有得意,因为只有她能看见竹筠呢。
她勾唇浅笑,在热闹的饭馆里,她就是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她说道:“或许文物就是拥有着生命的吧。”
只是可惜没能把竹筠带出来。
棠凝安忍不住惆怅地叹口气,她一直以为竹筠是能够自由活动的,所以今天她照常带着竹筠出来,哪成想刚从员工通道离开那座庄严的皇城时竹筠竟然被困在了那里,好似有一扇没有锁的门,没有任何解决方法,竹筠寸步难行。
那一刻棠凝安的心被高高悬起,唯恐竹筠会受伤,幸好她安然无恙。
她不能离开那座城,那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
还是说竹筠的被困是因为不能离本体瓷瓶太远呢?
迷雾重重,找不到一丝光芒。
“不是我说啊姐们儿,你这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很像失恋啊。”房芳憋不住就笑着吐槽了一句,棠凝安忍俊不禁,反驳道:“哪有人让我惦记啊。”
房芳请哼了声,“那你这是在想谁呢。”
“想那只瓷瓶呢。”
房芳哈哈大笑道:“你也太热爱这份工作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想心上人呢。”
棠凝安窘迫地抗议着,“没有。”
这时陆亦插嘴问道:“那凝安打算什么时候考虑考虑自身的感情问题呢?”
这句话问的漫不经心,但棠凝安的脑海里却迅速的划过一道身影,她眨眨眼睛,含糊其辞道:“暂时..暂时没考虑过。”
陆亦一针见血,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你绝对有情况。”
棠凝安想也不想直接说道:“当然没有,我才没有对她...”
话说一半,棠凝安就闭上了嘴,感觉有点不打自招了。
房芳嘿嘿坏笑了起来,指着棠凝安八卦道:“老实交代,别让我严刑逼供哦。”
棠凝安一时间百口莫辩,她迟疑道:“真的没有情况,我和她就只是朋友,不过吧,她的状况很特殊,导致经常会让我牵挂她,也会下意识地为她考虑。”
房芳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和陆亦对视一眼,她调侃道:“你的确没有对你那位朋友动感情。”
棠凝安喝了口茶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然而房芳接下来的那句话让她觉得这口茶水还不如不喝。
房芳说道:“但你已经在喜欢她的路上了,还是那种踩着油门一路狂奔的速度。”
“不可能!”棠凝安涨红着脸回应着房芳。
房芳十分体贴地不去和棠凝安较劲,敷衍道:“好好好,没有没有。”
这人就嘴硬吧,坐等给棠凝安当知心姐姐的那一天。小样儿,到时候还不是需要姐姐给你指点迷津啊,哼,走着瞧吧。
陆亦在旁笑着,看到棠凝安的红脸,她解围道:“凝安和老板娘熟悉,不如就让凝安催催她快点上菜吧。”
“我这就去!”
房芳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了眼陆亦,说道:“你倒是成了个好人,把我衬托成了个咄咄逼人的大坏蛋。”
陆亦斜睨道:“你本身就是反派角色,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
这家饭馆的老板娘在见到棠凝安以后很是惊喜,简单聊几句后棠凝安便混在人群里溜出去透风了。
她来回深呼吸了好几次,狂跳的心脏总算是安稳了下来,她放空自我地盯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观望,人越多,越能让棠凝安想起那个孤零零待在修复室的竹筠。
外面的热闹并不属于她,只有那无尽的孤寂在陪伴着她。
棠凝安取下了眼镜,沉默地打量着。
突然好想她啊。
“哎呀,你等等我啊,别把我丢下。”一个女生追着前面置气的长发女人,她小跑着追了上去,也不知道女生对她说了什么悄悄话,哄得对方绽开了笑颜,而那个女生也活泼地亲了亲她的侧脸,二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甜蜜。
棠凝安眸光流转有着波动,原来她们不是朋友啊,是自己猜错了关系。
她又重新戴上了眼镜,转身回了饭馆。
什么时候她和竹筠也能这样呢?不被自己一人看见,而是能被很多很多人看见,如同自己羡慕着这对情侣一样,她们也能让人羡慕着。
“还以为你穿越了呢,菜都要凉了,你可终于回来了。”
棠凝安入了座,笑道:“抱歉。”
房芳捋了捋袖子,开吃了起来,当然也没有忘记之前的那件事情,意味深长地说道:“到时候别忘了让我见见你说的那位朋友呀。”
棠凝安坚定道:“我努力。”
秋意浓浓,有着思人的情愁。
竹筠坐在棠凝安经常待着的办公椅上,她慵懒地翻看着桌上的东西,清丽脱俗的模样,她裙袂垂地,好似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咦,这是什么。”
在她不经意地挪走桌上那绘画本的时候,一页被压在绘画本的纸掉了出来,竹筠正要放回去,哪知这页上画着的人像居然是她。
竹筠腼腆地抿抿唇,认真地回想着这是棠凝安在什么时间画出来的自己,可惜她没有一点苗头,找不到线索。
铅笔勾勒出竹筠的五官轮廓,那流畅的线条让人一眼便看出棠凝安的功底扎实,她将竹筠的神韵描绘的栩栩如生,如果不是用心观察了竹筠,她是无法画出这页画像。
只是竹筠不知道她为何要把这一页撕下来,如果不是竹筠碰巧拿起她的绘画本,可能这件事情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竹筠傲娇地说道:“画得一般般啦,给她打个八分吧。”
【十分制?】
“那必然是百分制啊。”
【啧啧啧,得亏棠凝安听不见你的话,要不然得多伤心啊。】
竹筠坐在办公椅上,她用法术拿起这一页画像,笑得眼眸弯弯,嘴上逞强道:“我又不是笨蛋,这种话怎么可能会让棠凝安听见呢?你也太小看我的本事了。”
【这倒也是哈,毕竟咱们的小竹是有着嘴甜的设定呢,哪会说一些让棠凝安难过的话呢~】
竹筠动动手指,画像打着圈飞来飞去,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反正现在心情十分的美妙,所以她不跟857号斗嘴。
“哼,偷偷摸摸干这种事儿,看不出来棠凝安还有着这一面呢。”
【闷闷的,骚骚的。嘿嘿。】
竹筠无语地扶了扶额头,怎么办,她快要被857号的形容给气死了,好好一个气质大美女,形象全没了!
“快闭嘴吧,别破坏棠凝安的形象了。”
【本来就是嘛,就像那小心翼翼想要觊觎主人的小狗,把她的东西给藏起来,然后只留给自己一个人看。啊~多么感人的故事啊。】
竹筠忍不住红了耳根,盘旋飞着的那页画像也失去了控制它的那根线,飘飘荡荡地落回了桌上。
她羞愤道:“再胡言乱语,我就拉黑你!”
【凶巴巴,哼,不准我发挥想象力啊。】
竹筠觉得自己还是屏蔽天马行空的857号才是最好的主意,有了刚才的那支小插曲,竹筠不敢再看那页画像,她急忙用法术翻开那绘画本,想把画像还回去,省得让棠凝安发现了她的绘画本被人翻看过。
可突然房门被拧开,竹筠顿时收回了手不敢惊动。
而进来修复室的便是棠凝安的同事琴琴,她是来拿资料的,刚才已经和棠凝安通过了电话,所以她直奔办公桌的那叠资料册。
“这是谁啊?”
她歪了歪头只为看清楚平放在桌上的画像,不免惊艳道:“还没上色就这么漂亮,不愧是美院毕业的天才。”
琴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凝安这画的是谁呢,还是说这是她创造出来的呢?”
竹筠在旁嘀咕着:“我才不是被她创造出来的呢,我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棠凝安的臆想。”
【但小竹目前只有棠凝安能看见呀,在外人看来不就是她的臆想么?】
竹筠欲言又止,却又无法反驳。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到连触碰棠凝安的能力都没有,那可真是太失败了。
“呜呜呜,我是废物。”
【小竹?小竹!哎呀,你别伤心了,肯定会有办法的呀。】
竹筠唉声叹气道:“我身体里的那道封印都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我严重怀疑那封印就是控制着我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他喵的,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
她在抱怨这体内的封印,随着琴琴的离开,修复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从前的修复室里有着棠凝安,但现在只留下竹筠一个人,这让她哀怨地说道:“我一定是生病了。”
【啊?都成魂了,还能生病?】
【那小竹生了什么病呢。】
“相思病。”
她有点想棠凝安了,这难道就是朝夕相处所带来的后遗症?
竹筠望着窗外,心里在期盼着她快点回来。
这一等就让她阖上了双眸,思绪变得飘忽不定,好似躺在了柔软的棉花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发呆。
对了,自己是灵魂,怎么还会睡着呢?
莫名陷入昏睡的竹筠发生了异样,那熟悉的眉心红点是沁在肌肤之中的,当红点显现出来的那一刻,竹筠双足上的白雾也好似被风吹散了,变淡了些许,薄薄的能够看见竹筠的脚踝,而那道虚影也仍旧忠诚地围绕在她的身边,严严实实地保护着竹筠。
她感到身体暖洋洋的,就像是被注入了能让她获得新生的力量,竹筠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美梦,竟让她感到有些心安。
竹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她吸收完身体里的所有暖意后,她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变暗了。
她睁开惺忪的双眸,坐起来伸了个舒坦地懒腰,竹筠面色红润,气色极好。陷猪富
“醒了?认识你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你休息呢。”
棠凝安从资料里移开视线,温柔娴静的容颜在灯光下更是动人心魄,竹筠怔怔地望着她,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轻轻一笑,眼神里多了一些幽深的情绪,拥有着淡雅气质的她居然变得强势危险,那是种很迷人的气息,她在尽情的引/诱着眼前这位刚睡醒的迷糊鬼。
竹筠揉揉眼睛,拘谨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又睡了多久啊。”
棠凝安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她缓缓道:“小竹问题有点多,想听我回答哪一个呢。”
竹筠不假思索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两个问题里选择了一个和她有关的,这让棠凝安愉悦地加深了唇边的柔笑,她朝着办公椅走来,竹筠打了个哈欠飘了起来,非常贴心地给她让了位置。显竹府
棠凝安挑挑眉梢,她坐了下来,又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坐啊。”
“嗯?”竹筠漂浮在半空又落在棠凝安的身边,她好奇地问着:“真的让我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棠凝安坦然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咯。”
竹筠宛若一片花瓣落在了她的腿上,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纳闷道:“奇奇怪怪的你。”
棠凝安本是淡然的,可是腿上的感觉又让她失去了镇定。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竹筠,那指尖藏有胆怯害怕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棠凝安紧张地用手碰了碰竹筠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欣喜若狂。
这不是错觉,是真的!
竹筠的呼吸没有了节奏,她慌乱地眨着眼睛,拼命地去回想刚才所感受到的温暖,她小声地说道:“你..你是不是能碰到我了?”
竹筠在问出这句话后,她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指去抚摸棠凝安,这一次她没有再穿过棠凝安的身体,而是真真实实地托住了棠凝安的脸颊,这种不再让人空欢喜的感觉简直是泪腺的大杀器,竹筠鼻尖泛滥着酸涩,她说道:“这算什么嘛,从天而降的惊喜么?这是在搞我心态吧!”
棠凝安牢牢抓着她的手腕,微微的凉意入手柔滑,棠凝安声线温柔道:“我终于可以抓到你了。”
竹筠喜极而泣,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出息了,她笑说道:“我也终于可以动手揍你啦。”
她无奈地蹙蹙眉头,幽幽道:“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浪漫呀,触碰我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居然选择了揍我,还是说我特别让你不满意啊?”
竹筠点点她的眉毛,又点点她的鼻尖,竹筠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就算是做鬼,也要做个舒心鬼嘛。
“谁让你今天丢下我自己去玩的。”
“我倒是很庆幸今天出门了。”
竹筠气愤不已,刚要甩开棠凝安的手掌,又听她说道:“正因为出了门,我才知道我对你的牵挂竟然那么深。”
“那你呢?”
“你有没有想我。”
黏人与高冷,自己选择了黏人。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黏人是对还是错, 相信竹筠的心里有着最正确的答案,她看出了棠凝安和以往的不同,不论是主动的贴近, 还是那让人害羞的话语,竹筠都以真诚的态度回应了她。
棠凝安想让她坐到腿上去, 那竹筠自然是乖乖地听了她的话, 而棠凝安口中的思念也得到了竹筠没有躲避的点头,她对棠凝安说道:“我也有想你呀, 整日都像个背后灵一样的缠着你, 冷不丁和你分开了大半天, 我就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呢。”
竹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与人接触的感觉, 只不过当她来到这个世界后, 眼前的情况令她无法用肢体的语言来传递心里的欢愉。
如今她好不容易再次找回了久违的感觉,竹筠满心欢喜,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的,她搂着棠凝安的肩颈,像是讨要小鱼干的猫咪蹭来蹭去,她说道:“哇,暖洋洋的大活人我可终于是抱到了。棠凝安呀棠凝安, 我现在可不是一般水平的寄生灵了哦,我进化啦, 哈哈哈。”
“什么寄生灵, 我看你就是个调皮鬼。”一语双关的揶揄让竹筠轻哼了声,棠凝安双手围着竹筠的腰身, 她有些天真的想利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热竹筠, 可惜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竹筠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闪身飞到了一边, 裙袂荡漾出弧度,好似一圈圈水纹的涟漪。
棠凝安双手搂到了空气,她紧锁眉心,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竹筠,是我弄疼你了?”
“怎么可能呢,就你这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因为个搂搂抱抱就让我受伤啊。”
她身形飘逸地坐在了办公桌上,翘起个悠闲的二郎腿,竹筠笑说道:“我刚刚想起来我身体的温度会伤害到你,以前你碰不到我,所以我是没有重量也没有温度,可现在不同啦,我得照顾好你呀。”
棠凝安舒展了眉心,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举动惊扰了竹筠呢,原来只是这件小事啊。
“我不在乎的。”
“大不了我穿厚一点。”
棠凝安放柔了目光,眼神里流动着让人沉醉的专注,她展开了双臂,耐心地劝导着竹筠,又说道:“才抱了一下你就离开,未免太狠心了吧。”
“喂,你真不讲理,明明我在心疼你好不好,我还怕你受了凉呢。”竹筠羡慕嫉妒恨地抬起了下巴,不爽地说道:“人的生命很珍贵,你是一点也不惜命呀。哪像我,我巴不得活过来呢,但这只是个天方夜谭。”
棠凝安笑容不变,执拗地保持着动作,说道:“只是抱抱你,哪有什么危险啊。”
竹筠冲着她翻了个白眼,笑骂道:“行行行,看我怎么冻死你。”
嘴上不留情,但扑进她怀里的动作却很小心翼翼,似乎在担心棠凝安的身体会承受不了她的体温。
然而棠凝安果断地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她轻笑道:“你没有那么可怕,何必庸人自扰呢。”
竹筠觉得天道一定是在捉弄她,以前盼着可以像人类那样做到肢体上的接触,如今这个愿望是实现了,可随即而来的烦恼给她带来的新的麻烦,那就是冷冰冰的像是个冰块,虽然衣服可以抵挡寒冷,但又能拖延多久呢?
她沮丧地把脸放在棠凝安的肩头上,委屈地说道:“你就别哄我了。”
“哪有哄你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哼。”竹筠捏着她的衣服故意紧紧地贴着棠凝安,竹筠的躯体是带有凉意的,可曲线所呈现的柔软让棠凝安差点就忘记了那份冷意。
棠凝安忍不住舔了舔唇瓣,此时备受煎熬的她只能依靠话题的转移来分散注意力了,她问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就大变样了呢。”
“也许是因为我做梦啦?”
棠凝安对这个“梦”字很敏感,几年来总能梦见一个女人的事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又听到竹筠的变化源自一场梦,她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事人竹筠也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让她找不到一点头绪,所以竹筠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不知道欸,反正就感觉自己做了个梦,让我很舒服很暖和,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包裹住了,我没有害怕,没有紧张。很奇怪,特别奇怪,莫名其妙的就这样了。”
竹筠无奈地说道:“咱俩是什么倒霉蛋啊,居然都被梦境玩弄于股掌之中!”
棠凝安失笑不已,“还没那么严重呢,最起码梦里的事情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竹筠蔑视地扫了她一眼,手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颊,揶揄道:“的确没有坏处呢,都能让你每天梦见漂亮女人呢。”
“我都看不清楚她的脸,怎么就会是漂亮女人了呢。”
竹筠阴阳怪气道:“那谁知道呀,你会梦见说不定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缘分呢。”
棠凝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喊停只为打住竹筠的奇思妙想,她解释道:“我清清白白,又是个恋爱史为零的人,我可不接受这种梦里做媒的行为啊。”
“你是零?”
棠凝安严肃道:“请你不要缩减我的用语,我是恋爱史为零。”
“噗。”竹筠笑得花枝乱颤,那乌黑的发丝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她双手撑在棠凝安的手臂上,目光带着俯视,那唇角噙笑的姿态颇有几分高贵的冷艳,似乎在审视着棠凝安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恋爱过。”
棠凝安拘谨地抿抿唇,“我可以认为是你在称赞我么?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以前忙于学业,毕了业以后身边又是一些长辈,圈子就这么大,当我固定了人际关系就更加没有了接触别人的机会。所以我是真的没有经验,也会有点笨。”
竹筠刮刮她的下巴尖,笑吟吟地说道:“笨笨的才会更可爱呀。”
棠凝安不太肯定地反问道:“真的?”
“我从来都不说假话哦~”
棠凝安总算是露出了轻松的笑颜,她们两个窝在办公椅上,氛围倒是温馨,只是上了锁的房门很快传来了动静。
棠凝安和竹筠对视了眼便失落地去开了门,等她看见门外的人是房芳时,棠凝安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凝安呀,今晚我睡你那边吧!咱们好久没有彻夜长聊了呢。”房芳眨着媚眼,她希望自己的美人计可以成功,因为她实在是太好奇那个能让棠凝安牵肠挂肚的人了,作为知心姐姐,她这可不是八卦啊,只是为了棠凝安好,这不是害怕棠凝安会被人骗么,所以她是个好人呢。
棠凝安柔柔一笑,房芳看到了人生的盼头,她觉得这件事绝对稳了!
“不行哦。”
房芳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幽怨地盯着棠凝安说道:“你从前都不会拒绝我的,还说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怎么滴,是我现在不能回自己家了么。”
棠凝安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那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淡淡的羞涩,她说道:“家里不太方便让你来住。”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如果没发生之前在饭馆子里的事儿,那房芳只会往别的地方想,毕竟她和棠凝安即是同事又是朋友相互非常了解,所以棠凝安的感情状况她是知道的。
那么棠凝安的借口就会被房芳认为是别的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棠凝安好似有了红鸾星动的征兆啊!
房芳若无其事道:“有人在啊?”
棠凝安点点头,“嗯。”
“男的女的呀。”
棠凝安毫不犹豫道:“女人。”
“哦,女人啊,漂不漂亮啊?”
她眼神微微斜了下,又很快恢复了镇定,棠凝安说道:“漂亮。”
房芳依旧平静,像是一点也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入住了棠凝安的家里,她道:“就你吃饭时提起的那个?”
“嗯,欸,不对!不是不是!”
棠凝安没有一丝警惕,全然被房芳之前的提问给迷惑了,等到房芳这次的语出惊人她也没能反应过来,这陷阱她是自觉跳进去的。
房芳嘎嘎直乐,坏笑道:“被我套出来了吧,小样儿,还在姐面前装呀。行啦,既然她会在,那我就不打扰你俩了,本来还想晚上带你继续去搓一顿呢,要是你下午那会儿没回来,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带着你去讹陆亦一顿。”
棠凝安拼命的掩饰着表情上的失态,她眼神躲闪,因为竹筠听到房芳的话后她便用那双明澈的杏眸盯着棠凝安,本来还能维持冷静的棠凝安顿时乱了分寸,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心虚的地方啊,可这心里头怎么乱七八糟的,就像是闯进来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把这里折腾的混乱不堪,人仰马翻。
她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和房芳多讲,都怪这个损友!
但是房芳好似没有看见她眼神里的杀气,不就是恼羞成怒嘛,怕啥,为了得到情报,她连死都不怕呢。
房芳揣着怀倚着门框,笑问道:“你知道陆亦今天为什么会来和咱俩吃饭么?”
棠凝安没好气地哼了哼,“对她我没什么兴趣。”
房芳眼底掠过精光,她看穿了棠凝安的心思,道:“你果然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陆亦和陆珂的关系。”
“世界上姓陆的人那么多,要不是我在陆家见过陆亦,我是不会把她们联系在一起的。”棠凝安说出了真相不再隐瞒,本身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以前房芳没有提起罢了,那她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提起陆家的事情呢。
房芳解释了下,说道:“咱俩关系多铁啊,我之前是想着跟陆亦淡了关系,不过几次接触下来我觉得她和陆珂不太像,所以就一直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联系。你走了以后陆亦跟我说了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房芳收敛了嬉笑,严肃道:“你跟你母亲的关系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大家都知道你不是陆家的人,所以那些豪门纠纷都离你远远的。可我听陆亦那意思,有人在打听你了。还挺巧,这人你也认识。”
棠凝安反手指了指自己,甚是不解,问道:“那圈子里的人还会来打听我?”
“李清祉,这人咱们都不陌生啊。”
棠凝安眼底掀起了波澜,惊讶地呆愣了几秒,她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人打听我干什么?”
“具体的事情陆亦也不清楚,这是陆珂让她转达给你的。”
绕来绕去,棠凝安没想到事情又回到了陆珂的身上,她口吻笃定,“陆亦是不是还说了,如果我想知道来龙去脉就和陆珂打电话?”
房芳默默伸出了大拇指,表示对棠凝安的赞同,她打趣道:“这陆珂如果没有那古怪脾气的话,其实人还不错啊。”
“不错?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她指着我鼻子骂野种的事情。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我又不是受虐狂,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房芳一听急眼了,火冒三丈道:“什么玩意儿?她竟然这么对你啊,嘿,我刚刚真是夸错了人啊。”
棠凝安无奈地摊摊手,“所以别管她现在变得有多好,我都只当她是陌生人。”
“凝安,这事儿你不用去问陆珂,姐给你打听!”房芳能认识陆亦说明也有那个圈子的人脉,她又听到了棠凝安当年的委屈,哪还舍得让棠凝安再去面对陆珂啊。显驻赋
棠凝安看到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房芳,心里流淌过一丝暖意,可更多的是悲凉。因为连朋友都愿意维护自己,可她的母亲却摸着她的头告诉棠凝安要息事宁人,理由是陆珂还小若是被继母教育了怕被人误会怠慢了陆珂,那么到头来忍下酸楚的人只有棠凝安一人。
这时她的手背有点冰凉,棠凝安温柔地翘了翘唇角,她看到竹筠正在心疼地牵起了她的手。
棠凝安眼底闪过得逞了笑意,再抬眸便消失不见。
她说道:“房芳姐,这事你别插手了。”
“干嘛?我们是朋友,别说插手了,两肋插刀也行啊。”
棠凝安解释道:“就算李清祉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见他一面。”
此言一出,房芳大吃一惊,她好奇地追问道:“你没事儿去找李清祉干嘛?那人神神叨叨的,不是我在背后说他坏话啊,我看过李清祉的采访视频,总觉得这人阴气森森的,特别是那一脸苍白,感觉就跟那几百年没见过阳光似的,让我觉得特别不舒服。就这模样还有人在网上吹他是什么病弱贵公子,我滴个老天鹅啊,这得是多饿啊,这种模样也吃得下啊?”
棠凝安忍俊不禁,“他有这么恐怖么?”
“不是恐怖,就是觉得没点阳气。你说他好歹是个大男人吧,没有气概也就算了,那笑起来的样子就跟恐怖片里的反派大BOSS害人时一模一样!”
她的吐槽很快就迎来了听众竹筠的强烈赞同,竹筠如捣蒜般点头,说道:“对呀对呀,可不就是嘛,你这位朋友看人很有眼光哈,值得夸夸!”
竹筠心想着:觉得他阴森那就对了啊,指不定修炼什么邪门妖术呢,要不然他们老李家为何要利用古董里的寄生灵呢?这李家为了发财那是连命都不要了啊。可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儿啊,这不义之财是不能让李家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迟早要凉凉。
房芳忍不住出言劝诫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去见李清祉了,我怕你吃亏啊。”
“不见不行啊,你看见那碎片了么?这是他委托张老让我复原的瓷瓶,指名点的我,再加上他还在打听我,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房芳倒吸一口凉气,她刚才还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现在她感觉到了诡异。“这李清祉干嘛会盯上你啊?”
棠凝安淡笑道:“这也是我的疑问。”
她的眼神从竹筠的脸上划过,好似看到了竹筠便能给她带来无穷的信念,她说道:“所以我必须要去见李清祉。”
棠凝安的手指被竹筠拽得有点疼,竹筠说道:“你..你..你太可恶了!”
之前说好的不和他有来往,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竹筠清楚自己的火气有些蛮不讲理,但她就是不想让棠凝安见到李清祉。
那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的紧张呢?
是因为害怕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怕她会被男女主的身份设定而强迫呢?
她加重了摸着棠凝安手指的力度,棠凝安微微一笑,“房芳姐,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和陆亦交朋友,能认识你这位朋友,我一直都很开心。”
向来爽朗的房芳变得面红耳赤,她望着那张真诚的笑颜,好似在棠凝安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无价之宝,这吓得房芳连忙摆手,说道:“你太吓人了,我..我要走了,明天见明天见啊!”
她同手同脚僵硬地朝外走着,一边还在感慨着这人的魅力。
美女杀人,真是一刀就能封喉啊!
修复室的门被棠凝安关上,下一秒她的怀里就多了个调皮鬼,只听竹筠说道:“让你不听话,冻死你!冷死你!”
“我死了,你会不伤心?所以我还是不要死了,省得让你难过。”
竹筠听着她胡搅蛮缠地在耍赖,点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是非要见李清祉不可嘛!”
“为了我,也为了你,我必须要见他。”棠凝安柔情似水,不急不躁地安抚着竹筠,她的眼神犹如永不会熄灭的温暖明灯,她毫不吝啬地替竹筠照亮着回家的路,只愿竹筠能够摆脱迷路的困境。
她手指缠绕着竹筠的一缕乌发,低声道:“李清祉的祖辈摔了你,又在这几代传承里保护了你。明明是他们破坏了你,如今又找来我帮你修复,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李清祉明白。为了你和我,我不能不去见他。”
竹筠鼓了鼓脸颊,她当然知道棠凝安的话是正确的,可心里头总是过不去那道坎,她看了看两个人相牵的手,又抬眸望了望棠凝安,最终她选择了妥协,竹筠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因为这个李清祉来跟你吵架,你们可以见面,不过要让李清祉来这里。我得盯着他,要不然我不放心。”
棠凝安忍不住把她拥在怀里,笑道:“你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呢,我成天那么忙,修复室就是最好的见面地点。”
竹筠露出了甜甜的笑脸,她不太放心地问道:“那李清祉他能乖乖听话么?”
她抚着竹筠的长发,幽幽道:“他家中祖传的宝贝在我这里,我随便寻个借口就行了,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竹筠一个肘击打了过去,凶巴巴地反驳道:“我才不是李家的宝贝呢!你别污蔑我。我清清白白一瓷瓶,我不要当李家的宝贝!”
棠凝安轻声揶揄道:“那你准备当谁家的宝贝呢?”
竹筠下巴抬起,一脸傲娇道:“那就要看看谁对我最好咯。”
既然自己是文物是宝贝古董,那就得被那人捧在手心里才对呀。
她挑挑眉梢,趾高气昂。
棠凝安意味深长道:“那你做好日久见人心的准备了么?”
“当然。”
棠凝安拍拍她的头,其实要说比耐心,没有人会是自己的对手呢,那就拭目以待吧。
*
秋天的风带有几分凄凉,阳光也不再灿烂。
棠凝安刚刚结束工作,正在清洗着双手,那清水流淌过指尖,缠缠绵绵不愿分离。
她半扎起长发,背影慵懒曼妙,当她偏过头躲开竹筠那沾了水的手指时,棠凝安听见了敲门声。
竹筠身形一闪穿过了墙,一半在外,一半在内。
她嫌弃地说道:“你的客人来了哦。”
棠凝安擦拭着手指,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醋味?不应该呀,难道是我嗅觉出现了问题?”
竹筠单手掐腰,十分不客气地挥开了那扇门,浑身冒着寒气站在了李清祉的身边。
“嘶,怎么有点冷?”
竹筠似笑非笑,她对李清祉最大的祝愿便是二人尽快成为同类,也算是她为人类铲除了一个危害呢。
所以您何时死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夕阳从窗户那里爬了进来, 好似倾洒了一片浓艳的色彩,余晖映照在棠凝安的身上,她沐浴在晚霞中让人惊艳。
在棠凝安见到门口的身穿西装的斯文男人时, 她目光有了片刻的恍惚,仿佛透过李清祉的皮囊看到了一位熟悉的朋友, 这种感觉很玄妙, 哪怕是轮转了百年,她也能从人群里发现深藏在李清祉皮囊里的老朋友, 这不是缠绵的宿命, 而是一种要让他死的执念。
“棠小姐你好, 我是李清祉, 很高兴能在今天见到你。”他扯出一抹儒雅的笑容, 文质彬彬,是个举止优雅的绅士。但很可惜的是李清祉气色很糟糕,就像是没有了鲜活的生命气息,让人第一眼见到李清祉的时候便感觉到不适。
棠凝安淡淡道:“这只古窑青瓷瓶是李先生的个人藏品,所以我只好劳烦李先生来一趟了。”
李清祉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目视着棠凝安,眼神里没有惊讶, 好似早就知道了棠凝安的样貌和性格,他口吻客气, 说道:“这百闻不如一见, 棠小姐的能力我已经从张老的口中得知,照理说棠小姐的水平是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 可你的一通电话让我明白天才并不是全能的。抱歉, 我太冒昧了,还请棠小姐原谅, 我只是觉得这只瓷瓶应该不会给棠小姐带来麻烦的。”
李清祉看起来平易近人,和他眉宇间的阴鸷郁色有着鲜明的对比,这就带来了很强的矛盾感。
棠凝安听完了他的叙述,含笑着反击道:“李先生太高看我了,这一行学无止境,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前辈们学习。”
李清祉整理着袖扣,他低垂着眼睑让棠凝安看不见他眼底的傲慢之色,他说道:“棠小姐实在是太谦虚了,也让我颇为意外,还以为全世界的天才都是清高孤傲的,没想到棠小姐会是个例外。”
棠凝安莫名觉得他口中常说的“天才”二字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她勾了勾唇角,拿出早就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李清祉,棠凝安淡笑道:“目前国内能向李先生保证烧制出天青色釉的人屈指可数,即便在当时的那个朝代里,也没有任何一位匠人可以百分百的做到每一炉都能烧制出天青色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算我是个天才,也不能做到重新为这只瓷瓶上釉,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的用现代颜料去填补缺口的残缺颜色。所以我今天和李先生见面是来跟你商量颜料的选择。”
李清祉蹙起了眉头,他刚才已经扣上了袖口,可为什么还能感觉到阵阵冷风钻进来呢?
他环视了四周,这里只有他和棠凝安二人,再无别的异样。
李清祉抿抿薄唇,他凝视着那个面容精致的女人,不容置辩道:“我要求棠小姐必须去窑口定烧,这只瓷瓶非同一般,不能用寻常的价格来衡量,普普通通的勾兑颜料怎么能配得上它?我愿意将瓷瓶交给棠小姐,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你放心,等你修复了这只瓷瓶,我一定有重金酬谢。”
棠凝安摊了摊手,“我的工作性质不准我接私活,可谁让李先生说服了我的领导呢?这让我有幸见到了这只精美绝伦的瓷瓶,但李先生的要求我不能接受。我这几天去窑口定烧了,成品没有一样是满意的。我个人能力有限,这古窑青瓷还请李先生另请高明吧。”
她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暖了暖肚腹,总算是赶走了体内的寒意。不得不说竹筠这次的冷气攻击还是有点厉害的,这室内温度估计已经暴跌了,瞧瞧李清祉那没有血色的脸,棠凝安咂了咂舌。
幸好竹筠平时没有这样对待自己,要不然自己哪能受得了这份刺激啊。
李清祉一副已经认定了棠凝安的态度,他缓缓道:“棠小姐就不要推脱了,这瓷瓶除了你旁人可都烧制不出来,你也不用再谦虚了。等棠小姐修复好了,我给你两百万的酬谢礼,够你花上半辈子了吧。”
他说完还故意露出腕表,看了看时间,好似还有下一个行程在等着他。
棠凝安抬抬眉梢,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自己没人能烧?这未免也太相信自己了吧。
这一次和李清祉的见面,棠凝安特意找了个难度最高的理由来刁难李清祉,想要从交谈里得出更多的信息。既然已经察觉出李清祉的图谋不轨,那棠凝安就更是好奇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盯上了自己,所以棠凝安干脆铤而走险,直接说她不能修复,如此一来便能堵住李清祉的所有退路,让他在慌乱中原形毕露。
棠凝安再次喝了口茶,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李先生真是财大气粗啊。”
自己都再三拒绝了李清祉,可他仍旧一意孤行,那便说明在李清祉的眼中竹筠究竟能不能被修复根本不重要,如果他珍惜这只瓷瓶,又怎会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呢?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就像李清祉说的那样,只有自己可以修复这只瓷瓶。不过这也太荒谬了吧,他如此深信不疑的选择了自己,还是个居心叵测的男人,这只会让自己感到恐怖。
棠凝安的话在李清祉听来是一种称赞夸奖,他自得地耸耸肩膀,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在明晃晃的告诉棠凝安他很喜欢这句赞扬,李清祉优越感十足,说道:“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财富罢了,我还得感谢他们。哎,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寂寞,害怕身边的人都在为我的家产而处心积虑的接近我。棠小姐可能不懂这种感觉,其实我真的很累。”
“...”棠凝安疏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干笑道:“那或许李先生过得非常辛苦吧。”
“非也,我的人生充满了乐趣。”
棠凝安良好的修养在遇见李清祉之前从来没有崩溃过,哪怕是面对母亲和陆珂的时候,她都能保持微笑。然而此时此刻的棠凝安觉得自己的修养还需要再练一练,因为她现在失去了表情管理。
李清祉爽朗笑了起来,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看穿棠凝安的模样,说道:“你们女人啊,就是容易害羞,我还没有展现出我的魅力呢,一旦我提起了钱,你们便动心了。不过..”
他目光幽深,望着棠凝安就像是餐桌上的一盘好菜,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准许棠小姐对我动心。”
“咳。”棠凝安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她狼狈地用纸巾擦了擦唇瓣,呛出水雾的双眸欲言又止地看向李清祉,一瞬间她脑子里飞过了无数句国粹。
“你他喵的癞/□□/想吃天鹅肉是不是?”
“吃我一击猫猫拳!”
“你这个狗东西,我在旁边散了半天冷气了,怎么就没冻死你呢?”
竹筠对着李清祉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为了日后的计划着想竹筠都想显身跟他打一架了。
没错,现在的竹筠贴了隐身符,因为剧情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竹筠李清祉那双狗眼能够看见她,所以竹筠提前准备了隐身符。只是从他刚进门时竹筠就在观察,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通灵的本事,莫非是时机未到?
这时李清祉情不自禁地颤了颤牙齿,刺骨的寒意让他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男人的优雅气度不见,尽是狼狈。
他搓搓手,询问道:“棠小姐,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啊?怎么感觉阴气森森,绝对有不祥之物!”
棠凝安反问道:“这还真是奇怪了,我在这里待了几年都没有出现过李先生的情况,或许是李先生你的问题。”
这句话顿时让李清祉打了个激灵,他干了不少亏心事儿,包括祖上也干了很多,所以棠凝安的这句质问仿佛踩到了他的尾巴,这男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左顾右盼,精神紧绷着,身处在惊恐中。
他手忙脚乱地从领口里拽出了一块好像是玉的东西,随后李清祉拿着那玉珏放在了他的眉心处,有了这玉珏的保护,神经兮兮的李清祉好似找到了自己的守护神,他长舒一口气,再次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周围没有什么状况便安心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这一通表演被棠凝安和竹筠看在眼中,棠凝安留意的是他这个人,而竹筠却注意到了李清祉手中的玉珏。
竹筠冷笑道:“原来好东西在这儿呢。”
她勾勾手指,只听百叶窗“嘭”地一声摔了下来不再卷起,修复室内的光线在瞬间有了变化,本就坐立难安的李清祉已经流下了冷汗,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更让他不敢置信。
那平放在台面上的一片片瓷瓶碎片正缓缓升起,它们随着竹筠的手指来回飞舞,当李清祉被吓得汗流浃背时,那碎片居然围出了一个大大的“李”字,他神情惊恐地浑身发抖,强烈的恐惧让李清祉张不开嘴。
棠凝安回头看了看那飞舞的碎片,笑问道:“李先生怎么了?脸色变得好难看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
棠凝安的假装没看见使得李清祉嘶哑着嗓子说道:“你..你没有看见?”
她勾唇浅笑道:“李先生可真有意思,你要我看见什么呢?”
李清祉颤声道:“有..有鬼啊!”
棠凝安拧上了保温杯的瓶盖,神色不虞道:“李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讲这种话,你真觉得有意思么?”
李清祉急得脸色惨白,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短发,他那快要停止工作的心脏给他指了一条明路,那就是挂在脖子上的玉珏。
李清祉用玉珏死死贴在眉心,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棠凝安听不懂的语言,竹筠见状放下了自己的手指,那些碎片也安静地回到了桌面上。
“李先生?”
随着棠凝安的话语传进了李清祉的耳中,这让低头的李清祉渐渐挺直了腰背,他还是那张脸,但是那双眼镜里展露出的侵略感蕴藏着浓浓的危险,就像一只蛰伏的凶兽,随时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李清祉放好自己的玉珏,整理着衬衫的领口,声线暗哑地说道:“棠小姐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么?”
棠凝安一头雾水道:“修复室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的,还能有什么东西是我看不见的呢?”
李清祉倚靠着椅背,阴郁不散的眉宇再次皱起,他幽幽道:“棠小姐接触文物古董也有好几年了吧,不知棠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寄生灵,顾名思义便是有脏东西寄存在文物里,损坏古董不说,还会伤及人类的性命。”
他轻飘飘地为寄生灵定下了罪名,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棠凝安,当看见她一副郁闷又迷茫的表情时,李清祉确信棠凝安目前还没有察觉到那只瓷瓶里的那个她。
竹筠双手揣怀,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李清祉,难怪李清祉从进门以来就表现的和常人无异,原来秘密都在这玉珏里啊。好好好,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这人是真狠啊,连他自己都骂。
棠凝安轻嗤道:“破坏文物?伤害人类?李先生,你在编故事?不管你是不是在编故事,古窑青瓷我修不了。”她又重提了这件事情,意在威胁。
她一腔愤怒在拼命的克制着,要不是看见了竹筠给她使了眼色,怕是棠凝安都要忍不住骂人的冲动了。
她和竹筠朝夕相处,不仅身体倍棒,还每天都心情愉悦呢!哪像李清祉说的这么严重,一听就知道是污蔑!
李清祉扬扬眉梢,那个喜欢炫富的油腻男人变得霸气冷静,眼神地扫视带有威严,但很可惜棠凝安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有领会到他那目光里的情绪。
李清祉突然鼓起掌来,他欣慰地说道:“棠小姐不为金钱折腰,一如既往的纯粹啊。”
他那双如寒潭一般深邃的眼眸里有着很强的压迫感,他说道:“棠小姐,我之前就说过了,这青瓷整个世间只有你能修复。在三百年前,我的祖先摔碎了这只青瓷瓶,你知道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
他薄唇掀起轻蔑的微笑,道:“这青瓷里有一个寄生灵,她杀害了很多无辜的百姓,最后还是我的祖先出手镇压了她,只有碎了她的本体瓷瓶,她才能被我祖先封印。”
棠凝安大为吃惊,那惊愕的神情再次验证了李清祉心里的揣测,看来她没有遇见瓷瓶里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没有能力出现在棠凝安的面前。这让李清祉心中暗喜,看来一切都来得及。
棠凝安沉声道:“那你现在让我修复瓷瓶的意义是什么?”
李清祉加深了微笑,他起身走向了棠凝安,又从怀里掏出了名片递给了她,“瓷瓶的故事很长 ,下次的讲故事时间应该在一顿烛光晚餐时进行,就是不知道棠小姐愿不愿意赏脸了。”
竹筠当了许久的围观群众,她抬起手臂,宽大的广袖滑落下来露出她纤细的手腕,再看那嫩如葱段的指尖夹着黄色符箓,电闪雷鸣在符箓上来回跳跃,恨不得现在就劈向李清祉的脑袋。
【小竹啊!!冷静冷静!你千万要冷静啊!这天雷符砸下去,整个修复室乃至陶瓷修复组的办公室都要完蛋!你忘了上个世界的秦叙禹了嘛!好吧,你确实忘了,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啊,别劈别劈!】
857号的一张脸紧紧贴在系统空间的投屏上,唯恐竹筠一个冲动就动了手,当然它也没有忘记去查系统空间里的天雷符数量,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啊。
现在存放在系统空间里的天雷符还是上个世界的数量,没多也没少,那么问题来了,竹筠此刻手里捏着的天雷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857号飞快地运转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因为这一招它并不陌生。
心念成,符箓便成。
这就是曾经的竹筠。
不过此刻的竹筠正醋意大发,她捏着天雷符眉眼含霜,甜美的笑容杀气腾腾,她说道:“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棠凝安呢,死了一个李清祉无所谓,但连累了棠凝安可不行。”
【对对对!我的乖宝,快点放下符箓哦~】
竹筠夹着天雷符的二指动了动,一张全新的符箓凭空出现,竹筠唇边的弧度变得耐人寻味,想什么就来了什么,突然很期待还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到时候可千万别让自己失望了呢。
【这个行,这个不错捏~】
她挥出那手里的那张霉运符,待那符箓消散在李清祉的体内,竹筠勾起满意的微笑,只是她很快便发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涌动,谁也不服谁,想要争个高低,可这就害惨了竹筠啊。
竹筠当务之急就是藏起来,她闪身消失在棠凝安的面前,那瞬间神情的异样没有被棠凝安察觉,可竹筠的隐身不见还是让棠凝安担心不已。
棠凝安不爽地看着挡在身前的李清祉,拧着眉心反驳道:“我工作很忙,没时间外出应酬。不过李先生执意让我修复瓷瓶,那我不如给李先生出一道选择题吧。你究竟是要我继续修复,还是要我答应你的应酬呢?”
这一招就叫做用魔法打败魔法,棠凝安机智地避开了李清祉的陷阱。
李清祉低声笑了起来,那磁性的声音将他对棠凝安的欣赏完全的暴露出来,他说道:“棠小姐很有趣,既然不喜欢听故事,那就拜托棠小姐修复瓷瓶吧,这可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重要?我看李先生很随心所欲,一点都不怕我弄坏了那古窑青瓷。”
李清祉把名片收回,狭长的眼眸里有着笃定之色,“你不会的。”
他慵懒地颔首示意,说道:“今日和棠小姐的聊天让我很放松,我就不多逗留了。”
李清祉潇洒转身单手插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左脚一不小心就绊住了右脚,只听见沉重地一声,便看见李清祉摔在了地上,脑门都被磕出了一个红印。
棠凝安咬住唇瓣,抬眸默默望着天花板。
李清祉难堪地捶了下地板,他快速地爬了起来,连门都顾不上,他快速地疾跑着。陷主付
忽然又听见一声响,同事惊呼道:“哎哟,我刚擦过门啊!抱歉抱歉,是我擦的太干净了,让你没看清楚这是扇玻璃门。哥们儿,对不住啊,对不住。”
“噗。”
“哈哈哈哈哈。”
棠凝安赶紧关上门,背靠着墙捂着脸哈哈大笑,她忍了好久呢。
“对了,竹筠!”
“竹筠,你怎么不见了啊,你跑哪里去了?”
哪怕是亲眼见到了李清祉的社死现场,棠凝安也没有忘记那件和竹筠有关的事情。
她呼唤着竹筠的名字,上看看,下翻翻,就连办公桌上压着的资料册都被她拿起来看了看,这里显然没有竹筠存在的痕迹,那这个人到底跑到哪里了呢。
棠凝安焦灼不安,她生气地说道:“竹筠,你再不出来,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我说话算数!”
话音刚落,那个被棠凝安寻找了许久的竹筠终于是露面了。
她强撑着笑脸,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掩饰竹筠那不对劲的脸色。
她黛眉轻蹙,如同一支被折下来快要失去水分的百合花,她摇摇晃晃,双足上围绕的烟雾再一次的变浅变淡,而这一次棠凝安也彻底看清楚了她脚踝处的诡异墨纹,就像束缚住她的锁,沉甸甸的。
“竹筠,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棠凝安一把搂她入怀,扶着她半跪在地上。
竹筠靠在棠凝安的怀中,翘唇浅笑道:“我没事,你别看我现在惨兮兮的,其实我特别开心,因为李清祉刚才那么倒霉都是我做的大好事儿呢。”
她声线有着藏不住的颤抖,便知她正在压制着怎样的痛苦。
“你别哭呀。”
这眼泪滴滴答答的,怪让人心疼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从棠凝安认识竹筠以来, 这个充满着神秘气息的她总能引来棠凝安的目光,她活泼恣意,笑容明媚如阳, 看不见一丝的阴霾。但有时候的竹筠也会情绪低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可她又格外乖巧, 经常坐在那里注视着棠凝安的忙碌,而她的视线也始终追随着棠凝安, 让这个奇妙的生灵不知不觉就住进了棠凝安的世界里, 最终处处都有着她的痕迹。
所以棠凝安看到这般脆弱易碎的竹筠时, 她哪能忍得住眼眶里的泪水呢?
棠凝安手足无措, 她很想冷静下来不要那么慌张, 可是竹筠的体温已经泛着刺人的凉意,让她忐忑不安,要知道竹筠每次和她的接触都会有意的控制着这一点以免伤害了棠凝安,此刻的失控也令棠凝安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程度。
她哽咽道:“竹筠,你到底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竹筠不免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吃力地抬起手臂抱了抱棠凝安,眨眼间便离开了棠凝安的怀抱。竹筠虚弱地扶着墙,她说道:“几百年前李家的人想要封了我, 我都没死,何况是现在这点小打小闹呢?”
她强忍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搏斗, 她好似一个容器, 那两股正在拳打脚踢的力量才是真正的主角,就连竹筠都不清楚它们何时才能停下战斗给她留个全尸还她一个安稳。
棠凝安双目含泪, 忧心忡忡地望着竹筠, 她根本就不在乎竹筠的那点伤害,她现在更担心竹筠的身体。
“你别过来啊!”竹筠拿她实在没办法, 忍不住又说了句:“安安,你乖一点,我现在都成了个病号,万一你再生病了,到时候谁来照顾我呀。我反正是死不了的,但你不行啊,我怕等会我身上的冷气泄露把你给冻成个冰美人。”
竹筠说话有些费力,喘了喘气,她捂着心口喃喃道:“真是要命啊。”
【小竹,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离死就差最后一步了。”
她在和857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棠凝安,她嗓音温柔,语气缓慢道:“安安,取下眼镜吧。”
她这次主动来到了棠凝安的面前,那娇颜被痛苦折磨露出些许的疲惫,但竹筠的眼神仍然是棠凝安熟悉的澄澈明亮。
竹筠的话惹来了棠凝安的激烈反抗,她说道:“我不靠近你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我看不见你?”
竹筠无奈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躲起来了,我害怕之后的事情可能会更糟糕。安安,我..我是寄生灵,死不了的。我不想在你面前变得特别狼狈,我只想让你记住我最好的一面。”
【好矫情一女的。】
“哎呀!你快闭嘴吧!”竹筠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已然不是之前那个仙气飘飘的绝美形象了,但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再见到棠凝安的泪水,看到棠凝安哭的时候,竹筠心里闷闷的,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甚至比身上受得那些痛苦还要难受百倍。
“所以你就要剥夺我能看见你的唯一途径么?”棠凝安已经止住了眼泪,她倔强地质问着竹筠,她的表情很平静,静得有一种暴风雨快要来临的感觉。
竹筠敏锐地察觉到了棠凝安话语里隐藏的危险气息,她眉头不自然地跳了跳,急忙安抚道:“我没有剥夺,这只是建议,我对安安的小小建议。当然了,选择权在你手里的嘛,我是不会逼你的,大不了就让你看到我丑丑的一面咯,其实这也没什么啦。”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棠凝安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哪有什么已经止住了眼泪,这都是棠凝安的逞强。
棠凝安沉默地朝着竹筠走了过去,在竹筠不赞同的眼神里她固执的伸出了双手,棠凝安艰难地维持着声线上的平稳,她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废话也没能劝住我,那是因为我有权利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不让我抱,我偏要抱,你建议我取下眼镜,那我只能说你的建议不如别提。”
“哇,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凶我!”竹筠侧目望着她,眼底装着动人的神采,她可以再次逃离棠凝安的怀抱,但是她选择了退一步,原因很简单,她怕棠凝安真的会生气,毕竟都这么凶了,竹筠哪还敢再惹棠凝安呢。
棠凝安紧紧地搂着她,低声道:“你要是乖一点,我干嘛凶你呢。”
竹筠嘟囔道:“笨蛋。”
她看了看棠凝安的脸色,感叹自己真是个行走的冷冻库啊,瞧瞧她都冷成什么样了。
竹筠嗅了嗅她的发香,再最后感受一下她的温暖,哪怕竹筠贪婪成性,那也必须要松开了。
冰凉的指尖捏了捏棠凝安的脸颊,她轻声道:“不能再抱下去了,你真的会生病的。我哪儿都不去,就待在你眼前,你陪陪我吧,好么?”
棠凝安双臂扑了个空,就连那丝能够钻进骨缝里的寒意都离她远去。
棠凝安望着竹筠那张苍白的脸庞,她心疼地点点头,“嗯,我也哪里都不去,待在这里守着你。”
竹筠弯起漂亮的杏眸,莞尔一笑。
此时的晚霞还没有在天地间彻底消散,淡淡的晚霞聚在竹筠的身后,好似从天而降的披帛,它拥有着灵性,飘荡在竹筠的臂弯处,也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多了些许的容光。
“竹筠!”棠凝安失态地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因为这一幕的竹筠犹如腾空飞天的神女,下一秒就会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竹筠歪歪头,体内的痛意好像有所适应了,没有之前的那般痛苦,所以竹筠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棠凝安用力地攥着手,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棠凝安拉上了百叶窗,再无一丝晚霞,而竹筠还是那袭青衣,完全没有发生棠凝安担忧的事情。
“安安,我身上这阵鬼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要不然我看你工作吧,分散分散我的注意力。”
棠凝安愣了愣,随后纵容地说道:“好,我都听你的。”
竹筠飞到了她的工作台边,上面摆放着残破的碎片,而另一边有着一只已经被棠凝安按照原型比例捏制出的瓷瓶,只是还没有进窑烧制。
棠凝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恢复往常的心情,但这于事无补,她的心照样还是慌乱的,无奈之下她便放弃了。
她打开了工作台的灯,光线明亮地照耀着那些按照顺序摆放的碎片,棠凝安双手撑在台边,佩戴了眼镜的双眸里映照出竹筠的身影,她说道:“之前我对李清祉说的并不是实话,天青色釉的确难烧制,但是国内的陶瓷修复师,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敢说能够百分百的烧制出天青色釉。所以李清祉有一点的确没有说错,只有我能够将你复原。”
她拿起碎片,继续说道:“这些碎片我已经清理过了,你的原型我也捏了很多次了,那么接下来就要进行粘接的这个步骤了。本来我是打算后天再动手粘接,不过今天我听你的,加个班。”
竹筠就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地凝视着她,欣赏着棠凝安在修复自己时的专注与认真,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仿佛穿山越海经历了无数年轮,最终她们还是因缘相遇了。
棠凝安全神贯注地忙碌着手里的工作,一片又一片的粘合在一起,这是个充满神圣的工作,用双手将腐朽化为神奇,所以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待在舒适圈里的棠凝安也在这份热爱的工作里渐渐找回了内心的安宁,不再浮躁,不再恐慌。
这果然是个能让人分散注意力的好主意,因为竹筠看着看着就失了神,连体内的痛意都好像没有了动静,她眨眨眼眸,不知为何眼前的女人竟变得似曾相识,只要见到棠凝安就犹如找到了残缺的灵魂。
碎片在有条不紊地节奏里进行着拼凑,当棠凝安拼好了瓷瓶的底足时,她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瓶身的部分了。
她难得露出了幼稚,棠凝安冲着竹筠炫耀道:“你看,就连落款上的字都拼出来了。之前我就查过这个人的资料,但我发现史书上完全没有记载过这个匠人的名字,你曾跟我说过喜爱你这只瓷瓶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你还记得这个匠人么?”
棠凝安抬头问道:“你还记得云瑶么?”
竹筠双眸涣散着,她重复地念了句:“云..瑶?”
“对,你底足上的落款就是这个名字,应该是当初烧制你的那位匠人。”
她双眸持续无神,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个人的名字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好奇怪,好难受,一定要想起来!为什么要忘记她呢?
竹筠缓慢地仰着脸,用灯光刺激着眼球,但她不畏惧这点光线,她只是想用外界的力量来逼迫自己想起棠凝安问出来的那个名字。
云..瑶?
突然间,竹筠抓到了灵感。
“857号,系统空间里存留的那些东西好像都出自一个叫云瑶的人?”
【啊..阿巴阿巴。】
竹筠扯唇笑了笑,云瑶这个人的存在好像已经伴随自己好久了吧,那她又是谁呢?和自己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她低声轻语道:“云瑶?”
棠凝安下意识地应了句:“嗯?什么?”
竹筠闭上了双眸,她温声道:“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云瑶是谁。”
她语毕心里落下无尽的苍凉,又有着挥散不去的悲痛,她遗忘的事情有很多,那以后呢?会不会连自己都忘记了呢。
或许这份不甘已经积攒了许久,一旦爆发那将是滔天的骇浪,竹筠忍不下去了。
“我现在很生气,超级超级生气。”这是竹筠特意说给857号听的。
857号把自己的身体包成一团,脑袋上直挺挺的天线也耷拉了下来,它都不敢再看屏幕了,因为它害怕惹火烧身。
竹筠的那句“不记得”让棠凝安居然鼻尖燃起了酸涩,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使得棠凝安紧抿了唇瓣,她垂头不语,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瓷瓶底足。
棠凝安发了会呆,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对竹筠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她舒了口气,振作了精神,温声道:“不记得没关系,迟早会想起来的。她其实没有被你遗忘,只要你存在,那么她也会存在。因为你是她的用心之作啊。”
棠凝安再次对瓷瓶进行了粘接,连眼睛都不敢多眨,唯恐会出现纰漏,她虔诚地修复着,侧颜轮廓描绘出了她的精致昳丽。
而专心修复着瓷瓶的棠凝安完全不知竹筠现在的变化都因为她这个人,光线如圣光,她在救赎着残破的竹筠。
竹筠的双眸仍未睁开,垂在身侧的手指毫无知觉,她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身体里的那两股能量带来的波动还没有平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结束。但竹筠决定不再惯着它们,这是她的身体,只有她可以掌控,何况竹筠还有着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正好可以用来收拾它们。
她犹如一条灵活的鱼儿钻进了身体里,两股力量好似谁也不服谁的湍急海流,当竹筠来到那波涛汹涌的海水中,一朵朵巨大的浪花被海流撞了出来,那是在阻拦竹筠。
霎那间海面顿时激荡晃动,但竹筠还是勇敢地深入了海底也顺利的见到了潜伏在深海中的怪物,她这条渺小的鱼儿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越游越大,只因这深不见底的大海是属于她的家。
她来势汹汹勇往直前,更让竹筠感到意外的是另外的那股力量没有成为怪物,仍旧是海流,甚至还对她伸出了援手,也使得竹筠瞬间明白这股海流不是为了霸占这无垠的大海,而是为了陪同自己抢回那个家园。
有了力量的协助,她如鱼得水,不顾一切地对回击着那只怪物,当她快要被怪物吞入腹中的时候,沉浸在战斗里的竹筠听到了棠凝安的安抚。
她的菱唇牵起微笑的弧度,那被怒火赶走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棠凝安的话给她指了一条通往新生的道路,她的确忘记了很多事情,可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解开缠绕在身上的这些谜团,任务很重要,谜团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能迷失自我。别忘了当初因为什么和857号达成合作,那是因为她要活下去,坚守着这份心念,一步一步地稳稳走下去。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竹筠喉间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那唇边的鲜血被她抹掉,她忍不住吐槽道:“妈呀,我的血居然还是红色的?!”
“嗯?”棠凝安猛地一抬头,一下子就看见了可怜巴巴流着血的竹筠,她惊慌道:“是不是伤势又加重了?我应该怎么帮你?”
竹筠无辜地眨眨眼睛,瞬变送上一个笑脸,说道:“我已经没事啦,我打赢了!我就说嘛,我超厉害的!”
棠凝安皱着眉心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没事了?”
“对呀,蹦蹦跳跳身体倍棒儿。”
棠凝安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她对竹筠发起了身体的检验程序,那便是拥抱。
“那让我抱抱你。”
竹筠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呢?她满心欢喜地飞到了棠凝安的面前,随后便弯下了腰搂住了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人,她窃喜道:“我没骗你吧?”
棠凝安压在心上的石头被彻底搬走,她欣喜若狂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突然出现的伤势又突然的痊愈,她啊,总能让自己有着操不完的心。
棠凝安仰眸望着她那没有擦净的唇角,宠笑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竹筠露出讨好的笑容,“有安安在真好,还能帮我擦血呢。”
她的体温不再失控,虽然有凉意,但并不会伤人。
竹筠费了一番功夫处理了身体的两股能量,说出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啊,她坐在工作台上,晃着双足抱怨道:“我还以为它们都是坏蛋呢,可是我想错了,有一股力量是在帮我呢,多亏了它,要不然我哪有现在这么轻松。”
棠凝安握住了她的手,“还好你没事了。”
“嘿嘿,对不起呀安安,把你吓到了。”
棠凝安扶了扶镜框,腼腆地说道:“我其实胆子没那么小,我只是很担心你,所以才会那么慌张没有镇定。”
她躲开竹筠含笑的眼眸,脸颊垂下犹如被阳光惊扰的娇花,只因那光芒太耀眼,让她不敢直视。
那晃晃荡荡的双足变成了棠凝安的观察点,那柔嫩白皙的脚踝上围绕着墨纹,独特的墨纹是棠凝安从没有见过的,像是一双怪异的手指紧紧束缚着竹筠的双足令她不能逃走。
“你脚踝上的墨纹是怎么回事呢?”棠凝安强迫自己从这份诡异的美感从逃离,她好奇地询问着竹筠。
然而竹筠的话使得棠凝安心里一紧,她道:“墨纹?在哪呀?没有啊,我看不见啊。”
棠凝安大惊失色,她的眼神给竹筠带来了答案,竹筠挑了挑眉梢,“我的脚踝有东西?”
“是的,我现在给你画下来。”
棠凝安手指抓住她的脚踝半蹲在竹筠的腿边,那目光在她的肌肤上打转,因为有淡淡的烟雾遮挡着,所以之前棠凝安看得不够清楚,这次她在近距离的观察着墨纹,可随着她的打量,棠凝安意识到这片神秘的墨纹不止脚踝有。
“我能掀开你的裙袂么?”
竹筠坐在工作台上,她垂眸望向棠凝安,那个女人半蹲着,曲起的膝盖支放着竹筠的双足,女人的指尖温暖轻柔,竹筠明白她正在专心致志地观看着那不知为何物的墨纹,可是竹筠根本做不到心静无波,谁让那份她贪恋的暖意在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呢。
竹筠抿抿唇,小声地说道:“你干嘛掀我裙子。”
“墨纹不止在你的脚踝,我想看看别的地方。”
竹筠不自然地忽闪着双眸,之前不怕痛不怕流血的她居然生出了几分胆怯。
棠凝安摸个脚踝都这么让人难受了,若是摸了别的地方,那自己还能受得了么!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棠凝安眯了眯眼眸,半翘起眼尾将妩媚揉开,她摩挲着脚踝的肌肤,低声道:“不行,这墨纹你看不见我却看得见,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我害怕有问题,我得尽快画下来去查资料。”
竹筠撑在工作台上的双手敲了敲,用来掩饰她的紧张。
棠凝安的双手托着她的小腿,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那份温暖简直在诱动着竹筠的心。
“呜呜。”
“别装哭。”
棠凝安不解风情地拆穿了她的伪装,气得竹筠恨不得用脚踹她一下。
“摸摸摸,不就是摸嘛!随你咯!我不怕。”
棠凝安愣了下,旋即失笑道:“不是摸,是掀开,用意不同,你怎么能说是摸呢。”
竹筠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抱怨道:“你在那儿翻来覆去的看墨纹,但我看不见那鬼东西啊,我就觉得你在看我的脚还摸我脚踝!痒死了!”
棠凝安的脸颊一瞬间浮上了红晕,在她看到自己的手指正下意识地摩挲竹筠的肌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我..”
把心里的烦心事儿给摊开说出来以后,竹筠反而自在多了,她主动提起了裙面露出白皙纤长的小腿,说道:“看咯,你干嘛不看?别装正经啦,快点!”
棠凝安一把按住她那还在往上提的裙面,急忙说道:“够了够了,我觉得墨纹应该只画到小腿的位置了。”
“那好叭。”
【你还挺失落?】
“你怎么还没闭麦?”
【嘿嘿。】
棠凝安的猜测没有问题,墨纹在竹筠的小腿处再次的出现了。
可是很快棠凝安便紧张地舔了舔唇,她欲言又止地看向竹筠。
这副表情竹筠很眼熟,所以她单纯地问道:“你被打脸了?”
她恼怒地点点头。
小腿处并不是墨纹的终点,她猜错了。
“那可怎么办呀。”
万一还有别的地方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工作台上的灯柱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至上而下地倾洒在这二人的身上,丝丝缕缕的情意在她们的眉眼间传递,竹筠难掩娇羞, 毕竟她的双腿正被棠凝安束缚着不能动弹,她看不见棠凝安口中的墨纹, 只能看得见棠凝安那专注的眼神。哪怕竹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如今的她也战战兢兢,觉得这该死的墨纹一定是她的克星。
女人柔软温热的指尖在肌肤上划过, 留下一阵阵的酥麻颤意, 棠凝安神情严肃, 她心无旁骛地观察着那出现在竹筠腿上的墨纹, 专心致志的模样并不知道她给竹筠带来了怎样的折磨。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她甚至都能看到竹筠那嫩白肌肤泛滥起的粉红羞意,不知是被她的力度所致,还是因为竹筠她本就在害羞。
匀称纤细的小腿握在她的手中,神秘诡谲的墨纹盘绕在如玉的肌肤上,棠凝安的指尖停在了竹筠的膝盖侧部,她微微收紧指尖能让她一把捏住竹筠的圆润膝盖。
那来自掌心的温暖一点点的侵蚀着竹筠, 让她咬了咬嫣红的唇瓣。
棠凝安眸光深邃幽暗,她低声笑道:“在害怕我?”
竹筠气鼓鼓地说道:“我又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害怕你是正常操作。”
“我又不会伤害你, 我只是为了记住你腿上的墨纹而已。”
她说的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好似抚摸着竹筠肌肤心里掀起层层波澜的人不是她。
棠凝安的话语在竹筠听来不过就是一场狡辩, 竹筠动了动自己的右腿, 小声说道:“早知道会有今天,我还不如让你看不着也摸不着呢。”
棠凝安吃吃笑着, 一边帮竹筠抚平起了褶皱的裙面,当双腿被裙面覆盖不能再观赏的时候,她眼底闪过失落,也更加珍惜手指上残留的触感。
她说道:“现在能够明确的一点就是这个墨纹的存留面积很大。”
她单手撑在工作台面上,另一只手撩了撩竹筠耳边的碎发,那胖嘟嘟的耳垂上没有洞眼,所以竹筠的装扮很是素净,也更能衬托出她那清雅秀丽的容颜。
棠凝安问道:“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有着另外的联系。”
竹筠抿唇笑道:“那你可真够自恋的哦,我一个几百年的老古董,和你能有什么关系呀。”
“那我为什么能够看见你腿上的纹路呢?”
竹筠眸光流转,仰眸望了望那个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女人,竹筠开口道:“可惜我的记忆遗失了一部分,没有办法解决你的疑问。”
这时棠凝安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知道你在脸红么?”
女人的声线慵懒低哑,露出挑眉打趣神情的她多了几分痞气,哪还有什么正经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调戏竹筠。
竹筠当即捂住了脸,恼羞成怒地瞪了眼棠凝安,一声冷哼后便从棠凝安的眼前消失了,走之前她也没忘记给棠凝安留下一个惊喜。
霎那间,修复室里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只有那百叶窗里透出微弱的光线。
棠凝安轻笑道:“生气了?”
竹筠有了小脾气,哪还会有心情去理睬她呀,所以棠凝安无奈地叹叹气,只是等她开灯的时候发现没有一个灯泡愿意听她的话。
棠凝安拨了拨百叶窗,她看见外面的办公室一片通明,显然修复室里的意外没有殃及到其他人。
“一气之下弄坏了灯泡?”
“哼,现在是灯泡,以后就是你!最好别惹我,要不然有你倒霉的那一天。”
棠凝安推了推眼镜,眼神里的情绪晦涩难懂,她缓缓道:“我会倒霉呀?”
“对的!坏掉的灯泡就是送给你的小小教训。”
竹筠双手揣袖站在了一旁,这点黑暗没能难倒竹筠,只能为难住身为人类的棠凝安。
她显然还在气恼棠凝安刚才对她的戳穿,觉得这人有时候真的很过分,亏她以前还觉得棠凝安是个温柔美好的女人,如今看来那都是她被棠凝安的伪装给欺骗了,其实这个女人特别可恶!
忽然一声杂物落地的声音让面无表情的竹筠揪起了眉心,她飞快显身在棠凝安的跟前,双臂有力地抱住了她,也幸好有了竹筠的怀抱才让棠凝安避免了被杂物绊住摔倒在地的事情。
“小心!”
竹筠抱着她离开了这里,棠凝安迷茫地问道:“刚刚我是碰到什么东西了吗?”
“笨蛋,那边是置物架子,你怎么往那边走啊,也不怕磕着碰着?”
棠凝安讪讪道:“没了光线,我什么都看不清。”
竹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话说回来这件事还都怪自己啊。
她敲了个响指,刚才不听话的灯泡全部亮了起来,棠凝安惊讶地望着竹筠,温声道:“不生气了?”
竹筠撇撇嘴,看到她这一脸惊喜的样子,竹筠没好气地说道:“还生什么气啊,都差点让你摔倒了呢。”
棠凝安温润地笑着,对于刚才的事故她不以为然,柔柔道:“没关系的,是我做错了事情呢。”
吃软不吃硬的竹筠很快就落了下风,她开始自责自己太冒失,幸好棠凝安没有出事,要是摔疼了她那可怎么办啊。
竹筠主动和棠凝安和好,也不再记仇之前棠凝安戳穿她心事的举动。
竹筠勾勾她的小指,晃了晃,难为情地说道:“我已经跟你和好也原谅你了,不用再说什么做错事了。”
棠凝安垂眸望着她的手指,唇边上翘的弧度展露出她计划成功的心满意足,她点了点头。
“哼哼,我简直是太善良啦。”
棠凝安加深了眼底的笑意,对啊,很善良,所以善良的人都很好骗。
【不是吧小竹,你难道看不出棠凝安在耍什么把戏?她在修复室里待了那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哪是哪,你真以为她看不见路啊?】
竹筠下意识看了眼笑意浅浅模样恬静娴雅的棠凝安,她嘟囔道:“我知道呀,但那有怎样呢?”
反正她们目的都一样,只想和好。
【啧啧啧。】
857号发出吃瓜群众的鄙夷声,惹来了竹筠的一句吐槽,她说道:“你怎么还不闭麦?最近别来我眼前晃荡,我有点嫌弃你,趁我还没拉黑你的时候,请你快速下线,OK?”
【嘤。】
“恶心人呢?”
【哼,我再也不要理小竹啦!】
857号丢下一句狠话后火速下线,竹筠一头雾水地眨眨眼睛,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吧,怎么857号看起来更委屈呢?好好好,先发制人是不是?
竹筠再一次见识到了857号的狡猾,决定要对857号进行一个星期的冷战!
“凝安,你没事吧?”
修复室的房门被人敲响,同事琴琴随后推门而入。
棠凝安摇头笑问:“怎么了琴姐?”
琴琴解释道:“刚看见你这里灯灭了又亮,我还以为又跳闸了呢。”
“没事,我是后来又想到忘拿东西了,所以开了灯。”
琴琴走进来看了眼棠凝安的工作台,那粘接好的底足让琴琴勉强能够看清楚上面的落款,她念了一遍,顿时笑道:“云瑶?这名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不对啊,这是天青色瓷瓶,只有一处官窑能烧制出这样的釉色,而且那个官窑遗址已经在几年前被发现了,考古学家还挖出了一块石碑,经过研究后专家说那块石碑刻着官窑里最有名气的匠人,可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名字啊。都能烧制出品相精美的天青色瓷瓶怎么说也得留在石碑上啊,真是奇怪了。”
琴琴忍不住又说道:“凝安,有关瓷瓶的事情李先生有告诉过你么?”
棠凝安耸了下肩膀,道:“说了点,但没说完,所以他邀请我共进晚餐。不过我拒绝了他,一天累都累死了,没什么心情再去应付他了。”
琴琴揶揄道:“这位李先生该不会对你有什么意思吧?如果我没看见李先生头撞玻璃门然后又从台阶上摔下去的话,我会非常鼓励你去和李先生共进晚餐的,现在看来还是别去了吧,脱离了有钱人的光环,我总觉得他有点倒霉。那么大一扇门,那么宽的台阶,他居然都能撞上还能踩空,说真的啊,我挺佩服他的。”
棠凝安忍俊不禁,这些事情都出自竹筠的手臂,让她不由得看了眼双手掐腰一脸得意的竹筠,棠凝安戏谑道:“这位李先生是有点倒霉。”
“对了!”她猛地一拍脑门,她这次来找棠凝安还有别的事情,只不过被那关了又开的灯给引走了注意力,幸好她现在想起了另一件要事儿。
棠凝安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听到琴琴的话她回了个头,问道:“又怎么了琴姐?”
“昨天那看门的大爷跟我说了件事,他总感觉昨天见的一个男人很像你父亲。那大爷以前可是侦察兵,那眼神绝对不可能出问题,你要不然打个电话问问你父亲?”
琴琴对棠凝安的家事是一知半解的,但她能够看得出来棠凝安和家里的关系很差,因为有次琴琴发现棠凝安根本不回家过年,这件事情琴琴并没有告诉别人一直都藏在心里。
她本来不想把门卫大爷说的话转告给棠凝安,又担心那热心肠的大爷会拉着棠凝安说她父亲的事情,思来想去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呢。
棠凝安扣纽扣的手一顿,她笑容浅浅,说道:“知道了琴姐,谢谢你。”
琴琴摆摆手,随口道:“你年纪小,又不是本地人,我们是同事,也是你的朋友呢。”
她的话让竹筠凑到棠凝安的身边,只听她小声说道:“安安收到了很多人的善意呢。”
棠凝安会心一笑,是啊,她拥有着一群可爱的同事,还有..
她望着竹筠在心里将那句没有说完的话续上,无声呢喃道:还有一位与众不同的朋友呢。
...
...
...
秋天的风甚是清凉,总有股淡淡的甜味,棠凝安仔细闻了闻,原来那是桂花的香味。
她下楼扔垃圾了,看着小区里的路灯,她像小时候一样走到那里踩在石阶上摇摇晃晃,她发着呆,单独待了一会儿,直到脸颊都被风吹得有点疼了才想起来要做什么。
“是安安么?”
这通电话被棠凝安打给了父亲,他的声音疲惫沙哑,这让棠凝安有点想不起父亲以前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我听门卫大爷说你来找我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棠父讪笑地摸着自己的胡茬,“我就去过那一次,没想到你单位那边的看门大爷记性这么好。”
棠凝安扯扯唇角,“那大爷以前是侦察兵。”
“原来是这样啊。”
“你找我有什么事?”棠凝安再次问了这句话,棠父听言长叹口气,他说道:“你母亲给我打电话了,她想让我劝劝你。”
“她给你打什么电话?”棠凝安不可思议地说道,自从小时候他们两个离婚以后,他们就很少有电话上的联系,就算有那也是和棠凝安有关的事情。因为在她母亲的心里一直都在怨恨着棠父,当年如果不是他出了轨,母亲还会是那个对爱情抱有憧憬的女人。
棠父抽着烟沉声道:“安安,我去见你不是为了当你母亲的说客。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也希望你能离那个人远一点。”
棠凝安一头雾水,他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几天前你母亲告诉我有一个青年才俊很适合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早晚都要结婚,我没有意见,毕竟她是你的母亲,总归是为你好。但你母亲说的那个人竟然是李清祉,这我绝对不同意!”
“这个李家和我们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活得风风光光成了人上人,可就是这群畜生差点毁了我们棠家!”
“这件事情是你爷爷去世前告诉我的,本来是老一辈的仇怨,在说都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我也不想再去和李家有什么纠缠就没有把这段往事说给你听。”
棠父怅惘地抽着烟,继续说道:“我们祖上出过一位名匠,也是第一个烧制出当朝皇帝想要的天青色瓷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翻看的那本手札么?那是复刻本,真正的手札都被李家给毁了。当年李家出了一个三品大官,不知道因为什么就盯上了棠家,杀死了咱们的祖先,还从皇帝手里得到了那只瓷瓶,为了一己之私毁了我们,又摔了瓷瓶!就连本该属于我们棠家的荣光也被他们抹去。”
此时的棠凝安感觉不到一丝秋意的寒,她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在父亲所说的话中,棠凝安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她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说道:“那位被李家杀死的人,叫什么。”
棠父吸了口烟,那个留在手札上的名字被他牢牢记住,所以棠父斩钉截铁地说道:“棠云瑶。”
棠凝安忽然松了口气,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爸,你说的那只被李家拿走的瓷瓶现在在我手里。”
她这一句话让棠父猛地站了起来,他无比震惊,“怎么回事?安安,你们单位不是不能接私活的么?”
“李清祉托了张老来找我,所以在最初我没有任何的疑心,但是当我一步步地查到别的事情后,我发现李清祉盯上了我。”
棠父急匆匆地灭了烟,不敢错过一点信息,他追问道:“李清祉盯上了你?可他是怎么知道你就是棠家的人?这几百年来我们棠家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啊,也就是从你曾祖父那辈起我们棠家才开始有了名气。”
“爸,这件事情我会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处理?怎么处理?到现在还不知道李清祉想要搞什么鬼。万一他想用以前的手段来害你呢!李家人从根子里都是恶毒的!”
棠凝安望了望悬挂在空中的月亮,她眼底有着冷意,淡淡道:“爸,我妈妈那边如果再让你来当说客,你不必理会她。”
“你母亲她..哎,安安,当年的事情是我犯了大错误,是我对不起她,所以不管她怎么骂我怎么打我,我都接受。唯独李清祉这个人,我不会退让。狠话就让我和她说吧,你们母女俩不要为了外人生气。”
棠凝安自嘲一笑,“你们两个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说起来我也算是个外人了。”
“安安!”棠父声音沉痛,女儿这句话让他又羞又愧,一时间二人陷入了尴尬的气氛里,谁都没有再开口。
天上的明月只有一轮,身边的路灯也只有这一盏,这让棠凝安徒增悲伤。
她最终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棠凝安叹了叹气,说道:“难怪会那么讨厌李清祉,原来真的有仇。”
“喂,姓棠的!你丢个垃圾是不是把自己的魂儿也给丢没啦?站在那里发呆不觉得冷咩!”
三楼的窗户被竹筠推开,仗着没有人会听见她的声音,她干脆变出个大喇叭冲着棠凝安叫喊着。这次音量的攻击让棠凝安在瞬间失去了哀伤,她捂着耳朵转头看向窗户。
那灯光下站着个青衣女子,她容颜姣好生性活泼,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受过伤,那个柔弱的竹筠似昙花一现。
棠凝安歪头仰望着那道身影,旋即露出一抹释怀的微笑。
月亮和路灯都是孤单的,但她是个例外,因为有人在陪伴着她呢。
晚饭是一顿麻辣烫,不是什么浪漫奢华的烛光晚餐,可棠凝安却吃得舒坦安心,再喝上一口快乐肥宅水,不论什么烦恼都会消失。
竹筠托着腮一脸郁闷地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两家有血海深仇,而制造我的人是你的祖先棠云瑶?”
棠凝安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吧。”
“欸,好头疼呀!”
棠凝安塞给她一罐饮料,说道:“给我冰一冰。”
“喂,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棠凝安笑说道:“给我冰饮料也是正经事呢。”
竹筠双手冒着冷气,紧紧握住饮料很快就让棠凝安得到了她想要的凉爽口感。
棠凝安喝了口饮料,气定神闲道:“首先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李清祉对你对我都有着恶意。”
“对呢!他绝对要害我们。”
竹筠坐在了她的身边,炫耀道:“不过你别怕,我能够保护你的。”
棠凝安笑了笑,又伸手揉揉她的发,温声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她说完话便靠上了竹筠的肩膀,手里的饮料被她放在了一边,只听棠凝安说道:“竹筠。”
“嗯?怎么啦。”
棠凝安欲言又止,盘旋在心尖上的话被她压了下去,最终说道:“天色不早了,洗漱一下该睡觉了。”
竹筠不满地撅撅嘴,“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结果是赶我走。哼,走就走,我去客厅看电视去。”
她戳了戳棠凝安的眉心,刚刚还留在棠凝安身边的她已经没了踪影,棠凝安按了按被竹筠碰过的地方,低声道:“笨蛋。”
这是个安静的夜晚,人类已经进入了梦乡,宽敞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睡颜凝重的女人,她好似被梦魇困住了,嘴里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有些模糊听不清楚。
忽然间窗外狂风急骤,倾盆的大雨降临在人间。
棠凝安终于从梦中惊醒,她双目无神,脸色惨白,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她指尖发颤地捂着头,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大脑里乱成一片,让她感到一阵窒息,好似还处在梦境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但门已经被棠凝安打开,她望着追剧追上瘾的竹筠,电视里正好播放着主角相拥的画面,棠凝安擦了擦眼泪,她朝着竹筠走了过去,用她温热的身躯拥抱着霸占着竹筠。
“嗯?你怎么醒啦。”
“是做噩梦了嘛?拍拍你的后背,赶走噩梦!”
一滴泪的热度在人类看来并不起眼,但竹筠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它的存在感。
“哭了?”
棠凝安哽咽道:“梦见你了。”
“梦见我居然还哭了?需不需要我向你道歉呀。”
她哭得可怜巴巴,那自己就发一次善心吧。
谁让自己舍不得她哭呢?
她的眼泪,就是制胜自己的法宝。
第一百一十六章
梦里发生的故事一点也不长, 可是棠凝安却在梦里渡过了一生。她这几年来做过无数次的梦境,始终都能见到一个女人,她看不清女人的模样, 听不见女人的声音,感官在这个女人身上失效了, 棠凝安只能从为数不多的信息里感应到这个女人一直都住在她的梦里, 没有外人介入过她的隐秘世界里。
从梦见她的第一天起,棠凝安不知道自己触发了什么样的机关才能做到无数次的梦中相遇, 所以在没有关闭机关的时候, 那个神秘的女人将不会离开她的梦。
而这次的梦境也是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这让棠凝安没有防备地进入了这件陈年旧事里。
故事的开幕由一声“云瑶”唤醒了棠凝安, 她一转身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她总是笑得很甜,这次也不例外,使得棠凝安心生感慨,原来在几百年前她就是这个模样啊。
一声又一声的“云瑶”伴随着不同的画面响起,从撒娇亲昵变为悲戚哀鸣,棠凝安身在梦境中却能感受到体力的流逝,那是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提示。
棠凝安为她擦着泪, 最终死在了她的怀里。
不远处散落着无数碎片,还有那个面色狰狞扭曲的男子正在怨毒地望着她们。
而这场故事的结尾由竹筠画下了句号, 她用百年时间的惩罚换来一次和棠凝安的相遇, 她也因羁绊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她摔落在地上, 犹如一只残破断了线的风筝。
那男子见状兴奋大笑了起来, 有了这个沾染了龙气且含有人血的寄生灵,那他以后的子子孙孙将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现在不需要他动手就能捉住竹筠, 他自然是乐开了怀。
可他笑声戛然而止,那是因为他的身体被无数碎片穿过,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洞。
他虽死了,但他的阴谋得逞了,以至于需要竹筠挥散全部力量换回一次和那个人的相遇。
所以棠凝安梦里的人是谁她已经有了答案,她也明白这场来之不易的遇见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是一场偶然的相见,而是必然。
她的哭声压抑,满是悲痛,她本来可以坚强地止住眼泪,可当她抱住怀里的竹筠时,那不听话的泪腺再次调皮了起来。
竹筠手足无措地说道:“安安,你不是睡得好好的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哭成这样。你别哭了,告诉我好不好?你这一哭让我心里也慌得不行。”
竹筠觉得自己都快要急出汗水了,刚才她还被电视里久别重逢的剧情吸引,现在的她脑子里早就没了那部剧,她只盼着快点哄好棠凝安。
“我..我..”棠凝安哭得没有一丝优雅,那是种嚎啕大哭,泪水将她的眼睫沾湿,鼻尖被哭得红通通的,她狼狈又可怜,竹筠心疼地用手指给她擦去泪水。
竹筠温柔如水道:“不要着急,慢慢说,我一直都在呢。”
棠凝安抿抿唇,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她梨花带雨甚是委屈。
“我好想你。”
她的一个用力猛扑将竹筠深陷在沙发的靠背上,让竹筠无奈地笑说道:“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啊,就这么想我?”
棠凝安点点头,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瓮声瓮气地说道:“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女人沙哑的声音敲开了竹筠的心房,还十分贴心地说了句:“你好呀,我要住进来了哦。”
竹筠的眉眼间尽是宠意,她拿棠凝安总是没有办法的。
她说道:“嗯知道啦,我也很想安安呀。”
棠凝安趴在竹筠的怀里,听不见她的心跳声,那么现在“咚咚咚”跳动的心脏只能属于棠凝安。
“你的心跳得好快。”
竹筠笑说着这句话,希望可以转移棠凝安的注意力,省得又让她想起什么伤心事。
棠凝安慢悠悠地抬起头,她就坐在竹筠的腿上,那张脸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这个让她在乎的竹筠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使得棠凝安感到了无比的自豪。
“干嘛这样看我?”
棠凝安目光灼灼,她用温热的双手托起了竹筠的脸,而双腿正在牢牢地夹着她的身体,唯恐这个女人会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竹筠眨眨眼睛,笑问道:“你怎么了呀。”
棠凝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靠近了她。
冰凉和温暖的交融让竹筠很是紧张,她不自在地捏紧了棠凝安的衣摆,明明不知道棠凝安接下来会做什么,可竹筠仍然愿意用那双信赖的眼眸去仰望她。
棠凝安眼尾滑落着泪水,她这次鼓足了勇气,对着竹筠说出了那睡前欲言又止不敢说出口的话。
她哑声道:“怎么办,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了。”
竹筠睁大了双眸,她结结巴巴道:“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么?”
棠凝安温柔地笑了笑,颔首道:“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都和你黏在一起。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还是你。我不怕寒冷,不畏惧任何的冰冷,我只要你。”
竹筠呆呆地望着她,直到唇瓣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那份暖意帮竹筠找回了丢失的思绪,当竹筠翻看自己的思绪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脑子里想的都是棠凝安。
棠凝安托起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又吻了吻那唇,最后默默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与舌都是冷冷的,但棠凝安颇具有耐心,一点点地将它们包裹暖热,试图把冰块融化成春水。
竹筠捏紧了她的衣摆,脑袋里仿佛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声音巨大,轰炸得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她沉醉在棠凝安的温柔里,感受到棠凝安正在拥她入怀。
二人相拥亲密无间,找不出一丝缝隙,紧紧地贴在一起。
霎那间,竹筠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心脏,砰砰跳着,刺激着她的所有情感。
她被吻得晕晕乎乎,如果不是后背有着沙发的支撑,她想自己一定会狼狈地倒下去。
棠凝安的告白让她又惊又喜,起初听见的那一秒时,她完全愣住了,甚至还觉得这是一场梦,因为她的身份说好听点是个寄生灵,说难听点根本就是一个鬼魂,她给不了棠凝安幸福的生活,没有能力做到把这个恋情公之于众,甚至每次的约会都需要在没有人的地方进行,要不然棠凝安一定会被别人当成异类。
这一切都源自棠凝安可以看见她。
如果说棠凝安看不见她,是不是就代表着会有另外的命运?就像剧情里所呈现的故事,她们会错过对方。
错过这一词太有杀伤力了,竹筠不再为自己的身份胡思乱想,和错过比起来,她宁愿纠缠棠凝安一辈子。
竹筠喘着气,虽然知道自己不会窒息而死,但耐不住那个女人太凶太野蛮了啊。
她有气无力地歪着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棠凝安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除了呼吸声有点沉重。
她看着棠凝安推了推眼镜,忽然心生一计。
“你过来。”
她们的位置已经发生了改变,从沙发靠背转为沙发扶手,所以位置的不同证明了她们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温存。
棠凝安温顺地贴近了竹筠,双眸里有着让竹筠害羞的情意。
竹筠见时机正好,抬手就要取走棠凝安的眼镜,她得逞地勾起了红唇,然而下一秒就被棠凝安捏住了她的“把柄”。
女人的手指握住了竹筠的腰身,只听她低声说道:“还记得墨纹么?你知道为什么我能看见你却看不见么?”
她手指抚过寸寸肌肤,即便有衣裳的阻挡也没有成功的拦住那股不太灼烫的热意。
竹筠不满地说道:“别卖关子了,信不信我把你的眼镜给变走让你看不见我!”
她耀武扬威觉得手里的眼镜一定能够威胁得了棠凝安,可棠凝安很快凭借墨纹的真相掌控了全局。
棠凝安手臂穿过她的腰身,让她半坐着靠在了怀里,棠凝安说道:“我会看见墨纹的原因很简单,那是我画给你的。”
竹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逗我玩了,我们之间差了个几百年呢,你怎么可能会在我身上画这些东西呀。”
“因为我就是棠云瑶。”
“哈?!”竹筠的笑脸在瞬间被收敛,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棠凝安,摸摸她的额头又小声地说道:“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棠凝安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她是三百年前的棠云瑶,也是三百年后的棠凝安。
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不一样的她,可是她和竹筠之间的缘分不会变,这就是灵魂上的契合。
她莞尔一笑,将梦里的故事全盘托出,她的声音逐渐变得飘渺虚幻,在竹筠昏睡前,她又一次听见了那句话。
“我是棠云瑶。”
竹筠觉得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回到了一个让她安心的地方。
她努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暖黄色光团被她用手指弹开,竹筠伸了伸懒腰,她说道:“你别说话,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三百年前的棠云瑶就是现在棠凝安,那么我存放在系统空间里的东西是不是和她有关系。回答我YES还是NO。”
857号无力地从空中缓慢飘落,这工作是彻底干不下去了,时不时就给它来个灵魂质问,这让它怎么回答啊!
“嗯?”
【是啦是啦,你都猜出来了还问我干嘛,你故意的吧竹筠!】
竹筠深吸一口气,太阳穴持续的胀痛令她感到一阵畅快,好似疼痛不是折磨,而是快要病好的预兆。
她越痛,脑子就越清醒,竹筠此刻很亢奋。
她又问道:“既然都是一个人,那么身为女主的她为什么会和我有这么深的羁绊?从剧情上来分析,我就是男女主的一个过客,我不可能和女主有任何的牵扯。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世界是乱了套的,而我的身份绝对不是过客那么简单!”
竹筠伸手抓住了在眼前飘飘晃晃的857号,她挑眉问道:“我现在还有第二个问题。”
【呜呜呜,你别说了,我是个聋子我什么都听不见!】
竹筠不让它蒙混过关,扯着857号脑袋上的笔直天线,说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系统?你带我来到这些世界里又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是为了复活我?还是说就连我最初所在的世界也在你的计划里。”
【你耍赖!这都不是第二个问题了!这是好多好多个问题!】
竹筠把它举到眼前,笑说道:“别管几个问题,总之你先回答我。”
在说话的间隙,竹筠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冽,最让857号忐忑不安的是那双眼瞳变了颜色,再次出现的青色眼瞳令竹筠冷血淡漠,显然一副快要失控的模样,完全没有857号上次看见时的温润平和。
【好好好,我回答你!我回答你啦。你别急哦,你不能炸了系统空间啊,这样我们几个都会完蛋的!】
857号欲哭无泪,它一个不重要的女主系统干嘛要心软啊!人家竹筠当年都主动跟它解除绑定了,为什么要于心不忍的留下来陪她们逆转剧情啊。它就应该拍拍屁股走人才对,哼!
“怎么不说话了呢。”
竹筠温柔的呢喃声好似在倒数着857号的存活时间,吓得它赶紧开了口。
【你不能生我气的!我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有啦,这些年来积攒的能量都花在你身上了,你得记住我的恩情!】
【我是百合文系统,而你是和我绑定的百合文女配任务者。】
【我带你做这些任务是为了逆转剧情。】
逆转修改那些成为竹筠心魔的剧情,也为了反抗束缚在竹筠身上的剧情限制。
此时竹筠的面前出现了她的个人资料面板,那个被屏蔽许久的称号终于揭开了庐山真面目。
竹筠念了出来:“百合文女配光环?”
【对呀,这可是我们当初费了好大劲儿拿来的好东西。】
竹筠满是困惑的眼神得到了857号的傲娇哼声,它解释道:【这是用你们两个人的情丝所炼制出来的特殊光环,可惜我不如从前那么厉害了,要不然就你现在这样,我一拳就能打飞你!】
“情丝?这个光环有什么用么?”
【当然有大用处啦,你以为我没事给自己找事儿干呀,何况你们两个为了这情丝还吃了不少苦呢,所以这个来之不易的光环可是帮了大忙。有了它的存在,你们两个才不会重蹈覆辙,也就有了现在一次次的任务成功呀。】
竹筠听得更是糊里糊涂,她迟疑了片刻,说道:“如果没有光环的存在,我就不会和女主在一起,我仍然会被困在剧情里。然后那些剧情都是不该存在的剧情,正因为有了它们才导致我现在需要做任务来避开剧情杀?你是这个意思吗?”
【对呀,小竹真聪明!能举一反三呢!】
857号从她手里飞了出来,蹦蹦跳跳道:【别的事情我不能再告诉你了,我担心你知道的越多会让剧情偏离我们的计划,所以每个世界我们都会控制你的记忆,让你不被太多的因素困扰,只为一心一意地完成任务。】
竹筠捂着额头失笑道:“我..我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你不要害怕,目前的一切还算顺利,只求小竹的本体能够乖一点,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就行啦。】
竹筠惊讶地问道:“我的本体?难道我的本体有着非常可恶的性格?”
【唔,倒也没有啦,就是有点桀骜不驯。】
“比如呢?”
【没办法比如,只能说你就没正常过。】
竹筠被它的话给吓了一跳,拧眉道:“不至于吧?我竟然这么癫?”
【差不多吧,不过小竹也等来了自己的克星,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呀~】
竹筠愈发好奇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都能让857号如此头疼。
她摇头笑了笑,暴戾的情绪在857号的解答中慢慢压了下去,那双无情的双眸流淌过幽光恢复了往常的瞳色,这些变化竹筠并不知情,所以当857号看到她终于平复了心情后大大松了口气。
这时竹筠眨眨眼睛,害羞地说道:“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回去见见她啦。”
她又想起了件事情,不由得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
857号一个冲击就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它用行动表示了对竹筠的爱护,它说道:【我才不会生小竹的气呢,因为我本来就隐瞒了小竹很多事情呀。但是小竹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个好统子!是你的伙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和我解除绑定了,我会伤心哒!】
竹筠捧着它柔柔笑道:“嗯,我会记住857号的话,绝对不会抛下你。”
【也不是抛下啦,你跟我解除绑定会显得我特别像个白眼狼,不就是被其它系统攻击了嘛,我也不弱的!反正等我们回去了,绝对要痛扁它!】
竹筠满怀温柔地望着它,虽然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但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那个名叫“云瑶”的人一直都在她的身边,而那个神秘的称号则是她们的情丝所制。
竹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个世界的她了。
她从睡梦中很快醒来,一闪而过青光让棠凝安差点以为是个错觉。
棠凝安来不及多想,因为竹筠已经苏醒了。
“安安。”竹筠欣喜若狂地扑进她的怀里,像是只撒娇的小狗使劲儿地往她身上凑着。
棠凝安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回肚子了,她惶恐地问道:“你刚刚是身体不舒服么?认识你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睡觉呢。”
竹筠翘翘唇角,眼神里泛滥着情意绵绵,她娇气地说道:“人家身体好着呢,只是被你给吻晕了。”
棠凝安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这个解释很荒唐,但棠凝安还是相信了竹筠的话,她尴尬地询问道:“对不起,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身体,你现在没事吧?”
“哈哈哈哈,逗你玩的啦,你才没有这么厉害呢。”
竹筠一手勾着棠凝安的脖颈,她微微笑着,当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时,棠凝安紧张地舔了舔唇瓣。
“又想亲我了?”
棠凝安口是心非道:“不是。”
竹筠冷哼道:“不是也得是!”
她歪了歪头,将唇烙印在棠凝安的唇瓣上。这个姿势的接吻会显得棠凝安的眼镜有点碍事,竹筠用手指推了推她的眼镜,抱怨道:“真想丢了它。”
“那样就看不见你了。”
竹筠顽皮一笑,以前她会把通灵符用在眼镜上那是因为这么做不会惊扰到棠凝安,所以就算没有了眼镜,竹筠也有办法让她看见自己。
不过竹筠现在冒出了个好主意,她说道:“看不见我,但可以感受到我呀。”
她强势地取下棠凝安的眼镜,这让棠凝安感受到了心慌,只因她消失了。
可随即而来的唇上触感又使得棠凝安发现了她的存在。
棠凝安一声喟叹,好似察觉到了竹筠到底在使什么心思。
她闭上了双眸,眼前是一片黑暗,唇上却有着她的一个个烙印。
冰凉的手指摸过她的脸颊划到她的锁骨,直到在她的心脏处停留。
这一刻棠凝安听不见竹筠的任何话语,但她却能明白竹筠的动作为何意。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跳又在加速了,所以她听懂了竹筠的动作。
天色出现了鱼肚白,沙发上躺着一个长发女人,那副眼镜被竹筠摆放在旁边,她睡得安稳踏实,而这次她不再被梦境困扰。
她找到了住在梦里多年的女人。
厨房里香味扑鼻,那个女人正在给棠凝安忙碌着早餐呢。
【哟,早上好呀,今天的小竹是人/妻/设定呢。】
竹筠不满地说道:“要不是看她睡得香,我早就使唤她了呢。”
自己真的没有宠着她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中片片枯黄的落叶从枝干上脱离, 它们尽情地跳跃着,那地面便是它们的舞台。
棠凝安拉开百叶窗欣赏着外面的风景,她神色有几分疲惫, 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双手揣在衣兜里, 整个人保持着放空发呆的模样。
这时竹筠从背后搂住了她, 轻声说道:“我都说了让你别加班,现在好了吧, 这都打了第几个哈欠了。”
竹筠的埋怨还伴随着她对棠凝安的白眼, 对于棠凝安的不听话竹筠当然有一箩筐的吐槽要说。
棠凝安抿唇笑了笑, 手心覆上了竹筠的手背, “我想快点把你修复好, 也能让你尽快地摆脱李兆贤的封印。”
以前的她不知道如何解开竹筠不能离开瓷瓶的封印,但如今的棠凝安已经从梦境里得到了答案,只要修复完整,那竹筠就再也不会被瓷瓶束缚,她可以随心所欲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口中所说的李兆贤便是当年加害她们的李家人,这人是三品大官,享受了数年权利带来的好处, 人一旦贪婪起来将会变得面目可憎心狠手辣,李兆贤在一次抄家途中得到了一本秘术, 为他揭晓了这户人家百年来的秘密, 所以李兆贤不再满足于权势和朝堂,想要从奇珍异宝中夺取寄生灵的性命来延续他们李家的锦衣玉食。
棠凝安在提起李兆贤的时候语气满是痛恨与鄙夷, 嘲弄道:“那李兆贤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榆木脑袋, 当不成什么官当个纨绔没人能比得上他。早就该落败的李家硬是靠着这种卑鄙手段撑到了现在,我只要一想起恶贯满盈的李家我就恶心。”
竹筠和她都是受害者, 早先因为那本秘术害得她们两个不能长相厮守,所以经历过那场梦的棠凝安恨不得李家明天就破产。
竹筠亲了亲她的脸颊,笑说道:“消消火消消火啦,三百年前灭不了这李家,不代表这次他们还能逃过去。安安,其实我真的很厉害的。”
棠凝安温柔浅笑,她与竹筠十指紧握,低声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厉害的呢。不过有一点我感到特别奇怪,我在梦里看见了你毁掉那本秘术的画面,而且李兆贤也死得透透的,为什么这李家还能富到现在啊?就他那个儿子我觉得不像是个能担起重任的人,这李家肯定还有别的古怪。”
竹筠贴贴棠凝安,突发奇想道:“咱们国家历史悠久才会有这么多的古董宝物,如果是外国人发现了那本秘术会有什么结果呢?”
棠凝安摇头失笑道:“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呀。”
“嘿嘿,突然脑洞大开了一下。”
棠凝安转过身搂着竹筠,她的脸颊被竹筠的双手捧住,又听竹筠说道:“天冷了,抱我的时候记得开空调呀。”
“知道了。”
竹筠甜甜一笑,又把自己埋进了棠凝安的怀里。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情,皱着眉头冥思苦想道:“你之前说了什么事情来着?”
“怎么了?”
“你先别问我,你快点复盘刚才说过的话。”
棠凝安认真的回想起来,迟疑道:“我刚刚好像说了李兆贤的坏话,还说了李家肯定有别的古怪。就是这些,没别的了。”
竹筠呢喃着李兆贤和李清祉的名字,忽然间她灵光一闪,竹筠拍了下棠凝安的手臂,说道:“我想起来了!你那天见到李清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棠凝安摇摇头,略有嫌弃道:“我没有太关注他,这人油腻又离谱,大概是被人捧习惯了吧,所以我受不了他的行为举止,而且他很胆小,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他给吓破了胆,李清祉应该没少干坏事儿吧。”
竹筠对棠凝安分享着她的发现,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记得李清祉手里的那块玉珏么?里面藏了个寄生灵呢,他上了李清祉的身!我觉得这个寄生灵的脑子一定被驴踢过,他居然和李家的人狼狈为奸!”
棠凝安怔愣不已,她反问道:“寄生灵还可以上身?”
“可以呀,但没必要。”
竹筠整理着因为拥抱而弄得起皱的披帛,她坐在了椅子上颇为潇洒地翘起了二郎腿,又看到棠凝安一脸沉思的模样,她戏谑道:“怎么了安安?该不会想着怎么诱惑我上你的身吧?”
棠凝安尴尬地咳嗽了下,“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还没体验过被上身的感觉,一下子没忍住这个好奇心。”
“那要不今夜试一试?”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棠凝安,若换做别的时间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夜里,这让棠凝安想入非非。
假设竹筠上了自己的身,那到时候的自己岂不是会进行某种事情的自娱自乐?
棠凝安严肃道:“我不好奇了。”
“噗,你这个笨蛋!”
棠凝安一本正经地扶了扶眼镜,她觉得自己简直太机灵了,和笨蛋根本不挨边。
午后的闲聊被一通来电打乱了清闲,棠凝安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沉默了几秒后接听了电话。
“安安,明天来家里一趟。”
这是命令,并非是询问。
棠凝安扯唇轻笑道:“单位太忙,走不开。”
楚蕙莲一听到女儿棠凝安的拒绝,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更为冷肃,她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陆珂,她训斥道:“安安,你别跟我提你的单位,一提我就来气,珂珂对你多好啊,你陆叔叔心里也惦记着你,专门把你安排进公司里过好日子,结果你这个不省心的孩子偏偏去干那种活,我真该说你不愧是你爸的女儿么?这次你说什么也得来家里一趟,我跟你好久没见了,别到时候被别人念叨我是个忘了亲女儿的恶毒母亲。”
沉闷的压抑感让棠凝安加大了握紧手机的力度,她每次都要遭受楚蕙莲那指桑骂槐的责备,棠凝安忍让着楚蕙莲是觉得父亲的确做错了事情,她会迁怒自己也是应该的。可是棠凝安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扯上陆家的事情,难道进了陆家的公司才是正确的做法么?
她长叹口气,眼神变得黯然无光。
“安安,你听没听见我刚才的话?”
棠凝安抿抿唇,她对母亲楚蕙莲的不满变成了火气,烧得她一颗心又烫又疼。
但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侧着耳朵听楚蕙莲说话的竹筠,那张漂亮的容颜被气成了包子脸,她脸颊气鼓鼓的,捋着袖子对棠凝安说道:“要不是我现在离不开这里,我真想顺着手机钻过去吓唬吓唬这位说话实在不怎么好听的女士!”
忽然间那被母亲亲自点燃的火气得到了竹筠的化解,棠凝安弯弯眼眸,她大胆地当着手机的面前吻了吻竹筠的唇,惹来竹筠捂着脸瞪大眼睛。
“喂,你妈妈还在呢。”
棠凝安挑挑眉梢,意为:她又看不见。
竹筠轻哼了声,勉强看在棠凝安刚受过委屈的份上她愿意原谅棠凝安的轻薄。
她对楚蕙莲的忽视惹来一阵音量拔高的责备,棠凝安面不改色道:“单位真的很忙,我没时间。”
这次和棠凝安说话的人变成了陆珂,她的态度令陆珂感到不满,忍不住开口奚落道:“以前不是眼巴巴的非要来我家么?现在楚姨三请四请都不能把你给请过来啊?看来你真的底气很足啊?都把楚姨的好意给抛到了脑后。”
棠凝安顿时明悟了,她说怎么无缘无故会接到楚蕙莲的电话,原来都和陆珂有关系。
棠凝安会对楚蕙莲容忍那都是看在亲情的份上,但对于自幼就结仇的陆珂她丝毫不留情面,“以前我想去陆家只是担心她,不过看在陆叔叔对她那么体贴照顾我也就放心了。现今不去陆家的原因很简单,有我不想见的人,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快呢?”
陆珂瞠目结舌,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棠凝安的讽刺让她火冒三丈,陆珂骂道:“你是说你不愿意看见我?好好好,我记住你的话了棠凝安,以后你要是有求到我的那一天,我一定要让你跪下来舔我的鞋!”
她一通威胁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棠凝安的低头认错,然而棠凝安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挂断了电话。
陆珂大脑宕机,她看着手机浑身颤抖,这副失态的模样吓得楚蕙莲赶紧过来搂着她安慰她。
但陆珂好不领情,抬手就挥开了楚蕙莲的手臂,她咬牙切齿道:“拿开你的脏手!你这个破坏我爸妈感情的小三!亏你还看不起棠凝安的父亲,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有谁更高贵!”
她摔了楚蕙莲的手机就跑上了楼,楚蕙莲捂着心口含泪喘息,一旁的保姆连忙给她拿药吃,楚蕙莲哽咽道:“都怪棠凝安这个不孝女!和她父亲简直一个德行!”
对于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棠凝安根本不知道,即便听见了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她没有办法消除母亲对她的偏见,除了远离,还能怎么办呢?
她放下手机,低语道:“看来得拉黑了。”
她话语刚落,下一秒耳朵就被竹筠扯了扯,竹筠阴阳怪气道:“我以前就觉得这陆珂对你的态度不对劲,我现在更是认为她对你有企图。我警告你啊棠凝安,自觉点,立刻马上给我修剪掉你的烂桃花!”
棠凝安大为吃惊,她没忍住笑出声来,又把竹筠搂入怀里宠溺道:“天啊,我真是太好奇你这小脑袋瓜里装了什么奇思妙想,这种事情你也能想的到啊?我等会就拉黑她们的联系方式,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竹筠撇着嘴,嘀咕道:“也就是我现在没办法,要是我能摆脱寄生灵的身份,说什么我也得拉着你去陆珂的面前晃悠几圈,气死她!”
“乖啦乖啦,这种人没必要在她身上花费心思。”
棠凝安撩了撩竹筠的发丝,温声道:“你只在我身上花费心思,这便够了。”
竹筠白了她一眼,忍住笑意道:“想得美。”
这时的她们以为烦心的事情会告一段落,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端。
棠凝安的上班地点和单位小区里的不远,每天上下班都靠一辆电车便能解决,所以可以经常在小区里看见两轮车的出行工具。
今晚房芳又乘坐了一趟顺风车,她勾着棠凝安的腰身,不由得抱怨道:“凝安,我怎么感觉周围冷飕飕的啊?难道是我穿得太薄了?”
她缩成一团双手揣在口袋里再也没有了去勾棠凝安腰身的念头,她巴不得现在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避避寒呢。
棠凝安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伴风而行发丝飞扬的竹筠,她一袭青衣清秀婉约,长长的披帛正在故意地使坏,阵阵凉意围绕在房芳的身边,只因她招惹了小气的竹筠。
竹筠小嘴叭叭道:“让你摸安安的腰!哼,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算你有点小聪明知道把手收回去了,要不然我肯定给你点颜色瞧瞧。”
棠凝安翘起唇角,她的女友很特殊,也很爱吃醋呢。
“越来越冷了,不穿厚点会感冒的,房芳姐,你得小心点别感冒了。”
房芳猛点头,又说道:“欸?好像不冷了?好奇怪啊,难道是因为刚才那条路阴凉不挡风?”
她百思不得其解,恐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棠凝安的身边跟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友。
这时一道车灯的光芒扫了过来,房芳怒骂道:“谁啊!这么没道德居然开远光灯!不知道会把人给亮瞎眼吗!要不是姐今天太累了,非得下车跟这人好好掰扯掰扯。”
她的家到了,棠凝安便停了车,一边笑着安抚道:“别生气了,快上楼吧。”
房芳半眯着眼睛双手揣袖里,她朝棠凝安努努嘴,说道:“你先别走,陪我一块看看是谁在咱小区里开车的。”
棠凝安支着电车坐在了上面,一只微凉的手掌不着痕迹地帮她提了提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好让棠凝安不被秋风打扰。
她眸光温柔,笑着抚过竹筠的手背。
竹筠得意地抬抬下巴,就算自己不被别人看见那又怎样!反正自己能够霸占棠凝安的所有视线。
而房芳正一心一意盯着那辆车,未曾注意过棠凝安的一举一动。直到有个人打开了那辆车的车门,她期待地说道:“出现了出现了,我倒要看看是个傻缺的男司机还是女司机。哟,男的啊?不对啊,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她们站在单元楼的门口,棠凝安又捂得严严实实,那个男人在原地看了看手机上的导航,不知道在找什么地方,随后倚着车身打起了电话。
竹筠略施法术,一个手机上的小小静音键便被她打开了,她一脸郁闷地双手揣怀,她说道:“这李清祉大晚上的找你干嘛啊?烦死了。”
房芳捂着嘴巴小声说道:“凝安,那人不就是李先生李清祉么!他来咱小区做什么?”
棠凝安下了车拉着房芳往暗处里走了走,要不怎么说房芳是个人精呢,一看棠凝安的动作就猜出了真相。
她也没有多嘴,只说道:“走吧,上楼坐坐。”
棠凝安站在原地眨眨眼睛,房芳打趣道:“我一个人住,那人被姐甩了。”
棠凝安这才跟上了她,这总归只有六层楼不需要安装电梯所以住在三楼的房芳把棠凝安带到了家。
房芳的家里有着很浓的香水味,她解释道:“撵他走的时候摔了我一瓶香水,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散伙的念头。哎,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太念旧呢,这玩意儿我平时都不舍得用,现在好了,直接没了。”
她眼底的情愁一闪而过,转头看着那个穿着咖色风衣的女人,房芳咂咂嘴,八卦道:“不敢回家是怕家里的那位发现李清祉啊?”
棠凝安解开围巾搭在臂弯上,没好意思说家里的那位就在身边跟着,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的男人,难掩厌恶地说道:“不请自来的男人最让人讨厌。”
房芳点点头附和道:“的确,好歹跟你提前说一声啊,要是你没送我回家估计也不能提前见到这个迷路的李清祉,一想到他会突然在你家楼下出现,我这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人太离谱了吧,没点分寸啊?”
她同情地拍拍棠凝安的肩膀,道:“你说你怎么就倒霉的摊上这种人呢?还不如常欢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呢,不过现在也不用给你介绍了,毕竟都有心上人了呢。”
她莞尔道:“我俩已经确定关系了。”
房芳惊讶道:“你丫速度够快的啊!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呢。”
竹筠顿时嘟起了嘴巴,这房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棠凝安从容道:“会有机会的,不过你也知道咱们的工作性质,我俩这种情况..”
房芳秒懂,非常体贴地说道:“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这事儿我不会随便跟人说的,你俩好好的就行。”
“欸对了,你手里的那瓷瓶修复的怎么样了?”
棠凝安收回了眼神不再看李清祉,她淡笑道:“进度不错。”
她听言纠结了片刻,随后道:“其实我今天搭你的车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扬扬眉梢,反问道:“什么事?”
房芳斟酌着用语,压低了声音唯恐隔墙有耳,她说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说,虽然我没有明着说我家里的关系,但平日你也应该能够发现。就是我听说啊,听说张老被查了,他..他手里不太干净。”
这件事情很隐秘,知晓的人并不多,何况还在审查中,所以房芳能够对棠凝安说出这句话足以证明她是把棠凝安当成好朋友的。
棠凝安的脸上再无轻松愉悦的神情,竹筠也飘了过来围在身边,棠凝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这几天里发生的事儿,凝安啊,你就当不知道,别说出去。”
她心里还在慌乱着,蹙起眉头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房芳看她一脸严肃谨慎的模样,笑着安抚道:“我就是怕你到时候被张老的人一找你就心软了,这事儿吧,水深着呢,咱们就是一个打工的,少去掺和那些大佬的事儿,这样才能平平安安的。”
“你要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棠凝安愁眉不展道:“热水吧。”
“也行,我去温壶热水。”房芳心细如发地给她腾出个空间用来思考,竹筠握了握她的手指,说道:“你等着,我下去看看李清祉。”
有了张老的这件事情让竹筠更加确信李清祉是来者不善,不过他来了也好,省得竹筠去找他了。
棠凝安轻声道:“小心点。”
“好。”
竹筠穿过窗飞到了李清祉的身边,在此之前她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身符,除了棠凝安就连别的寄生灵都看不见她。
竹筠探头看了看李清祉的手机,不禁冷笑道:“你就算打上一百遍安安也听不见。”
对方连续不接听电话的行为令李清祉全然没有了耐心,他把手机扔回了驾驶位上,扯了扯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珏,不耐烦地说道:“妈的,要不是留着你这老家伙还有用,老子才不听你的吩咐呢。干什么非要找棠凝安这个女人?她能有什么本事救我的命啊。这老东西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活不过三十五?不可能吧。老子还没享受够呢!艹!”
竹筠一听,她乐了。
“什么?活不过三十五?哈哈哈哈哈,爽了爽了!857号,你快给我查查,这狗东西今年多大岁数了。”
【网上曾说过这个年龄的男人正是最迷人的时候,三十四岁,不多也不少。】
竹筠幸灾乐祸道:“三十四岁的男人还迷人?确实挺迷人的,都把黑白无常给勾来了。”
“无耻小儿,我救你的命,你却在背后羞辱我?”
“我的后代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啊!”
此时阴风阵阵李清祉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吊儿郎当地抽着烟准备过会再打电话。
但竹筠把他的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幽幽道:“我说李家这群废物怎么能富到现在呢,原来是李兆贤在帮忙啊。”
狗贼,看我怎么创死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兆贤官运亨通手握大权, 前半生活得潇洒快活,令一众好友很是羡慕,直到他那愚笨儿子的出生他才知道自己的劫难来临了, 偏生又坏了身子,这辈子只能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李兆贤这心里头总有一个愁结解不开, 那就是待他死后,他的儿子妻子又该怎么过呢?儿子是指望不上了, 那身为父亲的他又能怎么给儿子铺路呢?
但天无绝人之路, 李兆贤得到了那本秘术, 也给他开启了一番新的人生天地, 原来尘世间还有寄生灵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借机寄生在古董珍宝里,成为坊间怪谈话本中的器灵。不,应该说是吞噬寄生灵而得以存活的恶鬼,他不是纯粹的寄生灵,是沾满污浊的恶鬼。
在李兆贤没死之前便夺走了数条寄生灵的性命,事事过于顺利的李兆贤不再满足于普通的寄生灵, 他有幸在皇帝的寝宫里见到了那只精美绝伦的天青色瓷瓶,李兆贤嗅到了一丝灵气, 只是不见寄生灵的踪迹。
不过李兆贤的运气很好, 他在那个匠人的身上再次嗅到了灵气,端看那匠人生得绝色, 一时间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天地虽大, 但困不住已经成形的寄生灵,即便本体瓷瓶留在寝宫这也不会给她带来见不到心上人的困扰。
可是那李兆贤不是善人, 用着从秘书上学来的本事将她们两个拆散,只为得到那个寄生灵,因为这是李兆贤第一次遇见秘书上所说的最为难寻的寄生灵,龙气与人血皆是珍贵之物,所以李兆贤必须要得到她!
他胸有成竹满怀信心,从未想过会死在那寄生灵的手中。
那被碎片穿透身体的痛苦李兆贤不敢再尝试第二次,幸好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那便是强占无辜寄生灵的本体。
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李家现今的繁荣已经超出了李兆贤的想象,最初他只想着儿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便够了,可人心贪婪啊。所以李家一代一代的传承,而那块玉珏便来到了李清祉的手中。
李兆贤对李清祉是恨铁不成钢,这让他想到了自己那个蠢钝如猪只会花天酒地的儿子,他甚至都觉得李清祉就是当年那个让他头痛欲裂的独生子,因此李清祉总能得到李兆贤的次次辱骂,希望能把李清祉给骂醒,也渴望他重振李家的辉煌。
李兆贤好歹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鬼了,别以为李清祉嘴上恭敬喊他什么祖宗,实则都在心里骂他怎么还没有灰飞烟灭,整日被李兆贤这个鬼东西黏着,就算李清祉想尽办法的去补身体,他也仍旧像个被鬼吸了精气的替死鬼模样。
夜里寒风钻进了李清祉的体内,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再看手里的烟都快抽没了,他不屑地说道:“他奶奶的,老子真是有病啊,不去抱着美女睡觉,跑来这里吃什么冷风呢?这什么破小区啊,乱七八糟的压根分不清哪里是哪里!还是自己的别墅舒服,半山腰上就那么几栋别墅,清净得很。”
他原本想着抽根烟冷静冷静,冷是挺冷的,但他静不下来了。
李清祉丢了烟头,嗤笑道:“那鬼东西总不会是看上人家棠凝安了吧?”要不然那老东西怎么会让自己去纠缠棠凝安呢?反正自己不信他的话,一个整日捣鼓破烂的女人要家世没家世,要人脉没人脉,有什么能让自己惦记的啊?
他愈发鄙夷李兆贤,想着还是走掉得了,等到李兆贤事后问起他了再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就行。
他乐乐呵呵地上了车,殊不知李兆贤就在他身边跟着,李清祉现在脑子里还在想着黄色废料呢。
“想走?那得看我答不答应了。”
竹筠一指劲风挥去,轻而易举地就震破了那挡风玻璃,无数残渣朝着李清祉飞了过去划出道道血痕,这个意外令他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地双手抱头保护自己。
不过竹筠要对付的根本不是李清祉,而是那个缠在他身上的李兆贤。
她冰凉刺骨的手指牢牢钳住李兆贤的脖子,就这么用力一拽,那魂体便从破掉的窗户里拉了出来,至于李清祉挂着的那块玉珏也被竹筠一同拿到手里。
在电闪雷鸣间李清祉感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让他面目扭曲口吐鲜血,仿佛有人攻击了他的灵魂,这种痛苦与□□无关。
诡异的现象频繁发生,但外界好似听不见李清祉的哭喊哀嚎,秋风飘忽作响,唯独吹不进他的车里。
竹筠钳住李兆贤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收力直到李兆贤再也撑不住。
她面色凝重口吻讽刺,幽幽道:“我说这李清祉怎么会缠上安安,原以为玉珏里的家伙是个和恶人狼狈为奸的寄生灵,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位老朋友啊。”
竹筠高高举起李兆贤,那眼神里的恨意让他惶恐难安。
她说道:“三百年前你害了我和安安,三百年后你还逮着我俩薅羊毛,怎么?你这是到死了都不放过我们两个啊。”
李兆贤呼吸甚是艰难,一双眼睛充斥着血丝,他大口大口地仰头喘着气,明明已经死了三百年,可他却在竹筠的手中再次感受到了痛苦,这使得逍遥几百年的李兆贤极为恐惧。
她现在不急于杀死李兆贤,因为还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这鬼东西来解释,竹筠把他团吧团吧裹成了球,她的那条披帛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淡青色的披帛包裹着李兆贤,而披帛的另一端就捏在竹筠的手里,她就像是在遛狗一样拖着李兆贤四处乱玩,偶尔砸个地,或者往小区池塘里那么一丢,总归是个不错的解压玩具呢。
所以坐在豪车里的李清祉倒在了方向盘上,至于李兆贤正困在披帛里逃不出去 。
竹筠很有礼貌的穿过墙,她先探头看了看双手捧杯喝热水的棠凝安,竹筠冲着她挤眉弄眼,一时间不敢把新玩具亮出来生怕棠凝安会在房芳的面前露出异样。
棠凝安见状对房芳说道:“房芳姐,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那楼下的李清祉怎么办?”
棠凝安莞尔道:“能不能麻烦房芳姐给安保处打个电话?”
房芳知道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要知道她们的小区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像李清祉这种外来人员要是被人举报分分钟都能被保安带走的。
房芳揶揄道:“你说的也对,给他留什么面子呢,反正到时候保安来了估计也只是客气地把他给请出去。嘁,这群保安也是墙头草,真不知道李清祉用了什么把戏让保安把他放进来了。行,等会我就给安保处打个电话。”
二人起了身,房芳去送客,棠凝安走的时候她也不忘调侃一番,说道:“本想着再留你一段时间,咱们两个也好久没有这么聊过天了。你现在这么急着走,真让我怀念以前那个气定神闲的棠凝安呀。我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女人,都难过情关啊。”
棠凝安垂下白净姣好的脸,含羞地说道:“是有些不一样了,毕竟身边多了个她,总得有点变化的。一个人的时候清闲,没必要去改变生活上的节奏,但有了她自然而然地就会放慢脚步。哪怕是看见路边那一朵不起眼的小黄花,都会忍不住和她分享这点小小的美好。”
房芳笑看着她,语重心长道:“姐们儿,你惨咯,你这是真的坠入爱河了呀。”
棠凝安和她招手道别,转身时那条没有系好的围巾变得松垮,但在眨眼间的功夫那围巾又恢复了原样。
“嗯?我眼花了吗?”房芳揉揉眼睛,实在想不通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一边嘀咕一边关门,“难道是家里的香水味太浓了,把我熏出了幻觉?”
那个给棠凝安系好围巾的竹筠正在邀功,她得意洋洋道:“给安安看一看我的新玩具~”
棠凝安舒展着眉心满是柔和的笑意,原谅她没有见识过太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吧,所以她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这个圆溜溜的被披帛包裹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披帛里面是有东西么?”
竹筠晃了晃手里的披帛,眸光流转,狡黠且灵动。
她用肩头撞撞棠凝安,笑吟吟道:“我去盯李清祉的时候你猜猜我还见到了谁。”
棠凝安猜不出来,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呢。”
她下了楼随意地往李清祉那边瞥了眼,不太重要的人一向不会被棠凝安记在心上,她推着电动车从另外一条路走直接把李清祉抛在了脑后。
竹筠轻身落在后座上,手里的披帛好似在放风筝,她长发飘扬,青衣也在风儿的手中抚过,她笑声清脆如铃铛,勾着棠凝安的腰身霸占着所有。
棠凝安也住在三楼,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响起,棠凝安双手揣在衣兜里,竹筠的手臂穿过她的臂弯,当棠凝安走上一个台阶时,她便调皮地跳了上去。
她们相视一笑,淡淡的温馨甜蜜在笑容里呈现。
不过那个圆滚滚的球体可就惨咯,台阶磕磕碰碰,虽然不会疼得要了李兆贤的命,但关键是难受啊!逃不走啊!
在棠凝安还在开门的时候,竹筠已经穿墙进了房间。
她小声说了句:“这倒是方便得很。”
棠凝安推门而入,刚反锁好家门怀里就被竹筠占据了,她揉揉竹筠的发丝,说道:“快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吧,别吊我胃口了。”
竹筠觉得自己是个善良又听话的女朋友,棠凝安都发话了,她哪还会反驳呢?
竹筠勾勾手指那披帛便松开了李兆贤,它则抖抖身子规规矩矩地飘落在沙发上,顺便还把自己给叠好了呢。
李兆贤挣扎着四肢,由于刚刚受到了竹筠的羞辱使得他身上的阴气愈发的浓重,他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目光阴鸷狠毒地怒视着眼前的她们。
“喏。”竹筠指了指李兆贤,但是棠凝安不解地皱着眉头问道:“你要我看什么?”
竹筠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
通灵符是有限制的,若是什么东西都让棠凝安给看到了那肯定会吓到她,这是竹筠在最初对她的照顾,直到如今。
时间一久竟让竹筠忘了这件事。
竹筠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晃过,棠凝安也终于见到了那个恶鬼李兆贤。
此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吼叫从他的大口中吐了出来,足以震碎客厅里的全部家具,他坚信之前会被竹筠抓住那是他的疏忽大意,现在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
李兆贤对竹筠和棠凝安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看到这两位宿敌,李兆贤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
竹筠轻蔑地冷笑勾唇,她的双足不再悬浮,而是轻点着地板立于棠凝安的面前,一层透明的屏障护在棠凝安的身上让她不会再有危险。
“就这点把戏?看来你这三百年的修炼也没什么用啊。”
她挥挥衣袖,那张血盆大口被迫合上,还没有露出一丝本领便被力量黏住了他的嘴巴,甚至李兆贤都没有看见竹筠是在什么时候出手的,他也更加想不到竹筠只是动动衣袖就让他瓦解土崩。
竹筠一个闪身来到他的身边,看着李兆贤那难以置信的崩溃模样,她扬起灿烂的笑脸,说道:“我特别想跟老朋友叙叙旧,但在这之前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呢。”
她刚说完便举起秀气的拳头照着他的脑袋捶了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咚咚”响着,就跟那敲鼓似的,一点也不恐怖,倒是有点滑稽搞笑。
李兆贤被缝上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自然也没办法痛呼出声,所以竹筠揍得那叫一个痛快啊,憋了几百年的仇了,可算是找到个报仇的机会了。虽然竹筠没有三百年前的记忆,但凭借那晚棠凝安的失态便知道当年的故事一定很是凄惨,因此竹筠的手上绝不留情。
棠凝安还处在恍惚中,她眨眨眼睛,偏着头观察着那个被竹筠拎起来狂扁的李兆贤,她恍然大悟道:“是你!李兆贤!”
她急忙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一看就不是人类模样的李兆贤,棠凝安问道:“他没死啊?”
竹筠不满地哼了哼,“这就应了那句老话,什么叫祸害遗千年呢?李兆贤不就是嘛。”
棠凝安一言难尽地掐了掐腰,良久后,她说道:“合着当年只有我自己死了啊。”
李兆贤抱着头来回躲避,然而竹筠就喜欢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以为自己能躲开拳头,其实啊根本躲不开。
竹筠甩甩自己的手,嫌弃地说道:“有点累了,这狗东西的脑壳还挺硬。”语毕,她闭上眼眸竖起二指,一阵身形虚晃后从她的身侧分裂出另外两个竹筠,一声响指的命令,她们便配合默契地去折腾李兆贤,一个用拳头打,一个用脚踢,看起来和竹筠一模一样,但有一处不同,那便是竹筠的脚尖轻点于地面上,缥缈的烟雾半遮半掩,堪堪露出那神秘的墨纹。
她撅着嘴找上了棠凝安索要安慰,说道:“安安,人家手疼了。”
棠凝安眼底的惊讶很快被温柔覆盖,对于竹筠现在的强大是在今日才看到了冰山一角,她托起竹筠的手指吹了吹气,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竹筠甜甜地笑着,眼角眉梢满是灵动俏皮。
她在撒娇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说正事儿,竹筠开了口,说道:“也是这李兆贤太笨居然堂而皇之的显身了,不过这件事儿说起来还得谢谢李清祉呢,要不是他说了一堆李兆贤的坏话,我也不能当场把他逮捕了呀。哎,这老东西活了这么久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一顿骂就把他给激出来了。”
竹筠用手揽着棠凝安的肩膀,杏眸深邃幽深,她们一同看着那正在挨打的李兆贤,竹筠感慨道:“我是真没有想到躲在玉珏里的东西会是李兆贤。”
时也命也啊。
在第一次和李清祉见面前竹筠便有所防备的贴了隐身符,既然李清祉想要寄生灵的命,那竹筠自然不会明晃晃的在他眼前出现。也就是那天竹筠发现了挂在李清祉脖子上的玉珏有问题,但她并没有多心,世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寄生灵。
那这第二次的见面就让竹筠抓住了那个藏在玉珏里的李兆贤,如果不是他们主动送人头,恐怕竹筠还需要费番功夫才能得知其中的真相。
这就是所谓的害人终害己吧,也算是另一种宿命。
棠凝安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她说道:“我不敢深想如果你没有抓到李兆贤的话,我们会是什么结果。”
她有点害怕,害怕再次上演三百年前的结局。
竹筠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饶有深意地说道:“错误的结局不会再出现了。”
以前竹筠觉得避开剧情杀只和她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如今看来她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个被她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回来吧。”竹筠见火候够了便收回了那两个分/身,那个瘫在地上如同烂泥的李兆贤不甘心地瞪着她们。
竹筠轻笑道:“是不是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呵..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的手下败将,我也愿赌服输。”李兆贤嘴上说着释怀的话,可是他的眼神告诉竹筠这是假话。
棠凝安控制着心里对李兆贤的恨意,她问道:“能告诉我当年置我们于死地的原因么?”
竹筠凶神恶煞道:“不用对他这么温和,看我的。狗贼!快点说实话,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李兆贤从地上爬了起来,竹筠的那番捶打可不是小打小闹,拳拳都伤在他的魂体,让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我靠寄生灵换取李家的财运,一般的寄生灵我看不上,正巧让我发现了你。只有吸取了你,别说我儿子,就连我孙子的后辈都是一辈子的富贵命。能获得皇帝喜欢的宝贝有很多,但掺杂了人血还能纯净的成为寄生灵的,只有你一个。”
他言语间有几分困惑,望着棠凝安的目光带着质问,他说道:“我派人调查过知道那瓷瓶是由一处官窑的匠人所烧制的,我以为从皇帝手里搞来瓷瓶是最难的事儿,没想到我被一个匠人绊住了脚。金钱、权利,她统统不要。她不松口,我留着瓷瓶又有什么用?因为寄生灵抛弃了瓷瓶的本体留在了匠人的身边。”
李兆贤难以理解这份信念靠什么坚持,“她不放手,那我只能杀了她。哎,计划很顺利,官大于民,收拾一个小小的匠人真是不值得一提。偏偏寄生灵发了疯,害得她死了我也死了。”
“你们真的很愚蠢,不对,是棠凝安你太蠢了。寄生灵对于人类终究是个异类,你非但没有嫌弃,还爱上了她。哪怕是三百年后,你们仍是如此。”
李兆贤遗憾地说道:“我后悔把瓷瓶交给棠凝安了,哪怕花费大价钱寻来别的珍宝我也不该惦记这个要了我命的寄生灵。”
“贪心不足蛇吞象,李家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财富你早就该收手了。”棠凝安平静地说道。
李兆贤自嘲一笑,“收手?谈何容易?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李家绝不能亡!”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李家快要破产了?所以你才想起来我这个独一无二的寄生灵,打算利用我重振你们李家?”竹筠动一动这聪明的脑袋瓜就想通了来龙去脉,这样让李兆贤面如死灰。
李兆贤疲惫地说道:“废物永远都是废物,不能指望他扶起大厦将倾的李家,我只能把希望寄存在你的身上。棠家我一直都让人盯着,从棠凝安降生我就知道等来了她。因为她的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那是寄生灵的力量,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只有棠凝安才能唤醒你,毕竟你们还有羁绊,她都来了,你怎么可能会不醒呢?”
“这些年我苦苦寻找可以代替你的寄生灵,但太难了,以前都找不到,何况是现代社会呢?”
棠凝安紧锁黛眉,说道:“你让人盯着我家?”
他鄙夷地说道:“你父亲好色,你母亲贪财,一个女人就把他们搅散了,棠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棠凝安顿时毛骨悚然,原来那个女人是他的人!
“行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是李兆贤不甘啊!富了三百年的李家怎么能倒就倒呢?
竹筠看着他那张脸就来气,抬手捻出一张符箓便看见巨大的吸力将他吞入符箓里。竹筠弹了弹印有李兆贤被吊起来的一面符箓,对棠凝安说道:“找来一本厚实的词典,压死他!”
“噫,那岂不是会脏了我的书?”
竹筠忍笑道:“他不会死的,我还要留着他亲眼看见李家完蛋呢。”
棠凝安狡黠地眨眨眼睛,揶揄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坏的。”
“嫌我坏那也不行了,反正你是跑不掉了。”
竹筠亲了亲她的唇,心肠歹毒的李兆贤自然不明白当年她会拒绝金钱和权利的原因,因为这种阴险小人怎么可能会懂得爱呢?
嘿嘿,吃了一口陈年旧糖心里甜甜的,自己超开心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初冬不是个内敛的孩子, 一场飘洒的雪花告诉着人们它的来临,轰轰烈烈闹得众人皆知,不知道在何时就已经送走了那位名叫秋天的孩子, 带走了寂寥与枯萎,迎来了新的季节。
这座古老的皇城也因为初雪的覆盖变得更为神秘, 朱红色的高墙与洁白的雪花为人类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美景。
棠凝安今日无事又是休息的时候, 所以她闲着无聊便扮演着游客从正宫门走了进来,她把脸埋在围巾里, 撑着一把透明伞站在雪地里。
“真美呀。”
无论她看过多少次这样的美景, 总能被这座皇城所惊艳。
她身穿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 蓝白格纹的围巾很受她的喜欢, 乌黑长发被棠凝安辫成了麻花辫压在了围巾下, 这个模样的棠凝安娴静温婉,不似冷冽的雪花,更像是一株悄然绽放的白色腊梅,清雅淡美。
这把透明伞下还有一抹身影,竹筠还是那袭青衣,素净纯美,她不怕寒冷, 伸手接过那片片雪花,即便雪花穿过她的手掌那也无妨。要得就是这个氛围, 能不能得到雪花其实并不重要。
她娇声道:“是呀, 很美。”
棠凝安笑问道:“你最喜欢哪里?”
竹筠侧目而视,弯起那俏丽的眉眼, 说道:“我是说你很美。”
她看过三百年前庄严肃穆的皇城, 最辉煌的时刻都被她亲眼目睹过,三百年后又怎会被它迷住呢?所以什么都不抵她身边的棠凝安。
棠凝安轻笑着勾了勾唇角, 打趣道:“油嘴滑舌。”
竹筠用手肘撞撞她,很是不满地控诉道:“人家赞美你夸你,你居然不领情还要嫌弃我。女人,你真的很过分欸!”
“你啊,没事少看点偶像剧。”棠凝安有点佩服竹筠追剧的专注程度,一部卿卿我我的偶像剧不够,那就看上个七八部,她是真的看不腻啊。棠凝安不爱看这种剧主要也是因为没意思,不过这是竹筠的爱好,她甘愿陪着竹筠一块吐槽一起追剧。
恋爱嘛,就是这个样子咯。
竹筠一见她露出无奈的表情就感觉到很好玩,正准备继续用偶像剧里的台词调戏棠凝安便被人打断了。
“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两个拍张照片呀。”
游客们都是忙忙碌碌的,不是拍照就是欣赏景色,所以悠闲撑伞发着呆的棠凝安就被人给注意到了。
她微微抬高伞面露出了对面人的容颜,这一望过去竟让棠凝安浅浅一笑。
是她们啊。
棠凝安说道:“好啊。”
那女生很是开心,炫耀地和身边的女人晃晃脑袋,“我就说嘛,人家肯定会帮咱们的。”
那个女人神情略显拘谨,看起来不太习惯和外人有过多的接触,和她比起来那个女生是个更为跳脱活泼的性格。
一动一静,才是合适的互补。
棠凝安拿起女生的拍立得,以前她拍摄过很多古董文物的样片,拍人和拍物其实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棠凝安不厌其烦地给她们拍了很多雪地里的合影,到最后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呀,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了,主要是我家这位让她出个门太难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家里薅出来的。所以这一不小心就拍多了,谁让她总是不愿意跟我合影呢。”
那女人霎时红了脸,腼腆地扯了扯女生的袖角。
棠凝安摇摇头说道:“没关系,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女生提议道:“要不要让我也给你拍一张啊?这么好的景色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不拍多可惜呀。”
棠凝安正欲回绝,却听竹筠凑耳说道:“答应她。”
棠凝安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竹筠的话,拍就拍吧,好像她也很久没有拍过生活照了呢。
以前她的生活总是围绕着工作,再加上小区又离工作地方很近,这就更让棠凝安和工作进行了绑定。除了偶尔的同事聚会,她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宅在家里看看书,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棠凝安把拍立得交给了她,撑着伞站在了曾经的白玉栏杆处,莞尔一笑,尽是从容。
但接下来发生了一幕让棠凝安想象不到的事情,竹筠欠身坐上了栏杆上,自在潇洒地晃着腿,她还冲着镜头举起了剪刀手,说道:“茄子~”
这一刻棠凝安的微笑变得动人,不再拘泥表面的敷衍笑容,而是令人沉醉的温柔神情。
女生快速的捕捉到这一张笑颜,十分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相信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她拿出照片递给了棠凝安,这是一次和陌生人友好的交谈,即便她们两个已经离开,棠凝安还能听见女生和身边的伴侣说道:“以后谁在说我拍照技术不行,我一定要狠狠打她们的脸,看看我把人家拍得多好看呀,可惜就是个陌生人,下次很难再见到咯。”
棠凝安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继续倚靠着白玉栏杆,她对竹筠说道:“这不是我跟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你还记不得有次我出门和房芳去胡同饭馆里吃饭了?那次我在外面发呆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们。”
竹筠吃味地哼了哼,“没想到安安的记忆力这么强啊,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还记得。”
棠凝安失笑着解释,“我记住她们不是因为她们的模样,而是我看见她们的时候想到了你。”
这句话惹来了竹筠的好奇,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棠凝安,问道:“怎么会想到我呢?”
她举起照片笑容温柔地上扬着,“当时我就在想她们的感情让我羡慕,不知道以后的我能不能和你也拥有着这种被人羡慕的能力。”
竹筠亲昵地搂抱着她,声音娇气,“这还差不多,想我就对了。所以你要快点把我修复好呀,这样才能让我恢复。”
曾听棠凝安说过,几百年前的竹筠是可以被旁人看见的,如今想来问题还是出在那残破的本体上。
她眸光深邃地望着棠凝安,掌心抚过那张照片,轻声道:“小小的惊喜送给你。”
照片上的她们都有着灿烂的笑容,甚是甜蜜。
棠凝安愣了下,旋即笑说道:“谢谢你。”
“喜欢么?”
棠凝安握住了她的手,道:“喜欢呢。”
竹筠得意道:“喜欢照片那就对啦,毕竟这是咱们的第一张合影呢。”
她摇摇头纠正了竹筠的话,“不是照片,是喜欢你。”
竹筠知道自己没有心脏,可她还是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这声音好似春日百花绽放,又像是初冬的一场雪,满是洁白无瑕,都是无与伦比的存在。
她黏人地扑进棠凝安的怀里,说道:“我也是呢,超级超级喜欢安安。”
棠凝安纵容着她对自己的拥抱,仰眸看了看落在伞面上的雪花,轻叹道:“这场雪没白看。”
有她陪伴的时光还有很久很久,但棠凝安还是贪心地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因为她们都等了三百年呢。
初雪匆匆忙忙,温暖就成了唯一战胜冬日的法宝。和棠凝安欣赏雪景的心情不同,房芳简直是讨厌死下雪天了,为了赶跑身上的寒冷,现在房芳上班都不坐顺风车了,她一路骂骂咧咧地走着上班,好让自己的四肢热起来,要不然她会冻僵的。
说起冻僵那她就不得不嫉妒一个人了,房芳不爽地盯着自愿陪她走路上班的棠凝安,她真是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在下雪天还能保持优雅一点也不狼狈呢?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番自己,保暖羽绒服加长款雪地靴,甚至脑袋上还戴了顶帽子,一切都是那么的臃肿,活像只肥胖的企鹅。
可是棠凝安呢!虽然也穿着羽绒服,但人家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就连那脸蛋也是粉扑扑的,好像冬天就没在她身上留过痕迹。
“凝安啊,要不然明天你还是骑车吧。”
棠凝安挑挑眉梢,“怎么了?房芳姐不嫌一个人走路无聊了啊。”
“比起无聊,我发现嫉妒更能折磨我。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怕冷啊?我一路上吸溜了好几次鼻子,可你呢,不用我靠近我就知道你浑身一定暖洋洋的。你这体质也太好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呢。”
棠凝安眨眨眼睛,这话让她怎么接呢?她也没办法直接告诉房芳这份不怕冷的本事都来自竹筠的一张符箓吧。这可比她买的那些暖宝宝好用多了,不过竹筠最初的本意是害怕棠凝安会因为她的接近而生病,所以竹筠就在某一天里掏出了这个宝贝。
“走路走的呀,走的多身体就暖和了。”
棠凝安的解释得到了房芳的白眼,她像是个笨拙的企鹅靠近了棠凝安,一边走一边八卦道:“张老的人找你了吧?姐姐说对了吧。”
近来爆出了一件大新闻,虽然新闻报道上没有明确的指名道姓那位老教授的名字是谁,但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谁出了事儿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圈子。最初张老被调查没有人会相信张老是那种人,他毕竟是个德高望重且有着老道经验的一位前辈。然而之后的官方通报让众人大跌眼镜,这哪是位老前辈啊,明明就是个古董贩子。
棠凝安长叹一口气,“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单位里是不准咱们接私活的,可一个张老一个领导居然真的同意了李清祉的要求,我以为是交情太好,没成想是蛇鼠一窝啊。”
房芳不禁有点同情棠凝安,再次压低声音道:“得亏上头的人够公正,知道你是无辜受到了连累,而且接私活这事儿吧,他们也说不出个啥,张老以前是你老师,领导还同意了,咱们这个小兵小卒的哪能扭得过他们的大腿啊。”
棠凝安惋惜道:“张老太糊涂了。”
“他自己管不住自己呗,咱们都是拿死工资的,生活上还能过得去,但大富大贵离咱们远得很。何况咱们这一行动不动就是几百万几百万的交易,张老替别人鉴赏古董的时候估计被他们说动了心,所以帮他们干起了坏事呗。”
房芳看出了棠凝安的情绪低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这都是他们活该,咱们国家有很多古董文物都没有找回来,一想起这事儿我就心痛,那张老还偏偏把文物往国外卖,这辈子别想活着出来见人了。最可恶的是张老还是干着这一行的老前辈,他居然为了钱昧了良心!”
她口中所说的“他们”包含了很多人,揪出张老这一个人,那隐藏在张老身后的巨大利益网便会浮出水面,经过调查人员的不懈努力总算是挖出了这个破坏古董文物的毒瘤。
在经过老前辈的这一针预防针后,调查人员看到那李家也曾参与诸多案件时,他们很是平静。等所有的手续都备好了,他们便请来了李清祉来局里喝茶,这一喝就再也出不去了。
其实李家的灭亡都是有征兆的,李清祉会资金运转不周那是他经营不善,除了花天酒地就没别的本事,再加上囤在手里的古董暂时无法出手,这个习惯坐享其成的李清祉哪还能有良计解决呢?只能一心惦记着李兆贤可以帮他。但李兆贤已经从他身边离开,再加上古董不能卖出去和警方有关,所以李家自然会受到正义的审判。
“你们这两个傻姑娘待在这里干嘛呢?”那个喜欢给棠凝安介绍对象的常欢骑着歪歪扭扭的车见到了她们,常欢说完了那句话后,又问道:“凝安啊,最近有时间吗?”
这熟悉的口吻献媚的表情让棠凝安和房芳默契地对视一眼,二人从眼神里看出了一个念头,那便是“走”!
她们当即加快了脚步,房芳还冷哼道:“这人上辈子是月老吧?这么喜欢给人搭红线介绍对象啊。”
“喂,你们别走啊,干嘛要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常欢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追上了她们,对此房芳一脸鄙夷,说道:“把你的小心思给姐收一收,瞧你都给凝安介绍了点什么歪瓜裂枣?秃头男也就算了,还有个想让凝安辞职的鬼心思,这人要不你收下得了。”
常欢干笑道:“这都是意外意外,那哥们儿在我面前表现的挺正常的啊,我没想到一见到女人就原形毕露了啊。”
房芳讽笑道:“意外个屁,姐没让你以死谢罪就够给你面子了。你小子怎么还想着给凝安介绍对象呢?我告诉你,人家凝安有主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他惊喜道:“真的假的啊?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啊。”他就是个老好人的心态,没什么坏毛病,所以房芳和棠凝安拿他很无奈但也讨厌不了他,因为有这一位老大哥还是很有意思的。
房芳一听便笑了,棠凝安见状说道:“我女朋友最近有点忙,等她忙完了我一定带她见见你们。”
常欢拧了拧眉头很快就舒展了,他咳嗽了几声,“女朋友啊?对你怎么样啊?人好不好啊?”
女..女朋友就女朋友呗,凝安好歹是有个伴了,要不然孤家寡人待在陌生的城市那得多可怜啊。
棠凝安目光看向一边笑脸甜美双手揣袖的竹筠,她呀,其实一直都在呢。
她的眼神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不会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棠凝安垂眸笑说道:“她对我很好,人也善良温柔,遇见她是一件让我感到幸福的事情。”
常欢憨厚地笑了笑,欣慰道:“好好好,等她不忙了咱们一块吃个饭。”
房芳打趣道:“那常哥下厨不?”
“必须的。”
身在陌生的城市,即便家乡有着不美好的回忆,但家的气息总归和这座城市无关,最初来到这里的棠凝安是忐忑的,是毫无归属感的。可现在的她已然长大,她会默默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开出一朵名为家的花。
*
鞋柜上的台历被女人的手指翻了一页,看到即将到来的春节,棠凝安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竹筠喊道:“自己在家乖点,我下楼买点东西。”
都说购物前一定要写好清单,可是棠凝安临到做饭前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买黑胡椒粉了,她只好下楼再跑一趟了。
竹筠闪身来到她面前,说道:“我又不会把你家给烧了,你干嘛还不放心我啊。”
棠凝安好脾气地哄着她,“那我说错话了,小竹会原谅我的,对吧?”
“哼,这还差不多。你快点回来啊,要不然吃饭的时间就赶不上看春晚了。”
“知道知道。”
【不就是下楼买瓶胡椒粉嘛,你们两个有必要搞出这一套好像生离死别的画面么!】
竹筠看着关上的门,她哼着歌去茶几抽屉里找出那本厚实的辞典,说道:“我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你怎么会懂呢。”
【你说的话好歹毒哇!】
“我更歹毒的行为还在后面呢。”她翻开辞典看见了一张被压的平平整整的符箓,她提起来晃了晃,那被困在符箓里的李兆贤感到天旋地转恶心得想吐,可惜李兆贤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任由竹筠对他进行着折磨和羞辱。
“狗东西,新的一年啦,祝你在接下来的每一年都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李兆贤破口大骂道:“你除了囚禁我还有什么本事!你杀了我啊!快杀了我!”
“骂吧,随便你骂,反正你平时都待在辞典里,骂了我也听不见啊。所以你这一招对我是没有用的,我不会要了你的命,那对你来说就是一种解脱。”
竹筠笑眯眯地托着腮,又说道:“好久没带你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啦,今晚让你见见烟花怎么样呀。”
她走到窗口变幻出一根青色的长绳,那张困住李兆贤的符箓被竹筠搭在了上面。
寒风呼啸,冰雪交加,每一次符箓的吹动都会给李兆贤带来一次巨大的痛苦,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一朵朵烟花绽放在空中,竹筠望着这朵绚丽的烟花,呢喃道:“过年了呢。”她含笑关上了窗户,不再去管那随风飘荡的符箓。
不过解决了李兆贤这个麻烦后,竹筠又迎来了第二个麻烦,那就是家里的座机响了。
她走过去看了看号码,“857号,这是不是安安的妈妈打来的啊?”
【是她的号码呢。】
“那接不接呢?”
【哈哈哈,看她有没有毅力等到棠凝安咯,反正你又接不了电话。】
竹筠赞同地点点头,“说的对呀。”
但楚蕙莲的电话并没有响太久就消失了,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到棠凝安回来,所以当竹筠把这件事情告诉棠凝安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女人只是笑着摸了摸竹筠的发丝,道:“嗯知道了呢。”
她的电话无所谓,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都和她无关也都不重要了,仅仅是过客罢了。
棠凝安穿上了围裙,竹筠像是个小尾巴跟着她进了厨房,说道:“好委屈好委屈,我都吃不到安安的拿手好菜。”
“以后给你做嘛,不急于这一时的。”
“以后我给你做。”竹筠给她系好围裙的带子,从她的腰处抱着。
棠凝安心里甜甜的,问道:“你对我真好。”
竹筠傲娇性子上了头,她哼了声,“这就算对你好了呀?你这人太没有追求了,等我以后被你修复好了,别人有的你会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这才是真正的对你好。”
“我不求别的,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竹筠手上一个用力便让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怀里,吻上那张总能说出让自己心动话语的唇。
轻轻的浅啄透着竹筠对她的温柔。
“对了,今晚要不要看看我身上的墨纹呀?”
她仰起脸主动邀约,棠凝安指尖托着她的脸颊,深深地望着又克制地说道:“等你彻底好了,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欣赏。”
竹筠的手指敲打着她的腰,意味深长道:“先看看咯,以后再做其它的嘛。”
对此,棠凝安的回应是她的一个吻。
这墨纹是她亲自设计,其中混合着竹筠的灵气和指尖血,亦是她一笔一笔画上去的。
那是她对竹筠的霸占,也是对竹筠进行了一场虔诚的敬拜。
这一世她们要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第一百二十章
伴随着一缕阳光的光临, 那遮挡住它们的窗帘被人拉上。
“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事情,幸好857号提醒了我。”
竹筠在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卧室,她在玄关处换了鞋, 那黑色的高跟鞋拉长了她的腿部线条,一身深色的职业装扮让竹筠的气质变得成熟, 她随意地撩了撩长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出了门。
【我就说了我是你不可缺少的小伙伴!你说说你这脑子, 年纪轻轻的忘性怎么那么大?前一秒跟我说什么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得把卧室晒一晒,结果咧, 下一秒你就忘了这件事情。】
竹筠指尖晃着车钥匙, 有点嫌弃857号的唠叨, 她说道:“我记性不好一定和这里的梅雨天有关系, 毕竟我前天还淋了一场雨, 脑子或许进水了吧。”
【你可拉倒吧,这几天会下雨还不是你在捣腾符箓啊?什么降雨符,什么万里晴空符,你现在都快把符箓玩出花了!】
以前也没发现她还有这种天赋啊,没想到摆脱了本体后她倒是喜欢上了钻研符箓,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竹筠乘坐了电梯下楼,老神在在地靠着墙, 一不留神儿还打了个哈欠。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见了听见了, 我玩符箓还不是为了睹物思人啊。”
竹筠的双眸掠过青色的幽光, 好似珍贵的宝石正被安放在澄澈的清泉中,不是凡物, 更不像是普通人能拥有的瞳色。
她微微一笑将眼瞳的异样收敛, 一切仿若什么都没有改变,她仍旧是那个和857号绑定的竹筠。
【睹物思人?哦哦, 睹物思人啊,等等!睹物思人是个什么鬼意思啊?竹啊,你..你不能吓唬我这个单纯的统子啊。】
竹筠饶有深意地挑挑眉梢,反问道:“我说什么了?857号可不能冤枉我呀。”
【你!你真是太可恶了,故意来搞我心态的对不对?我早就该想到的,之前那两个世界你就不太对劲,现在你是彻底不演了!】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门,竹筠灵敏地躲过了旁人的拥挤,像是在水中游动的鱼儿,只留下淡淡的香气让人朝她投向惊艳的目光。
她很美,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人们在心里找不到形容她的词汇,如果非要用语言来描绘她,那一定是天人之姿,神圣不可侵犯的。
竹筠坐上了车,又拿出一副黑框眼镜,她对着车内镜嘀嘀咕咕道:“还是要低调一点呀。”
【你这人干嘛又不理我啊?我现在看见你就头痛拿你没个办法。我真是好倒霉啊,摊上你这么一位不安分的任务者!】
“这得亏是我,换做别人早就把你一脚给踹了。你身为女主系统连个外来闯入者都没发现,还让他们破坏了我原本已经完成的世界任务,我都差点被摧毁呢,再说那些心魔不就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说起这件事竹筠就来气,不过她这人还算有理智,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等她忙完了这些事儿,理清了紊乱的剧情,到时候这账啊,她一笔一笔的算!
那副眼镜好似拥有着魔力,当竹筠戴好眼镜以后她的容颜便不再惹人目光,清纯甜美的笑脸在镜中缓缓绽放。
“按照原本剧情的发展,我就应该是这个模样才对的。不能太高调了,省得出现一些碍事的烂桃花来破坏我俩的感情。”
【人还没拿下呢,就开始幻想以后了?】
竹筠不耐烦地蹙蹙眉头,冷哼一声,“懒得理你,要不是为了遵循原本的剧情发展,信不信我见了她就直接告白?”
【抱歉,你那是发/情。】
857号很是毒舌,这是在报复竹筠对它之前的隐瞒,其实也不算隐瞒,只不过857号一直不敢确定,因为在它的印象中竹筠与心平气和有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她现在如此的淡定稳妥,实在让857号很难相信她的本体已经突破了限制,换而言之便是她想起了全部的事情,所以直到不久前竹筠说出“睹物思人”那句话,857号才真正的意识到它的猜测是正确的。
竹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跟你一般计较,我忍!”
这个“忍”字让857号沉默了片刻,过了会儿它问了出来。
【小竹,你变了很多,不需要对你进行记忆上的约束,你也能做到若无其事了。】
竹筠听言不免轻笑道:“你曾对我说过,你认为我失去记忆后在人类世界里活了太久,被人类驯化了,这句话一半对一半错。不论是什么生物,谁都不能保证性格永远都是最初的样子。当我在磕磕绊绊里学会成长,这样的性格变化会让我成为更好的竹筠。难道我现在不想掀翻这个世界么?我特别想,我甚至还想过任务不做直接杀回去。但是我不能,我要做完所有的任务,我不可以毁掉你们的心血。以前的顺风顺水让我觉得我就是天下第一,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我会打出个漂亮的翻身仗!”
【呜呜,小竹好乖哦。】
竹筠尴尬地笑了笑,这就是找回记忆的弊端,总能让竹筠想起从前干过的糟心事儿。她无法无天桀傲不恭,自诞生以来便是最高贵的存在。她的生命漫长,为了消遣便时不时地搞个破坏,惹来怨声载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竹筠和857号进行了绑定才知这世间还有更好玩的事情。
她不自在地说道:“以前那属于我的叛逆期。”
【你的以前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没有记忆做任务的时候,那是真的可爱呀。另一个嘛,就是恢复了本体的记忆,哼。】
她再次露出了尴尬的微笑,“存放在我本体里的记忆太霸道了,逐渐又让我变成了一个乖戾刁蛮的家伙。”
【对吧对吧,所以我就算发现你的不对劲,我也没敢多想,哪知道你还真的破开了限制。】
竹筠到底还是个要面子的人,干笑几声不再和857号翻自己的旧账了。
普通人类的中二叛逆期或许只有几年的时间,等到人类醒悟再回看当年的种种事情,那满肚子的吐槽可谓是无处发泄。
竹筠此时的心态便是如此,只不过她更惨一点,因为她的黑历史很长很长,一本书都写不完。
这开车上班的路上都是绿灯,使得竹筠的心情好上不少。这辆淡青色的新能源车是她刚买没多久的,在网上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颜色,竹筠果断买下没别的原因,谁让她就喜欢青色呢。
虽然她现在不能拥有青色的鳞片,但青色的车车一定要有!
“特助,早上好。”
竹筠含笑道:“早上好呀宝美。”
谭宝美看见竹筠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左右看了看,随后一把拉住竹筠进了茶水间,这里面就她们两个人,谭宝美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特助,这位接手公司的千金大小姐是个什么脾气啊,你了解她么?”
竹筠眸光闪了闪,勾唇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呀,以前我跟着棠总那也仅仅是负责公司里的事,要知道棠总可是有生活特助的,我对她的女儿也是不太了解呢。”
谭宝美有点担心,一般新官上任都要烧上几把火的,用来威慑手底下的这些员工,她害怕一个不小心会惹到了小棠总。
她愁眉不展,郁闷地说道:“棠总当了甩手掌柜和小男友周游世界,苦得都是咱们这些打工人啊。特助,你害不害怕?”
竹筠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怕呢,巴不得快点见到这位小棠总呢。”她看了眼手表,吓唬着谭宝美说道:“小棠总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快到公司了吧。”
这句话顿时让谭宝美提起了全部的精神,她正色道:“我去看看工作上的安排有没有什么纰漏。”
竹筠安慰:“不必太紧张,拿出你平时的能力就可以了。”
“遵命!”谭宝美敬了个礼,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茶水间,虽然竹筠没有她那么紧张,但她还是没忍住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又整理了下袖口,她要保证拿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去见那位小棠总。
竹筠毕竟是特助,即便是棠梦竹还没来公司,她就已经开始了公事上的繁忙。
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竹筠拿起电话接听了起来,刚开始还能保持微笑,等她听到对方的助理说王董事长今日不能来见棠梦竹后,竹筠单手撑着桌子,无语地敷衍道:“好的呢,感谢您的通知,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原原本本转告给我们棠总的。没事没事,不就是王董事长有事情要忙么?我都明白。啊?什么时候再约?那这就难说咯,我们棠总日理万机,日程都排到了下个月呢。”
竹筠也没给对方套近乎的机会果断挂了这通电话,一边还嘀咕着:“这人有病吧,爽约了居然还舔着脸来约下次的见面,我真服了这种奇葩。”
不过她不难为那个打工人助理,估计这助理心里再在骂那个姓王的董事。
竹筠将之后棠梦竹的行程修改,下午就不必再见这位王董事长了,所以她又打电话通知了另外的公司助理,告诉对方可以约在今日见面不用明日了。既然王董事长非要端架子,那竹筠也没必要给他留机会了,正好这家公司是他的竞争对手。
解决完这件事儿后竹筠继续忙碌手上的工作,但之后电话又响了,竹筠推了推眼镜再次接听。
“喂,请问是朱小姐么?这里有一位庞先生送的花束,我正在楼下呢,我现在可以上楼把花送过去么?”
竹筠用指尖抵着太阳穴,无奈地说道:“你打错电话了,我不认识什么庞先生。”
“欸?你不是朱小姐?”
竹筠咬牙切齿道:“我是竹子的竹!不是那个朱红的朱!”
外卖员一听还真是送错了,赶紧道了歉。
她能这么快速的抓住问题那是因为这样的错误电话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还发生过两次同样的事情,搞得竹筠非常抓狂。
“今天怎么净是一些无语的事情找上门啊。”
竹筠平复着心情,按在键盘上的手指还没动就又听到了电话响。这次彻底把竹筠给惹生气了,该不会又是那个外卖员找不到地方吧!
她强忍着火气解释道:“我不是朱小姐,你别再打电话了,你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联系买家呢。烦死个人了,我最近都接了好几个这种电话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坏心眼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写上去,别让我逮着这个狗东西!”
竹筠的抱怨让对方沉默了,电话里很是安静,竹筠又说道:“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你好,我是棠梦竹。”
女人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毫无起伏的声调令竹筠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她捂着额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棠总你好,我是你的特助竹筠。”她快速地冷静下来,柔声细语地回应着棠梦竹。
她会打来这通电话是因为王董事长找棠梦竹告状了,话里话外都在控诉着竹筠的铁面无私不给他留有余地,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何必伤了两家的和气呢?而且王董事长也后悔了,他没想到竹筠会不懂变通地答应了他,原想仗着身份拿捏一下年纪轻轻的棠梦竹,结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竹筠这个特助不按照套路走,要知道他们可是合作了多年啊。
棠梦竹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她冷声道:“我母亲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助理,关于王天明的处理,我欣赏你的态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会在今天下午见到王天明,但现在已经不需要见他了,你约一下周汇昌吧。”
特助本身就是心腹的设定,竹筠跟在棠母身边几年了,她起初只是一个小助理,是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的地位,所以棠母对她很是满意,还专门叮嘱过棠梦竹,对她说可以放心地去信任竹筠,这是个很好的助理。
棠梦竹相信母亲的眼光,也从竹筠的反应上看出了默契,因为她的做法合了她的心意,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棠梦竹并未觉得竹筠的擅自作主会引起她的不满,谁让棠梦竹本就是个懒散的性子,手底下有这么一位能干的员工她比谁都开心。
她的陈述加深了竹筠唇边的笑意,手指勾着发丝,虽然剧情已经被外来闯入者打乱,没办法再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但竹筠照样有底气去吸引棠梦竹,不需要别的手段,只需要好好的做着自己,一切都听从心里的指挥。只因她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用着攻略棠梦竹的手段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呀,做自己就够了。
而现在的发展便说明二人那挡都挡不住的缘分要来了呢。
竹筠诚惶诚恐道:“感谢棠总的称赞,这件事情也有我的不对,我应该请示一下棠总才对。”
这老王八居然还敢打电话告状,好好好,这笔生意别说今年不能合作,只要有自己在位的一天!他都别想合作了!
棠梦竹浅浅皱了下眉心,始终没有表情的容颜因为这一点点的变动就让她富有鲜活,仿佛一支黑白色的玫瑰花渐渐染上了色彩,不管是什么颜色,都有着独一无二的风情韵意。
她沉声道:“不必向我请示,你是我母亲的心腹,日后也会是我的心腹,以前你是怎么工作的,现在照旧即可。我不喜欢事事都由我安排,那么我会累死的,我非常的懒,所以我很满意你目前的行为处事。”
仅凭声音就能听出她是个高冷御姐,但说出来的话却极有反差感,她是有点可爱在身上的呢。
竹筠咬住唇瓣没有让自己笑出声音来,她佯装松了口气,受宠若惊道:“有棠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好好的工作为棠总分忧解难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眸愉悦的弯起,说话的声音被她塑造出了紧张的害羞情绪,竹筠说道:“我已经联系过周汇昌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棠总,我又习惯性地擅自作主了。”
棠梦竹眼眸发亮,她眨眨眼睛,呆板的神情破天荒的流露出了另外的表情,她说道:“不用对我说抱歉,你很懂我,我非常喜欢我们之间的默契。”
怎么能有人如此懂自己呢?甚至都不需要自己的吩咐便在王天明这件事情上得到了自己的认可,她果然很不错呢。
所以!感谢母亲!感谢她为自己的咸鱼生活添砖加瓦!当然还要感谢这位特助,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竹筠在心里默默比了个剪刀手,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她说道:“太谢谢棠总对我的信任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好的,我很快就到公司,麻烦你为我准备一杯茶。”
竹筠装作不懂的模样,询问道:“请问是红茶还是普洱呢?”
棠梦竹抿抿艳红的春,淡声道:“一杯名叫芋泥啵啵的奶茶。”
“咳,好的棠总。”
棠梦竹莫名觉得对方的声音好像怪怪的,像是在强忍着笑意。她困惑地歪歪头,双眸里有着纯净的光芒,棠梦竹挂了电话结束了和竹筠的交谈。
车内恢复了静谧,但棠梦竹放在腹部的手指不太安静。
指尖来回交缠着,她终于憋不住了,催促道:“司机,开快点。”
那司机笑问道:“嫌我开车慢了?是觉得我耽误你喝奶茶了,还是怕耽误公司的事情?”
他的说话语气是充满了打趣,看起来他和棠梦竹很熟悉。
但棠梦竹闭上了眼睛懒得去看他,反正她的这位表哥是个讨嫌的,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来当自己的司机,活了那么久脑子也没有变聪明啊。
“聒噪。”
“嘁,那也比不上你这条咸鱼!”
棠梦竹勾勾唇角,“我知道你嫉妒我,羡慕我有如此能干的助理。”
对了,说起这句话便让棠梦竹想到了她那位还在国外旅游的母亲。
她拿起手机给棠母发了条消息,言语诚恳满是感激。
这时的棠梦竹又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眸假寐着,她就知道棠女士这位亲妈不会那么狠心的,好歹也是棠女士的亲女儿,总要顾顾亲女儿的死活嘛。
远在国外的棠母看着女儿发来的消息是一头雾水,她推开墨镜,还以为是墨镜带给她错觉了,但现在这么一看好像并不是墨镜的问题,是她那个只会摆烂的女儿的问题。
“棠梦竹的脑子是被门挤了?昨天视频里的她还跟我寻死觅活的吵着不去公司上班呢,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感谢我留给她一位好助理,还跟我说感觉上班也是个不错的消遣。这还是我的懒女儿么?”棠母是个美艳妇人,穿着一身黑白色系的泳衣,在她正在苦恼棠梦竹发来的消息时,俊男的手臂搂住了她,美男计顿时让棠母忘记了棠梦竹。
棠母把手机一丢,笑眯眯地说道:“不管她了,反正我这老闺女也不是个傻白甜,谁还能骗得了她呀。”
不过她在心里又暗自嘀咕:那竹筠本事还挺大啊,也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竹筠暂且不知道棠梦竹帮她在上一任领导心里加深了印象,她准备下楼拿外卖呢。
有了好心情的光顾,等待电梯也不是一件烦心事儿了。
很快电梯便到了,她直达一楼的前台,也见到了那位外卖员,听他说道:“是竹小姐吧?”
竹筠扬了扬眉梢,“是你啊,你的花送好了?”
外卖员尴尬地说道:“别提了,那买家让我把花丢掉了,说是没用了,也真是够奇怪的。”
竹筠接过外卖转身就走,一件小事,不算重要,比起来还是奶茶更重要呢。
谁能想象得到当今的血族爱喝奶茶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办公楼层里有着繁忙快速的生活节奏, 但今天比往常的氛围更加严肃正经,没有了摸鱼吃瓜的员工,大家专心致志地忙碌着手头上的工作, 只是总有几个性格活跃的员工没有放弃对新上任的小棠总投去痴迷的眼神。
【姐妹们,这还去追什么明星啊!直接追小棠总不就好了?我以为棠总已经够美了, 没想到小棠总更顶啊!】
【这西装裤, 这高跟鞋,踩的不是地板, 是我的心啊!别说, 还真别说啊, 要是小棠总去当明星, 我一定要去当她的私生粉!!】
【你们几个就口嗨吧, 到时候见了小棠总一个两个都不吱声,就会在群里发癫,啧,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死丫头快闭嘴!真够烦的啊。不过说实话啊,我实名羡慕特助了,她这算啥?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婆啊,以后跟着小棠总混不仅能领高额的工资, 还能近距离欣赏美女,我酸了我酸了。不知道她上头那位离职的特助现在后不后悔啊。】
【她后不后悔不知道, 反正我是后悔没去应聘助理这一行了。血亏啊姐妹们!】
棠梦竹听着身后经理的汇报, 她的眼底飞过无奈之色,唇角微扯有几分冷艳, 她觉得经理的声音就像那念经, 搞不懂这经理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大事让她做主也就算了, 怎么小事儿也要来说上一嘴啊,他这是想什么呢!
“时间就是金钱,我不希望让你来浪费我的时间。你这个经理如果做不好,我不介意换人来帮帮你。”
棠梦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连头发丝都给人一种用了小心机的感觉,她淡淡道:“你是来上班的,不是去参加选美的,西装裤可以放宽一指,太紧了我怕会导致你血液不流通。”
到时候不仅人会变丑,血还会变臭呢。
她对经理的点评让一旁装乖巧的竹筠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为了日后好和经理再相见,竹筠真是一点都不想忍,谁让这经理的心思太露骨了呢。
经理长得文质彬彬,有着不错的样貌,身高腿长,所以在公司里有关他的桃色新闻只多不少,竹筠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他的事情,但这男人精明狡猾哄得那些女人十分的听话,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红颜知己出来控诉他的渣男行为。
他心态不错,脸皮也厚,他听着棠梦竹的话平静一笑,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眸荡漾着撩人的笑意,说道:“棠总的关心我会铭记于心的,那我现在就不打扰棠总了,等我写好策划案以后还望棠总指导指导。”
他谦和地冲着竹筠点了点头,好似刚刚才发现另外一个跟在棠梦竹身后的小尾巴。
竹筠挑了挑眉梢,看来这姓赵的没有气馁啊,莫非还越挫越勇了?
【好无耻一男的!他可是刚见到棠梦竹啊!居然就打算勾引棠梦竹了。想当小白脸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857号故意说话刺激竹筠,豆豆眼通过系统空间里的投屏一直在用心的观察着竹筠,那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好像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竹筠让857号分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还是真的就像竹筠说的那样她已经长大了已经有改变了。
“不用试探我,本体的记忆是不会让我再次失控的,吃一堑长一智,我如果再学不乖,那才是真的笨蛋呢。”
竹筠面不改色地看完了经理对棠梦竹的搭讪,别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恶意,就仿佛是个对棠梦竹没有一点绮念的正经特助。
“棠总,这边就是你的办公室。”这时竹筠伸开手臂给棠梦竹引路,她贴心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女人的声音轻柔舒缓,有着如沐春风的能力,而且她留给棠梦竹的印象很好,所以得到了棠梦竹一个不算太温柔的笑脸,但这已经是棠梦竹的极限,活得太久了,就连挤出个笑容都让她觉得这是漫长岁月里的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那干脆就不笑了,保持着面无表情也挺省心的。
“有劳。”
衬衫和铅笔裙是永远都不会出错的职场搭配,这套职业女性的穿着简单没有一点多余的设计,一般而言最素净的设计越能体现出自身的美丽。竹筠的穿衣风格就像她选择了戴上眼镜,讲究一个低调,所以这个模样的竹筠干练知性。
在她开门之际,竹筠的长发不经意间扫过了棠梦竹的脸颊,使得棠梦竹情不自禁地朝她望了过去,也正因为她这一次的关注让棠梦竹看见了意外的发生。
一霎那的意外令棠梦竹来不及多想,手掌抵住了门,另一只手则一把捞住竹筠,二人此时的姿势是棠梦竹造成的,刚才她毫不犹豫地从后面勾住了竹筠的腰身,将竹筠嵌在了怀里,她们无比的契合,仿佛天生就该是如此的亲密相拥在一起。
棠梦竹的眼神停留在竹筠扭到的脚踝,她低声说道:“小心。”
竹筠拘谨地低着头,根本不敢在棠梦竹的怀抱里久留,她慌张地想要扶着门站好,可是脚上的疼痛让她俏脸发白一不小心地又扑进了棠梦竹的怀里,这下子她的脸颊彻底红成了一片,就连白嫩嫩的耳根都染上了胭脂。
她怯怯的仰眸张望着棠梦竹,眼神里有着明亮的感激,但更多的还是不安,似乎在害怕棠梦竹会因为刚才的冒昧而生气,所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
棠梦竹的确有一点不悦,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接二连三的扑进自己的怀里,本来第一次搭救是出自潜意识的举动,这让棠梦竹不以为然,可是竹筠接下来的再次投怀送抱让棠梦竹忽然想起了母亲以前的一句感慨。
她眸光深邃,像是望不穿的星海,棠梦竹扯扯唇角。
果然母亲说的是正确的,人类的确是香香软软的啊。
“没关系。”她道。
竹筠松了口气,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出事故了,单脚站稳小心翼翼地扶着门,她尴尬地推了推眼镜,神情窘迫,十分难为情地说道:“让棠总见笑了。”
棠梦竹余光掠过她的脚踝,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得到了竹筠充满困惑的眼神,她说道:“人类真是脆弱啊。”
竹筠小声问道:“棠总,你..你刚刚在说什么?”
棠梦竹摆了摆手,随口道:“无事。”
“哦哦,好的。”竹筠神情上有着难以掩饰的低落,紧咬着唇瓣打算继续和棠梦竹道歉。
但是棠梦竹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来不会考虑到别人感受的棠梦竹破天荒地说了句:“嗯..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竹筠猛然抬起了头,棠梦竹不解地问道:“脚踝都这么疼了?我看你要哭出来了,还是找个同事帮你处理处理吧。”
“棠总,谢谢你。”竹筠忍住了险些要说出口的话,在听到棠梦竹的关心话语时,眼泪就变得由不得竹筠了,不是她没有出息,而是这份关心让竹筠格外的思念。回想这一路走来的坎坷,这思念便化作了眼泪。
棠梦竹见状不免好奇地又问了句,“谢我还要哭着谢?崴脚原来这么痛的么?”
竹筠笑着点点头,“嗯,很痛很痛的。”
棠梦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竹筠,双眼红通通鼻尖也是红通通的,她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又伸出手,说道:“你这样子也难走路,先坐在这里吧。”
竹筠摆着手婉拒道:“不用麻烦棠总的,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的确是小伤,但你哭成这样子我怕你出了门会被其他人误以为是被我骂哭的。”
竹筠忍俊不禁,“棠总说笑了。”
棠梦竹不是那种喜欢说废话的人,见她还在犹豫干脆一把抓住了竹筠的手腕,低声道:“再啰嗦就别怪我凶你了。”
竹筠立刻闭上了嘴巴,水雾雾的眼睛无声地望着棠梦竹,这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欺压民女的贪官。
棠梦竹咂咂舌,这都是点什么奇奇怪怪的脑补啊!
她推着竹筠坐上了沙发,又看着竹筠不好意思地压着裙摆,棠梦竹问道:“药放在哪?”
竹筠惶恐道:“棠总要替我拿药?”
棠梦竹双手插兜道:“不然呢?指望你单腿蹦着去?我还不希望我的特助被别人认为是僵尸。”
说起来僵尸啊,好像也许久没见过了,估计已经死了吧?消亡的东西太多了,僵尸绝迹了,这也很正常,反正迟早都会轮到血族的,母亲死了,那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竹筠羞怯地说道:“棠总的办公室里就有医药箱,就在书架下面的那个抽屉。”
她轻哼一声,很是贴心地去翻找医药箱。很快棠梦竹就提着医药箱来见竹筠了,她说道:“给你放一天假吧。”
这是自己的底线!两天是绝对不可以的!这么多公事没了特助那自己不得忙死?
“不用不用,这真的是点小伤不用休息的。棠总刚来公司,我身为特助怎么能离开呢?”
她说的真情实意,一副愿意为棠梦竹赴汤蹈火的模样。这便让棠梦竹心中有愧,觉得自己这条咸鱼好像太冷酷无情了点。
棠梦竹半蹲着打开医药箱,找到医治扭伤的喷剂说道:“这个管用么?”
竹筠垂下长睫,伸手拿过喷剂,温婉似水道:“嗯,管用的。棠总先去忙吧,需要你处理的合同和策划案我已经放在办公桌上了,还有几封邮件也需要你过目一下。”
“好,有事记得喊我。”棠梦竹起身去了办公桌,看了眼摆放的仙人掌盆栽,她没说什么话,按照她的习惯会先了解一下物品的摆放,所以她打开第一个抽屉看了看,结果里面的东西不是贵重的资料,而是零食,最神奇的是这些零食大多数还是她喜欢的口味,至于接下来的第二个抽屉则是资料和档案。可以说这种摆放顺序让棠梦竹感到了惊喜和意外,觉得竹筠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她的目光引起了竹筠的注意,再看那抽屉竹筠便明白了她的眼神。
竹筠坦然一笑,“以前听你的母亲说过和你有关的事情,所以我就大胆地把零食放在了最上面。”
棠梦竹眸光温和,她虽然没有露出笑容,但那双眼睛已经告诉了竹筠答案,她道:“你很用心,谢谢。”
竹筠松了口气,欣喜道:“棠总喜欢就好。”
“你好像很紧张?”
竹筠握紧了喷剂,抿了抿唇,她解释道:“是有点紧张的,因为我对棠总不是特别的了解,担心我的处事风格会冒犯到棠总,为了尽快改掉存在的隐患,所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特别的收敛,哪怕得到棠总的责备,最起码我也能知道自己在什么方面会让棠总不满意,这样一来我才能更好的在工作上照顾到棠总。”
棠梦竹靠在椅背上,优雅地耸了耸肩头,口吻称得上是轻缓,说道:“目前看来你不需要改变,你的每一项安排我都非常满意。”
“感谢棠总对我的认同。”竹筠不顾疼痛站了起来,棠梦竹无奈道:“快坐下吧,我并非是个不近人情的上司,希望我们能在日后的工作中合作愉快。”
要不是母亲看自己沉睡了太久了,担心自己会一觉睡到死,她也不至于想到退休这个馊主意,听母亲说她上班上的太累了,如果自己真想当个不孝女,那就让她累死在办公桌上吧。
所以自己便醒了,成为了公司的接班人。
竹筠翘着唇瓣,一脸喜悦地坐了下来。
棠梦竹随手拿起桌上的策划案,竹筠这才侧过身子往左脚的脚踝上喷洒药物,冰冰凉凉的让她很舒服,一边又用指尖小心地抚摸着脚踝,她专心地处理着脚上的伤,而她姣好的侧颜却吸引了那个看策划案根本看不进心里去的棠梦竹。
棠梦竹偏偏头,因为桌上的电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也不是故意办公不用心的,谁让竹筠吃痛地忍耐声一次又一次地勾起了棠梦竹的心思呢?
女人白净清纯的侧颜没有受到发丝的遮掩,那乌黑的长发被她掖在了耳后,露出耳垂上那饱满的珍珠耳坠,晃啊晃的,也不知道晃进了谁的心。
她身着衬衫,收腰的设计让棠梦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杨柳腰的尺寸,再看那垂在膝盖下方的铅笔裙,腿部线条很是流畅,不是那种纤细,而是肉感均称。
【她在偷看你哦~】
“我当然知道。”
【噫,心机满满的小竹哟,注意点,别撩太狠了!要顺着原剧情走哦~】
竹筠澄澈的眼底被复杂霸占,如果不是为了原剧情,她早就对着棠梦竹展开一系列的追求了,何必上演一场笨拙的苦肉计呢?
这何为原剧情呢?简单来说便是此世界最初的剧情。
当年竹筠绑定了857号这个女主系统后便开始进行了任务,每个任务皆是双女主剧情,压根就没有男主的戏份。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自从有了外来闯入者的入侵,之前的所有任务就变得混乱崩坏,无端端地有了男主不说,还硬是把竹筠的女主戏份变成了炮灰早早就死了。
而这个世界的原剧情是高冷血族总裁与呆萌丑小鸭特助的爱情甜蜜故事,结果剧情出现了紊乱冒出来个男主曹鑫沅。
他是真假少爷里面的真少爷,在宴会上他对棠梦竹一见钟情,由于他的父母觉得亏欠儿子,不管曹鑫沅想要做什么他们都支持,因此曹鑫沅就瞄上了每日和棠梦竹最有时间相处的特助职位。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买通了平日里看不惯竹筠的助理,合伙挤兑着竹筠这个特助,还在一次秘密合同里将货源消息卖给了别家公司,唯一有嫌疑的竹筠就成了替死鬼,有人说她会被公司解雇,甚至接下来还会有牢狱之灾。
但棠梦竹始终都相信她,一向懒散佛系的棠梦竹开始整顿公司,也还给竹筠一个清白。
竹筠毕竟不是个喜欢退缩的性格,更是打定主意要追随棠梦竹一辈子。然而一次出差,她便失踪了,哪怕是棠梦竹都找不到她。之后的之后棠梦竹就不再需要特助了,助理有很多,可再也没有人能够成为她的特助,哪怕是那个一直痴恋着棠梦竹的曹鑫沅。
这被外来闯入者破坏的剧情完全毁了竹筠原本的成果,这也让剧情失去了条理显得男主的人设很是怪异的原因,因为那本来就是错误的剧情,正确的已经被外来闯入者毁掉了。
【小竹小竹,快别发呆了,她来找你啦!】
竹筠的那双杏眸泛起涟漪,循着声源望了过去。
二人对视了片刻,棠梦竹提了提西裤半蹲了下去,霸道地拿走她手里的喷剂,淡淡地解释道:“我看你不太方便,还是让我来吧,等上好了药,我去拿冰袋敷敷。”
她的神情有些别扭,因为棠梦竹从没有干过照顾人的事儿,就更别提给人敷药了。
竹筠柔柔地看着她,笑声甜甜的,这让棠梦竹抿紧了唇瓣。
“有人说过棠总你很可爱嘛?”
棠梦竹冷冷然然地抬起了眼眸,半眯着,旋即恢复往常模样,她道:“如果说我是在收买你,想让你替我完成桌上的公事,你还会觉得我可爱么?”
竹筠双眸成了月牙,说道:“当然啊,现在的棠总不仅可爱,还很诚实呢。”
棠梦竹垂下了脸,像竹筠刚才那样生动的笑脸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学不来。
“我去找人拿冰袋。”
竹筠指指办公桌上的座机,道:“播二号线,会有助理来送的。”
棠梦竹没有回答,起身前还碰下了竹筠的脚踝,让她皱起眉头地说道:“痛啦!”
棠梦竹淡声道:“特助没有我诚实。”
她其实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抚了下而已,再看竹筠那痛苦的表情,棠梦竹的眼底有着揶揄之色。
“咳,我这个人身娇体弱,痛感比别人更敏感,我可不是在大惊小怪。”
“呵。”棠梦竹冷笑了声,多多少少有点阴阳怪气了。
竹筠冲着她的背影鼓了鼓脸颊,腹诽道:“不解风情的冷血女人!”
【现在血族都退化到不喝血了,你说人家冷血也不太正确哈。】
“你这家伙也让我讨厌!”
【小竹你不能迁怒在我身上啊,我又没惹你,你有本事去怼她呀!】
竹筠郁闷地说道:“没本事。”
【噫,瞧你那点出息。】
二号线拨通以后是谭宝美接听的,听棠梦竹要冰袋她也没有多想,赶紧去拿了冰袋就去见棠梦竹。
她敲敲门,随后推门而入,先是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竹筠,接着便留意到棠梦竹手里的喷剂。一个大胆的念头就出现在谭宝美的脑子里,难道是..
“棠总,这是您要的冰袋。”
棠梦竹点了点下巴,道:“给特助敷上吧。”
“好的棠总。”
谭宝美背对着棠梦竹,她疯狂地给竹筠使眼色,竹筠努努嘴示意等会再说。
“你走吧。”
棠梦竹一声命令便让她们面面相觑。
是受伤的先走,还是没受伤的先走啊?
棠梦竹见状又补充了句,“特助留下。”
谭宝美咧咧嘴,好家伙,特助都崴了脚了还要压榨人家啊。
她给竹筠抱不平,然而竹筠笑眯眯的没有一点不情愿。
谭宝美惋惜地摇摇头,完了,特助打工把自己打成了傻子啊。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门一关刚坐上办公椅就被人给围住了。
“宝美宝美,里面啥情况啊?我看群里有人说她看见了小棠总搂着特助了!”
谭宝美本来不想八卦,但实在没忍住,她说道:“特助崴脚了。”
那人顿时起了疑心,道:“那办公室里的地板平平坦坦的,特助也也能崴着脚?”
谭宝美一个眼睛瞪过去,“那肯定是不小心啊!你以为特助会故意崴脚嘛!快上班,别啰嗦,小心你业绩不过关。”
她还真的蒙对了,竹筠就是故意的。
所以这个留在办公室一直出不来的竹筠问道:“棠总,我不会打扰到你吧?”
棠梦竹勾唇道:“怎么会呢?我还等着特助处理完桌上的公事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和她谈情说爱,殊不知她想的都是偷懒!笑死我了。】
“...”
女人总有她的道理,因此竹筠决定忍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天气晴朗有着春意的气息, 处处都洋溢着生机勃勃,但竹筠对于春日里的某种东西很是嫌弃,那便是杨絮, 哎哟喂,那飘起来简直能让她打上好几个喷嚏, 所以竹筠一下楼就看到了那被风吹成一窝好似球状物的杨絮待在墙角口里, 她不爽地走过去将杨絮踩散,幸好她早有防备提前戴上了口罩呢。
【祖宗啊, 别玩了, 不怕上班迟到啊?你迟到没关系, 但你老婆可是会累着的啊。】
竹筠嘴上逞强, 反驳道:“累就累着呗, 那么大一人,又不会被累坏。”她说归说,可是走起路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857号笑呵呵的,它现在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再也不用每天为忽悠竹筠的事情发愁了,要知道它可是竹筠最靠谱的小伙伴,成天对着竹筠撒谎圆谎的, 它其实也很愧疚。不过857号并不后悔最初对竹筠的记忆屏蔽,为了任务顺利进行下去, 它必须要这么做。
如今她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没有发生857号想象中的坏结果。她情绪极为稳定,也学会了控制, 由此可见这次任务的记忆屏蔽还是为竹筠带来了益处, 让她明悟,让她成长。
她说的对, 吃一堑长一智。从前吃过本体记忆失控后带来的亏,现在无论如何都得学会抑制,要不然真的对不起竹筠受得这些苦难。
对于她本体冲破限制一事,857号已经将这件事转达了,那人沉默了许久,只是淡然笑了笑,道:“我也不好再惹她生气,既然已成定局,那就听她的吧,我目前还能撑得住,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女子温柔的嗓音里有着思念,857号不太能敏锐地察觉到人类的情绪波动,但它熟悉那人,简单的言语便知她又在想竹筠了。
“开着我心爱的小绿车~”
【驴车?】
竹筠无语地反驳了它,“是绿色的绿!不是犟驴的驴!我觉得你现在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一定是脑子又在想别的事情对不对啊?”
857号了解那人,而竹筠又是如此的了解857号,这便是她们之间的默契,正因为有了相互信任的默契,才有了这次重返世界的任务,但凡缺少了其中的一环,那将注定是场败者的局面。
【才没有呢,小竹不能冤枉我这个单纯的统子!】
竹筠冷哼一声,要不说自己心里善良呢?听听857号这心虚的解释,换做别人啊自己早就拆穿了,得亏这是857号和自己有着两次绑定的系统,除了宠着,还能咋样呢?
挥别了之前的春雨绵绵,之后的天气温煦舒适,一年四季只有春天能够带来这种让人懒散的气候。
竹筠把车窗微微降了下来,能够嗅到道路两旁的花香,一整日的好心情是从早晨开始的,上班即便是忙碌,那她也是乐在其中,不是每个人一上班都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所以竹筠将这份小幸运藏在心中,是她每日的动力。
车开在半路上,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为了证明打来电话的那个人的地位,竹筠特意给她准备了专属铃声,不用看来电人,便知是谁的电话。
“喂?棠总早上好呀。”
“特助,你在公司么?”女人的声线依旧是冷冰冰的听不出她对竹筠的在意,仿佛竹筠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员工。但在这一点上竹筠毫不介意,只因棠梦竹的性格就是如此,等她把这座冰山给霸占了,什么温柔她能得不到呢?
竹筠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她和棠梦竹之间的爱情鏖战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竹筠含笑道:“我目前还没有到公司呢,正在开车的路上呢。”
棠梦竹一听这话顿时舒展了眉眼,她不悦地用眼刀横了眼那个双手揣兜谁也不爱的司机,棠梦竹说道:“我等会给你发个地址,你先来接我一下吧。”
“好的呀,前面正好是个红灯,我等棠总先把位置发给我吧。”
“嗯。”这通电话结束得很快,棠梦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这个突发状况。问题是处理了,但制造问题的东西还没有处置呢。
棠梦竹关上了车门,懒懒地倚靠在车身上,再看那个不敢转身面对棠梦竹的司机,她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鄙夷,道:“我让你来当司机,是让你来伺候我的,不是让你来迫害我的。棠文泽,恭喜你被解雇了。”
此言一出那个身型颀长的俊美男人当场破防了,他委屈巴巴地迈着小碎步走到棠梦竹的身边,好似撒娇一样地扯扯棠梦竹的衣摆,说道:“梦竹啊,你不能对你唯一的表哥我如此狠心啊!”
她一把甩开棠文泽的手,美目审视地盯着他,说道:“什么唯一的表哥,小心睡在家族墓里的那几个家伙夜里来你梦中捣乱,然后带你去坟头上蹦迪。”
棠文泽真是要给棠梦竹跪下了,颤颤巍巍道:“我哪里说错了,那几个死东西不知道嘎了多少年了,我不就是你唯一的表哥么!”
棠梦竹很少对人露出笑脸,所以她笑得很僵硬,冷艳的容颜中多了些许诡谲阴森,那菱唇好似涂上了被揉碎的花汁,娇丽鲜红。
这冷不丁一笑吧,美是挺美的,但就是有点恐怖,所以棠文泽默默往后撤了几步,可惜棠梦竹没给他跑走的机会,伸手扯着棠文泽的领带,幽幽道:“错的不是唯一,而是表哥。哪家表亲姓氏一样啊?真以为我叫你一声表哥,你就能涨辈份了?还不是当年你带着一个女人回了家,捏造个身份都不会编,非说我是你表妹,害得我都没敢告诉她我姓棠,要不然你这谎言哪能维持十几年啊。”
说起这个女人的时候棠文泽的神情有着眷恋和怀念,他忽然开了口,说道:“梦竹,你说咱们活了这么久到底有什么意义?”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种族在时间的长河里都会显得渺小无助,在历史上出现的血族记载那并不是他们最初诞生的时间,只是血族太无聊了,想要被人类发现,那么这个新奇的种族便被大众所知。
但事实上他们存活了多久已经没有证据证明了,因为最年老的血族长老已经长睡不醒,所以就连棠梦竹都不清楚她们是如何来到了这个国家,并且还扎根在此。她们的传承没有做到像人类那般详细的记录着,这个问题在棠梦竹很小的时候就问过母亲,那时候她的母亲说道:血族都太爱睡觉了,哪有功夫去记录呀。
棠梦竹一看他又在多愁善感,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面门上,鄙视的眼神让棠文泽痛苦地捂着脸不敢吱声,棠梦竹淡淡道:“多少人还盼不来有这个能力呢,你嫌命长的话就站在马路边上等人来创死你吧。不过建议你先写个遗书别连累了好人,对了,你现在不要去马路上,我怕特助会成为那个倒霉鬼,我还得回公司上班呢,她不能出事。”
一番话语骂得棠文泽再也没有了伤心的情感,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站起来和棠梦竹勇敢地理论一下。
然而他不敢,理由很简单,打不过呗。
棠文泽索性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干嘛不叫你的生活助理?你这家伙向来很懒惰,这么勤恳的上班?你没被血族猎手夺舍吧?”
棠梦竹愣了下,随后摸了摸下巴,“对啊,照理说我不该这么反常啊,上班?那不是我的人设啊。”
她是睡了很久没错,但这脑子可没有变得迟钝。
棠梦竹恍然大悟,右手握拳锤在了左手的掌心里,平静无波的眼眸被强烈的惊喜占据,她说道:“我明白了,一定和特助有关系。”
“特助?你公司的特助还是生活上的?”
棠梦竹杀气腾腾地瞥了他一眼,“你真蠢。”
棠文泽怒了,“你什么意思,打了我一拳不够,还要进行人身攻击啊?”
棠梦竹懒得搭理他,要不是看在血族快要灭绝的份上她才不要聘请这种司机呢。
“不过梦竹啊,这辆车我真的在出门前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我开出来的。你身价那么高,我还指望着吃你软饭呢,哪敢不上心你的小命呀。”棠文泽在说起正事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的胡搅蛮缠,棠梦竹眯了眯美目,沉声道:“这车一直停在车库里,能让它刹车出现问题绝对和家里的那几个人有关系。”
棠文泽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话,又说道:“等回去了我看看监控。”
“估计监控里拍不到什么。”棠梦竹笃定道,因为在车库里有摄像头的前提下那人还敢破坏刹车,那摄像头一定也被那人给处理了。
“先看看,万一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别看棠文泽总是对棠梦竹嬉皮笑脸,其实在棠文泽的心中极为尊敬棠梦竹,她的血统更为纯净,搁在从前高低也是个亲王的地位,但如今血族都快没了,自然没有这些讲究了。
从前血族踏进人类的世界不过为了那口新鲜的血液,可随着长久的习惯和模仿,血族变得越来越像人类,那阶级层次也跟着血族的灭亡逐渐消散。
“棠..棠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一辆车靠边停了下来,很快就从车里下来了两个人。先走过来的是个漂亮女人,她穿着素色的长裙,上身还搭配着一件米黄色的针织外搭,这是个气质很舒服的女人,笑起来的模样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棠文泽熟络地搭着话,说道:“茉莉,你这是要去哪?早知道会碰见你也不用棠总给特助打电话了,嗐,这车啊半路上出事儿了,得亏我车技够稳。”
茉莉姓方,是棠梦竹生活上的助理,负责照顾棠梦竹的饮食起居,也给棠梦竹闲暇休息在家时帮她接待或者办理公务上的事情。
方茉莉听棠文泽说起特助便说道:“不用麻烦特助了,由我照料棠总吧。我现在给人打电话来拖车,暂时先麻烦你陪着拖车的人跑一趟了,我这边先把棠总送到公司。”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眼前的麻烦事,也不忘担心地上下观看了一番棠梦竹,心里松了口气,看向棠梦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诚,她说道:“棠总,您上车吧。”
棠梦竹蹙蹙眉心,说道:“你开车要去哪?”
方茉莉笑了笑:“家里食材不多了,我和朋友出门逛逛。今晚准备给棠总做点新菜,当然还有您爱吃的那几道菜。”
“你先去忙吧,我已经打电话给特助了,她会来接我的。”
方茉莉笑容不变,轻轻柔柔的,好似天边的一朵白色云彩,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软绵绵的。她说道:“我都见着棠总了,哪有不管您的道理呢?特助是您的员工,您再给她打个电话就是了。”
棠梦竹虽说性子懒散了些,习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但这不代表她是个没规矩的人,何况她也不想做出那种戏耍竹筠的举动,刚打电话让人来,现在又说不让人来了,这不就是在耍人家竹筠玩儿么?
她抿抿唇,声音更为冷酷,道:“你在教我做事?”
方茉莉在瞬间失去了笑容,她拘谨地摆摆手,连忙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道:“抱歉棠总,我只是想要尽快将您送回公司里,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刚道过歉,一边没有说话的男人开了口,他清瘦俊秀,有着少年的清爽模样,但他又穿着暗色调的衣服,无端端地多了压抑的阴郁气质,或许和他眉心紧锁不散的皱纹有关吧。
他说道:“茉莉,你这是关心则乱了,这点小错你居然也会犯?看来你平时对棠总真的很用心啊。”
棠梦竹听出了他在给方茉莉说好话,棠梦竹朝他看了过去,这一看便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棠梦竹垂眸沉思的时候,她也错过了曹鑫沅那双激动的眼眸,如果不是曹鑫沅用力地咬着嘴,那他一定会忍不住心里的痴恋,绝对会冲到棠梦竹的面前倾诉出那澎湃的爱意。
方茉莉不自然地提起唇角的弧度,她附和着曹鑫沅的话,说道:“是啊,我是棠总的生活助理,我不用心谁用心呢?”
棠梦竹还在想曹鑫沅在哪见过的,可惜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不是什么事情都会记住的,事事都记在心里,那得多累啊。
棠文泽看着方茉莉的讨好,再看那个一脸高贵冷艳的棠梦竹,突然觉得棠梦竹就像一朵香喷喷的花朵,所以才会吸引来这个名叫方茉莉的蜜蜂的亲近。
“呀,棠总,我没有来迟吧?”
竹筠降下了车窗,目光落在棠梦竹的身上,那弯起来的笑眼很是娇俏,她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这份小惊喜的出现顿时勾住了那两个血族的视线。
竹筠扶了扶眼镜,甜甜笑道:“抱歉,我以为就棠总和司机两个人呢,所以只买了两杯奶茶。方助理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体贴地给棠梦竹插上吸管,眨眨眼睛道:“棠总,这杯奶可以抵消掉我来迟的问题嘛?主要今天太倒霉了,一路上都是红灯,而且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还出现了点意外,这才耽搁到现在了。”
棠梦竹本来就没生气,她觉得竹筠一点也不晚啊,可是有了奶茶以后,她就像是没有了理智,眼巴巴地望着竹筠手里的奶茶,也忘记解释她对晚点的不在乎,只记得奶茶有多么多么的好喝了。
她喝着奶茶,嚼着里面的珍珠,无神的眼眸立刻被点亮了,这让竹筠推着眼镜宠溺地笑了笑。
棠文泽受宠若惊地接过奶茶,不可置信地问道:“还有我一份啊?”
“当然啦,不过你的口味我不了解,我只好买来一杯最热门的口味了,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棠文泽幸福地捧着奶茶,他果断摇头道:“特助你太客气了,我一点也不挑食,只要是奶茶,我都喝!”
棠梦竹故意冲着棠文泽挑了挑眉梢,好似在炫耀着她喝得奶茶是她喜欢的口味。
棠文泽小气地背过身去,他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奶茶,空虚的心灵在霎那间被美好装满,喝了一口还想来第二口呢。
就说奶茶好喝吧!比鲜血好喝多了!还是他们这一代血族有福气啊,不用喝血,喝点奶茶就能美滋滋的,看来血统的退化也没什么不好的哈,有利就有弊。人生要学会躺平接受好处,至于那坏处呀,不去多想,迟早也能变成好事情的。
方茉莉眼见竹筠用奶茶收买了棠梦竹,她不忿地咬咬唇,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真是笨啊,光顾着开车了,也都怪曹鑫沅一直释放冷气,吓得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干巴巴地说道:“特助能照顾好棠总比什么有强,我可不在乎这杯奶茶呢。”
方茉莉忍不住对着棠梦竹又开了口,道:“多亏了特助让我想起了件事情呢,我前几天刚学会一道甜饮,等晚上我做给您尝尝吧。”
竹筠笑得甜美,但眼神一点也不友善。
方茉莉的话让她醋意大犯,可竹筠的恶意没有在针对方茉莉,因为这人不是她的对手,让竹筠真正警惕的是那边沉默的曹鑫沅。
棠梦竹敷衍道:“晚上再说吧,我先走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司机处理吧。”临走前她还瞪了眼只会摆烂的棠文泽,示意他快点把车修好,要不然就不开工资了!
棠文泽翻了个白眼,怪腔怪调道:“棠总特助慢走。”
竹筠跟在她的身侧,当经过方茉莉时竹筠听到了一声很小的冷嗤,不难猜是谁发出来的。
竹筠淡淡一笑,对于蠢货的挑衅她根本不会理会。不过有一点超出了竹筠的意料,那就是方茉莉居然和曹鑫沅是相识的,看来得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搞清楚了。
这时她加快了步伐赶在棠梦竹之前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现在的棠梦竹特别好伺候,别说坐在副驾驶了,坐在车顶她也愿意呀,何况她喝得奶茶还是竹筠买的。
方茉莉见状低声骂了句:“真是一脸献媚的丑小鸭。”
棠文泽歪歪头,好奇地说道:“丑小鸭?特助也不丑啊。”
方茉莉忍不住嗤笑了下,觉得有时候男人是挺蠢的,她看竹筠已经开车离开了便无所顾忌地说道:“你不知道吧,我和竹筠以前是大学同学。那时候竹筠又胖又矮,还满脸青春痘,听说初高中的时候更丑呢,哪知道这人居然还想着减肥,不过算她运气好吧,减肥是成功了,但那些痘坑还有近视眼都还在呢。”
“近视眼咋了,招你惹你了?再说我也没看见痘坑啊。”
方茉莉揶揄地掩掩唇,道:“化妆了呗,说不定还医美了呢,反正我现在是不信她会变漂亮,就算漂亮啊,那也是整出来的。”
以前棠文泽觉得方茉莉为人不错,怎么听她这一番话竟觉得这女人心术不正呢?
方茉莉还想说什么,但曹鑫沅咳嗽了一声,她只好白了棠文泽一眼上了车。
棠文泽猛喝一口奶茶,嘀咕道:“还是特助正常啊。”
这个时候的棠梦竹也在吸溜着奶茶喝,她认真的模样好似在品尝着最美味的饮品,不见她那巨人之外的冷漠,变得天真可爱了些许。
竹筠开着车,看了看棠梦竹,说道:“棠总的车出现了什么问题呀?”
她嚼着奶茶里的珍珠解释道:“刹车失灵了。”
竹筠皱皱眉头,沉声道:“棠总,这不是个小事啊,得查!”
棠梦竹点点头,“这是自然。”
就算自己是血族,那也惜命啊,这人必须要找出来。
突然竹筠提议道:“不如这几天由我接送棠总吧?本来我就是棠总的特助,接送也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棠梦竹刚想说不用麻烦她,反正棠文泽闲着也是闲着。但是竹筠那双眸里满是期盼,竟让棠梦竹说不出一句反对来。
她道:“好。”
竹筠心中喊了一声“yes”,这就是送上门的助攻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茶水间里播放着让人心情放松的轻音乐, 竹筠独自待在这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她毕竟是人类不是铁打的身体,有时候适当的放空心绪能让她舒服很多。此刻竹筠的心情显然不错, 哪怕有人打扰了她的清闲也不会给竹筠带来太多的烦扰。
“特助,你在这儿呢, 我找了你半天了。”说话的人是个模样普通的女人, 但仔细欣赏她的容颜便会觉得她十分耐看,相处的时间越久, 越能品出她的美丽。
竹筠笑着抬抬下巴, 问道:“找我有事情?”
她叫孙盼盼是公司刚来的助理, 资历尚浅, 所以在公司里的处境不算太好, 自从竹筠帮她处理一件事情后,孙盼盼便彻底黏上了竹筠完全成了她的小跟班,这让谭宝美特别不爽,总觉得竹筠身边的花花草草太多了点,都快没她位置了呢。
孙盼盼羞涩地咬咬唇,将门关上。竹筠现在待着的茶水间一般没什么人来,大家都知道这是特助的茶水间, 里面摆放的茶块都价格昂贵,一不小心弄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因此员工们都喜欢聚在另一间茶水间里闲聊。
孙盼盼提着小蛋糕走了过来, 她解释道:“上次喝下午茶的时候我看特助很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蛋糕,这次我特意为特助点了一份, 也谢谢特助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请特助吃顿饭。”
竹筠看了眼她的神情和眼神,顿时心下了然, 她倚着不算高的吧台,一手拎起她带来的小蛋糕,竹筠轻描淡写地说道:“新人出现错误很正常,当年有位前辈帮了我,如今我又帮了你,大概同事之间的情分就是这么来的吧。蛋糕我收下了,不过晚餐不能答应你了,最近有事抽不开身。”
孙盼盼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在瞬间染上了失落,但她很懂事,也听出了竹筠话语里的疏离,那次对她的乐于助人仅仅只是因为同事,当她们没有了同事的这层关系,就什么都不是了。
孙盼盼双手背在身后,强颜欢笑道:“那我就不打扰特助啦。”
“嗯。”
她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回了头,她看见竹筠正在用手指拆开小蛋糕上的蝴蝶结,白如玉的手指被丝带缠绕着,孙盼盼不免羡慕起她买的小蛋糕,居然能得到竹筠如此富有耐心的对待。
下午时分的阳光没有消散,金色的光辉陪伴在竹筠的周身,她好似会发光,夺走了孙盼盼的全部视线。
“特助!”
竹筠眉眼沉静,那毫无涟漪的眼神看不出一丝对孙盼盼的柔和,这个认知让孙盼盼心尖一痛,她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被针给扎破了,像是个泄气的气球只能发出悲鸣的声音。
她眨眨眼睛,道:“蛋糕要记得吃。”
竹筠笑了笑,“好。”
孙盼盼知道自己在说废话,竹筠都在拆开蝴蝶结了不是为了吃掉它还能为了什么?但这是孙盼盼唯一能找到的借口,最起码不是那句能够毁掉她们之间同事情分的话就够了,废话就废话吧。
门被打开又关上,竹筠托着小蛋糕吃了起来,她可以是温柔的,也可以是无情的,所以看着这个模样的竹筠一下子让857号犯了难。
【小竹,你对孙盼盼真是又无情又温柔呀。】
857号想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终觉得还是这么说吧,反正竹筠肯定能听懂。
竹筠咬了一口草莓,酸甜的水果香气让她愉悦地眯了眯眼睛,她果然很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蛋糕。
“我又不是玩弄感情的渣女,能说清的事情干嘛不直接一点呢?这也就是孙盼盼让我觉得人不错,要是换个方茉莉,你看我会不会对她大刑伺候!”
【嘶,方茉莉喜欢小竹?这画面实在太可怕了,我有点不敢想象。】
竹筠无奈地解释着:“我只是一种比喻,不是让你去真的幻想啦。”
她偷偷吃完了小灶,装着小蛋糕的盒子被她丢到了垃圾桶里,还真别说,吃了甜食以后竹筠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变好了一丢丢。
“充电完毕,回去继续打工干活!”
竹筠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西装套裙很好地描绘出了竹筠的好身段,前凸后翘不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她礼貌地敲敲门随后便进了办公室,这由她一手布置的办公室本来是准备让棠梦竹享受的,如今看来享受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竹筠在办公室里寻了寻,根本不见棠梦竹的身影,这个甩手掌柜跑哪里去了?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办公室里多待啊,该不会自己前脚出去,棠梦竹后脚就跟着走了吧?竹筠是这么想的,但并不是特别的确定,直到过了会儿那人施施然地出现了,竹筠才知道这人的秉性已经被她摸清了。
站在门口的棠梦竹手里握着奶茶,另一手里还提着炸串,她水灵灵的眼眸在遇见喜欢吃的东西时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再无一点死气沉沉。
所以棠梦竹晃了晃刚到手的炸串,问道:“吃?”
竹筠托着腮,面无表情地盯着棠梦竹,“棠总,您这是亲自下楼去拿外卖了?”
棠梦竹也是个要面子的,员工都在忙碌,她哪里好意思当着员工的面去拿外卖呢?
说起这一点,棠梦竹就不得不炫耀了。
她唇角勾起,弧度浅浅,说道:“我走的专用电梯,一般员工看不见我的。”
竹筠忍俊不禁,揶揄道:“那您还挺聪明的?”
棠梦竹其实也很委屈的呀,她解释道:“你又不在这里陪着我,我一个人是有点无聊的,顺便我肚子又饿了。你要是没去茶水间,我说不定就不吃这些东西了。”
竹筠瞪圆了眸子,这到头来她还成个千古罪人了啊?
“棠总,我去茶水间的原因难道您不知道?”竹筠似笑非笑,那张纯美白净的小脸无端端地给人一种强势的气场,最起码棠梦竹是被她这个模样给压制住了,说来也是奇怪,棠梦竹活了蛮久的,怎么可能会被竹筠轻轻松松的制服呢?对于这一点棠梦竹极为困惑,不过后来她想明白了,估计是愧疚心在作祟,因为竹筠替她干了不少活呢。
棠梦竹眉梢动了动,一副她在思考的样子,棠梦竹很快开了口,说道:“所以我才给特助买炸串,我只需要一杯奶茶。”
她提着炸串走了过来,眼看办公桌上整洁干净,好像不太适合把炸串放在那里,棠梦竹脚尖一转,她又去了歇息的茶桌和沙发。看起来十分乖巧地放下了炸串,她候在一边等着竹筠享用。
【瞧瞧人家!活了一把年纪的血族还来伺候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心软?别凶棠总啦!】
竹筠一声冷哼,不仅送给857号这棵墙头草,还送给了棠梦竹这个不务正业的老板。
她暂时把工作搁置,一步一步地走着。
棠梦竹的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她把竹筠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再次确认竹筠没有杀伤力这才放下了心。
竹筠看看冒着诱人香味的炸串,再看看那个连奶茶都顾不得喝的棠梦竹,她玩味地一笑,眼神里净是逗弄,顾盼流转,是灵动的美丽。
竹筠笑道:“棠总专门给我买的呀?那棠总这嘴角的酱料是怎么来的呢?”
棠梦竹一本正经道:“我先替你尝尝味。”
竹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抽出一张纸巾凶巴巴地给她擦了擦嘴角,说道:“您自己个贪吃就贪吃,还扯上我了,当您的特助没想到还得背锅啊。”
她指尖带着温度,让棠梦竹屏息静气地凝望着竹筠,那幽深的眼瞳没有让竹筠感到惧意,像是没有察觉一样。
竹筠温柔地收回了手,看着那恢复白皙的唇角,她满意地点点头,“还是这个样子的棠总好看。”
棠梦竹抿了抿唇,血族对人类鲜血的觊觎的确不如此从前那般渴望,但流淌在棠梦竹体内的血族因子又让她无法忽略掉人类鲜血的可口滋味,她是没有尝过血液是什么口感,然而当她望着竹筠的时候心里竟然想着她的血液一定很好喝。
抿唇不是紧张,是一种对身体发出警告的信号,她不该在刚才生出那样一个心思。
竹筠哪能知道她的想法呢?她的手臂被竹筠碰了碰,棠梦竹垂眸看向已经坐在沙发上的竹筠,她知道这是竹筠在示意她坐下去。
坐还是不坐呢?
这时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量,竹筠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这让棠梦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这可不是自己要坐的啊!
“棠总吃土豆片么?”
棠梦竹点点头,竹筠便把手里的炸串递了过去,二人指尖的接触哪怕面上装出了满不在意,但到底心里想了什么,只有她们最清楚。
竹筠做梦都没想过她会和棠梦竹坐在办公室里吃炸串,白瞎了之前她刚喷的香水,现在不出意外一定都被炸串的味道给占领了吧。
棠梦竹咬了片土豆,嘴里嚼啊嚼,眼神却看向了竹筠。
“鱿鱼!啊~棠总真是厉害呀,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呢。”
竹筠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点之前的威严,看起来她已经被美食收买了。
棠梦竹吃着炸串喝着奶茶,但她总觉得有股不一样的香味在勾引着她的味蕾,棠梦竹侧了侧脸,浓密的长睫像是把小扇子,那眼神里的认真让竹筠不雅地咬住了竹签。
“肿么了?”她口齿不清地问。
棠梦竹的目光从她的眉眼落在了唇,说道:“你是不是吃了草莓蛋糕。”
这句话问得竹筠那叫一个哑口无言,她还没张嘴解释棠梦竹便极为肯定地挑了挑眉,道:“就是草莓蛋糕,特助,你背着我开小灶。”
“棠总,你这鼻子..真是..”堪比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啊!
【你说完呀~】
“我才不要。”
【小怂包!】
“我就怂,我乐意!”
竹筠擦了擦嘴,严肃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道:“抱歉棠总我不应该背着您吃零食,为了向棠总弥补我的这个过错,今晚我请您吃个饭吧。”
【哟,见缝插针的给自己找机会相处啊?】
棠梦竹懒懒地扫了眼,端起了架子往后面一仰,柔软的沙发背就托住了她。
棠梦竹慢条斯理道:“请我吃饭?”
“嗯嗯!”
“我挑食。”
竹筠笑说道:“没事儿,这个厨子本事不多,但有一点我很喜欢。”
“什么?”棠梦竹好奇地问着,那眼神令竹筠心尖发软,语气也变得缱绻温和,她道:“这个厨子对棠总有很多耐心,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可以跟她讲,就算你再怎么挑食,她都会努力做出棠总爱吃的美味佳肴。”
棠梦竹的身体不自觉地朝她倾斜,竹筠的话已经让棠梦竹无心再想别的事情。
“这厨子是谁?”
竹筠指了指鼻子,含笑道:“我呀。”
棠梦竹鼓起一边的脸颊,想说反驳她的话却找不到可以打败她的方法,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完全验证了竹筠刚才说的那番话。
“呐,这是棠总的鱿鱼。”
“好吃的东西要分享给你呀。”
棠梦竹又一次地抿了抿唇瓣,这次不是她对竹筠有着血液的渴望,而是她真的紧张了。毕竟贪嘴的她可从没想过和别人分享,会把炸串给竹筠吃也不过是为了收买她,棠梦竹最初的念头可没有竹筠这么的纯粹。
她飞快地看了眼竹筠,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干的样子。
吃在嘴里的鱿鱼好像变得更好吃了,难道是这家店的手艺有了长进?还是说别人分享的东西就是好吃一点呢?
“谢谢。”
竹筠忍笑道:“棠总向我道谢干嘛,这可是你买的呢。”
棠梦竹嘟囔道:“我乐意。”
【嗐,你俩有时候真挺像啊,底气不足的时候就爱说乐意这俩字。】
竹筠不满道:“你好讨厌!”
【哼,我说你俩有妻妻相呢。】
竹筠被它给逗笑了,“这词虽然我第一次听,但我喜欢~”
...
...
...
“特助特助!今天下班要不要出去喝一杯?”谭宝美追过来黏着竹筠,又看她拿着车钥匙笑意满满的样子便问道:“今儿心情不错呀,那更要跟我们喝一杯了,特助来嘛来嘛,之前你有事推了,今天总不能还有事情吧?”
谭宝美很会撒娇,扯着竹筠的手臂晃呀晃的,有种必须要让竹筠答应她的派头。
竹筠无可奈何道:“真有事没骗你,下次我一定去。”
“特助上次也这么说的。”
竹筠真是感到头疼,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今天怎么有那么多人来约自己啊,偏偏都挤在了同一天。
“宝美啊,我真有事儿。”
谭宝美将信将疑,“真的?”
“对呀。”
“那下次特助不能再推脱了,要不然人家会伤心的。”
竹筠搓搓手臂笑骂道:“哎哟我求你正常点吧,行了,下次我请客好不好?我先走了,再见。”
谭宝美捧着脸颊目送着竹筠,美滋滋地说道:“下次特助请客欸,那必须要宰她一顿呀。特助笑起来真漂亮,能力还强,不愧是我的女神啊!”
她们两个人的动静全被棠梦竹收在眼底,棠梦竹双手揣怀转身进了电梯,一前一后的,正好有了时间上的差距。
她看到竹筠想上电梯,扯扯唇角露出微笑,竹筠原想跟上去,却听棠梦竹说道:“你坐下一班。”
“啊?”竹筠跺跺脚,低声骂道:“又在抽什么风呢!真是个多变的血族。”
不让自己乘坐电梯,那自己就不坐她的专用电梯,反正这一层楼里还有别的电梯呢,谁怕谁。
不过竹筠的速度还是比她慢了点,刚到地下停车场就看见那一脸不爽的棠梦竹。
竹筠走了过去,高跟鞋的“哒哒”声早让棠梦竹发现了竹筠,便说道:“你好慢。”
“那全是托了棠总的福。”
棠梦竹斜睨着她,孤傲道:“你在生我的气?”
竹筠摇摇头,“没有啊。”
她往前走着,显然在找自己的车,光听见声音找不到车那也白搭啊。
棠梦竹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困惑的神情,她拧着眉心跟上了竹筠,不高兴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我不让你上电梯啊。”
“对呀。”
“那你应该生气的。”
竹筠终于找到了车,她拍了拍车镜,转身看向那闷闷不乐的棠梦竹,笑颜灿烂,让棠梦竹看得一下子就忘了心头的烦躁。
竹筠说道:“我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呢。”
棠梦竹掐了掐腰,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冷冷道:“我可是你的上司,你居然把我当小孩子?”
“我在夸棠总天真可爱呢,您干嘛跟我纠结这点事情呢,反正都是在夸您呢。”
棠梦竹轻嗤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话,有事儿就称呼您,没事儿就喊你,所以一般你说您的时候,绝对在阴阳怪气。”
面对她的质问,竹筠真是一点也不担心,竹筠像是会变魔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捏了根奶酪棒,她递给了棠梦竹,说道:“我听宝美说过这个牌子的奶酪棒可好吃了,要不棠总先替我尝尝?”
棠梦竹瞥了眼奶酪棒,高冷地哼了声便拿走了,之后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就坐在了副驾驶上。她看竹筠傻站着不动,不满地催促道:“开车啊。”
竹筠手指晃着车钥匙,小样儿,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性格?拿捏一个棠梦竹,简直太轻松了呢。
“棠总想听什么歌?儿歌还是流行音乐?”
棠梦竹面色难看道:“我想听你闭嘴。”
夜色幽深,月光皎洁,两者混合在一起才酿造出独特的夜晚。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方茉莉看着空荡荡的餐厅,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客厅,当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时,方茉莉的心肝都在打颤,更别说两条快要支撑不住的双腿了。
她害怕地捏着围裙的衣角,对着曹鑫沅说道:“今晚棠总是不回来吃饭了,可你这么晚来她家里会不会太..太冒险了?”
曹鑫沅阴沉沉的眼底汇聚着想要杀死眼前人的恶意,他道:“这家里我迟早都要住进来的,你说我现在为什么不能进来?”
方茉莉真是冷汗顺着鬓边流,她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跟他说道:“弟弟,看在我们相处过十多年的份上,我求你放过我吧。我能来棠梦竹这里工作不容易,我求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和棠梦竹了。我是有罪,我愿意赎罪,可是棠梦竹是无辜的啊,你不能因为我在她手下工作你就认为她也是个坏人吧?”
曹鑫沅听言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癫狂地哈哈笑了起来,他指着方茉莉那张脸,手指恨不得戳进方茉莉的眼睛里,说道:“你别以为你现在姓方不姓周我就能放过你,你当年走得痛痛快快去你干爹家享福了,能上学能有自己的人生。可我待在你爸妈的身边足足受了二十多年的折磨,我连学都没上完,就因为他们怕我跑了,怕我会破坏你弟弟的好日子。哈哈哈哈,幸好我爸妈找到了我,才让我有今天的畅快。”
他掐着方茉莉的下巴,语气冷然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居然会认为我是为了你才爱上了棠梦竹?我告诉你,若不是可以利用你接近棠梦竹,我早就杀了你了。”
方茉莉被他的模样吓得双眼流出了泪水,方茉莉求饶道:“小远,求求你别杀我。”
曹鑫沅扇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道:“不准喊我这个名字,你不配!”
他厌恶地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对着方茉莉命令道:“我听你今天说竹筠是你的大学同学?”
方茉莉捂着脸木讷道:“是..是的。”
曹鑫沅沉声道:“给我搞死她。”
这个女人成日陪着棠梦竹,并且还让自己今晚见不到她,所以这个女人也该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在竹筠的心中她和棠梦竹这次共进晚餐的时间长短堪比流星划过天际,速度快得就像一眨眼便过去了。
“棠总,你到家了呢。”
棠梦竹的眉眼被擦去了冰冷, 大概是吃了竹筠的美食吧,所以今晚的她变得有些亲和。她解开安全带, 说道:“谢谢特助今晚的款待。”
她刚要动身下车, 却见手腕被竹筠拉住,棠梦竹回过头去, 一眼就撞进了那双藏着淡淡温柔的眼眸, 在车内的灯光中尽显女人的风韵, 那是种很美很动人的姿态。陷驻府
棠梦竹扬了扬眉梢, 又看向自己的手腕, 她勾起红唇,语气慵懒道:“怎么?还有事?”
“其实我从很早的时候就想给棠总提个建议了,下班时间到了,那就不要再喊我特助了,难道说我的名字不够好听?”她皱了皱鼻尖,有些娇气的可爱,棠梦竹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说, 结果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
棠梦竹微微用力挣脱了她的手,随后站在了车门旁, 待在车里的女人眼神里的期待让棠梦竹怎么也狠不下心的去忽视, 或许还是那顿太舒心的晚餐让棠梦竹对她多了不少的容忍,也或者是别的原因, 总归棠梦竹无法解释。
她弯下腰, 慢条斯理道:“你的名字不难听,所以多谢你今晚的款待, 我们明天见。”
棠梦竹优雅地关上了门,神情冷冷淡淡,仿佛不会顺从竹筠的心意,但有时候惊喜就是这么来的,她摆摆手,说道:“竹筠,路上小心。”
那一刻,棠梦竹好似看见了竹筠的心声,很奇妙吧,其实棠梦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她居然可以感觉到竹筠的心花怒放,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喊了她的名字。
所以就这么值得让她高兴么?
棠梦竹垂眸笑了笑,那丝丝笑意是很浅很浅的,就像花瓣落在水中,荡出了一圈圈波纹,虽然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但之前的涟漪始终是存在过的。
竹筠趴在方向盘上暗喜一番,然后又抬起了眸,她甜甜道:“棠总,晚安!”
她没有在此逗留太久,说走就走,不见一点留恋。
棠梦竹望着那辆车的远去,轻哂道:“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这关节点上犯糊涂了?”
自己都喊她名字了,她倒好,还是张口棠总闭口棠总的。行吧,给她机会了,谁让那人没有好好珍惜呢。
棠梦竹忍不住在心里又嘟囔了一嘴这才转身进了自己的家,只不过她刚推开门就感觉到房子里好像有陌生的气味。
她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处处整洁,看样子方茉莉把家里打点的很好,那么为什么会有陌生的气息呢?
棠梦竹想起了今天那辆车的状况,深邃的眼底有了思量,她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又弯腰换了鞋,等她站在客厅审视着那张沙发的时候便听见楼梯传来了脚步声。先注富
她的外套正搭在臂弯上,单手揣兜里,修长的身姿单看背影就知此人有着坚硬的外壳,她无坚不摧,将旁人拒于千里之外。
“棠总,您回来了啊。”
方茉莉带着笑颜去见了棠梦竹,她看起来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泰然自若,这使得棠梦竹淡淡地说道:“怎么还没走?”
方茉莉善解人意地说道:“我怕今晚棠总会吃不好,我思来想去,毕竟是拿着棠总给的工资,所以我得照顾好棠总呢。棠总想什么时候用餐呢?”
棠梦竹捋了捋发丝,眼神略有深意地望了望方茉莉,那眉眼不怒自威,来自上位者的气势丝毫没有被棠梦竹收敛,这是在威慑方茉莉。
家里有陌生人来袭,方茉莉好似没打算向她汇报,这说明了什么?如果方茉莉不知道家里有陌生人,那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个陌生人她一定是认识的。现珠傅
棠梦竹冷冷道:“不用了,今晚的用餐让我很满意。”
方茉莉那藏不住想要拉踩竹筠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能留在棠梦竹的身边成为生活助理就证明了她的能力不俗,毕竟棠梦竹给的工资高福利还好,其他人早就挤破了脑袋想来这里上班,但最后只留下了方茉莉,所以她有骄傲得意的资本,特别是那一手厨艺,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当生活助理的最大原因。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竹筠一个专攻公司商务的特别助理什么时候也有了好厨艺,居然都能得到棠梦竹这么高评分的评价!要知道方茉莉也是经过了一番努力才让棠梦竹拿出了点头的评价,结果竹筠的一顿饭就把她给收买了,这怎么能让方茉莉咽得下这口气啊。
“原来特助厨艺这么好啊。”她硬着头皮夸了句竹筠,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之前接到棠梦竹说不回来吃饭的电话时还在幸灾乐祸,觉得一定是那竹筠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棠梦竹就是一般的吃客,随随便便拿出点家常菜就能应付了事,所以她都在等着看竹筠的笑话了,还想着到时候棠梦竹回来肯定会大发雷霆吐槽竹筠,她都作好看戏的准备了,哪知道都是她在做梦。
棠梦竹应了声,便下了逐客令。
她是生活助理,可不代表就能住进棠梦竹的家里。
方茉莉像是霜打的茄子,她今晚很累,是那种身心都感到了疲惫,一想到背后还有头大魔王盯着她做事,方茉莉这心里是控制不住的七上八下。
她拿了钥匙就要走,不过又想到厨房里的垃圾忘拿了,她赶紧去收拾了垃圾。正要离开的时候方茉莉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方茉莉的眼皮子也跟着跳了跳,双腿就像灌了泥浆似的怎么也迈不动。
刚才棠梦竹一进卧室就感觉到了浓郁的陌生气息,最严重的危害区就是那张大床,鬼知道那人做了什么举动,这让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她站在了楼梯上,那里的光线不太明亮,暗光映衬着她的轮廓,如同深夜里的鬼魅,那幽深的眸子,还有那艳红的唇,怪异的美感好似一副浓墨的画卷,那笔法杂乱无章,可偏偏就能画出一张画卷,透着丝丝诡异,但不得不承认这画中人的确极美。
方茉莉屏住了呼吸,心跳忍不住的加快,她呆呆的望着那个魅惑人心的棠梦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曹鑫沅那个变态,她竟有些于心不忍,这么美丽的女人难道真的要送给曹鑫沅糟蹋么?
“家里有人来了。”
这是陈述句,但方茉莉却听出了反问的感觉,她连忙摇摇头,脱口而出道:“没有啊,棠总您这是怎么了?”
棠梦竹笑了笑,她在说谎么?有意思,这方茉莉到底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故意装傻呢?不管是哪一点,棠梦竹都不希望打草惊蛇。
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不再言语。
方茉莉淡定的不像话,仿佛曹鑫沅根本就没有来过一样。她会有这个表现那是因为曹鑫沅对她进行了“教导”,但凡露出一丝马脚,那曹鑫沅就会拿着针往她身上扎。这个治人的小法子还是从方茉莉的母亲那里学会的,这些年来曹鑫沅不知道挨了多少根针,就连身体里还藏着针呢,不过在他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后那些针就已经被医生取出来了,所以他的亲生父母心疼他,也愿意惯着曹鑫沅。
“那我就下班了,棠总再见。”方茉莉尊敬地说着话,她演得很好,最起码棠梦竹没有从她的神情里察觉到任何的不妥,如果不是闻到了别人的味道,恐怕棠梦竹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棠梦竹厌恶地皱着眉头,她又穿上了外套,顺带给棠文泽打了个电话。
“喂?”
“过来接我。”
“大晚上的您干嘛呢。”
“你还想不想干了?”
棠文泽一听当场从被窝里站了起来,也不管手机里的游戏了,先把那祖宗接到了再说吧。
由于棠梦竹的车送去检修了,棠文泽就开了自己的车去见她,刚见面就说道:“您找我有啥事儿啊?”
“送我去临海那栋别墅。”
棠文泽纳闷了,问道:“这家里好好的怎么想着去吃海风了?不嫌冷啊。”
棠梦竹懒散着眉眼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道:“家里进了个陌生人,合理推测是个变态。”
“为什么啊?”
“因为那么多房间只睡了我的卧室,你说是什么东西?”
棠文泽半边眉毛翘得很高,他抽了抽嘴角,说道:“那还真就是个变态啊,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啊。哎,也就是咱们血族落魄了,搁到从前那辉煌的日子,我绝对能把那人吸成个人干!”
“变态的血你也要?”棠梦竹没有掩饰对棠文泽的鄙视,棠文泽顿时发起了牢骚,说道:“我又不像你那么嘴刁,吃啥都行。”
“明天去家里给我装几个摄像头,别让方茉莉发现。”
棠文泽机灵地说道:“你怀疑是她和那个变态有关系?”
“嗯。”
“成,我明天就给你装。”
棠梦竹靠在窗上假寐着,冷不丁就听到棠文泽提起了竹筠,他对竹筠的印象那完全就是依靠了一杯奶茶给拉拢了,他说道:“你这特助真不错啊,一见面就送血族奶茶,这得亏是不知道咱们现在就靠着奶茶过的,要不然我真觉得她这是故意在讨好咱们呢。”
棠梦竹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太舒服,“趁你这张脸还能冒充年轻人,赶紧去上个学吧,竹筠好心好意的一个举动,怎么被你说的她好像很有企图一样。”
棠文泽缩缩脖子,嘴硬道:“那有企图也肯定不是图我,我反正就是一司机。”
这时棠梦竹睁开了双眸,清凌凌的,她说道:“你的意思是她对我有企图?”
“我哪知道,我跟她又不熟,她是你的特助,又不是我的。”
棠梦竹一声冷哼,“你想的还挺美,这么合我心意的特助我才不舍得给你。”
别看她们一见面就打嘴仗,但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把对方当成了家人。
棠文泽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忍不住笑道:“这特助能让你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这女人一定不简单。”
棠梦竹不由得皱皱眉头,自然道:“不啊,她蛮简单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走个路都会崴脚,切个菜还能切到手,是有点笨的。”
棠文泽撇撇嘴,附和道:“确实挺笨的啊。”
但这一次拍马屁没有拍到地方,棠梦竹瞪了瞪眼睛,“日常生活里谁没有迷糊过?你以前小时候走路左腿还绊过右腿呢。竹筠在工作上能力就很强,现在我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我去公司就是亮个相稳稳军心罢了。”
棠文泽不乐意了,一拍车喇叭羞愤道:“多久的事儿了,每次跟你吵架你就要翻我的糗事。我说她笨,那还不是附和你么!你这人真古怪,只许你说特助笨,别人说了你就急赤白脸的要生气。”
棠梦竹又闭上了美目,冷哼道:“不服憋着。”
“你年纪大,我让着你!绝不是害怕你啊。”棠文泽如果死了,那一定是因为嘴贱,最起码棠梦竹是这么在心里想的。
不过此时棠梦竹的脑子里装的不是嘴贱的棠文泽,也不是那个出现在她家里的变态,而是那个刚刚才提起过的竹筠。
她长吸一口气又吐了出去,她觉得这辈子的克制都消耗在竹筠的身上了,因为...
棠梦竹贪婪地舔了舔唇瓣,好似又闻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那白嫩的指尖上溢出了鲜红的血,即便棠梦竹没有品尝到血液,但这个味道已经告诉了她一定极其美味。
可惜了,那血液没能进到口腔里。
棠梦竹忽然觉得牙尖有点痒痒,有点想咬人了,如果可以,那她第一个要咬的人必须是竹筠,谁让她抬着指尖一直在血族的眼前晃呢?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血族吧?
棠梦竹不着痕迹地翘翘唇瓣,算她运气好碰上了自己,若是换了别的血族早就把她养起来成为移动血包了。
已经被棠梦竹贴上“笨蛋”标签的竹筠刚到家,她一进门换了鞋就倒在了沙发上,双手抱着靠枕把脸蛋挤的扁扁的。
“追个老婆真是不容易啊。”
“上班操着两份心,又当老板又当助理。这下了班还要当司机兼职个特级厨师,得亏我的身体还能扛得住,要不然老婆还没追到手我先累垮了。”
【我说小竹啊,你也太下血本了吧,手指尖那是说砍就砍啊,不嫌疼啊?】
竹筠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说道:“偶尔也要引诱引诱她咯,再说了,我这不是想要让她怜惜我嘛。人前是个精明能干的特助,私下里是个蠢蠢的傻白甜,有了对比才会有棠梦竹发挥作用的空间嘛。再说了,我也不想一直那么强势,偶尔也需要她的一点点的疼爱呀。”
【好有心机的小竹哇!我在心疼你的指尖,哪知道你咔咔咔的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几步路。果然啊,越老越精。】
“你才老呢!”
竹筠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护着受伤的指尖,那贴在上面的创可贴出自棠梦竹之手,一想到她们待在厨房的相处,竹筠就忍不住把脸埋在抱枕上。弦竹付
那冷情的容颜有着火热的眼神,恐怕棠梦竹根本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有多么的迷人。
不仅是棠梦竹在克制,其实那个时候的竹筠也在克制。默契地都不想惊扰了对方,唯恐吓飞了这只蝴蝶呢。
“明天快点到吧,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了呢。”
风儿轻轻地吹开客厅的窗帘,好似听到了竹筠的祷告,所以它也温柔地带走了这份期盼,希望快点见到太阳和它一同分享着这份来自人类的愿望。
*
“棠总,还是王董事长打来的电话。”竹筠一脸同情的把电话递给了棠梦竹,别管她眼神具有怎样的杀伤力,反正这种不要脸皮的老东西竹筠实在是不想应付了,这个苦还是让棠梦竹来吃吧。
棠梦竹点着竹筠,一副“你完了你给我等着”的表情瞪着竹筠。
但竹筠一点也害怕,笑着把电话塞到她手里,棠梦竹很快就听到王天明那虚弱的声音,听说双方那次生意的合作没成以后他就生了一场病,没想到是真的啊。
棠梦竹对王天明这种人是在看不上,也不知道当年踩了什么狗屎运让他发家把生意给做大了,像他这种行事的人公司居然没有破产,也是个奇迹了,或许也有可能是对家太善良。
“棠总啊,我老王啊,您可算是接电话了。这笔合作咱们两家都做了好几年了,我老王多实诚啊,给您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价格,您怎么就偏偏听信了一个小小助理的话啊,我老王哪点对不住您了啊?别为了一个助理伤了咱们的和气啊。以前您母亲肯定在您面前夸过老王我吧?您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您母亲的眼光啊。”
他溜须拍马,先夸了自己又夸了棠母,总之把棠梦竹架的高高的,如果棠梦竹还一意孤行,那就说明她不认同棠母的眼光,这传出去也是个笑话,最起码都是些不好听的议论。
但棠梦竹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不冷不热地说道:“王董事长的话真就是说到我心窝里了,我绝对要信任我母亲的眼光,所以我认为特助对你的安排没有问题,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一个人才,既然王董事长都认同我母亲的看人标准,相信你这次不会再有怨言了吧?这次合作没能成功,我知道王董事长很失望,不过没关系,下年你还有机会。对了,我听王董事长最近身体欠安,你就好好养病吧。”
棠梦竹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动作之快超乎了竹筠的想象,因此竹筠非常给面子地鼓起了掌,说道:“棠总不愧是棠总,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压得王董事长哑口无言,我应该向您好好学习学习语言的技术!”
棠梦竹鄙夷道:“这老王八见风使舵,我母亲以前没少骂他。你也别给我戴高帽了,特助,你刚刚的举动让我很意外啊。”
她目视着竹筠,双手放在腹部,眼眸抬着,严肃正经地和竹筠进行着对话。
竹筠蹙着眉头,慌乱地咬咬唇,她在棠梦竹的锐利眼神里迈着小碎步前进着,直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竹筠这才停下了脚步。
棠梦竹很好奇她要耍什么把戏,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然而竹筠永远都不是个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她对着棠梦竹伸出两个拳头,说道:“一个是好吃的美食加自制奶茶,另外一个是我向棠总道歉。您选吧,我听候发落!”
棠梦竹微微扯唇,依照她对竹筠的了解,估计...
她没有开口,只是动手去打开竹筠的拳头,她才不要一个一个的选,她全都要。
竹筠眼里盛着揶揄的笑意,脸上装着手足无措,她一边躲开棠梦竹,一边又要让棠梦竹可以抓住她的手,总之忙得很呢。
在忽然之间,竹筠的身子倾斜了,好像是没有踩稳,反正快要摔倒了。
棠梦竹见状紧张地搂住了她的腰身,因为就坐在办公椅上,所以棠梦竹对竹筠的一搂一抱正好让她待在了棠梦竹的腿上。
那被裙身包裹着的身躯柔软曼妙,棠梦竹感觉自己的双腿僵硬得不会动弹了,好像她一动,身上的那个人也会跟着自己荡起来。
竹筠仍然保持着双手紧握的样子,她紧拢着双腿坐得浑身不自在,棠梦竹不敢动,但她敢啊。
“棠..棠总,您快放开我啊。”
棠梦竹磨了磨牙,怎么办,牙好痒,想咬人了。
她沉声道:“别动!”
竹筠正襟危坐,讷讷地点头。
棠梦竹垂眸望着她的双手,说道:“都摊开。”
竹筠干笑着说道:“您别这样。”
“嗯?”棠梦竹的眼神侵略性很强,都在她身上坐着了,居然还不敢听话?
竹筠鼓鼓脸颊,飞快地摊开手心,然后转身就要跑,因为她手里什么也没有。
棠梦竹都快气笑了,一把用臂弯勾住她的腰身,抓着她的后领子说道:“整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把我都给唬住了,我还想着你肯定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答案,结果你更大胆。”
竹筠又被扯了回来,她反抗道:“你是太笨啦,我哪有时间写纸条啊!”
就算有时间那也肯定不写啊,写了还怎么坐她腿上啊。
唔,凶巴巴的,会不会咬自己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棠梦竹没有做出竹筠幻想中的事情, 她怎会咬人呢?只是牙齿有点痒,再看怀里这个一脸委屈的女人,棠梦竹忽然就没有了和她计较的心思。
棠梦竹慵懒地靠在了办公椅背上, 能躺着绝不坐着,所以她的手指捏了捏竹筠的腰身, 完全是出自下意识的动作, 不带有任何暧昧的意向。
“你干嘛!”竹筠扭扭身子躲开她的手掌,但她的反抗更让棠梦竹搂她腰的力度加重了些, 棠梦竹无奈地说道:“安生点, 小心摔下去。”
竹筠抬眼看了看棠梦竹, 却见棠梦竹舒缓着眉眼, 看起来情绪很放松的样子, 好像一点也不介意竹筠骂她是个笨蛋的事情。
竹筠故作紧张地抿抿唇,听了她的话以后干脆用手臂抱住棠梦竹的另外一只手,一边还说道:“这样应该就不会摔下去了吧?”
棠梦竹的手臂挨到了一处软绵的地方,好似还有回弹的美妙触感,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便被她压了下去。有时候奇妙的想法就像弹簧,用了多大的力气按下去,那就会得到相同的力量再弹回来。所以棠梦竹的克制得到了失败, 她忍不住又在想明明都是女人可为什么竹筠会给她带来另外的感觉呢?
她的想法还在持续发酵中,哪知竹筠火上浇油般的又加重了搂她手臂的力度, 这下子棠梦竹真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陷进去了。
她着急忙慌地说道:“你先放开我。”
竹筠在百忙之中也没有忘记扶一扶自己的眼镜, 她神情无辜,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凝视着棠梦竹, 这是个很有魅力的成熟女性, 可现在的她就坐在棠梦竹的身上,哪怕她们之间没有一点缱绻缠绵的气氛, 如今也被这亲密的动作给演造出了暧昧的拉扯感。
棠梦竹眼皮子跳了跳,“你别这样看我!”
竹筠先是愣了愣,旋即又笑了起来,甜美清爽的笑容好像看穿了棠梦竹此时的窘迫,但她很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穿棠梦竹,只是说道:“棠总可真霸道,这不许,那也不许的。您到底要我怎么办才满意啊?”
棠梦竹百思不得其解,她最开始就是想借机找个机会罚一罚竹筠,毕竟她先“出卖”了自己。所以这件事情最有问题的人难道不该是竹筠么?到头来自己却成了竹筠口中的恶人。
莫非..自己真的斗不过这个女人?
不应该啊。
“不跟你斤斤计较,快松开我,别耽误了我晚上的美食时间。”
竹筠无语了,眼神里充满了一言难尽,她扭头看了看尽是晚霞的天际,说道:“棠总啊,天还没黑呢,您就想着吃什么了?”
棠梦竹极为坦然地点了点头,她道:“那..那要不然呢?”
竹筠顿时莞尔一笑,听了棠梦竹的这句话竹筠觉得是时候让棠梦竹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老板也要打工了!
她的笑容给了棠梦竹一个预警,使得棠梦竹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棠梦竹等会可能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她的直觉灵验了,她听到了竹筠那无情的审判,这让棠梦竹毛骨悚然道:“我不要上班!”
竹筠心情愉悦地眨眨眼眸,“今天棠总不处理完这些公事,我自愿加班陪着您呢。”
想吃美食?呵,先过了自己这一关再说吧!
她就知道这个血族是不值得让人心疼的,帮棠梦竹加班加点的处理事务,还不如紧盯着她奴役她!
【啊喂,你们俩刚刚的眼神都快拉丝了,怎么画风一转变成你对她的威胁了?】
竹筠一声冷嗤,幽幽道:“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显珠傅
“我不干!”
竹筠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又放下对棠梦竹手臂的霸占,她温柔地替棠梦竹整理着领口,嫣然一笑道:“那我就请假,正好呀,我攒了两年的年假没用呢,说不定今年我就能派上用场了。这假期不多也不少,足足两个星期呢。希望到时候棠总能尽快的适应没有我的陪伴呢,不如我先把其她的助理调来帮帮棠总?”
手臂没有了温香软玉的包裹还真让棠梦竹有些怅然若失,又听她提及要请假,棠梦竹哪会答应呢?
棠梦竹可不会自信的认为还能再找到一个像竹筠这么让她满意的特助,要知道竹筠当初能过了棠母那一关就已经超越许多人,现在还能得到棠梦竹的满分评价,就说明像她这样的人才屈指可数。最重要的是棠梦竹接受了这个留在她身边的竹筠,倘若突然换了个人,那就好比一顿满汉全席变成了清粥小菜,并不是清粥小菜不好吃,而是棠梦竹喜欢吃满汉全席。
棠梦竹无声地望着竹筠,一副不爽的神情。
然而竹筠面不改色,笑得还是那般纯美恬静,似乎她留不留在棠梦竹的身边并不重要。
“哼。”棠梦竹发泄着。
竹筠唇边的弧度再次翘起,她长叹一口气,没有打算和棠梦竹继续剑拔弩张,她收起了刚才的胸有成竹,柔顺地趴伏在棠梦竹的怀里,脸颊贴在棠梦竹的肩膀上,说道:“棠总,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只是..只是最近我有点太累了,我都有黑眼圈了,我感觉生产队里的驴都没我这么能干!所以..所以我才忍不住使了小性子。我不是真心要请假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呀?”
棠梦竹本身就觉得自己不做人事,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憋着气不吱声的原因,可如今听到竹筠自觉的忏悔,棠梦竹心里哪还会有火气呢?全部都是对竹筠的怜惜和愧疚。
她抿抿唇,一时间并没有推开自己肩头上的竹筠,哪怕竹筠的呼吸激起了她的颤栗那也无妨,总归是个痛苦的享受吧。
“我..我没有生气,对不起,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不过你还是和生产队里的驴有区别的。”
竹筠好奇地问道:“什么区别呀?”
棠梦竹扭捏地说道:“生产队里的驴哪能每天看美女啊。”
“噗。”
竹筠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笑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发颤的身体让棠梦竹越来越觉得二人有了肢体上的纠缠,浑不自在,却又不太讨厌,矛盾的情绪在心间翻涌,害得棠梦竹实在笑不出来,感觉她都要变成个自相矛盾的怪人了。
竹筠支起了上半身,水光潋滟的杏眸即便是有了眼镜的遮挡也没能掩盖住那双眸子的动人。
她盯着棠梦竹看,而棠梦竹也在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
“看你可爱呀。”
棠梦竹可没忘了她用请假来威胁自己的事情,再次没好气的哼了哼。
竹筠又问道:“那棠总在看什么呢?”
棠梦竹无奈地说道:“眼镜在刚才被你蹭歪了,下次不要戴着眼镜来蹭我,硌得慌。”
“那我下次去掉眼镜?”
棠梦竹总觉得竹筠在拐着弯地占她便宜,她话里的重点难道是眼镜?
棠梦竹懒得理睬竹筠,动手取掉了她的眼镜,没什么心思,只是觉得歪歪扭扭看起来很不舒服。
然而取下那副黑框眼镜后就像是解开了对竹筠盛世美颜的禁锢,她光彩照人,仿佛惹上了尘灰的宝石终于展露出那份璀璨,美得动人心魄,只想让人把这块宝石占为己有,没有人在遇见她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心中的贪念已然被她全部引出。
这就是竹筠真实的样貌,当她的本体失去了禁锢后,拥有了所有记忆的她自然也会成为最完整的竹筠,而她会戴上眼镜只是为了保持在这个世界里的人设。
虽然这是重来一遍的任务,但竹筠也不想出现半点查错,将自己更好的投入在这个世界里,才会让任务完成的顺利一点。
她眨眨眼睛,这个举动换回了棠梦竹的镇定。
不用竹筠提醒,棠梦竹已经将她的眼镜重新戴了回去。
她的下巴被棠梦竹抬起,再一次欣赏着这张容颜,棠梦竹笑道:“你是精怪?”
竹筠拍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道:“我是人类,什么精怪啊,听不懂呢。”
棠梦竹低声笑着,她对竹筠有了更多的好奇心,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非人类了,也或许是因为血族的生命太漫长了,长得都让她感觉到无趣。
“你不是精怪,那你是什么?”
竹筠见她钻进了牛角尖,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呢?如果她不是棠梦竹的话,这这副眼镜是绝对不会让她碰到的,所以自然不会有外人得知这个秘密。可发现秘密的是棠梦竹,这让竹筠除了能做到双手奉上秘密以外,别的就再也做不出来了。
竹筠淡定地应对道:“你想知道?”
棠梦竹一脸愿意倾听的表情,她笑而不语。
竹筠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不是精怪,我是...”
话语刚结束,竹筠就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她趴在棠梦竹的肩膀上好似对她的脖颈格外钟情,她道:“我是会吸人血的血族哦~”
棠梦竹放声大笑,少有的真情外露,她被竹筠的澄清给逗笑了。
“血族?还吸人血?”
棠梦竹那因为弯起来而变得妩媚的眼眸具有深意,她抚摸着竹筠的白嫩面颊,低沉地叹息道:“那我真是害怕呢。”
突然很想看看竹筠知道自己身份时的表情,是不是还能保持现在的笑颜灿烂呢?
竹筠被她笑得有些羞涩,主要是当着正牌血族面前讲这种胡言乱语的话实在是太尴尬了,但没关系,尴尬也没事儿,反正棠梦竹看着也挺开心的呀。
就是..就是笑得太好看了点吧。
她鼓鼓脸颊,威慑道:“害怕就对了,以后老老实实地给我上班,不上班不听话,那我就动嘴咬你!”
“嚯,还挺厉害?”
有意思了,向来都是血族咬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听到这句威胁。
所以啊,母亲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只要活得久,总能遇见那个能逗笑自己的开心果呢。
*
“爸,你身体怎么样了啊?”
病房门被人打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生抱着花束走了进来,她是王天明的女儿王初夏。今天会来医院探望王天明一是关心她的父亲;二是因为王初夏身后的那个男人想要陪着她去见见王天明。
“爸,鑫沅哥也来了呢。”王初夏咬咬唇,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就控制不住心跳的速度,年纪轻轻的王初夏还没有学会如何伪装自己的心情,所以她对曹鑫沅的心思骗不了每个人。
王天明看到女儿这样子就有发不完的愁,他老奸巨猾也是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可偏偏女儿被他养的天真无邪,没有一点像他的模样,也正因为此,王天明对女儿很是偏爱,换句话说,拿捏了王初夏就能把控住王天明这个老家伙。
“初夏,你去把草莓洗洗吧,可甜了,你不是最爱吃草莓的么?”王初夏再怎么单纯也能听出这是父亲在支开她,一时间她想七想八,少女怀思的她不由得就想到了是不是父亲要谈论起二人的婚事了?所以王初夏羞红着脸拿起草莓就往外跑。
“王叔叔。”曹鑫沅拉开椅子坐在病床边,他打量着王天明似乎眼神里还有几分嘲弄,大概是没想到王天明会这么不中用吧,不就是没了一桩生意的往来么?有必要还生个病么?
王天明本身就没有对曹鑫沅寄予太多的期望,可看着他冰冷的眼神让王天明这颗心如坠冰窖。
这神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啊,也都怪自己鬼迷了心窍非信了曹鑫沅的话。这些年来自己还是过得太滋润了,连最基本的谨慎都忘得一干二净。
王天明沉声道:“鑫沅啊,我当初听了你的建议觉得棠梦竹就是个只会纸醉金迷的娇气千金,生意上的事情没了棠家还有你曹家给我顶着,可现在你曹鑫沅卸磨杀驴啊?让我得罪了棠梦竹不说,连生意这件事你曹鑫沅都好像忘了。怎么?利用完了就想丢?”
做生意的商人就没有一个不贪的,王天明想要更上一层楼,正好曹鑫沅找上了门,他虽然不知道曹鑫沅为什么要让自己毁约,可是做生意的不就是这样么?没有长久的朋友,只有长久的利益。而且王天明也看出了曹鑫沅父母对他的宠爱,想着若是和曹鑫沅搭上了关系,这又是个刚找回来没点墨汁的野少爷肯定不太精明,王天明自以为能把曹鑫沅身上的利用价值给榨干,哪知道他才是那个没脑子的东西。
曹鑫沅好脾气地笑了笑,脸上的阴郁也淡了些许,人看起来清俊秀气,单看曹鑫沅的样貌就觉得他是个涉世未深的男大学生,可他眼底里的幽暗和戾气暴露了他的真实性格,什么男大学生,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曹鑫沅说道:“伯父在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卸磨杀驴?这我就更听不懂了,我和初夏是朋友,我也很在乎这位朋友,所以看到伯父的这种态度让我有点担心我和初夏当不成朋友了呢。”
须臾间,王天明的面目变得怨怼充斥着仇恨,他道:“初夏把你当做真朋友,你这只狼崽子还用初夏来威胁我?你的心真硬啊!”
曹鑫沅不动声色,他上前给王天明掖了掖被子,阴冷深邃的眼眸穿透了王天明那颗惶恐的心脏,他道:“我不会对初夏做什么,只是伯父行事太过张扬,以前你就给棠氏集团留了不少麻烦,现在那公司是她的,我又怎么会愿意看到她为你这个累赘操心呢?”
王天明感到自己的后背满是冷汗,他的确对棠氏集团做了点小手脚,但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比比皆是,水清则无鱼,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手上干干净净从来没贪过。可是曹鑫沅就因为这点事情来害他,这让王天明觉得无比的荒唐。
“你和棠梦竹联手了?”
曹鑫沅听言愉悦地提起了薄唇,王天明也不知道他被这句话救了命,曹鑫沅喜欢别人把他们两个相提并论,那存留在他心里的隐秘爱意让曹鑫沅很是兴奋。
他说道:“伯父就好好养病吧,生意的事情会有我父亲的助理来联系你的。”
王天明瞠目结舌地坐了起来,刚刚曹鑫沅还一副要弄死他的嘴脸,怎么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
曹鑫沅的喜怒无常再次令王天明觉得他就是个残暴的帝君,让人生那边生,让人死那就必须得死,生与死都在曹鑫沅的一念之间。
“欸?爸,鑫沅哥呢?”王初夏急急忙忙地端着草莓回来了病房,再看只有王天明一人在,他脸上还挂着失魂落魄的神情,这让王初夏担心不已。
王天明抓紧了女儿的手,他咬紧牙关嘶哑道:“初夏,你出国吧,你之前不是想要出国么?爸爸不舍得你走,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已经长大了,到了该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时候了。”
王初夏愣在了原地,她有点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现在根本不想出国了,如果出国了她还怎么去见曹鑫沅呢?
“初夏!”
“爸...”
王天明用力地抓着她的手,铁青着脸说道:“爸知道你喜欢曹鑫沅,但他是曹家的儿子,咱家不如他们,所以只有你变优秀了,曹家认同你的几率才会增加!你出国了也不是不回来了,所以你明白爸爸的意思么?”
王初夏听懂了,她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犹豫了下点点头,她知道父亲在为她好,出国是梦想,那就先好好的提升自己吧。
王天明瞬间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女儿了。
王初夏红了眼眶,道:“爸,你为什么突然会同意我出国啊?是不想我去追鑫沅哥?”
“初夏啊,你知道棠梦竹么?”
她说道:“我当然知道啊。”
“曹鑫沅和棠梦竹联手摆了我一道,就算现在曹家愿意接手我囤在手上的那批货,我也得把价压到最低,因为棠家不收,只能曹家要了。曹鑫沅喜欢的不是你,是棠梦竹。初夏啊,别犯傻了,我跟你妈养你这么大不是要你去当一个恋爱脑,这家大业大,我还指望着你接手公司的。”
王初夏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不过就是去洗个草莓的功夫,曹鑫沅就有了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不通,开车的时候也在神情恍惚着,所以当王初夏把车停到棠梦竹的公司楼下时,王初夏还在想着曹鑫沅。
“喂你好。”
“你好,我是王天明的女儿王初夏,请问棠总有空么,我想见见她。”
竹筠看了眼棠梦竹的办公室,她说道:“抱歉王小姐,棠总正在开会呢。”
王初夏握紧了手机,直言道:“你是棠总的特助?”
竹筠挑了挑眉梢,怎么滴,打算不找棠梦竹找她了呗?
“是的,请问王小姐有什么事呢?”
王初夏已经把竹筠和棠梦竹看成了一丘之貉,见不到棠梦竹见一见竹筠也是可以的。她说道:“我今天是有点私事,不谈公事。”
“王小姐说笑了,你的私事和我们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王初夏冷冷嗤笑道:“你们曹家和棠家也是顶尖的豪门了,怎么净干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竹筠一听这话第一个就不乐意了,不就是见面么?这个王初夏她见定了!
“王小姐的话真让人好奇呢,前有你父亲带着病体给棠总打电话,后有你这个女儿亲自找上门,上阵父女兵这一招的确好使。那就麻烦王小姐来十三楼见我吧,我恭候着王小姐呢。”
竹筠“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气冲冲地走进了办公室,那边棠梦竹正在观看国外合作商发来的邮件,竹筠这个脚尖一点便侧着身坐上了办公桌。
棠梦竹打量着她,“吃炮仗了?火气这么大。”
“等会我出去见个人。”
“谁啊?”
“我的血包。”
自己怎么就不是个血族呢,要不然真想咬死这王家人!一个比一个讨人厌。那王初夏更可恶,居然还说棠曹两家有勾搭,呸,也不看看那曹鑫沅配不配!
棠梦竹拍拍她的腿,淡笑道:“血族特助啊,要不我替你去见见?你帮我处理处理公务?”
竹筠呲着一口小白牙,道:“老实干活,要不然我下一个咬得就是你!”
好好一个血族,当什么咸鱼!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前常听一句话, 人在着急紧张的时候就像那油锅上的蚂蚁,此时此刻的王初夏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这句话,觉得自己很像那只被热油折磨的蚂蚁, 要死不活的。
王初夏已经在会客室待了十几分钟,自从被前台领到这里后, 王初夏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她满腹怨言的冲动在竹筠故意的忽视中渐渐消散,王初夏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她父亲都不敢上门来质问棠梦竹或者是竹筠, 她怎么就做了这样的事情呢?
王初夏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不够强大, 还没见到竹筠她就已经失去了方寸。
“抱歉王小姐, 让你久等了。”
竹筠姗姗来迟, 她从容不迫地坐在了王初夏的对面,双方见面时,没有出现电话里的剑拔弩张,反而氛围平和安静。
王初夏观察着竹筠,她面带笑意,知性优雅,好似一眼就看出了王初夏心中的忐忑, 这让王初夏拘谨地抿抿唇又垂下了眼睑。
竹筠笑问道:“棠总在开会,一时腾不开时间, 并非是我在敷衍王小姐呢。”
【骗谁呢~你就是在忽悠王初夏!】
王初夏为了掩饰尴尬喝了口咖啡, 她说道:“棠总事业繁忙,我能理解的。”
“那王小姐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可以详细地说一说么?我不太理解王小姐为什么要提及曹家。”
竹筠气定神闲, 她的慢条斯理更给王初夏带来了气场上的压制, 这是无心之举,只是因为王初夏自己理亏, 认为竹筠的态度是在对她进行着高人一等的傲慢与不屑。
王初夏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特助的面前会有矮三分的感觉,特助说好听点是个特别助理,那实际上不也是个助理么?能有什么厉害的,说起来就是一个打工人,自己好歹还是个富家千金呢,怎么能害怕她呢?
王初夏眉毛一挑,口吻间有着藏不住的火气,她说道:“因为和棠总的这笔生意,我爸爸现在已经住院了,你们棠总不收货物,那鑫沅哥又是个商人,他肯定会把价格压到最低的程度,没有了你们棠家,只有鑫沅哥的公司能吃得下那批货。说来说去,就是你们两家沆瀣一气!坑了我爸爸。”
她年少气盛,又感觉自己喜欢的人背叛了自己,明明曹鑫沅对她那么好,可是曹鑫沅却为了别的女人来害人,这就让王初夏对棠梦竹有着不小的怨气。
竹筠听得有点糊涂了,这王初夏在说什么胡话啊,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她拧紧眉心,无奈地笑问道:“王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我们棠氏集团一向都和曹家井水不犯河水的,曹家会收购你父亲的那批货物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说你真的希望让那批货物砸在你父亲的手里么?顶多你们就是少赚点,但绝对不会亏本。而且我还要澄清一点,是你父亲先爽了约,这还是棠总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没去计较。所以你说我们和曹家有了合作去针对你父亲,这..你们配么?”
竹筠觉得年轻人有时候就是天真了些,王初夏的眼神里就带着清澈的愚蠢,一看就是被宠大的,认为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
竹筠言辞不算客气,王初夏直接羞红了脸,这是被竹筠气到了。
她见状笑了笑,起身出了门,找了个助理要了点零食,正好竹筠现在时间很多,她愿意和这位王小姐好好聊一聊。
零食散在了桌上,竹筠也放下了稳重,她随性地翘起了二郎腿窝在那柔软的沙发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正经严肃。
她抬抬下巴,说道:“王小姐别嫌我说话太直接,事实本就是如此。棠氏集团没有了王董事长,还有赵董事长,所以我们没必要算计合作多年的朋友。”
王初夏恼怒地哼了哼,看到桌子上的零食,再看竹筠那放松的姿态,突然间她就没有了刚才面对竹筠时的不自在,大概是被骂过了,脸皮也变厚了?反正王初夏率真地撕开了一包薯片,也不管竹筠乐不乐意听,她先说个痛快。
“我不想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坐在这里发呆了十几分钟,之前那脑袋一热的情绪已经没有了。”
竹筠笑盈盈的,那弯起来的眼眸让王初夏窘迫地瘪瘪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
“嗯。”
王初夏气愤地瞪了瞪眼睛,下一秒又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说道:“我也觉得我挺笨的,全天下的男人除了我爸,就没一个好东西。亏我之前还觉得鑫沅哥还是那个例外呢。”
竹筠对这种性格的人说不上讨厌也没有什么喜欢,充其量就是个打发时间的消遣,她淡淡道:“人呢,总会有犯错的时候。犯过一次就不要再犯了,你得明白学到了什么,要不然啊,那的确是个蠢货。”
她的安慰显然很适合王初夏这种人,王初夏得意地昂了昂头,说道:“那我肯定不会是个蠢货。”
竹筠耸耸肩头,不置可否。
这时竹筠又问道:“你说的是曹鑫沅?”
“对啊。”
竹筠打探起消息,王初夏正好要找一个发泄口,两个人一拍即合,通过王初夏的长篇大论后,双方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结果。
她把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头,看到王初夏对曹鑫沅还有留恋的样子,竹筠笑道:“多听听你爸的话,提升了自己,想要什么男人都有。”
王初夏听出了竹筠对曹鑫沅的鄙夷,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但她并没有去维护,只是说道:“那看来是鑫沅哥一厢情愿地在为棠总做事咯?”
竹筠“嘁”了一声,反驳道:“这可不是在给棠总帮忙,这完全是在帮倒忙拉仇恨呢。”
王初夏没忍住笑了出来,仔细想想好像就是这个道理呢。
她赶在竹筠生气前收起了笑脸,一番思量下,她站了起来对着竹筠弯了弯腰,说道:“我爸爸做错了事情是需要向你们道歉的,不管以后生意上有没有往来的可能,这个歉我们必须要道。”
竹筠也起身朝她伸出了手,温和道:“好好学习,多听听父母的话。”
“谢谢。”
在她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竹筠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便打趣道:“这次的谈话我会完整的转述给棠总,绝不会添油加醋。”
王初夏害羞地吐吐舌,眼神有着几丝敬佩,说道:“你好像有读心术,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因为你的心思全在脸上写着呢。”
王初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想到自己一个上头就跑来棠梦竹的公司,这得亏见的是特助竹筠,要是真的见到了棠梦竹那岂不是更尴尬了?
“特助留步吧,不用送我了。”
竹筠含笑道:“那王小姐再见。”
王初夏乘坐了电梯离开,当看不见竹筠的身影后她紧张地捂住了脸颊,“啊啊啊啊,太社死了!我怎么能那么蠢啊!”
不过也幸好有了她的这次冲动,竹筠这边收获了和曹鑫沅有关的情报。
竹筠一脸正色,她在想该用什么办法处理曹鑫沅这个隐形的炸/弹,从那段被外来闯入者破坏的剧情里分析,她出差以后的消失很有可能是被曹鑫沅给杀了,要不然怎么会一直找不到人呢?
她来到了棠梦竹的办公室,来去自如,竹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这个办公室里的第二个主人。
棠梦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时间,看似没什么异样,其实棠梦竹一直都有在留意时间,真不知道竹筠和王初夏有什么好聊的,这一走就花费了半个多小时。
“棠总。”竹筠恭恭敬敬地说道。陷猪服
棠梦竹朝着竹筠使了个眼色,竹筠困惑地歪歪头。
棠梦竹将眉头皱得更紧,说道:“之前不是身手很灵活么?不需要我发话就知道往桌上坐,怎么和王初夏聊完天以后变得这么拘束,甚至连我的眼神都看不懂了。”
她的潜台词就是:特助,咱们之间的默契去哪里了!
竹筠腼腆地笑了笑,极其乖顺地走了过来,当她踮起脚尖坐上办公桌时,细长的手指还压了压裙摆,看着那修身的铅笔裙包裹着那双白皙的双腿,再看那手指从膝盖划过裙面留在了桌上,简简单单的小动作却有着撩人的性感在其中,这让棠梦竹脚上用力把办公椅往后推了推,好似离得竹筠远一点就不会再把目光丢在她的身上。
竹筠说道:“棠总也真是的,直说就好啦,还要人家猜你的心思。”
“你不是很懂我么?”
竹筠傲娇道:“我是棠总的特助,不懂你,我去懂谁啊?但我没有读心术,有时候还是需要棠总开开口的嘛。”
棠梦竹勾唇道:“那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开口?什么时候不开口?”
竹筠斜歪着身子,修长的双腿顽皮地晃动着,这副随意的架势好像来到了她的主场,竹筠意味深长地朝着棠梦竹眨眨眼睛,道:“和我有关的事情就劳烦棠总开开口咯,别的事情就不需要麻烦棠总了,毕竟我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棠梦竹清冷的眉眼荡出了温柔的笑意,她道:“为什么只在乎和你有关的事呢?”
竹筠说的坦然豁达,“很简单啊,我惹你生气啦,那我就及时改正咯,最怕的就是你憋在心里不告诉我,让我在那里一个人瞎想。”
“那假设是我惹你生气了怎么办。”
竹筠甜甜一笑,说出了那哄死人不偿命的话,“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呢?”
棠梦竹暂时分不清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她心里竟然有几分雀跃和窃喜。不过竹筠接下来的话让棠梦竹的目光变得哀怨,因为竹筠提起了王初夏。
“刚才我和王小姐聊了会天,才知道咱们棠总好像多了一朵桃花呢。”
棠梦竹不以为然,抻了抻袖口没说话。
竹筠屈指敲了敲桌面,打趣道:“棠总就不好奇这朵桃花是谁?”
“我倒是更好奇你和王初夏聊了什么居然聊了三十五分钟。”
棠梦竹不说时间还好,一说就道出了她的真实想法。竹筠惊喜地眨眨眼睛,那双含笑的眼眸让棠梦竹无处躲藏,像是被竹筠猜到了什么。
竹筠大胆地问了出口,道:“棠总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呵,胡言乱语。”棠梦竹哪能承认竹筠的话呢,她果断地反驳了竹筠。她不给竹筠追问的机会说起了桃花的事情,她表现的很淡定,殊不知心里的那汪清泉已经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小小助理,自己怎么会吃醋呢?只是觉得她出去的时间太长了而已,绝对不是因为王初夏年轻又貌美。
棠梦竹还在想着竹筠,哪还有心思再去听竹筠说的事情呢,所以在竹筠地喊声中她回了神儿,重复着那人的名字,说道:“曹鑫沅?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竹筠对她的答案非常满意,这时候自然是毫不吝啬地提醒了她,说道:“你还记得半年前曹家找回来的那个儿子么?那就是曹鑫沅。”
大概是见到曹鑫沅吃了很多的苦,那曹家人便声势浩大地给他办了一场接风宴,真少爷认祖归宗,那假少爷又该何去何从呢?一时间圈子里的人都在议论着曹家的事情,对于把假少爷赶出家门一事他们都感觉到了曹家人的薄凉,虽然假少爷占了曹鑫沅二十年的好时光,但他总归是个无辜的啊,不过转念想到曹鑫沅这些年来受过的苦难也就明白了曹家人的做法。
不管是薄凉还是狠心,唯有一点他们都很清楚明了,那就是曹鑫沅很受宠。
有了竹筠耐心的提示,棠梦竹终于从记忆里翻找到了和曹鑫沅有联系的画面。
这时棠梦竹靠近了办公桌,她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了份资料递给了竹筠,说道:“你看看。”
竹筠坐直了腰,她以为是不太重要的资料哪知道刚翻过第一页就让她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棠梦竹解释道:“前些天我家里出现了一些问题。”
竹筠顿时了然,“所以你才换了地方住啊。”
这几天棠文泽不用上晚班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竹筠送棠梦竹下班了,不需要棠文泽再来公司了。本来竹筠想着早上的事情也由她来接送,但棠文泽抱着棠梦竹的大腿干嚎,控诉着竹筠抢了他的活,有了他的撒泼也就有了早班的工作。
“我对气味很敏感,特别是陌生人的气味,当家里来人的时候我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也观察过方茉莉,她那天表现的没有什么异常,但我对这个女人依旧有着怀疑,不仅仅是陌生人来我家,更重要的是放在车库里的车为什么会遭到人为的破坏。如果只有一件事情发生,我可能还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估计她也没想到我会发现家里有外人来吧。”
竹筠放下了资料,她一目十行早已看完了这份对方茉莉的调查,竹筠饶有深意地夸赞着棠梦竹,笑道:“原来棠总不仅挑食,而且嗅觉也很灵敏呀。”
她离开了办公桌走到了棠梦竹的身边,坏笑着审视道:“那棠总猜猜今天我用了什么香水。”
棠梦竹觉得这竹筠有时候比血族猎手还要难对付,好歹她能够出手攻击那紧追不舍的猎手,不顾及性命,先杀了再说。可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柔弱不堪,纤细的脖子只需要微微用力就能扭断,但棠梦竹无法下手,哪怕这个女人总能问出一些刁钻的问题,她也没有想过对竹筠有一丝杀意。
棠梦竹弹了弹她的额头,冷声道:“聒噪。”
“哎哟!”竹筠捂着额头伤心地说道:“不就跟您说说话嘛,动什么手啊。”
棠梦竹看着她泛红的肌肤,尴尬地说道:“娇气。”
竹筠瞪着眼睛,神情控诉,保持着沉默执拗地和她对视着。
第一个败下阵来的自然是棠梦竹咯,她无奈地开了口,道:“是我错了,不该动手。”
竹筠要得就是这个态度,她重新绽开了笑颜坐在了棠梦竹的扶手上,但棠梦竹可不会让她得意太久,又道:“可你的确娇气。”
“棠总,这句话您大可不必说出来!”
棠梦竹加深了眼底的笑意,抬眸望着她的侧颜,心里有着安心的平静。
玩了玩了,闹也闹够了,该说正事儿了。所以竹筠提起了方茉莉,之前她见到方茉莉和曹鑫沅一同出现的时候就想着查一查,现在棠梦竹的这份资料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竹筠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就是她和棠梦竹的默契吧。
“棠总,我和方茉莉以前是同学,不过不太熟。我后来知道她是你的生活助理还挺惊讶,但是现在更让我震惊的是方茉莉就是假少爷的亲姐姐。”
棠梦竹点头道:“方茉莉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另外一家人收养改了姓氏,她走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亲生父母,她会和曹鑫沅相认是因为曹鑫沅主动找上了她。”
竹筠怪腔怪调地说道:“会找上方茉莉还不是你啊,她如果不是你的生活助理,你看曹鑫沅搭不搭理她。”
棠梦竹坦诚地问道:“你的语气有点奇怪。”
竹筠鼓鼓脸颊,看着天花板就是不看棠梦竹。
她用手轻轻打了打竹筠的后腰,道:“曹鑫沅和王天明的事情我会和曹晟言说的,这儿子如果他不好好管,那我不介意帮他管一管。”
“那棠总岂不是白得一个便宜好大儿?”
棠梦竹这次手上的力度变重了,像是在回应竹筠刚才的话。
竹筠不满地扶着腰站了起来,“棠总虐待员工!我要去举报你。”
她看了眼腕表,对于准点下班想必没有人能比棠梦竹更积极,她拿起外搭,回头看竹筠还在原地置气。棠梦竹无奈地摇摇头,一走过去便勾着竹筠的肩膀道:“请你吃完饭,给你赔礼道歉。”
“真的啊?”
棠梦竹扯扯唇角露出微笑,“吃货,我还能骗你不成?”
竹筠偏着身子往她怀里蹭了蹭,惹来棠梦竹装出了嫌弃,说道:“别把你的香水蹭到我身上了,我讨厌花香味。”
“棠总果然鼻子够灵的啊!”
棠梦竹幼稚地扫了她一眼,“一般一般。”
没点嗅觉,怎么用美食来填补血族对人血的觊觎呢?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血族也不能随随便便的伤人了。
她们在办公室里很随意,出了这扇门,二人便自觉调整了距离,棠梦竹在前,竹筠就跟在她的身后。
“你们有没有发现特助现在待在棠总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呢!”
“估计汇报工作的吧。”
“笨蛋!汇报工作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关键这个时间点不太对劲啊。”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那人推推眼镜,故作神秘道:“你想想啊,谁上班的时候愿意长时间面对上司啊?除非..二人在偷偷的..”
“偷偷的干嘛呢?”谭宝美笑眯眯地凑过来,那笑脸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谁不知道她和竹筠关系好啊,所以顿时作鸟兽散。
谭宝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群无聊的家伙,一天到晚就会八卦,看来还是工作不够忙啊都有心思去八卦棠总和特助了呢。
谭宝美没有把这件事说给竹筠听,而刚坐上车的竹筠就听到棠梦竹接到了一通电话,只见棠梦竹说道:“好,我知道了。”
竹筠的好奇没有持续太久便被棠梦竹解开了。
“家里来人了,陪我去瓮中捉个鳖?”
竹筠双眸发亮,吃吃笑着:“行啊。”
兔子还会狡兔三窟呢,怎么这曹鑫沅还没兔子聪明呢?一次又一次地去光顾棠梦竹的家,这是生怕别人捉不住他呀。
不是愚蠢就是自负,像他这种设定的“男主”,还是快点下线吧。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对付他,自己还要追妻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正值那春季, 围墙上爬满了蔷薇花,数不清有多少朵,但足够的艳丽多姿, 即便是落了黑的傍晚也能从路灯的光辉里看清楚那花瓣的美丽。
大门从内推开走出个丢垃圾的年轻女人,她步伐轻松, 好似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方茉莉自然地和邻居打着招呼说了几句话又进了家门, 只是当她回到客厅的时候那笑脸便不见了。
方茉莉垂着肩膀低着头,嚅嗫地开了口, 说道:“鑫沅啊, 棠总说是有事不来这边住了, 我一个生活助理还指望她给我开工资呢, 所以我哪有那个资格催她回来住啊。”
刚才去丢垃圾是她随便找的一个借口, 方茉莉根本不想和曹鑫沅独处一室,她承认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两个心狠手辣的人,她也知道曹鑫沅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可这些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啊?她每天都在心里盼望着曹鑫沅放过她,方茉莉真的害怕曹鑫沅哪天一个冲动就做出了伤害棠梦竹的举动,那她还活不活了啊?
其实这几天方茉莉很庆幸棠梦竹没有回别墅住,因为曹鑫沅总会花上几个小时的功夫留在她的房间里,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曹鑫沅做了什么,但动动脑子都能想出来他会做什么!
方茉莉根本不敢多想, 她宁愿自己当个糊涂虫, 也不要做个聪明鬼。
客厅的大灯没有打开,只有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灯正在释放着光辉, 明明是柔和的光线可这份光亮没能赶走曹鑫沅神情上的阴郁, 他就像是久结不散的乌云,总是阴霾缠身。
曹鑫沅的眼神让方茉莉打了个冷颤, 他嘲弄道:“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废物,我又何必跟你浪费口舌呢?同样都是助理,瞧瞧人家竹筠都快混成棠梦竹的心腹了,整日形影不离。我真应该去和竹筠联手,可惜了,是我判断失误了。”
方茉莉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曹鑫沅的三言两语就将她贬低的不如竹筠,在方茉莉看来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之前局势大好,棠梦竹每天都会照常回家,一切的转机都坏在曹鑫沅的那个馊主意上!要不是他想着英雄救美,觉得棠梦竹车坏了就可以趁机捎她一程,又或者发生了车祸,那曹鑫沅就会是她的救命恩人。
然而这些想好的计划一个都没有上演,方茉莉在看到棠文泽将车停在路边时她就知道这次的计划失败了。是他太着急了,凭什么现在又要来怪自己啊?
方茉莉没敢反抗来自曹鑫沅的羞辱,这个男人连他喜欢的女人都舍得伤害,何况是方茉莉这个跟他有仇的人呢?贤朱负
曹鑫沅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他的眼底有着解不开的冷意。
棠梦竹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不回来住了呢?偏偏跑去临海的那栋别墅,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不,不会,自己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就算是乱了的床铺也会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所以棠梦竹绝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存在,除非...
曹鑫沅想到了方茉莉,这个一直让他没有信任过的女人。
方茉莉一看那如饿狼般的眼神,浑身颤抖,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团只为了不让曹鑫沅看见。
她慌张地摇了摇头,恳求道:“鑫沅,我..我什么事情都没干啊,我很听你话的。对了对了,我知道你讨厌竹筠,其实我也讨厌她啊,所以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她了。只要竹筠丢了脸,那棠梦竹就不会再愿意用她了!”
方茉莉对曹鑫沅有着强烈的惧意,只需要曹鑫沅的一个眼神她便心惊肉跳不打自招。
曹鑫沅像是在唤宠物一样地对方茉莉招招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曹鑫沅身边靠近,哪怕方茉莉的脑子里有着抗拒也不能做到去拒绝曹鑫沅。
这就是被曹鑫沅给打怕了。
曹鑫沅抚摸着蹲在腿边的方茉莉,动作很是温柔,竟让方茉莉生出了几分贪恋,然而接下来脸颊上那热辣辣的痛感顿时打醒了方茉莉。
“蠢货!花了几天时间才想出来对付竹筠的办法,我要你有什么用?你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居然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方茉莉,跪下来学狗叫!要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曹鑫沅的眼神里迸发出仇恨,他看着方茉莉的眉眼就不由得想到了那对害了他二十多年的夫妇,曹鑫沅得意地笑了笑,他要把这些年受得苦都还到方茉莉的身上。
方茉莉羞愤地红了眼,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显然这件事情让她无法接受。可是曹鑫沅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这给方茉莉带来瞬间的晕眩,眼前发黑地倒在了地上。
方茉莉哭得很小声,凄惨可怜,但这没能引起曹鑫沅的怜爱,她的指尖又被曹鑫沅踩在了脚下,疼得她身体抽搐了一下。
曹鑫沅看到她如此的痛苦心里就升起来一阵畅快,幽幽说道:“竹筠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自杀还是威胁,必须要棠梦竹派你跟在身边。你最好盼着棠梦竹目前还没有厌恶你,若不然你连最后一点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方茉莉听言慌了神,她当然知道曹鑫沅时好时坏的态度全和棠梦竹有关,如果棠梦竹解雇了她,那曹鑫沅很有可能是会杀了自己的!
“鑫沅鑫沅,我等会就给棠梦竹打电话,她住在哪里无所谓,但我一定得跟着她。我会好好听你话的,你不要生气。”
这段时间方茉莉也饱受着煎熬,因为棠梦竹毫无预兆地就把她留在了这栋别墅里,在那天接到棠梦竹的电话时方茉莉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可连续几天没能见到棠梦竹这就让曹鑫沅异常的愤怒,整个人也极为暴躁,所以方茉莉特别的害怕,觉得只要有曹鑫沅活着的一天,那她就要受到曹鑫沅的折磨。
曹鑫沅恶狠狠地碾着她的脚尖,看到她蜷缩起来便不屑地笑了几声。
就在方茉莉被曹鑫沅欺负的时候房门传来了动静,但是曹鑫沅过分的沉浸于这场单方面的殴打并没有留意到外面已经有人来了。
忽然客厅的吊灯被点亮,曹鑫沅还没有及时收回那沙包大的拳头便看见了站在玄关处的那两个女人。
他的双眼感到刺痛,那是因为还没有习惯这份强光。
这是竹筠第一次进棠梦竹的家门,有点新奇,也有点兴奋,她终于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可以痛骂曹鑫沅这个死变态了。
原本以为曹鑫沅的身上只有着杀害自己的嫌疑,没想到他又是个究极变态,不仅偷偷地摸到了棠梦竹的卧室,还自恋地认为帮棠梦竹铲除了王天明那个祸害。
这人啊,蠢一点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竹筠淡定地推了推眼镜,给了棠梦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棠梦竹则是嫌弃地用手捂着口鼻,好似这里有什么奇怪难闻的气味正在迫害她。
竹筠和棠梦竹的到来在方茉莉的眼中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她哭嚎地说道:“竹筠!棠总!快救救我,我真的好痛啊,我身上好难受。”
这出自方茉莉的求生意志,但随着她喊出口的同时又让方茉莉想到了事情败露的后果,她脸色变得更为难看惨白,像是后悔求救了,所以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竹筠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方茉莉,双手还背在身后地咂了咂嘴,她说道:“哎哟,你这张脸白的哟,瞧着真可怜。”
不管平时的曹鑫沅如何的狠戾无情,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无法避免心里的忐忑慌张。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真面目会被棠梦竹亲自发现,这让他这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好似被光硬生生地给杀死了。
他手脚冰凉,双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曹鑫沅垂着眼没敢抬起头,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被竹筠和棠梦竹给认出来。
“曹先生,您这是在干嘛呢。低着头忏悔呢?”
可是竹筠的一句“曹先生”打破了曹鑫沅的期盼,他迅速地抬起了头,双目猩红地望着竹筠,新仇旧恨的堆积让曹鑫沅恨不得现在就把竹筠掐死。
他在凶竹筠,那竹筠就找棠梦竹告状。
竹筠指着曹鑫沅控诉道:“他想用眼神杀死我欸棠总!”
棠梦竹当然看到了这一点,她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曹鑫沅活得不耐烦了。
她蹙起眉心,声音没有起伏,也没有情感,只有淡漠的杀戮。
“找死。”
棠梦竹抓起曹鑫沅的衣领,那冷白如玉雕的手指缓缓往上抚摸,她漫不经心地好似在解决一件不入眼的小事儿,当那手指牢牢地钳住曹鑫沅的脖子时,这样一个杀气腾腾的动作也没能破坏掉棠梦竹的优雅与高贵。
她道:“一个卑鄙无耻的懦夫,就凭你这副模样也敢踏足我的地盘?你不够资格。”
语句不长,但她每说一个字手上的力度就会加重,所以曹鑫沅很快就有了窒息的感觉,那是濒临死亡的痛苦,每一秒的时间流逝对他而言都是极为珍贵的。
棠梦竹看着他这一脸丑陋的嘴脸更是不屑地把他摔在了地上,她清凌凌的眸子刺在了曹鑫沅的心上,这让曹鑫沅心如刀割,他认为棠梦竹不该对他有如此冷漠的一面,毕竟..毕竟在那场宴会上他是唯一收到棠梦竹美丽笑颜的人啊!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棠梦竹..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的。”
竹筠一听这话立刻把那个苟延残喘的方茉莉给抛到了一边,她走过去就踢了曹鑫沅一脚,很快又被棠梦竹无奈地拉着手腕带在了身边。
“棠总,他在恶心你呢!什么你心里有他啊,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你信了呗,所以你才会过去踹他一脚啊。】
“你他喵的看戏别说话!烦人!”
【嘎嘎嘎嘎嘎。】
竹筠把这个不着调的857号给彻底忽视了,她拽着棠梦竹的衣袖追问道:“棠总啊,他为什么会对你说这句话啊?”
别说她好奇,棠梦竹也是一头雾水。
那曹鑫沅看见竹筠和棠梦竹如此的亲昵,一双眼睛嫉妒地快要滴出血来了,曹鑫沅为了展现出棠梦竹对他的特殊便把这件事情给炫耀了出来。
在那时曹家为他举办的接风宴上棠梦竹也出席了,她刚被母亲唤醒,棠母觉得棠梦竹都快懒得没骨头了,这真是太丢血族的脸了,所以硬是把棠梦竹从家里带了出来。
宴会上棠梦竹百无聊赖,棠母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愿意出来见人已经是个值得知足的事儿了,别的呢也不强求,因此棠母在和朋友交谈了一会后又回到了女儿的身边。
棠母说着唠唠叨叨的话,棠梦竹端着红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些记忆的片段来自曹鑫沅的提醒,棠梦竹也顺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怪不得那次车辆出问题时她看到了曹鑫沅会觉得眼熟,原来她见过曹鑫沅啊。
曹鑫沅陷入了回忆里,他清俊的容颜上流露出害羞的神色,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没有一丁点的温情。
他道:“我知道在场的人都瞧不起我,别看一个个笑脸相迎,但他们的眼神里都是不屑和轻视。就算我是曹家的亲儿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肚里没多少墨汁的废物么?所以我能收到他们的笑脸全都因为曹家,可是这么大的家业又不可能让我继承。我就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存在,就是一个被人取笑的乐子。”
“可是棠梦竹你不同!你出身很好,想要去讨好你的人数不胜数,但你对他们冷冷冰冰,唯独对我温柔一笑,那动人的神情让我一下子就记住了你。从那以后我知道你叫棠梦竹,其他人我都不在乎,我只想默默地陪在你的身边。”
他近乎癫狂地一番言论让所有人沉默了,竹筠深呼一口气,吐槽道:“你是有点大病在身的。”
“你才是疯子!”曹鑫沅狰狞着脸反驳着竹筠。
对于曹鑫沅的这些话语棠梦竹无动于衷,那清冷的眉眼让曹鑫沅感到了心慌。
曹鑫沅不敢置信地望着棠梦竹,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她居然没有被自己打动?还是说她已经变了心?
曹鑫沅满脑子都是疑问,他一声声地质问着棠梦竹,然而棠梦竹只会觉得他声音太过吵闹了。
棠梦竹这一脚可没有收敛力度,也不像是竹筠之前的小打小闹,她猛地一下把曹鑫沅踹到了墙上然后又看见曹鑫沅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棠梦竹不耐地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臆想,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最为不齿的就是曹鑫沅这种人,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给他的借口;仿佛他就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一个。
竹筠看她实在是气坏了,从口袋里掏啊掏的,其实是从857号那里要过来的,现在的她可不是从前的竹筠了,别妄想用系统商城哄骗她,那才不是商城呢,根本就是自己的私库嘛!
“吃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消消气啦~”
棠梦竹瞥了眼竹筠,那竹筠拆开包装递给了棠梦竹。
最终不知是零食起了效果还是竹筠帮了大忙,总归是给她顺好了毛。
不论是方茉莉还是曹鑫沅,竹筠一个也不同情。
她也吃了根相同口味的棒棒糖叼在唇边,慢慢悠悠道:“按理说你最恨的人应该是方茉莉的亲生父母才对,可是你不找他们,也不找霸占了你人生二十多年的假少爷,反而找上了方茉莉。你敢说这全部的原因都和方茉莉是棠总的助理有关联么?我看并不是吧?”
“曹鑫沅,你的确是个懦夫,你从心里恐惧那对父母,那就是一座座你翻越不过去的大山,你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对峙呢?即便他们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你仍然不敢面对他们。再说那个假少爷,他仪表堂堂谈吐不凡,你见了他就会觉得自惭形秽低他一等。所以你只能纠缠着方茉莉,因为她打不过你,又见证过你最糟糕的一段人生,你便把全部的火气发在她的身上。”竹筠舔了舔带有荔枝香味的唇瓣,亲手剖开了曹鑫沅的虚伪。
她嫌自己的攻击杀伤力还不够,便又指了指身边的棠梦竹,笑道:“你清楚的知道棠总是你的臆想,你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就是最好的证据。谁家好人会用这种手段啊?如果你早就确定了棠总对你有意,你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接近她企图和她发生别的故事呢?”
竹筠笑容很甜,但眼神里的锋芒让企图挣扎的曹鑫沅瘫在了地上仿佛静止了一样。
这时棠梦竹的手机响了起来,那边一直看着屏幕的棠文泽急得都快蹦起来了,他说道:“祖奶奶啊,您可别要了他俩人的命!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要争当文明血族!别杀人啊,杀了人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寡言少语的她“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她朝着竹筠走去,看也不看地上的这两个人,说道:“咱们去外面等警察来吧。”
“就放着他俩在这里万一跑了怎么办呀?”
棠梦竹指了指某个角落,那里安装着摄像头,说道:“表哥盯着呢。”
竹筠当然知道这里被棠梦竹安上了摄像头,她是为了震慑方茉莉和曹鑫沅,所以棠梦竹也默契地配合着她。
但是竹筠还真不知道棠梦竹口中的“表哥”是谁,棠梦竹解释道:“早班司机。”
竹筠忍不住笑了起来,了然道:“原来他是你表哥啊?不对啊,我记得他姓棠,这不应该是表哥应该是堂哥吧?”
“..唔,我们家不太讲究亲戚上的称呼,喊什么都可以。”
竹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个说瞎话的棠梦竹,腹诽道:哼,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棠总!竹筠!我是好人啊,我都是被曹鑫沅逼得啊!”方茉莉哀求着她们希望能得到棠梦竹的谅解。
竹筠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方茉莉使了个鬼脸。
略,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助理就够了,要什么生活助理呀。方茉莉,安心地上路吧。
房门紧紧关上,方茉莉好似看到了黑暗侵蚀了她的人生,没有了这份工作,那她这么多年的学业和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曹鑫沅!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怎么不去死啊!不敢找我爸妈还有我亲弟弟报仇,你凭什么要拉上我啊贱人!”
“我现在杀你的心都有!”县著福
曹鑫沅一动也不动,身体上的伤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从小到大挨打就是家常便饭,他已经练出了一身铜墙铁壁。而真正让他心如死灰不做反抗的原因是竹筠的那番话,竹筠完全看穿了他的心,让曹鑫沅觉得此时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流着。
他就是个傻逼,这些天的沾沾自喜换来了什么?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棠梦竹早就发现了。
“啊..我是个废物啊。”
客厅里的骂声没有打扰到坐在车里的那两个女人,竹筠含着棒棒糖目不转睛地看着棠梦竹。
棠梦竹把她的脸掰回去,可是竹筠很快又转了回来。
她叹了叹气,道:“你想知道什么。”
“在宴会上你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啊?”
棠梦竹眨眨眼睛,她和竹筠对视着,忽然就想到了那天母亲说的话。
“我生你的那天梦见了一大片竹林,所以啊你就叫梦竹。你说巧不巧,我那个留给你的特助她也姓竹,我一看见她就想起了你。我总觉得你们俩有缘,等你认识了她,说不定你比我还满意她呢。”
棠梦竹眼底的冷融化了,推开了一层层束缚着她的寒冰,她的目光流转,在和竹筠的对视中笑了起来。
她道:“因为你啊。”
和竹筠有关,与其他人无关。
第一百二十八章
棠梦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那是一种对这件事情感到不可思议的惊喜,似乎没有想过母亲说的玩笑话竟会在未来一语成谶,所以缘分真的很奇妙。
这次棠梦竹主动地抬手揉了揉身边人的长发, 亲昵的举动好似暴露了棠梦竹的内心想法。
她揉了揉发,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哪怕只有这一点也已经足够了。
竹筠失神地望着刚刚下车的棠梦竹,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头发上,那里还残留着棠梦竹的温柔, 这使得竹筠窃喜地笑弯了眼眸。
【小竹笑得好傻呀, 我替你拍一张, 给你留作纪念啦~不用太感谢我, 谁让我是你的绑定系统857号捏~】
竹筠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要搭理857号这个扫兴的家伙, 至于照片什么的,哪有棠梦竹重要呢?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灿烂,那个女人的态度有了松动,这也就代表着自己已经走进了棠梦竹的心里,哎,追妻之路是有点漫长,不过现在的一切正朝着幸福的道路发展呢。
棠梦竹倚着车身背对竹筠, 她仰头望着月亮,高挑的身影正在吸引竹筠的目光。
“喂。”竹筠喊了声。
棠梦竹懒洋洋地应了应, 从鼻尖发出的轻哼慵懒随性。
“棠梦竹, 你是不是害羞了呀。”
她的名字从竹筠的口中说了出来,听了无数次的名字竟让棠梦竹品出了几分深情, 棠梦竹觉得自己真是生病了, 难道是被曹鑫沅的疯病给传染了么?
棠梦竹笑了起来,声线低沉, 有些性感,甚是撩人。
“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我出来透透气。”
竹筠目瞪口呆,好好好,这家伙真是个坏女人!不对,分明是个狡诈的血族!不承认害羞也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的冤枉自己。哎,说起来还是要怪自己啊,怎么就喜欢她了呢?
“你太可恶了,我的香水味一点也不熏人!”
棠梦竹无声地点点头,香水味确实很好闻,让自己脑子都变得晕乎乎。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自己不过是讲述了一件发生过的事情,可竹筠在听到那句话后表现出来的欣喜令自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能静静地沉醉在她的笑容里。
她的反应给棠梦竹带来了一个信号,那便是她很在意自己。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机不在棠梦竹的深思熟虑内,而是她从竹筠的笑容里感觉到的。
所以棠梦竹害羞了,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触碰了竹筠的发丝时,她选择了下车,不是躲避竹筠,是她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如果棠梦竹仍然留在车里,她害怕自己会把思绪弄成一团糟,到时候就更难解开了。
可她下了车又有什么用呢?
问题还存在着,她的心依旧静不了。
“喂。”
棠梦竹动了动眉头,微微侧过头,低声道:“做什么?”
竹筠笑说道:“你不生气嘛?”
“什么气?”
“我喊你名字了呀。”
棠梦竹淡淡道:“下班时间,想喊什么都可以,无所谓的。”
竹筠多机灵一人啊,她最擅长顺杆子往上爬了,一听棠梦竹的发言,她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了很多个称呼。
但棠梦竹很了解竹筠,也顾不上装什么深沉了,她立刻转身打开了车门,说道:“奇奇怪怪的想法不准出现。”
竹筠大失所望,忧郁地靠着车窗仰望星空,哀怨道:“您怎么能扼杀掉我的奇思妙想呢?您对我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瞬间有了戏瘾,棠梦竹无奈地摇摇头,“娱乐圈失去你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您好狠的心,现在还来打趣我。”
棠梦竹真诚地问道:“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竹筠粲然一笑,眉眼间的鲜活甚是灵动,她娇气地说道:“我都伤心了,您得哄哄我才对啊。”
“比如。”
竹筠心想自己又不是那缩头乌龟,胆大包天的人哪会连句调戏棠梦竹的话都不敢张口说呢?
她牙一咬,脑袋一昂,义正言辞道:“比如亲亲抱抱举高高!”
棠梦竹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垂头笑了起来,事到如今棠梦竹都觉得匪夷所思,发自内心的愉悦居然让自己笑得很快活,这最大的功臣必然是竹筠,所以啊,棠梦竹和她对望着,说道:“好。”
不就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么?其实不难。只不过棠梦竹觉得可以先略过前面两个步骤,最后一个举高高她认为自己现在就能够替竹筠圆梦。
竹筠大吃一惊,紧紧贴着车门,她总觉得棠梦竹眼神里的情绪透着不怀好意,肯定有什么坏主意在等着她呢。
“总有奸臣想害朕!”
棠梦竹挑挑眉梢,她绕着车走了半圈来到了竹筠的车门前,她轻松的打开了门,又对着竹筠展开了双臂,道:“来啊,举高高。”
“你..你干嘛省略前两步。”
棠梦竹淡笑,“那不重要。”
竹筠怒视着作弊的棠梦竹,说道:“前两步明明很重要,棠梦竹,你不能这样子对我!”
这时棠梦竹忽然弯下了腰探进了车里,她双手撑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那个和她对抗到底的竹筠就被棠梦竹困在了座椅里。
这么近的距离让竹筠更加看清楚了棠梦竹眼底的温情,她用手点了点棠梦竹的鼻尖,饶有深意地说道:“莫非你现在是打算和我进行刚才说的第一个步骤么?”
棠梦竹的目光停驻在她的唇上,问道:“我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
她捏了捏竹筠的脸颊,指尖微微用力,这种痛感像是为了引起竹筠的注意力,棠梦竹低声道:“我身边的两个助理真是一个比一个危险呢,方茉莉想要害我,而你比她更贪心。”
竹筠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无辜,企图唤醒棠梦竹对她的怜惜,竹筠委屈巴巴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我贪心一点怎么了?别的人我还不贪心不惦记呢。”
棠梦竹抿抿唇,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但在下一秒她的手腕又被竹筠握住。
“被我吓到了?”
棠梦竹神情微妙,瞥了竹筠一眼,“我没有被你吓到。”
“那你为什么松手?”
“那你又逃什么呢?”
竹筠的连续提问让棠梦竹不免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她说道:“我害羞,我害羞不行么!”
棠梦竹这次总算是抢回了自己的手,高冷的模样看都不看竹筠,她宁愿站在外面吹风也不想回车里,仿佛外面有她欣赏不完的美景。
“嘿嘿。”
竹筠黏在了棠梦竹的身边,就像个长在她身上的小尾巴。
棠梦竹面无表情,竹筠便拽拽她衣袖,说道:“生气啦?”
棠梦竹干脆双手揣兜里照样不理竹筠,那竹筠见状就揣着她的臂弯,依旧笑容满面。
“你跟我说说话嘛。”
“棠梦竹?”
“棠总?”
“梦竹?”
“小猪猪?”
可见她还是很了解棠梦竹的,当她说完这个称呼后棠梦竹的唇角便有了想骂人的弧度,棠梦竹单手锁着她的喉,然后又捂着她的嘴,咬牙切齿道:“你要我跟你说什么话?我之前不都说了么!我在害羞!在害羞!你真是..真是胡闹!”
竹筠把她的手扒了下来,乖乖巧巧地说道:“懂啦懂啦,难怪你一直没理我,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嘁。”
眼瞅着刚把棠梦竹给哄好,竹筠这嘴巴又忍不住去闯祸。
“现在咱俩的姿势算不算是亲亲抱抱举高高里的抱抱呀?”
刚刚才放下的手,棠梦竹再一次又捂住了她的唇,恼羞成怒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竹筠笑眼弯弯,她看起来甚是开心,原以为进度条不过是涨了一点点,哪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个意外之喜,何止是一点点,完全是一大截啊!抱得美人归简直就是指日可待呀!
【你就少惹事儿吧,你是真不怕把棠梦竹给惹毛了呀?】
“我还不了解她啊?她才不会生气呢,就算生气了我也能哄好她。”
竹筠显然很有自信,那是因为双方都有着很深的感情,这些世界的任务并不是竹筠第一次做了,已经是重复的第二遍了,从头到尾和她相爱的都是那一个人,即便那个人现在正遵循着世界剧情的安排没有记忆,但灵魂不变,人还是那一个人,所以缺少了记忆也没关系,竹筠就负责帮她再体验一遍相爱的过程。
【咱有话就好好说,没事别来我面前秀,想让谁嫉妒你呢,我可不上这个当。】
竹筠垂眸浅笑,茶里茶气道:“人家可不是在秀恩爱。”
【那你在做咩啊?】
“讲事实啊,我可是好人,从来都不骗人的。”
【我觉得棠梦竹把你的嘴捂住是她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而她这辈子喜欢你是她永远也洗不了的黑历史!!】
竹筠悠悠道:“你就是嫉妒我俩成双成对,以前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拆穿你。”
【竹筠,商量个事,等赶跑那外来闯入者以后,咱俩还是解绑吧。我担心我会被你气死,而不是死在别的系统手里!】
可恶的女人!857号在心里骂骂咧咧,嘴上自然是不敢骂,因为它说不过竹筠啊。
竹筠靠在棠梦竹的怀里很是惬意,她轻描淡写道:“解绑?算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积分供你挥霍,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绑在一条绳上吧。”
【哼,遇上我这么个完美系统,算你走了狗屎运~】
竹筠笑说道:“是么?我怎么记得是你死乞白赖地非要跟我绑定呢?”
【啊啊啊啊啊!不要提不要提!】
别说系统不会经历社死,857号正被尴尬折磨着呢。
夜里的春风有着淡淡的花香,竹筠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棠梦竹掖了掖耳边的发,又看了看怀里的她,解释道:“蔷薇花。”
“哼,你还说不喜欢花香味的香水,结果家里种了这么多的蔷薇花,你这是口是心非呀。”
“没有讨厌花香味的香水。”
竹筠不满地反抗道:“那你之前说我身上的香水味不好闻,还说我蹭到你身上了!”
棠梦竹勾勾唇角,笑而不语。
竹筠豁然开朗,“我懂了,那你就是讨厌我呗。所以你借题发挥呢是不是!”
棠梦竹叹了叹气,“我还是捂着你的嘴吧。”闲朱福
“不行,你先回答我,回答了我的话随你捂,别说捂嘴了,给我缝上也行。”
棠梦竹实在想不通一件过去很久的小事儿是怎么被竹筠给翻出来的,她放柔了声音,澄清了真相,道:“我连花香都不讨厌,怎么会讨厌你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棠梦竹惊讶不已,随后无奈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她想,竹筠说的话应该是正确的吧。
“你怎么不说话。”竹筠偷偷看了看她。
棠梦竹表现的从容自在,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害羞模样。
棠梦竹拍拍她的头,道:“嗯,我是有点喜欢你的。”
竹筠喜上眉梢,她一个转身就扑进了棠梦竹的怀里,欣喜道:“你怎么突然说这句话了?”
她很是困惑,“不是你让我说话的么?”
此时的棠梦竹反应过来是她曲解了竹筠的意思,原来刚才的竹筠以为自己会反对她的话,没想到自己闹了个乌龙。
棠梦竹蹙蹙眉又很快平展,她矜持地说道:“只是一点点。”
说就说了,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不正是这个么?其实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并不是什么很难的题目,全看自己愿不愿意接受。
竹筠扬起甜甜的笑脸,一点也不拘谨地贴了贴棠梦竹的脸颊,说道:“没关系,我会让你越来越喜欢我的!”
万事开头难,可一旦开了头,那就什么都不难了。
棠梦竹知道自己离她很近很近,完全没有了距离,所以棠梦竹感觉到了她的体温,还有那香甜可口的血的味道。
舌尖舔了舔牙齿,又是那种难忍的痒意,好奇怪啊,她并没有流血,但自己为什么对她有了这样的欲/望?
想尝一下,还想在她的身上留有齿印。
唔,会不会吓到她?
“你好,我们接到报警说是有人非法闯入私人住宅?请问哪一位是受害者?”
两辆警车停在了门外,他们的到来也打断了棠梦竹的思考,前来说话的是张队长,棠梦竹看了下他带的人,说道:“人被我抓到了,就在客厅里。”
张队长和同事对视一眼,不再耽误时间便护在棠梦竹身前去打开了房门,但眼前的一幕让张队长目露惊讶。
这哪是被抓啊,明明是被打服了吧?
四名警察走过去逮捕了曹鑫沅和方茉莉,那女人还没有死心,她哽咽地求饶着棠梦竹可以放她一马。
棠梦竹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又对张队长说道:“麻烦警方查一查他们,之前我的专车出现了故障,我怀疑也和他们有关系。”
方茉莉没能等来棠梦竹的原谅,反而等来了又一次的审判,她眼睛一翻便吓晕了过去。
完了,自己是真的完蛋了,棠梦竹怎么连这件事情也猜出来了呢!
曹鑫沅被警察托了起来,他又哭又笑地看着棠梦竹,那眼神里的眷恋让棠梦竹感到了恶心。大概曹鑫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失落地低下了头,说道:“能让我最后说几句话么?”
“不能。”
“想都别想。”
竹筠和棠梦竹同一时间说出了话,这让曹鑫沅备受打击,他深深地看了看棠梦竹还想说话,但是警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麻烦二位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吧,做个笔录吧。”
竹筠跟着张队长坐上了警车,她小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坐警车,感觉这座椅还挺舒服的。”
棠梦竹敲了下她的脑门儿,惹来竹筠不服气的眼神。
竹筠歪着头靠上了她的肩膀,这就是她的得寸进尺,一边还小声说道:“你打我了,所以现在不能拒绝我。”
棠梦竹保持着沉默,其实她没有想过拒绝竹筠,不过这句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省得让她嘚瑟。
在得知她们已经到了警局后,棠文泽便开车也去了警局。
棠文泽正准备给棠梦竹打电话就看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出现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棠文泽认识,所以棠文泽立刻下车跟了过去。
“棠总。”
郑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棠梦竹,他客气地半弯着腰和棠梦竹说话。
竹筠吹了吹水杯里的热水,没想到这曹家的人来得还挺快。
“棠总,您受惊了。我来之前曹总就吩咐过我,一定要跟您郑重的道个歉。”
竹筠斜睨着郑振,似笑非笑道:“你我都是特助,你跟我道歉还还算合情合理,毕竟我也被曹鑫沅给吓到了,可是你们曹总怎么不见踪影呢?”
郑振是曹天亮的特助,在知道曹鑫沅被警方抓起来的消息后他的眼皮子就没停过,这眼皮子一直跳,跳得他心慌慌啊。等他听完曹天亮的吩咐郑振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这眼皮子为什么跳了,合着糟心事儿全让他来处理了,谁不知道曹鑫沅那脾气啊,根本就是个暴怒无常的人,就算郑振是来救他的,那也会被曹鑫沅骂得狗血淋头,所以郑振是真心不想来,可惜他不来也不行啊。
他一脸赔笑,说道:“我们曹总还在外地出差呢,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啊,我知道棠总和竹特助这心里有气,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曹总说了,等改天一定带着鑫沅来跟你们赔礼道歉。”
棠梦竹上下打量着郑振,那冷锐的眼神让郑振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他好歹也是曹天亮身边的特助,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啊,怎么这次在面对棠梦竹的时候会如此狼狈?
棠梦竹没有为难郑振,她收回了目光也令郑振偷偷喘了口气,棠梦竹找出了曹天亮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曹天亮,是我,棠梦竹。你弟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让你的特助把他保释出去,然后再来跟我赔礼道个歉这事儿就算结束了?十分钟内我要见到你,听清楚,是十分钟内。”
棠梦竹不管对方是不是在狡辩,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她抬眸看了眼哈腰讨好的郑振,说道:“对面有椅子,坐吧,我等曹天亮来见我。”
竹筠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凑耳对棠梦竹说道:“刚刚很有霸道总裁的气场呢!”
棠梦竹笑了笑,唇角的弧度不太明显,但和刚才的冷若寒霜比起来已经是如沐春风了。
棠文泽装着冷酷的模样从郑振身边晃了一圈,他嗤笑一声便坐在了棠梦竹的身边,翘着二郎腿看起来不太好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竹筠探探头,棠文泽冲她抛了个媚眼,那次的一杯奶茶已经让棠文泽把她当成了过命的好朋友。
棠梦竹默默转过去头,目光凝视着他,这种压迫感使得棠文泽暗道大事不妙。
“你眼睛犯病了?”
“谁犯病了?你才犯病了呢。”
棠梦竹冷笑道:“那你眼睛刚才为什么在抽搐。”
“我在跟竹筠打招呼啊。”棠文泽觉得自己简直冤死了,什么时候这棠梦竹住大海边了啊?管这么宽。
棠梦竹喝了口温水,然后一次性水杯在她手里捏扁,这是个很轻松的动作,别人看不出杀伤力,但棠文泽能够看得出啊。他甚至认为那已经不是一次性水杯,而是他那颗英俊的头颅!
棠文泽慌乱地放下了二郎腿,清了清嗓子,善解人意道:“棠总说的对,我刚才就是眼睛犯病了。”
棠梦竹随手一丢捏成团的水杯,眼风扫过棠文泽,道:“没事少对我的人抛媚眼,小心你整个人都变油腻。”
“...”
什么叫“我的人”?欸不是,你俩搞办公室恋情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概是棠梦竹找到女朋友的消息太让棠文泽震惊了, 这个一贯修身养性的血族居然找郑振要了根烟,他失魂落魄地拿着烟往外走,背影苍凉, 好像遭遇到了一件足以打击他自信心的难事儿。
竹筠关心地看了看他,下一秒她的视线就被棠梦竹的身体给挡住了, 竹筠顿时扬起了笑脸, 碍于有外人在,所以竹筠没有说出那些甜死人不要命的话, 她只是用肩头撞了撞棠梦竹, 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
“哼。”淡淡的轻哼有着棠梦竹的冷傲, 她是有点霸道的, 而且她也认为棠文泽没有什么地方值得竹筠去关注, 有看棠文泽的心思,还不如多陪陪她呢。
竹筠好似吃了一大口蜜,甜得她都分不清楚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棠梦竹对她没有占有欲,那竹筠才会怀疑棠梦竹到底心里有没有她呢。
“嘻嘻。”竹筠觉得自己可以恃宠而骄了, 她歪着头倚到棠梦竹的肩上,又从包里拿出几包解馋的零食, 她先是递给棠梦竹一包橡皮糖, 那是水果味的,说道:“喏。”
棠梦竹忍不住看了眼她的包, 非常好奇地说道:“你这包看起来不大, 没想到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竹筠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棠总, 你帮我拆开它吧。”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橡皮糖的归属不是棠梦竹,而是竹筠。
棠梦竹这个隐形的吃货抿了抿唇,到嘴的零食能让它飞走么?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迟疑,撕开包装很简单,但她没有霸占零食,她听了竹筠的话,仅仅只是撕开了包装。
竹筠悄悄地望着她,棠梦竹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怎么了?”
竹筠含笑摇摇头,她在心里回答:没什么,就是有些开心。
小小的举动看似微不足道,可这其中饱含了棠梦竹对竹筠态度上的转变,她愿意迁就竹筠,更愿意听从竹筠。
这是不善言辞的她所呈现出来的温柔。
棠梦竹说完话以后就目视着前方,把那郑振看得心惊肉跳。
其实她的视线压根就没有放在郑振的身上,她在发呆,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为什么要听竹筠的话,零食包装袋她怎么可能会撕不开呢?以前她在办公室的时候也没少偷吃零食,这次居然娇气地连个包装袋都撕不开,一看就知道她在刁难人。所以明明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方才却说不出一句拒绝她的话。
棠梦竹懊恼地眯了眯眼眸,对于这种愚蠢的伺候人的行为,棠梦竹认为自己应该从竹筠的身上找回颜面,别到时候让竹筠觉得她好欺负。
竹筠嚼着橡皮糖,这种软糖很有韧劲,竹筠就算再怎么贪吃也做不到在短时间内把它们全部吃完,所以她往嘴里塞了几颗,也没有忽视那个正在生自己闷气的棠梦竹。
棠梦竹毫无戒心地吃了这几颗被竹筠投喂的橡皮糖,酸酸甜甜的,水果的味道在舌尖上融化。
她咬着软软的橡皮糖,目光失神地看向那个笑颜动人的竹筠,棠梦竹再一次地感觉到了牙齿的痒意,那是一种想要吸食竹筠血液的生理冲动,在她纤细的脖颈处留下齿印是棠梦竹目前最想做的事情。
伺候就伺候吧,反正这笔账她会好好地给竹筠记下的,到时候就让她用鲜血来补偿自己吧。
深邃的眸光有着令人紧张的侵略与野性,竹筠往旁边缩了缩,似乎是棠梦竹的表情吓到了她。
但棠梦竹的手臂搭上了她的肩,没有给竹筠移动逃走的时间,棠梦竹平静地说道:“再喂我几颗。”
包装是自己拆开的,自己也听了竹筠的话。那现在吃她几颗糖果,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那橡皮糖再有韧劲也改变不了它是软糖的事实,但棠梦竹觉得竹筠的指尖比软糖还要好吃。
她的指尖碰到了棠梦竹的唇瓣,而那唇上的热意则在不经意间含住了那带有软糖甜意的指尖。
二人四目相对又很快移开,竹筠机械地投喂着自己,忽然想到指尖刚才经历的事情,霎那间她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那包装袋里。
棠梦竹用牙齿慢条斯理地咬着橡皮糖,对于之前听了竹筠的话一事她已经不再介意,只要想到血液,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竹筠更多次的吩咐。
棠梦竹浅浅一笑,那明艳的容颜生动迷人,这惊艳的笑颜虽是昙花一现但足够让郑振等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她以为给自己找了个很美好的补偿,其实都是棠梦竹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那个举动的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如果竹筠听见了棠梦竹的心里话,那竹筠一定会告诉棠梦竹答案,还会说她是个正儿八经的笨蛋,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绞尽脑汁,能有什么答案呢?那当然是棠梦竹的心里装着她呀。
可惜竹筠不懂读心术,要不然这次一定是个嘲笑棠梦竹的好机会。
“你..你还要吃嘛?”
“吃。”
竹筠不自觉地舔舔唇,说什么也不打算去喂棠梦竹了,她的眼神太诱/惑了,要不是竹筠为了自己的个人形象着想,她现在都想...说些下流话了。
【虽然我和小竹的意识没有共享,但我了解小竹啊,就你这副表情,一定在想些只有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
“才没有!”
【你肯定有,别不承认啦~】
竹筠迅速地扫了眼认真吃着橡皮糖的棠梦竹,那红唇上好像沾染了糖霜,所以用舌尖舔了舔,这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却让竹筠耳朵有点烫烫的。
她动手捂了捂耳朵,一脸郁闷地说道:“好啦好啦,我承认我脑子里在想着黄色废料。”
【这才对嘛~要诚实哦。】
竹筠气鼓鼓的,说不来她在因为什么生气,反正就是很生气没错啦。
灵光一闪间,竹筠想到了一件事。
她和棠梦竹的关系已经过了明路啊,那她岂不是..可以..
竹筠的双眸被惊喜点亮,那明澈的杏眸有着会说话的灵动,她眼巴巴地望着棠梦竹,但凡是个善解人意的,那她的眼神魔法绝对能发挥效果。可是她身边坐着的棠梦竹是个不解风情的血族,所以她的媚眼全都抛给了瞎子。
“你看我做什么?该不会觉得我吃橡皮糖吃太多了吧?”
“...”
竹筠苦笑扶额,光顾着想入非非了,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是个不懂情调的呢?和她说浪漫,还不如多聊一些哪个零食的口味更好吃。说不定这样还能引起她的共鸣呢。
“没事了,我只是有点心疼我自己。”
棠梦竹不由得把手放在她的额头,呢喃道:“也没发烧啊,怎么说的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竹筠愤怒了,她扒拉着棠梦竹的手臂抱在怀里,反驳道:“你才发烧呢!烦人。”
棠梦竹夺回了自己的手臂,斜眼乜了她一下,冷笑道:“脾气见长,厉害了。”
竹筠得意道:“那你也不会生我的气。”
棠梦竹眼睫颤了颤,继续冷哼,“请保持安静,这是警局。”
坐在对面的郑振终于听见了一句人话,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简直是坐立难安啊,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
郑振用眼睛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消息,他越来越觉得那个秘密是真的,而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因为竹筠和棠梦竹之间的氛围很不对劲,完全没有上司和下属该有的端正态度,她们很暧昧,举止间更是对外宣告了她们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所以郑振认为竹筠很有可能是棠梦竹养的小情人。至于为什么不是正牌女友,在他的心里这对关系门不当户不对,又怎么可能会是正常的情侣身份呢?
“还有三分钟。”
棠梦竹声线夹杂着寒意,这让郑振尴尬一笑。
郑振急忙擦着额头冒出来的汗水,没想到这棠梦竹和特助谈情说爱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正事儿啊,还以为她已经被女色迷了心窍呢。
“什么时候曹天亮也跟他弟弟一样都是没有担当的人了?”棠梦竹讽刺着郑振,说起来她对曹家的人印象都不深,如果没有曹鑫沅这个人的出现怕是棠梦竹早就忘了曹天亮的长相了。
棠梦竹看着腕表,耐心正在消耗,她能给曹天亮留十分钟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如果曹天亮辜负了棠梦竹对他的十分钟容忍,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有意思了。
“我记得那人叫周正泷?”
郑振神情大变,棠梦竹突然提起了这个人的名字到底是为何意?
竹筠配合地点点头,“对的,周正泷。在曹鑫沅还没有认回来的时候,他叫曹正泷。”
棠梦竹不动声色地目视着郑振,懒懒地耸了下肩膀,道:“听说他能力不错,离开公司的时候曹天亮好像还挺惋惜的,不知道周正泷对棠氏集团有没有兴趣。”
郑振汗流浃背,这棠梦竹到底想要做什么?真少爷都被她弄进去了,现在又把假少爷给扯出来了。郑振有种感觉,如果曹天亮真的没有在十分钟内来到警局,恐怕要大事不妙了。
他急得抓耳挠腮,无数次想要给曹天亮发消息,但又克制住了。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敢给曹天亮出主意,还是让曹天亮自己做选择吧。他就在外面的车里坐着,既然现在迟迟都不来见棠梦竹,那他或许已经想好了选择,所以郑振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来画蛇添足了。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出现,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紧锁着剑眉,他的出现让郑振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幸好来了,还好没有和棠梦竹彻底撕破脸皮。
曹天亮伸出了手,意为握手言和。
他之所以不来见棠梦竹是想保住曹家最后的颜面,但是棠梦竹显然没打算放过曹天亮,他的弟弟干出了这种事情不真心诚意的来道歉,反而还想和棠梦竹站在同等位置上谈判,那棠梦竹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棠梦竹坐在长椅上,位置虽低,但气势并不弱。
那曹天亮站的够高,可弯下来的腰和伸出来的手已经表现出了他的示弱。
棠梦竹连指尖都不想碰曹天亮,她端量着曹天亮,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不会放过曹鑫沅。”
曹天亮苦涩提唇一笑,缓缓道:“鑫沅性格暴躁,不吃点苦头是学不乖的。棠总放心,这次我不会救鑫沅。”
“曹总!”郑振慌了神,要知道来警局之前曹天亮的父母可是叮嘱了曹天亮必须把曹鑫沅给捞出来的。
“OK。”
曹天亮知道弟弟曹鑫沅这次真的犯了大错,他已经和人联系过了,得知曹鑫沅不仅私自闯入了棠梦竹的家里,还差点酿成了车祸。棠梦竹没有在那场车祸里受伤已经是曹家的幸运,所以曹天亮怨恨弟弟为什么要这般连累曹家,一旦棠梦竹出了事,那整个曹家也会为她陪葬,他在公司辛辛苦苦了多年的成果只能白费!
曹天亮沉声道:“棠总,鑫沅前二十多年一直疏于管教,性子不可避免的被养歪了。我明白他对棠总造成了伤害,但能不能请棠总高抬贵手放鑫沅一次?关于那辆车的事情..我希望棠总可以忘了它。”
棠梦竹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的话动怒,棠梦竹冷漠地说道:“凭什么要让我受委屈?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刚才的话听明白。那我现在不介意重复一遍,给我听好了,曹鑫沅我不会放过他。你要保住曹鑫沅,还是要保住我们两家的和气,就在你曹天亮的一念之间。”
她拍了拍竹筠的肩膀,二人起身。
她们待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该说的话该办的事情也都结束了,是时候离开了。
棠梦竹刚走几步又回了头,她不屑地勾了勾红唇,道:“想要躲躲藏藏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让人发现了可就不好玩了。”
曹天亮难堪地咬紧了牙关,下颌角绷得紧紧的。难怪棠梦竹只给了十分钟,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司机。”
那门口蹲在台阶上的人不是棠文泽还能是谁呢?他听到棠梦竹的话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干嘛?”
棠梦竹面无表情地朝他踢了一脚,道:“开车!”
“怎么不让晚班司机开车啊?现在可不是我的工作时间。”棠文泽怨气冲天,他拍了拍被棠梦竹踢到的衣服,说话间隙也没有忘记那眼睛去瞪竹筠。
“就冲着奶茶的面子,我拿你当过命朋友,你却泡我表妹!”
竹筠鄙夷道:“谁是你表妹啊,棠总可都说了,你们家的亲戚称呼都是随便叫的。指不定棠总还是你表姐呢。”
棠文泽更伤心了,这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就这么往外拐了?棠梦竹居然把这件事情都告诉她了啊。
他苦着一张脸,竹筠打了个冷颤,她推着棠梦竹往前走,小声嘀咕道:“你这表弟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妙啊。”
“习惯了。”
竹筠有点心疼棠梦竹,一边又乖乖点头道:“那看来以后我也要习惯呢。”
棠梦竹从这句话听出了“长久”的滋味,她笑了笑。
“你表弟不开车,那就让我来吧。”
棠梦竹揉了下她的发,这个动作做多了也就没什么难为情的。
竹筠双眸水汪汪的,如果不是还有个棠文泽在,她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扑进棠梦竹的怀里好好地撒一次娇。
揉头摸发什么的,最幸福啦!
“喂喂!我好不容易让她认定了我是表哥,你不能破坏我俩的兄妹情啊。”
“晚班司机!你站住!”
棠文泽快步追上了她们,但他拦住竹筠的手臂被棠梦竹用了巧劲儿一拽便把棠文泽给塞进了车里,然后棠梦竹洒脱地一关车门,说道:“司机,开车。”
竹筠看着她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棠文泽,再想着自己心里的计划,竹筠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
本来打算等到自己开车的时候直接把棠梦竹给领到家,哪知道现在司机的位置被棠文泽给占着了。
“怎么不上车?”
竹筠讷讷道:“马上。”
她磨磨蹭蹭,看起来一点也不活跃,棠梦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竹筠,说道:“你有点怪。”
竹筠手指缠着头发,瞄了瞄狰狞着脸开车的棠文泽,她单手搭在棠梦竹的肩膀上小声道:“临海那边有点远,现在都很晚了,回临海怕是有点不太合适吧。”
“所以?”
竹筠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脸颊,声音比刚才还要小,“你..你要不要来我家?”
可是她错估了血族的灵敏度,棠文泽疯狂得咳嗽了起来,这让竹筠好奇地扭头看了看他。不过很快她的下巴又被棠梦竹给掰了过来,道:“别理他。”
竹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次干脆把身体贴在了竹筠的怀里,整个人趴在她的耳边说话,那呼出来的热气使得棠梦竹不由得捏紧了竹筠的侧腰,只听竹筠说道:“要不要?想来就点头。”
竹筠根本没有给棠梦竹提醒这件事还可以反对,小心机令棠梦竹略有深意地瞥了瞥竹筠。
竹筠撅撅嘴,她变得乖巧不再黏着棠梦竹,正襟危坐,似乎那个大胆邀约棠梦竹的人是竹筠的另外一个人格。
刚才的热气钻进了心里,酥酥麻麻的,这也是一种痒。棠梦竹认为这比牙齿犯痒还要难忍,不管是哪一种痒意,会给棠梦竹带来这种感觉的人只有竹筠。
棠梦竹不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如果拒绝了竹筠,那这个活泼的女人一定会沮丧。
她动手捏了捏竹筠的耳垂,出自报复心理吧。
棠梦竹没有开口,她点了点头。
竹筠腼腆地笑了笑,放在膝盖上的手穿过距离紧紧握住了棠梦竹。
...
...
...
竹筠的家自然是不能和棠梦竹的别墅相比,但这里有着她的生活痕迹,摆放的相框,盆架上的吊兰,哪怕是沙发上散落的玩偶,这都让棠梦竹感觉到生活的气息。
她还没来得及把整个客厅看完眼前的光线就有了变化,明亮的灯被竹筠关上了,只有沙发旁那盏落地灯在散发着柔和的黄色暖光。
棠梦竹垂在身侧的手被竹筠抓住,她一转身便被竹筠抱在了怀里。
竹筠目光专注地望着她,笑道:“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让你来我家么?”
棠梦竹摇摇头,眉宇散去淡漠,徒留那份温柔。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眼神有多么的令人心动吧。
环境和氛围都能改变她们之间的相处,再冰冷的心恐怕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无情。
那颗心将迎来新生,春季意味着万物复苏,枯萎的心脏自然也能重新绽放出花朵。
竹筠用眼神描绘着她的五官,轻轻一笑,说道:“以前我对你说的话不是在骗你。”
“什么话?”
“我是血族呀。”
棠梦竹眼底泛起笑,顺着她的话问道:“那和今晚邀请我来你家有什么关联?”
竹筠摸了摸她的唇,这里嫣红水润,竹筠仿佛受到了她的诱/惑,微微仰头,吻上了唇。
蜻蜓点水般的掠过,这让棠梦竹呆呆地看着她。
竹筠揶揄道:“既然你明白了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了你的心意。那我觉得有些秘密不能再隐瞒你了,今晚让你来家里,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接受我血族的身份。毕竟血族嘛,总要和正常人类有点小小区别的。”
她狡黠的神情让棠梦竹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棠梦竹托着她的脸,问道:“你是故意的。”
“对呀。”
棠梦竹见她回答的坦率,眼底的幽深恨不得将竹筠吞没,那托着竹筠脸颊的手指顺着柔滑的肌肤来到她的脖颈处,棠梦竹喟叹一声,侧了侧脸,温热的唇烙印在她的脖子上。
“你知道我是血族。”
“那身为人类的你,愿不愿意让我咬一口呢?”
第一百三十章
对于血族而言, 人类的血液是世间最美好的食物,即便是用来止瘾的奶茶也比不上血液的味道,但棠梦竹从来没有尝过鲜血的滋味, 从她出生时母亲就曾教导过她,日复一日的叮嘱使得棠梦竹渐渐淡忘了对血液的贪念。
她以为这辈子都会把母亲的话记在心里, 可是棠梦竹遇见了她的克星。也不算是克星吧, 更像是一个能激发出血族野性的契机,棠梦竹的忍耐在竹筠的身上失去了作用, 她想要品尝竹筠的血液, 不是为了追寻那刻在基因里的渴望, 而是她希望能借此机会用血族的身份霸占竹筠。
她不是人类, 是血族, 那竹筠就必须得接受一个现实,那便是棠梦竹需要竹筠的血液。
竹筠能感觉到棠梦竹的唇,还有微微的疼意,那是棠梦竹正在用牙齿轻柔地扯咬着。
温热的唇瓣光临着白嫩的肌肤,迫使着竹筠无奈地扬起了头,她的腰被棠梦竹搂得很紧,好似棠梦竹已经丧失了理智。
竹筠的双手抓上了她的肩, 说道:“看来你还不算笨,知道我在点你呢。”
棠梦竹撩开她的长发, 不舍得抬头, 只能继续攻陷这块柔嫩的肌肤,她懒懒地从鼻尖哼了一声, 是在回应着竹筠的话。
女人的手指穿过竹筠的发丝, 黑发缠绕在纤细的手腕上,仿佛对棠梦竹说着不要离开。
竹筠把身体送到了棠梦竹的怀里, 她们紧密地贴着,没有丝毫的距离。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尽是虔诚,不管眼前的棠梦竹是人还是血族,她都愿意满足棠梦竹的心愿。
竹筠轻笑道:“咬一口就够嘛?如果你饿了,我可以随时随地为你献上最鲜美的血液。”
她摸了摸棠梦竹的长发,温柔的声音是动听的天籁,她道:“咬吧。”
棠梦竹美艳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里画上了几笔有关妩媚的神态,她眼尾欢愉地上扬着,眼底的贪婪是被竹筠的话语催动的,她一把抱起竹筠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角度的转变让竹筠更是受制于她,但是竹筠满不在乎,乖乖地躺在沙发里,最后还柔顺地侧着脖颈等待着棠梦竹的吸食。
棠梦竹单膝跪在地上,这个姿势能让她好好地欣赏着竹筠的美丽。她很少会露出恣意放松的笑容,可是每一次的笑容都和竹筠有关。
她红唇微启,开口道:“你知道么,我是不吸食人血的。当血族习惯了人类的生活后,会在潜意识中模仿着人类的一举一动。人类看似渺小,然而人类有着很强的感染力,血族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在血族意识到残害人类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时,那便是血族改变的时刻。”
棠梦竹动情地吻了吻她的唇瓣,会心一笑道:“后来血族不再服用人血,这也是血族的退化,所以奶茶与美食就成了压制我们对人类血液垂涎的工具。”
“我在此之前很好奇为什么总能在你身上出现血族的欲/望,我现在大概是明白了。哪怕我掩藏得再好,我仍是血族。可我对别的人类没有那种觊觎,只有你经常让我动了想要喝你血液的念头。我想这是内心在教导我要对你坦白,恋人之间如果有秘密那还算什么恋人呢?”
棠梦竹缓缓俯下身,她吻向竹筠,饱含爱意的一个吻令棠梦竹愈发深情,她道:“你是我第一个吸食过的人类,也会是唯一的人类。我可以对你继续隐瞒,但我更想用血族的身份和你见面。当然这也是你的想法,对么?”
竹筠在今晚提起血族不是为了戏弄棠梦竹,而是想要告诉她不必再遮遮掩掩,她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
虽然棠梦竹不知道竹筠是在何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但内心里的喜悦是骗不了她的。能让人类接受了血族的身份,该说竹筠大胆且真诚么?可不管如何,棠梦竹的心都要化掉了。因为棠梦竹想起了件事,竹筠从喜欢她的时候就知晓了身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竹筠毫无戒备的接纳了棠梦竹的全部。
连竹筠都承认了棠梦竹血族的身份,那棠梦竹又怎会多此一举的敷衍过去呢?
当她对外人都以人类的态度相待时,唯有在竹筠这个人类的面前才会出现真正的没有保留的棠梦竹。所以棠梦竹想要在竹筠身上破掉那个戒;想要违背母亲的叮嘱;想要成为一个血族。
竹筠吃吃笑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不需要我说太多,你就看懂我了。”
棠梦竹问道:“不怕疼?”
竹筠对她抛下诱饵,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人类鲜血的味道?”
棠梦竹垂眸回道:“我更怕你会疼。”
竹筠眨眨眼眸,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自己不对她心动那才是奇怪呢。
她的双手勾住了棠梦竹的肩头,用行动来表示了她对棠梦竹的回应。
棠梦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犹豫不决间竹筠又吻住了她,很快骂道:“发什么呆?快点吸完还有别的事儿呢!”
【啧啧啧,你别这么猴急行不行?】
“欸?怎么把你这个家伙给忘了?”
多亏了857号的这次开口要不然竹筠绝对会把它给抛在脑后,快速地屏蔽了857号,竹筠便对着棠梦竹扬起了信赖的笑脸。
棠梦竹那张昳丽的容颜在眨眼间变得妖冶魅惑,菱唇也愈发的红,当竹筠正在痴望着她的时候,脖颈处传来了痛意,原来棠梦竹早就低下了头颅,刚刚的竹筠不过是陷入了棠梦竹为她布下的迷幻阵,只为减轻她更多的痛苦。
其实还是有些疼的,那是一种好似灵魂被抽离出躯壳的感觉,腾云驾雾,身下空空荡荡,好像一不留神儿便会坠下去,所以竹筠只能双眼迷离地紧紧抱住棠梦竹,有了她,那竹筠就不会有危险。
液体吸食的声音让竹筠听得不太真切,她怔愣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
直到她的唇瓣被棠梦竹吻住,她才慢慢地回了神儿。
血液的味道并不甜美,但竹筠却甘愿地沉浸在棠梦竹制造出来的爱情梦境里。
沙发还算宽敞,那站立于一旁的落地灯好似害羞地弯下了腰,它根本不敢看那对缠绵的女人,只能战战兢兢地绽放着不会刺眼也不会阻碍到她们的柔光。
借着那片光,依稀看见棠梦竹的指尖正在爱抚着竹筠的脖颈,那里白皙光滑没有伤痕,但棠梦竹早就品尝过自竹筠的血液的滋味。
眼镜衣服皆被丢在了地上,这注定是个荒唐的夜晚。
能力日渐退化的血族和人类作伴,就算拥有着漫长生命的血族也终将会走向终点,凋零的血族与无数的人类融合在这个世界里,或许当最后一个血族死去的时候,人类还在天真的以为只是失去了一个人类,殊不知那将是最后一个存在的血族。
棠梦竹从前觉得隐藏身份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她的母亲就在长久的扮演着人类,那她也会按照母亲的吩咐来充当人类。
可在今天她找到了一个愿意接纳自己的人类,甚至那个人类还为她献上了血液,这让棠梦竹找到了血族的归属感,更多的是一种被人包容的幸福感。
所以棠梦竹觉得自己很幸运,她是第一个不用扮演人类并且还和人类相爱的血族。
她从后面搂着竹筠,笑颜恬静,棠梦竹又蹭了蹭竹筠的发,说道:“晚安。”
竹筠声音慵懒地回答着她:“晚安呀,我的宝贝。”
*
“劲爆!劲爆啊!”
“你们听说了没?咱们棠总结婚了!”
抱着文件路过的谭宝美一脸惊愕,她迅速地钻进了人堆里追问道:“你说什么?棠总结婚了?”
那同事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他正色道:“我有个亲戚是干狗仔的,你们也是知道的。”
“对啊老赵,我们经常从你嘴里知道一些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呢。”
老赵推了推眼镜压低了声音,“本来咱公司的事儿我亲戚是不感兴趣的,毕竟他专攻娱乐圈。但是他小道消息多啊,他和同行吃饭的时候就聊起了棠总,一问一听一惊讶,原来咱们棠总在国外领证结婚了!”
这次的消息太让人好奇了,就连谭宝美都没有逃过这一劫,她追问道:“棠总整天在公司上班,我也没见她什么时候出国结婚啊。”
老赵神情有一瞬间的懵逼,他看到其他同事也在附和着谭宝美的话,他忍不住大笑着拍了拍腿,说道:“不是公司的棠总,是上一个棠总!”
谭宝美听言抽了抽嘴角,要不是为了形象她真想拿手里的文件砸他的脑袋,还没等到她开口别的同事已经帮谭宝美出气了,有人锁着老赵的脖子,骂道:“好你个老赵,我们都以为是公司的棠总呢。”
老赵哑着喉咙说:“不是不是,是棠总的母亲,我也没说错啊,那位难道不是棠总?”
“行,放你一马!”
谭宝美翻了个白眼,不爽地说道:“棠总都单身多年了,结婚就结婚呗,瞧你这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难道说和棠总结婚的那个人特让你不可思议?”
“对啊!棠总的小娇夫足足比她小了十多岁!”
谭宝美这次是真的没有忍住用文件打老赵的念头,她打了下,但不疼,就是同事间的小打小闹,她说道:“八卦归八卦,别说得太过火,小心你这张嘴被特助给逮着,你就等着挨批吧。再说了,棠总和小娇夫很配啊,棠总风韵犹存,身价那么高,别的老总都娶年轻貌美的新妻,咱们棠总怎么就不能娶小娇夫了?”
老赵抱着头无语地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别打了别打了。”
比较熟悉老赵性格的人打趣道:“现在是宝美堵住了你的嘴,这才没有给你胡说八道的机会。行了,上司的事儿咱们还是少说为好。”
谭宝美警告地瞪了眼老赵甩头就走,和老赵交好的那个同事也提醒着他注意点这张嘴,别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
“你们在聊什么呢?”
女人微冷的声线让老赵愣在了原地,一身黑色得体西装套裙的竹筠气场大开,双手揣怀的姿势很悠闲,但她双眸里的审视给老赵带来了压迫感,令老赵心惊胆颤不敢说话。
竹筠看了眼他的工牌,说道:“赵奇是吧?我记得你好像是赵经理招来的人?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你的堂食时间,想聊八卦回家聊去,公司不是供你消遣的地方!再让我发现你在背后议论公司的事情,我认为我可以去找赵经理聊一聊了。”
竹筠口中的赵经理便是棠梦竹刚来公司是就想勾引棠梦竹的渣男,这个不务正业的老赵自然是赵经理的亲戚,能力是有,但不足以入职棠氏集团,竹筠早就盯上了赵经理和他开后门进来的这些人,等到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竹筠会一个一个的亲自铲除这些害虫。
老赵和同事不安地道着歉,二人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以前摸鱼从来没有被竹筠抓住,怎么今天就被她给撞见了呢?
竹筠从他们身边离开,飒爽的背影让老赵撇撇嘴,小声嘀咕道:“牛气什么啊,不就是一个特助吗!”
同事没忍住给他一手肘,骂道:“你也知道人家是特助啊?特助是什么?那就是棠总的心腹!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你以为一般人能当得上特助啊?你这老小子,我再跟你混一块,我真害怕我工作第二天就没了。”
同事骂完就走,这棠氏集团的待遇比别的公司好了不知道有多少,他才不会为了一个老赵丢了工作。
老赵更是忐忑,他愁眉苦脸了半天,最终实在没办法便想着去找赵经理,但他并不知道这位亲戚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搭理他啊。
竹筠踩着高跟鞋来到了办公室,她公事公办地敲了敲门随后推开,刚关上门就被棠梦竹抱在了怀里,那摊在桌上的公务没有一点进展,竹筠离开时是什么模样,回来后依旧如此。
她推开蹭着脖子不走的棠梦竹,无比后悔那天为什么要给棠梦竹开这个荤,现在好了吧,这血族对脖子总有点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让你工作,你干嘛呢?”
棠梦竹淡淡道:“不想上班。”
“你不上班我们全喝西北风啊?”竹筠挑着眉梢问道。
棠梦竹带着她坐在了办公椅上,又把脸埋在竹筠的肩窝处,瓮声瓮气地说道:“不用喝西北风,我干。”
“这才乖嘛,呼噜呼噜毛~加油加油~”竹筠向来都很擅长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套路,她亲了亲棠梦竹的耳朵,说道:“你妈妈结婚的事儿你知道么?”
“知道啊,又不是第一个了。”
竹筠摸着她的发,低声道:“你们血族也挺辛苦的,明明还挺年轻的,为了不被人疑心只能退休。等到认识她的人都离开人世了,就再回来。”
“我母亲是族中的异类,她很有活力,在别的血族昏睡长眠的时候,我母亲永远都在和人类交际。用她的话来说便是既然生命如此漫长,那总要多见识点人类才对。”
竹筠一想到她母亲的性格那眼底便是温柔的笑意,她托起棠梦竹的脸蛋,看着棠梦竹那困惑的神情,似乎没明白竹筠在因为什么而笑。
竹筠道:“那你和你母亲一定发生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吧。”
她懒洋洋地又趴回了竹筠的怀里,道:“有意思的事情?没有吧,她总是嫌弃我一点也不像她,很喜欢躲在幽暗的地方睡觉。她想让我和她一样多接触鲜活的人类。以前我都没答应的,但那一次我被她唤醒后却答应了。”
棠梦竹用手勾着竹筠的长发,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指尖,她道:“之后我就接手了公司,认识了你。”
她含笑道:“我其实不需要认识和了解太多的人,我只想遇见对的人。”
竹筠被她抱在腿上,二人相互依偎着,竹筠转眸望向她,温声细语道:“你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棠梦竹与她对视,眼眸装着竹筠的身影,她并不在意这一点,但竹筠有意要说,那就问了出来,“你想告诉我么?”
竹筠失笑道:“不想。”
棠梦竹倒也没有失望,不过她还是惩罚地咬了咬竹筠的唇瓣。
唇瓣的碰触是难以分离的,棠梦竹深深地用力地吻着她。
片刻后,棠梦竹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竹筠歪头笑着,那眉眼间的灵气是绝不会被一副眼镜所困住的。
棠梦竹指尖摩挲着竹筠的肌肤,缓缓道:“所以我不问你的归处也不问你的来意,不管我能拥有你多久,那都是你留给我的。”
“我的宝贝都会装深沉了呢。”
竹筠贴在她的耳畔,微声道:“我们会再见的。”
人类的生命是很美好的,那就先过完眼前的人生再谈之后的未来吧。
棠梦竹心潮起伏,唇瓣刚动便被竹筠用手指抵住了,竹筠单眼眨了眨,娇俏道:“成为乖宝贝的第一法则是要听话哦。”
棠梦竹垂眸浅笑,淡淡道:“嗯。”
“哎~”
【你叹什么气呢?】
竹筠赖在她的怀里,一刻也不想分开,这声叹气是专门叹给857号听的。
她幽怨地说道:“这次我的作用好像全部发挥在棠梦竹的身上了,像曹鑫沅方茉莉都是棠梦竹出手解决的。不亏是女主啊,就算没了我人家也能轻松解决。”
【不不不,能够如此的顺利,你们两个是缺一不可的呀。如果没有小竹,你觉得棠梦竹还会每天准时上班嘛?没有上班,哪能有曹鑫沅那次车祸的骚操作啊?正因为有了你,这个故事才能画上圆满的句号,别忘了,你也曾是女主呢~只不过那个外来闯入者把你的地位给占了,而我只能变成女配系统了。】
竹筠短暂的迷惘很快被857号给抚平,她甜津津地笑着,神采飞扬道:“你的话我非常同意,没有我,她这个故事可完不成呢!”
女配又如何?照样能一拳打飞男主。
“笑什么呢?”棠梦竹问道。
竹筠跟她说起了大学期间的事,她道:“我和方茉莉是大学同学你知道吧?其实在以前我是个小胖子,还长得有点不好看。”
棠梦竹认为这个问题有点傻乎乎的,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从前还是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你这个人没有变过啊。”
竹筠嘴角噙着微笑,在857号的手里还捏着方茉莉还没有发出去的照片,多亏了方茉莉那次的自爆,她对曹鑫沅说已经找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所以857号找到了方茉莉存放在电脑里的照片,而这些就是当初自己在大学时候的过往。
丑小鸭和白天鹅都不重要,保持住自己发光的一面才是最重要的。方茉莉以为靠这点小把戏就能扳倒自己么?该说她单纯还是愚笨呢。
“提她做什么,有曹鑫沅陪着她,说不定两个人还能一块出狱呢。”
竹筠亲了亲棠梦竹的唇,说道:“嗯嗯,听你的,不提他们了。”
就在她们吻得难舍难分时,一通锲而不舍地电话让棠梦竹拧着眉头接听了。
“喂!懒女儿啊!你妈妈我又要结婚啦!”
棠梦竹沉声道:“棠女士,请你不要说重复的废话。”
“好好好,你这个不孝女非要气死你妈是不是?赶紧收拾收拾行李来参加我的婚礼!顺便来见见你的小爸爸~”
棠梦竹无语地抿抿唇角,“行,不过我得带上一位家属。”
“家属?”
她转眸望向竹筠,四目相对,温柔笑道:“嗯,你女儿谈恋爱了。”
血族的生命找到了新的快乐。
唔,突然开始期待以后了呢。
有她的以后,一定比黑漆漆的棺材更有意思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灵剑山下人声鼎沸, 络绎不绝的人们朝着这里赶来,那酒楼高台早早被人订下了位置,只为一睹那仙人修士。
高耸入云的灵剑山一眼望不到头, 普通凡人只能看得见山脚窥不见山峰,因为那里是修道之人才能踏入的地界。
此处是灵剑山, 乃是剑修一派。世人都知剑修一心入道很少出山, 所以当灵剑山答应了药宗一同去往天穹岛时,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修道之人, 哪怕是散修也能猜出这次的天穹岛之行必定危险重重。
“你们听说了么?这灵剑山的老掌门快要陨落了。”
“真的假的啊?这修仙界的事儿你居然也能知一二?”
那人得意洋洋, 一脸狂妄地说道:“我是没本事寻道, 但我干爹有本事啊。火灵根晓得吧?我这位干爹在萧府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火灵根的萧公子还曾经被他服侍过呢!所以干爹说了, 这灵剑山的老掌门离退位不远咯。”
“那这灵剑山掌门人之位谁来坐啊?三长老?还是他那位大弟子啊?”
那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斜睨着说话这人,道:“我又不是老掌门肚子里的蛔虫,你问我,我怎么晓得嘛。”
“嗐,原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那人嘴硬逞强地反驳着,“我就一凡人, 修道之人的事儿跟我八竿子都打不着呢。”
他嘴上说着不关心,然而他的眼睛可是直勾勾地望着那空中一晃而过的御剑修士, 试问谁会没有寻道的心呢?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这个天赋。
“姑娘要点什么?”东家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身材丰腴,媚眼如丝。她刚掀开布帘便看见了刚入座的少女。
那少女乌压压的发髻上缀着一支梅花簪, 她唇红齿白模样娇丽, 当她回眸浅笑时,才知什么叫万花绽放不如她一笑。
“一碗云吞面, 再来一壶碧螺春。”
“好嘞姑娘。”
在其他人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窗外的奇景时,她则心不在焉地仰头吃了颗固魂丹,甜甜的滋味,一点也不苦涩。
“这位姑娘,我可以借坐一下么?”
竹筠仰眸望了望说话的女子,她点了点头,“自是可以的。”
那女子一身药香,竹筠眸光流转,不动声色地继续等待着东家来送吃食。
【竹啊,宝啊,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啊。】
“有什么着急的,故事才刚开始。”
857号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心虚且轻声,唯恐声音大一点便会被人察觉到。
【这..这咱们不在天穹岛好好待着,你就不怕剧情乱上加乱啊?】
这时那女子向竹筠搭话闲聊道:“多谢姑娘了,若没有你我恐怕连个歇息的位子都没有。这灵剑山的山脚下处处都是人,就连这酒肆茶肆都围满了人呢。”
竹筠笑意不入眼底,缓缓道:“皆知这剑修出山了,可不都来看热闹了么?”
“姑娘也是为了灵剑山而来?”
竹筠平视着与她对望,忽而一笑道:“我是要去天穹岛的。”
那女子似乎早就意识到了竹筠的要去天穹岛,便淡然道:“好巧,我们同路。在下常玉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竹筠坦诚以对,“蓝诗筠。”
【咳咳咳咳,果然啊,开始朝着让亲妈都认不出剧情的路线发展了。】
【你这马甲披得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云吞面热气腾腾地被店小二端了过来,还配有一壶碧螺春。说起来人间的吃食竹筠已经好些年没有碰过了,以她目前的修为完全不需要用食物填饱肚子,但她觉得来了一趟人间,哪能不尝尝美食呢?
竹筠秀气地小口吃着面,这让一旁的常玉环蹙起了柳眉,她低声问道:“道友,人间的五谷杂粮只会带来污浊,这些并不纯粹,我这里还有些辟谷丹,我可以送给道友几枚。”
常玉环的话让竹筠笑弯了眼眸,她婉拒了常玉环,“各有各的道,我修随心所欲道,吃就吃了,无妨。”
常玉环将眉头皱得更紧,这是什么道?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你是药修?”竹筠直言。
她迟疑了下,随后点点头。
竹筠没有将灵气压制,修道之人自会一眼看出她和常人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常玉环会来主动和竹筠接触的原因。
她随口问道:“你是散修?”
竹筠又问她:“你是药宗的弟子?”
这次常玉环沉默了,竹筠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梢。
她们之间的对话点到即止,竹筠扬声道:“东家,结账。”
“蓝姑娘,天穹岛一行危机四伏,散修最好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修道路漫漫,没有了天穹岛还会有别的机遇,你又何必不顾生命呢?”
竹筠承了她的好意,起身拱了拱手,笑道:“有缘再见。”
竹筠从人群中离开,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小竹啊,你是吃货咩!刚吃了云吞面你现在又要吃云片糕,赶紧跑吧,你现在所在地方离长安镇不远啊喂!】
竹筠慢慢悠悠地逛着,模样姣好的她轻松自在,走着走着手里就抱了一堆零嘴吃食。
“跑什么跑?我还怕天意门的人抓不着我呢。”
竹筠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六百年,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被困在天穹岛,直到半年前,她终于找到了逃出来的机会。
曾经857号对她说过,当本体冲破禁锢时会让她重新体验一次当初的痛苦。没有恢复记忆的竹筠不明白那时857号所说的深意,如今竹筠再回到这个世界她又怎会不想出个应对的办法呢?
这是一个让竹筠印象深刻的世界,那次她的任务差点就要失败了,虽然最后扭转了结局,但过程的艰辛令竹筠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所以竹筠耗费了六百年的时间炼制出了分/身,她离开了天穹岛。
不过也因为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使得剧情正式拉开了帷幕。弦猪敷
炒好的板栗被竹筠嫩白的指尖捏开,她投掷进嘴里,当肩头上多了一只手时,竹筠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小贼,哪里逃!”
竹筠身手利落地躲开了那人的掌控,转了个身,裙袂荡起一圈涟漪,她上下打量着那人,无奈地说道:“我都说了,东西真不是我拿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休要颠倒黑白胡言乱语!快快把东西交出来,要不然你的小命就等着被我取走吧!”
他少年俊朗,眉眼间有着活力的生气,他身着玄色长袍,袖口边绣着火红色的纹路,少年郎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看到竹筠那不知悔改的态度他就想杀掉竹筠解解恨。
他名为黄玉良,最是活泼天真的一个,所以当他知道自己交的朋友偷走了师姐的救命丹药时,黄玉良怒火冲天,他一路靠着追踪术终于找到了竹筠,他自是无法冷静下来。
竹筠唉声叹气,怀里的东西被她收进了乾坤袋里,竹筠举起双手投降,表示出自己的真诚,她道:“道友,我就是去蹭顿饭摸摸萌宠而已,我真没偷东西啊。不如你告诉我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我也能帮你找找啊。”
黄玉良左看右看,身边都是凡人,他心有良善,知道待会的斗法会伤到凡人,他便咬牙切齿道:“你随我去一旁,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好好说一说!你也别想跑了,我天意门的阵法若是追不上你这个小贼,祖师爷肯定会入梦来痛骂我一顿的!”
“行行行,我束手就擒好不好,有事儿好商量嘛,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那多累人呀。”
黄玉良始终不信竹筠的话,冷笑道:“现在说得这么好听,那你之前跑什么啊?”
竹筠双手掐腰也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她不满地为自己解释着,说道:“谁让你放三眼虎来追我的啊?不追我,我干嘛要跑啊!”
黄玉良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三眼虎凶神恶煞的,谁看了都觉得害怕啊,那真是自己做错了?
竹筠看他苦恼沉思着,弹指用灵力裹着风儿弹他一个脑瓜崩,说道:“跟我来,我们好好把那件事情给盘一盘,我得让你知道我是无辜的。”
【装!你就装吧!东西就是你拿的,装得跟个好人一样。哎,好心疼这位小老弟呀。】
竹筠撇撇嘴,说道:“那玩意儿我不拿走的话,接下来死的就是我了!”
黄玉良离她有几步远,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一条巷子,竹筠广袖挥动,前面的墙顿时出现了一面水镜,那波光潋滟甚是好看。黄玉良瞠目结舌,指着那水镜磕磕绊绊道:“你..你这小贼怎么会天意门的阵法!”
竹筠白了他一眼,双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地说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走吧,不害你,要想杀你早就弄死你了。”
黄玉良这时候才察觉到了诡异,他转身就想溜,但被竹筠用灵力缠着腰身就进了水镜,他张牙舞爪地叫喊着,眼前一暗,等他再睁开眼睛便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小竹啊,以前真没觉得天意门的人傻乎乎的,怎么现在看来这老掌门的关门弟子有点缺根筋的样子呢?】
“不傻怎么能上当受骗呢?”
她收回了灵力,黄玉良一屁股就坐在了青草地上,竹筠笑盈盈地说道:“你们到底丢了何物啊?”
黄玉良抿抿唇,仅凭刚才他的无力抵抗就知道竹筠修为一定在他之上,难怪看不清楚她的修为道行,原以为是太低了,没想到是太厉害了所以才不能辨别出来。
黄玉良脑子可算是开了窍,他追了竹筠好久,若是真动了杀他灭口的念头那二人现在也不会有机会见面。
既然都没有杀他的念头,那自然也不会有偷东西的行为出现了。
他尴尬地说道:“丢了一瓶丹药。”
竹筠想了想,摇摇头,“那日我们几个散修和你们天意门的人留在了长安镇过夜,我并没有看见过丹药,也没有发现谁鬼鬼祟祟。或许你们要找的丹药早就丢失了,并非是丢在了长安镇上。”
竹筠又说道:“这丹药一般都放在乾坤袋里,想要取走别人的东西,除了灭口就是抹掉原本的印记。”
黄玉良附和道:“我师姐没事儿,她的乾坤袋被人抹去了印记。”
“那一定得是元婴期修为了,你确定我像是元婴期的修士么?”
黄玉良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会是啊,你看起来比我还小,一点也不像是元婴期的,除非你是个喜欢装嫩的。而且我们这一代除了天才尚雪峰没人能达到元婴期,你就别逗我玩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真让黄玉良说对了,小竹可不就是个爱装嫩的老妖怪嘛!】
竹筠郁闷地鼓起了脸颊,像是为了泄愤故意踩了黄玉良一下,她敷衍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黄玉良吹吹手指皱巴着脸站了起来,他难为情地说道:“那看来是有人故意在冤枉你了。”
竹筠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什么?”
黄玉良现在已经确定竹筠是个好人了,之前全都是别人在陷害她。
黄玉良解释道:“我师兄的寻宝鼠嗅觉灵敏,它告诉师兄乾坤袋上有你的气息,如今想来定是那人想要让我们怀疑你才这么做的。”
竹筠眨眨眼睛,“对嘛!我是无辜的!”
【什么呀,那本来就是小竹拿的,没有你的味道那才奇怪呢!】
黄玉良挠挠头,害羞地给竹筠说了声对不起,竹筠一本正经地接收了对方的歉意。
【你心是真滴黑呀~我滴宝!】
“那这样吧,我陪你回去,我是个三品的炼丹师,兴许可以帮上一点忙,顺便再给我洗刷一下冤屈。”竹筠正色道,像是在为黄玉良等人着想。
黄玉良哪会拒绝呢?本身这件事情就是委屈了她,现在更要带她回去澄清真相了。
“蓝姑娘,那我们走吧。”
【小竹啊,你看你把孩子给骗得团团转,你可真是坏蛋啊!】
竹筠淡淡道:“蓝诗筠做的事儿,和我竹筠有什么关系呢?”
【......】
黄玉良从袖口拿出一个玉盘,上面篆刻着神秘的符文,当黄玉良竖指用灵力催动了玉盘时便散发出了一道光线,跟随着那道光线就能带领着竹筠回到他的同门身边。
水镜被他幻化而出,比不上竹筠的水光熠熠但也是极美的。
黄玉良招招手,道:“蓝姑娘,快跟上。”
当二人一同走进水镜后,这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好像无人来过。
距离长安镇不远的位置有处茂密的山林,淡雅的花香弥漫在鼻尖,仔细寻找那花香的来源,拨开了杂草矮树,定睛一看便发现了那一簇簇藕粉色的野花,它们迎着暖阳绽放,陪着微风玩耍。
而野花巧妙地围着一棵粗壮的大树生长着,那被风吹散的花瓣落在了玄色的裙面上,也落在了那人的发上。
“师姐!师兄!我回来了!”
女子被黄玉良的声音吵醒,抖开那长长的眼睫,如画般的眉眼是独一无二的,她轻轻勾唇浅笑,无奈的神情让她扫去了疲倦拥有了人间烟火气,并非是那留在画中的绝色女子,她不该被拘于画中,她应该行走于天地间。
“嘘,小点声,你师妹的皮猴刚睡着。”
黄玉良立马捂住了嘴巴,他一边还对竹筠解释皮猴的情况,说道:“它是我师妹的灵宠,偏偏师妹又是最小的,那它的灵宠也是最无法无天的。所以只能惯着,不能逆着它,要不然它能害得你睡都睡不着。”
竹筠扫了眼那尾巴勾着树枝倒挂着睡觉的皮猴,小小一只,看起来脾气还挺大。
“啪嗒”一声,皮猴从树上掉了下来,柔软的草地让它翻了个滚站了起来,它挠挠头,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整只猴处在不知所措的状态里。
忽然它又感觉到了眼神的威亚,那翘起来的尾巴在瞬间竖了起来,它左顾右盼,最后小声嘤咛地钻进了不远处的师妹乔灵儿的怀里。
黄玉良松了口气,“没事了,它醒了,不用提心吊胆了。”
竹筠笑了笑,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靠着树的女子,眼底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眷恋。
“师姐师姐,我误会蓝姑娘了,她是好人呢。”
二人之间有着很长的距离,如同无边无际的星河阻隔着她与她。
“上次匆匆一别,这次居然又再相见了。”
竹筠朝她走了过来,微微弯了弯腰,含笑道:“我是蓝诗筠,三品炼丹师,听闻道友丢了一瓶丹药,或许我能帮忙炼制呢。”
她看了看黄玉良,又转眸望着竹筠,低声道:“我是天意门的棠云瑶也是玉良的师姐,此事本有蹊跷,是玉良鲁莽冲撞了道友。玉良,道歉。”
黄玉良干笑着解释道:“师姐,我已经和蓝姑娘道歉了。你说是不是啊蓝姑娘。”
竹筠颔首道:“小事而已,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棠云瑶的视线渐渐下移,那是因为竹筠已经蹲了下来,她抱着双腿眼巴巴地望着棠云瑶,那双明澈的杏眸涌动着棠云瑶看不清楚的情绪,但棠云瑶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怎能察觉不到竹筠对她的态度呢?
棠云瑶蹙蹙黛眉又松开,仔细想了想她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姑娘,年纪轻轻便是三品炼丹师,这说出去也是个天才,可这修仙界从未听过有“蓝诗筠”一人。怪不得师父常说要让她们下山历练一番,原来这都是师父的经验之谈。
“道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你..你是不是中毒了呀?”竹筠努努嘴,传音给了棠云瑶。
棠云瑶的目光在转瞬间变冷,那是一种对竹筠的忌惮。
竹筠一看她这样子就觉得来气,但没办法,二人现在正是陌生人的关系,她没动手打自己已经算是温柔了。
她从乾坤袋里掏啊掏,手里摸出了一袋还有热气的炒栗子,竹筠尴尬道:“拿错了,不是这个。”
棠云瑶垂眸看了看被她极其自然塞过来的炒栗子,这股味道引起了棠云瑶的幼时回忆,她有许多年没有尝过了。
不过更让棠云瑶困惑的是竹筠的处惊不乱,她一点也不紧张,似乎没有被棠云瑶的提防所吓退。
“喏。”
棠云瑶看着再次被竹筠塞过来的玉简,棠云瑶迟疑地问道:“这是..”
“你看嘛,看了就知道了。”
棠云瑶用灵力打开了玉简,上面写着药王谷蓝九道之女蓝诗筠,这个身份让棠云瑶不由得握紧了玉简,呢喃道:“竟然是隐世多年药王的女儿?”
竹筠挤眉弄眼道:“现在相信我刚才的话了吧。”
棠云瑶双手托着玉简还给了竹筠,哑声道:“刚才是我冒犯了。”
“不碍事,不过我看你的表情好像并不知情呢?”
棠云瑶心里乱糟糟的,自己中了毒?怎么会是毒呢?难道这不是自己闭关时心境不稳造成的心魔么?
“师姐,蓝姑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棠云瑶若无其事地说道:“玉良,大师兄之前跟我说有事要找你,好像和他的寻宝鼠有关。”
黄玉良很喜欢大师兄的那只寻宝鼠,也帮助黄玉良找到了很多好东西,除去大师兄,对寻宝鼠最好的莫过于黄玉良了。
他一听棠云瑶的话,再也没兴趣追问刚才的事情,他急匆匆地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此时身旁再无别人,棠云瑶抿了抿那略显苍白的唇瓣,正欲开口但被竹筠抢了先,说道:“上次我观你面相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时隔多日再见,你如今的状态更让我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她没有传音入耳,而是身子前倾,将话语送到了她的耳畔。
“你中毒了。”
竹筠侧着脸,她与棠云瑶对视着,眼神里的光芒让棠云瑶不再犹豫选择深信。
【这何止是毒药啊~还是一个把棠云瑶送上无情道的契机呀。】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然得知的真相让棠云瑶感到匪夷所思, 她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更令棠云瑶百感交集的是她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个谎言之中,这个谎言一骗就骗了她多年。
棠云瑶捏了捏眉心, 烦躁的心绪使得她愁思不散,而心口那隐隐的抽痛强迫她尽快冷静下来。
此时一阵舒缓的清香体贴地照顾着棠云瑶,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枝还带着碎雪的梅花, 深红的妖娆颜色让棠云瑶眼前一亮,她的视线已经被梅花夺走。
这是一枝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梅花, 更称得上是惊喜了。
竹筠从发间梅花簪里取出了折枝梅花, 她托着脸颊, 笑问道:“喜欢嘛?”
“这是药王谷的梅花?”棠云瑶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能为她平稳心绪的梅花绝不是凡物, 可眼前的这位姑娘好似大方阔气的很,随心所欲地便送了出来。
竹筠弯起了那双杏眸,蕴藏着点点深意,当棠云瑶与之对视的那刻,她恍然觉得那人的眼眸竟然比这枝梅花还要美丽动人。
竹筠神态娇俏,说道:“你猜呀。”
棠云瑶捻着花枝嗅了嗅,小心翼翼地欣赏着那水灵灵的花骨朵儿, 低声道:“谢谢你。”
竹筠将眼底的笑释放得更为显眼,她和棠云瑶挨得很近, 竹筠歪歪头, 像是个凡人一样仍然没有使用传音入耳,只悄声说道:“我似乎是帮了道友一个大忙了呢, 且看你并不知情的模样, 我总觉得我要有麻烦了。”
棠云瑶心知她的话是正确的,也都怪自己之前太过于惊愕没有及时藏住这些情绪, 所以棠云瑶自责地叹了叹气,再望向竹筠时,那目光是郑重的,她道:“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一日,我会好好保护你。若是我们两个分散了,我也会用阵法找到你,不让你深陷危难之中。”
竹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棠云瑶这种轻易便信了人的性子在某种程度上是有些愚蠢的,但竹筠认为自己比棠云瑶的愚蠢更胜一筹,因为她的角色是护花使者,她必须将棠云瑶的单纯美好牢牢守住,这一次她不会让棠云瑶的悲剧上演。所以蠢一点又何妨,竹筠乐在其中。
世人总说宽厚待人是烂好心,可一旦遇上了危险,世人也只会下意识的求助于他们口中的“烂好人”。
善良不是错,错的是利用善良的人。
“不怕我在骗你?”竹筠打趣着,又看棠云瑶实在喜欢那梅花便干脆从梅花簪里又掏出来了一枝鹅黄色的梅花。
这时棠云瑶才发现梅花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原来她发上的玉簪是个储物的灵器啊,这比一般的乾坤袋更为珍贵,活物放置于灵器内也绝不会死亡,难怪这梅花枝如此鲜活。
她莞尔一笑,“你没有害我的道理,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道友,而且在玉良冤枉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动怒,我便知你是个心地温善的好姑娘。”
竹筠红了脸,别管她怎么忽悠黄玉良,可在棠云瑶的面前她还是难掩心虚呀。
“咳,这个嘛,我肯定是个好人咯。”
棠云瑶抬手把梅花枝簪入了发间,爱美的女儿心让她侧侧脸,问道:“这样可好?”
竹筠眸光温润,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旋即用力一点头,道:“一级棒!超级好看呢。”
棠云瑶羞红了面颊,病容有了娇色,昳丽迷人。
“等会儿我找个机会炼一炉丹,先把你体内的毒素清一清。”别的事情可以明天可以改天做,但棠云瑶的事情可是重中之重,她才舍不得让棠云瑶继续受这种阴毒的折磨呢。
【小竹啊,这次的剧情可都是围绕着你进行的,而且咱们以前就吃过亏,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
857号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就连857号都感到不可思议,在它还是女主系统的时候选择主动绑定了竹筠,那时她们联手将几个世界的任务都圆满完成,一路顺风顺水没有意外的发生。然而就在这次的修仙位面里,发生了一件差点让竹筠折在里面的事情。
这修仙位面本该是竹筠的舒适区,用当年竹筠的话来说那便是这世界里的一招一式都是她玩剩下的,所以她做这种任务就是小菜一碟。
这次的世界是一个修仙少女的养宠日常,但是后期的发展完全超出了竹筠的预料。
竹筠是顺风局,可棠云瑶并非如此。有一只隐藏在暗处的手将棠云瑶推向了无情道,当棠云瑶坠入悬崖后,竹筠知道这无情道就差最后一步,那便是她了。
事实上在竹筠看来,那已经不是无情道而是入魔,不过竹筠愿意为了棠云瑶应战。
最终竹筠败了,输在了情丝中,因为她下不去手。
万幸的是棠云瑶醒悟了,她被情丝救了,也就失去了无情道。
这次的任务可谓是惨胜,差一点就全盘皆输了。
但这样的胜利在遭受了外来闯入者的破坏后也成了幻想,竹筠没能活着见到棠云瑶,她死在了男主尚雪峰的剑下,原因很简单,她不愿签下屈辱的契约,她宁愿死也不要成为尚雪峰的本命灵兽。
那么她便死了,而棠云瑶则是仰头看着竹筠消散的灵力,她不明白为什么尚雪峰能够出现在洞穴里,她才是竹筠选中的那一个啊。既然天地法则的结界可以抵挡住别人,那尚雪峰怎么就拦不住呢?甚至她因为体内的心魔还输给了尚雪峰。怎么会这样?
有了变数尚雪峰的出现,本该是双女主的棠云瑶与竹筠成了他那扬名立万的助攻,尚雪峰抢夺了不属于他的命运,也让另外的她们黯然失色。女主还是配角已然不重要了,竹筠身死,棠云瑶心魔围困,再也没有人能够掩盖尚雪峰的光芒,这就是他的目的,也是外来闯入者的企图。
857号一想到这两次惨痛的剧情它就肝痛心痛,它抓着自己脑袋上的天线晃来晃去,又骂骂咧咧说起了话。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一来这个世界里就像是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控制?以前是这样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是这样子啊!】
【他喵的,到底是谁在搞事情啊!】
857号的愤怒不是没有原因的,竹筠花费了几百年练出了分/身是因为她的身体不能离开天穹岛,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压在了此处,857号感觉到那是剧情的约束,在故事还没有展开时,竹筠绝不能从天穹岛消失。
所以半年前竹筠用分/身离开了天穹岛,强烈的波动也让世人发觉了天穹岛的秘密,而剧情也从那日开始了。
一环套一环,就连竹筠自己都不清楚那次能离开天穹岛究竟是她的力量所致,还是剧情的推波助澜。
但竹筠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自由了,一旦拥有了自由那便能改变很多事情。
竹筠冷冷说道:“857号,如果说剧情不准我的身体离开天穹岛是害怕改变剧情,那我现在已经修改了不少事情。最起码蓝诗筠没有这么早的见到天意门等人,可你看剧情对我出手了么?依我所看,它的力量都用在了压制我于天穹岛里,如今对我无能为力。”
她神采飞扬,凑近了棠云瑶扶了扶她的梅花枝,恣意明媚,对棠云瑶说道:“我炼的丹药可甜啦,一点也不苦。”
棠云瑶总觉得这话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她转了转眸子,不自在地说道:“道友的丹药是苦还是甜,我总归都会乖乖吃下去的。”
竹筠轻笑道:“看来道友很勇敢呢,不怕吃苦呀。”
二人客气来客气去,听得857号一阵心烦意乱。
【求求你俩喊名字吧,我现在耳朵里都是‘道友’这两个字了!】
竹筠揶揄道:“不觉得这个称呼很让人有遐想嘛。”
【没有!一点也没有!】
“道友的下一步就是道侣,现在多喊喊道友,以后说不定就听不见了。”
【歪理!你这根本就是歪理!】
竹筠双手撑在腿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浅笑道:“你的同门找你呢。”
棠云瑶自然是听到了师兄阚雨石的呼唤,她抿抿唇,又将手放在了竹筠的掌心里。
“别怕,你体内的毒药我会帮你拔除的。”
棠云瑶很快垂下了美目,不自在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她站在竹筠的身侧,点了点头应了竹筠的话。
她们一同前行,竹筠也见到了阚雨石,那人眉眼正气,玄袍贵气优雅,曾是皇室的三皇子,不过当他拜入天意门后就不再是三皇子了。
阚雨石歉意作揖道:“道友,师弟顽劣,是我管教不严给道友带来麻烦了。”
竹筠笑道:“这天意门的弟子都蛮有趣儿的,一见面就道歉。你太客气了,你的师弟还有师妹已经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了,我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黄道友虽说追了我几日,这困扰嘛,自然是算不上的,反而还一路保障了我的安全呢。”
黄玉良窘迫地笑了笑,一边的小师妹乔灵儿对着他幸灾乐祸道:“师姐和师兄早就劝过你,可你不听呀?仗着师父给了你护命的阵法你就敢充当英雄。这幸好遇见了蓝道友,若是旁人早对你动手了。看你这次还长不长记性。”
黄玉良努努嘴,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最爱面子,浑身上下嘴最硬,他逞能道:“乔灵儿,你别太得意,迟早你也有犯错的一天,看我到时候笑不笑话你!”
“那咱俩就走着瞧!”乔灵儿做了个鬼脸,她肩膀上蹲着的皮猴也像模像样的学着主人的表情,这下子把黄玉良给气得只想和师兄师姐告状。
阚雨石无奈扶额,他展臂指向一边,示意竹筠和棠云瑶往这边走别搭理那两个冤家。
竹筠含笑收回了视线,想到眼前这几个人的结局,竹筠惋惜不已。
这天意门的实力虽然不如灵剑山那般凶悍强势,但天意门无人敢轻视,因为他们的阵法符箓皆是上上乘,修道之人想要护身,阵法与丹药缺一不可,所以天意门也是修仙界里的四大门派之一。
天意门、药宗、灵剑山、还有专攻法器的缥缈阁这便是最大的门派,在这次天穹岛之行每个门派都派出了弟子前去,其余大大小小的门派自然也不会缺席这场千载难逢的机遇。
阚雨石沉声道:“蓝道友,我从师弟口中得知你是三品炼丹师?”
竹筠颔首道:“嗯,三品。”
三品不多不少,正好是能够帮棠云瑶炼制之前她那瓶丹药的等级,要不然竹筠怎会给自己披上药王之女蓝诗筠的马甲呢?
她主动出击,状似不经意地和棠云瑶对视一眼,随后说道:“如果道友愿意相信我,那我可以帮道友炼制你们丢失的那瓶丹药。我看棠道友可能坚持不了几日,若是没有丹药的支撑,你们这去天穹岛恐怕...”
棠云瑶自然地接了话,说道:“那好,我便劳烦蓝道友一次了,我也欠你一个恩情。”
阚雨石不赞同地看了看棠云瑶,可事已至此他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迟疑了片刻,道:“这件事关于师妹的身体,我们必须要谨慎一点。待道友看了这丹药方便知我为何会这般慎重了。”
修道若有心魔缠身,这将是大祸临头。棠云瑶是天意门的弟子,且是这一代人里的新秀,阚雨石深知人言能带来什么危害,所以他不想让太多的人得知这件事情,也不希望日后会有人拿心魔来嘲笑攻击棠云瑶。
竹筠拿到丹药方连看都不看便放在了乾坤袋里,她神色平常,说道:“我知,所以还望道友放心。”
阚雨石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打量着竹筠这张嫩生生的面容,这人真的是三品炼丹师么?居然这么快就看破了师妹的病症?
棠云瑶淡笑道:“师兄,她是药王蓝前辈的女儿,你认为她会看不出我么?”
阚雨石更为震惊,那瞪大的眼睛逗笑了竹筠,竹筠说道:“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哎,不得不说有时候有个出名的长辈当靠山真的能省事很多啊。
他作揖含笑道:“失敬失敬。”
这时阚雨石终于发现了棠云瑶发上的梅花枝,惊艳道:“这是一品雪梅?当年我还想去收集一品雪梅种在师妹的院子里,也好让这雪梅克制师妹体内的燥气,但那雪梅金贵娇气的很,还没摘下就融化了。后来师父告诉我要用特殊的法器养着它,才能保存好它。这难道是蓝道友送给师妹的?”
棠云瑶下意识抚了抚发髻,余光从竹筠的脸庞上经过,腼腆地说道:“是呢。”
“蓝姑娘啊,不如这次去天穹岛我们一块结伴吧!”
阚雨石多聪明一人啊,二话不说便用称呼拉进了关系,在他看来这可是药王的女儿啊,哪怕不是药王的女儿那也是个三品炼丹师,有她跟着那得省不少力气呢。
竹筠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真想动手拍拍阚雨石的肩膀,不愧是大师兄啊,就是上道!
“好呀好呀,我一个人还害怕呢,有你们天意门在,我也安心呢。”
棠云瑶见状低声道:“蓝道友,我会保护好你的。”
炼丹师都是娇贵的,比起阚雨石口中的一品雪梅,棠云瑶觉得炼丹师和一品雪梅的娇气劲儿不相上下,所以她身为天意门的弟子必须要护好她。
阚雨石纠正道:“喊什么道友呀,你们都是姑娘家,我看之前你俩在那树下聊了半天呢,别太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啊。”
他和棠云瑶更为熟络便使了个眼色,这棠云瑶大大方方地喊了句:“诗筠。”
竹筠笑容满面,“云瑶。”
阚雨石摸着下巴打趣道:“你俩还挺有缘分的,名儿里有一字是同音的呢。”
竹筠和她对视,樱唇微启,“我也觉得蛮有缘呀。”
何止是缘分呢,这名儿还是她取的呢。
棠云瑶的眸光陷在了她的笑脸里,哪怕是发上簪着梅花枝也没能让她心里的燥热退下,这次的异样与从前的皆不同,很奇怪,但一点也不讨厌呢。
“师姐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乔灵儿踹了黄玉良一脚蹦蹦跳跳的走来。
那黄玉良甩掉趴在肩上的皮猴骂骂咧咧地抱怨道:“乔灵儿,让你的臭猴子从我的身上离开!啊啊啊,别揪我头发,疼啊疼啊!”他总抱怨师姐师兄太宠着乔灵儿和她的灵兽,其实黄玉良最宠她们,若是真的嫌弃皮猴,他早就放出自己的三眼虎来教训皮猴了,怎还会由它扯头发呢?
同门的小打小闹,绘成一副温馨的画卷。
竹筠笑望着,从前的她没能见到活在棠云瑶记忆里的同门,如今再见到这群人时,竹筠好像明白了棠云瑶为什么一直对他们念念不忘。
“师兄!你看看我把谁给带来了。”收到药宗传音符的陶泽便消失了,时隔许久再出现的陶泽身后带了一位姑娘,她五官清秀好似涓涓的春水般温婉,她含笑道:“阚师兄,棠师妹,好久不见。”
竹筠挑挑眉梢,那常玉环在见到竹筠的一刹那也是格外惊讶,她道:“蓝道友,你怎么..”
黄玉良用手臂勾着皮猴解释道:“她是我先认识的朋友,不过现在嘛已经是我师兄师姐的朋友了。”
竹筠淡淡道:“小师弟说的对。”
这一句“小师弟”莫名给人一种她成了天意门弟子的错觉,黄玉良挠挠头,再看师兄师姐没有异议,他便笑说道:“蓝姐好像和常道友认识呀?”
常玉环蹙蹙眉心,对于散修的她有几分蔑视,说道:“不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我乃药宗弟子,怎会和散修相识?”
“没错呢,她没地方坐就来找我帮忙咯,我多善良啊,不就是个位置嘛,肯定让她坐呀。”
竹筠哪能看不出常玉环的态度,之前懒得理睬她只是觉得都是过路人何必和她浪费口舌呢?但现在的竹筠可不会忍让她。
棠云瑶咳了咳,伸手搭上了竹筠的手背,说道:“诗筠,我有点不太舒服。”
竹筠顿时紧张地搀扶住她,摸了摸她的脉暂时放下了担忧。不过她没有戳穿棠云瑶,说道:“我们去那边歇会吧。”
她素手一挥,精致的软榻卧在了树下,月白色的轻纱笼罩四周,出现的每一样物件皆非凡品,黄玉良万万没想到这散修看起来还挺富的呀!
“叽叽!”一只雪白的小兽从阚雨石的袖口里钻了出来,它黑豆眼有着一晃而过的金光,它用爪子拍了拍阚雨石,随后指了指那软榻,好似在告诉阚雨石还愣着干嘛快去抢宝贝啊!
阚雨石抽了抽嘴角,一手抓住那贪财的寻宝鼠,循循善诱道:“那是朋友的宝贝,不可以冒出别的心思。你是一只好鼠,不是坏鼠!”
寻宝鼠歪头吐舌头装起了死,看到阚雨石翻了个白眼便灵活地从他手里跳了出来。
阚雨石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尴尬地抚了抚额,真是要死了!真是丢脸啊!
“叽叽!”
寻宝鼠爬上了软榻,冲着竹筠张了张嘴,又用手指指指嘴巴。
竹筠笑出了声,一颗冒着寒气的青色小果被她递给了棠云瑶,那寻宝鼠把黑豆眼瞪得圆溜溜的,咂咂嘴,搓搓爪子,一副犯了馋劲儿的样子。
“小师弟,以后别人问寻宝鼠是谁的灵兽,你就说是你的。”
黄玉良天真地问道:“师兄,你要脸,难道我就不要脸了吗?”
乔灵儿捧腹大笑,拍着大腿直乐,“师兄啊师兄,你的一世英名全被你的寻宝鼠给败光了啊!”
竹筠斜睨着寻宝鼠,那颗青色小果让她塞进了寻宝鼠的前爪里,低声道:“倒是个嘴馋的小家伙。”
寻宝鼠抖抖胡须,也不算贪心,弯腰道道谢便飞快地扛着那青色小果回到了阚雨石的袖口里。
【主人啊主人啊!有危险啊!那..女修,她不是人啊!】
竹筠侧了侧眸,寻宝鼠仿佛灵魂出窍倒进了袖口里再也不出来了。
阚雨石伸进去捏了捏它,传音笑说道:“好你个寻宝鼠,得了便宜还不认账了?人家蓝诗筠怎么就不是人了?”
不过他没能得到寻宝鼠的回应,阚雨石拿着青色小果无奈道:“蓝姑娘,我这寻宝鼠实在有点调皮了,这清心果还给你。”
竹筠笑眯眯地说道:“没事儿,这东西我多着呢。反正我是散修,没有同门就送给你们吧。”
一直未说话的常玉环涨红了脸,散修?她可没见过这么富的散修!这姓蓝的是故意的吧?
竹筠好似看懂了她眼神里的火气,耸耸肩膀。
骂吧,使劲儿骂吧,反正和我竹某人没关系哦。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下山历练的日子算不上轻松享受, 绝大多数的修士选择打坐将就一晚,正好能借用天地晨露来修身养性。然而竹筠的野外过夜并非是如此的敷衍,她生起小火, 架起小炉,这让人通体舒缓的药膳便被竹筠给熬制了出来, 她坐在绿油油的叶片上, 质地柔软好似上好的蚕丝被,这般悠闲的姿态令那曾是皇室出身的阚雨石都为之羡慕。
“云瑶, 你尝尝。”
竹筠的身侧便是棠云瑶, 她端坐在一旁观赏着竹筠的一举一动, 即便是用汤匙搅拌着炉中的药膳都使她看得丢了神, 这让棠云瑶感到意外,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坦然接受。她看得舒心,自然也就被那人吸引了全部的视线,事实就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去否决呢?
棠云瑶唇边扬起一抹微笑,心境豁然开朗,那是因为她想通了,自从接触了竹筠以后她便生出了很多杂念, 摒弃所有她是做不到的,既然不能克制, 那便接纳。
她刚还在心里想着竹筠, 忽然又听到了竹筠的声音,再看眼前多出来的玉碗, 棠云瑶不禁眨了眨美目, 那是受宠若惊的情绪。
“诗筠难道不先尝尝么?”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药膳,居然是自己先接了第一碗。
竹筠毫不吝啬地说道:“本来就是为你熬制的, 第一碗给了你,那是应该的呀。”
棠云瑶眸光动容,她本就是个心善脸皮薄的姑娘,如今听到竹筠这番话更是控制不住脸上的羞色,她匆匆低下头,说道:“谢谢你。”
“谢我作甚?都是举手之劳啦。”
竹筠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她说道:“都饿了吧?尝尝我的手艺。哦对了常道友,这药膳啊放了不少让你不喜的五谷杂粮,怕是会让你入不了口,真是对不住了。”
她说完话还喝了口药膳,清甜间带着一丝丝的花香,别提有多美味了,仅凭着香味便知这一定是道美食,但常玉环却无比厌恶,再听到竹筠那根本没有诚意的歉意时,常玉环更是冷哼一声吃了枚辟谷丹,她高高在上,认为竹筠等人真是愚不可及,只道:“药宗弟子常年用灵药调养身体,岂会被你这种药膳引诱?就算你让我喝,我也不会尝上一口。”
二人的矛盾早在之前便被众人皆知,竹筠没有掩饰她对常玉环的不屑,道不同不相为谋,竹筠笑盈盈地说道:“那就好,看我多了解常道友啊,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做你的那份儿呢。”
“嘁,本姑娘还瞧不上呢。”
那阚雨石优雅地品尝了一口,眯着眼眸回味道:“三品雨生花,四品长生竹,一品雪梅,还有七品天山雪莲!我说蓝姑娘啊,这药膳你还真的是为师妹熬制的啊?每一味药都对症了。”
旁人不知棠云瑶的“心魔”一事,只是含糊地了解到棠云瑶有旧伤目前仍未治愈,所以那药宗弟子常玉环在和同门走散后便找上了天意门的陶泽,她认为天意门需要她这个药宗弟子,只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散修竹筠多出了一个炼丹师。
常玉环怨上了她,谁让常玉环目前还只是二品下等的炼丹师呢?
常玉环忍不住气瞪了眼阚雨石,惹来阚雨石一声爽朗的轻笑,他说道:“好了好了,都是朋友,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常师妹也是个聪颖的姑娘,既然现在下了山历练,就得有点改变不是么?”
常玉环起身去了一旁,没有对阚雨石说出反驳的话,看样子是把他的叮嘱给听见了心里,那陶泽见状和同门颔首一笑便跟上了常玉环。
阚雨石又怕竹筠生气,小声道:“常师妹性子娇纵,但人并不坏,还望蓝姑娘见谅。”
竹筠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我懂,我都懂。”
她嘴上应得敷衍,其实心里又是另一种想法,竹筠知道自己就是个小气鬼,凭什么不跟那常玉环一般计较呢?若是常玉环再来针对自己,那竹筠照样不会放过她。不过这阚雨石毕竟是棠云瑶的师兄,竹筠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棠云瑶恬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药膳,每一口都喝得极其认真,特别是知晓了这药膳里饱含了竹筠的好意后,她更是对竹筠有了些许依赖,这种依赖与信任同门的感觉并不相似,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仿佛得到了竹筠的照顾,她就会觉得自己好似吃了千年蜂浆,甜得让人心乱乱的。
竹筠凑了过来,笑问道:“好喝嘛?”
棠云瑶点点头,也不知是羞色未褪,还是有了竹筠的药膳滋润了面色,她容颜似三月桃花,艳丽娇美,生得闭月羞花。
竹筠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髻,还顺势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她道:“我看这梅花枝有点枯萎了,我给你换枝新的吧。”
棠云瑶腼腆地问道:“会不会太浪费了?这可是一品雪梅呢。”
竹筠眸中含着笑意,“不碍事儿,这梅树在灵器里可是大片大片的长着呢。”
“咳咳咳..”阚雨石被竹筠的话给呛到了,再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富得流油。想当年他为取来一枝一品雪梅就难得他抓耳挠腮,不仅仅是雪梅生长的地方在天穹岛,还因为他暂时找不到特殊的灵器去养一品雪梅。毕竟这一品雪梅不能完全克制棠云瑶的病症,若是把心思都浪费在寻找灵器的身上,那只能是得不偿失,所以阚雨石便把得到一品雪梅的念头给打消了。
他羡慕地看了眼竹筠的那支梅花簪,这得是多么强大的灵器才能供养一大片的雪梅啊。
棠云瑶也被惊得颤了颤眼睫,再看到为了给自己簪花而靠近的那女子,棠云瑶拘谨地垂下了脸庞,那柔顺的模样让竹筠莞尔一笑,低声道:“怎么不愿看我了?”
“没有不想看你。”
“那你抬起头来呀。”
棠云瑶或许是为了想要证实自己没有说谎,她便倔强地扬起了脸,那面颊上的胭脂羞红比之前更浓,竹筠不免轻笑出声,“脸红扑扑的,是我给你补得太过头了?还是说...”
棠云瑶捂着脸颊,大概是猜出了竹筠要说的话,她赶忙阻断了竹筠,掩耳盗铃一般地澄清道:“对啊,补得太过火了!”
可不是因为自己害羞,也不是因为这个女子!
棠云瑶说完就要起身,但竹筠抓住了她的手腕,摇摇头道:“夜里不清静,莫要走了。”
她的神情让人信服,何况棠云瑶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尴尬,现今听到竹筠的关心她便乖巧地点点头答应了竹筠。
“蓝姐,你是说周围有危险?”吃完了一碗还没吃够的黄玉良蹲在炉边盛药膳,不过当他看到乔灵儿递过来的玉碗时他就把自己放在了后面先给乔灵儿盛满了一碗,乔灵儿甜甜一笑,那黄玉良不满地撇撇嘴,但他眼眸却亮晶晶的,显然也是个别扭的少年呢。
这是他们同行的第三日,当离开长安镇后阚雨石就发觉灵剑山的威压已经散去,这也是大门派的责任,灵剑山需要保护好那些凡人,所以一旦离开灵剑山的管辖之地,那便有着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伺机而动。
竹筠没有忘记棠云瑶同门所经历的苦难,这次的天穹岛之行可谓是暗藏杀机啊。
竹筠没有敷衍了事,严肃且正色道:“危机四伏,大家务必小心为上。”
“哼。”
竹筠不用回头就知是谁发出的声音,她微微一笑,常玉环既然不信,那到时候就把她第一个丢出去当拖延时间的替死鬼好了,整个一神经!
陶泽对着常玉环责备地摇摇头,那常玉环顿感委屈,抱着肩膀扭头就是不看那陶泽。
“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天一亮我们继续出发。”
“下一个必经之处,万枯林。”
阚雨石的话让常玉环咬了咬唇瓣,她害怕地看了眼陶泽,她希望接下来可以得到陶泽的保护,因为有次她的师姐就死在了万枯林里。
乔灵儿抱着皮猴打了个哈欠,那黄玉良走过去拍拍自己的肩膀,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打坐陪着师兄守夜,你就..你就靠着我眯一晚吧。”
“我才不要呢,蓝姐姐那里有软榻还有挡住风寒的纱帐,傻子才挨着你呢。”乔灵儿吐了吐舌头,刚走几步又转过头来,她把暖和的皮猴丢给了黄玉良,说道:“你晚上就搂着皮猴和你的三眼虎睡觉吧,肯定冻不死你的!”
“你..你这个疯丫头!”
乔灵儿扭扭腰气气黄玉良便走人了,阚雨石含笑坐在了他的身边,眼神里的揶揄让黄玉良有苦说不出。
那边乔灵儿坐上了软榻,晃着脚打量着竹筠,她问道:“蓝姐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散修呢。”
竹筠的身份目前只有棠云瑶和阚雨石知情,毕竟是个马甲假身份,她不想太招摇。
棠云瑶淡淡道:“灵儿。”贤珠敷
乔灵儿撅撅嘴,随后往软榻上倒下去,说道:“人家就是问问,好奇嘛。”
竹筠笑了笑没有在意,偏头对棠云瑶开了口,“好好歇息,药膳和丹药都在调理你的身体,若是感觉到乏累是正常现象。”
棠云瑶应道:“好,我晓得了。”
她看竹筠没有上榻的倾向,便问道:“你也要守夜?”
竹筠颔首,“睡不着,便守夜咯。”
她的声线好似拥有着催眠的能力,而那双幽深的眼眸也让棠云瑶渐渐感到了困乏,向来精神抖擞的棠云瑶缓缓阖上了双眸,如今她睡得很香甜,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并不是难缠的心魔,而是毒药。
乔灵儿变得安静,她睡躺在棠云瑶的身侧。
良久后,一双眸子澄亮无一丝睡意,那人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薄唇微微勾起,似乎在为自己接下来的狂欢祝贺庆喜。
那人又再次闭上了双眸,杀意正在悄悄地浮出水面。
此时的风儿好似变了味道,微弱的苦味从每个人的鼻尖飞过,当人用心地去观察辨别时,那味道又消失不见了,仿佛那只是一个错觉,让人无法放在心上。
竹筠唇瓣紧抿着,她终于明白了这次和棠云瑶一起去天穹岛的同门为何会死得只剩下棠云瑶了,原来是坏人就藏在这里啊。
“857号,给我盯紧了这几个人!等我找出来这个坏东西,我非把那人喂给天穹岛的灵兽们!”
【小竹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全天候盯着他们,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都会告诉给小竹的。】
【看来小竹这步棋走对了,要不是近距离陪着棠云瑶,估计咱们这辈子都找不到那坏比!】
【不对啊,这几个人最后都死了啊!所以棠云瑶回到天意门的时候骂声一片,觉得是她一个人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了,难道说那个坏比也死在了天穹岛?】
竹筠冷静地复盘着记忆里的剧情,“天意门里最为出色的两个弟子就是阚雨石和云瑶,他们在门派里的声誉一向很好,没道理会在如此惨痛的情况下还去污蔑云瑶,我猜这肯定有人在背后鼓动他们。再加上云瑶又是唯一一个在天穹岛得到我的人,嫉妒她不满她的人绝不会少。”
当一件事情置换了视角去分析,将会得到新的解释,甚至这个解释会推翻之前的所有认知。
竹筠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沉声叙述道:“857号,你说外来闯入者有没有可能在我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就出现了。所以本该顺利的任务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如果不是我在最后胜利了,那失败的我会怎样?”
【会被..系统抹杀!不,你不会被抹杀,但绝对会重伤!】
竹筠又问道:“那我受伤了对什么人会有好处呢?”
【外来闯入者啊!】
竹筠扯出一抹讥讽地笑意,“任务失败我会重伤,但这次的任务我成功了。外来闯入者没有得到重伤的我,所以那个家伙就动用了另外的力量让之前的世界剧情紊乱,而我和云瑶又与那几个世界息息相关,可以说我们两个全因这几个世界才能走到一起。只要剧情陷入了混乱,那我的本体也会受到牵连。假设云瑶和你没能让我重新修整剧情,那我的下场仍会是重伤沉睡。”
【我说你老婆好端端地怎么就把你一脚踹到海里然后困住了你,后来又让我用情丝带着你去以前的世界做任务,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竹筠听到857号的话直接就翻了个白眼,说道:“云瑶是仙女,仙女怎么可能会踹我呢?明明是把我打昏丢进海里的!”
【噗,好像这样的小竹更惨了。】
竹筠轻哼一声,她伸了伸懒腰,别看口吻轻松,但眼底的苦涩是骗不了人的,“我才不惨呢,最辛苦的还是她,让我和你重新回到了这些世界里她一定消耗了不少的法力,哎,我都害怕她又会变成那朵云了,那我得捂多少年才能把她给捂热啊!”
【你老婆能力大大的强强哒,才不会变成小云朵呢。】
竹筠得意地翘翘尾巴,哦,不对,现在没有尾巴,所以她只能高抬起下巴,说道:“那必须的呀。”
一切都没有呈现出最糟糕的一面,现在去挽救来得及。
竹筠还存了恨意打算飞回去揍扁那可恶的外来闯入者呢,所以她不会气馁退缩,也绝不会再让外来闯入者成功。
“诗筠。”
天际泛起鱼肚白,棠云瑶悄悄起身,她掐了个净尘诀,温润平静的眼眸里映照着竹筠,她抚了抚裙面走到了竹筠的身侧。
竹筠笑问道:“睡得好么?”
一夜未睡的她仍是神采奕奕的,那沉静从容的背影让棠云瑶莫名感到了惶恐,好似抓不住的风筝,只有出声惊醒了她才能为棠云瑶抚平心里的波澜。而竹筠转头的笑意犹如那根牢牢衔住风筝的线,由她亲自放在了棠云瑶的手中。
棠云瑶掖了掖耳边的碎发,温声道:“自从服用了你的丹药,这几日我都睡得很好。”
竹筠得意地挑挑眉,“说明我是个很出色的炼丹师嘛。”
棠云瑶笑了笑,“我从未质疑过你这一点。”
“哇,这是你的夸奖?”
“是对你的认可。”
棠云瑶用灵力屏蔽了她们的声音,在她们身边的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青草气息与繁花点点应证了何为岁月静好。
她目视着竹筠,“其实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好好地感谢你,总觉得言语上的感激太轻了。我身上的毒你完全可以忽视,但你善良地提醒了我,也让我明白了我的身边并非都是安全的。很有可能在天意门都隐藏着我不知道的危险,所以我很抱歉将你扯进了这场危险中。”
“云瑶,我不是个善良的人。而且这场危险本就是我自己跳进去的,你不必有负担。”
“你..你为何会对我这么好?”
棠云瑶问出了这句话,面上有些迷惘,她希望能够得到竹筠的回答。
竹筠低声笑了笑,她放在身侧的双手抬起,现在被她放在了棠云瑶的肩上,竹筠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说道:“这样的话听着很熟悉。给你讲个小故事吧,以前有只灵兽对一个少女问出了这样的话。她告诉灵兽这样的举动是没有原因的,一切都在听心的吩咐。心里有道声音在对她说这样做是最正确的,所以云瑶,你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么?”
棠云瑶试探地问道:“真心换以真心?”
“对,少女最终收获了灵兽的心。” ⑵⒌9⒌⑻⒌⑵03⒌
竹筠说道:“这个故事你听得还满意么?”
棠云瑶闻声一笑,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嗯,满意。”
竹筠嘴甜地哄着她,“你真可爱。”
“什么?”棠云瑶像是没听清她的话,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竹筠摊摊手,装起了糊涂,“没说什么呀。”
“不是,你刚刚是说话了吧?”
竹筠从她身边走过,揶揄道:“我没有,是你听错了。”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怎会听错!”
竹筠蓦地转身,嫣然浅笑道:“那你还装什么都没听见啊?”
棠云瑶愣在了原地,脸蛋瞬间羞红。
【小心你老婆恼羞成怒打你一顿!】
“云瑶才不会呢,她可温柔了。”
棠云瑶的确没有像857号所言,但她一整天都没有理竹筠,惹来阚雨石多次看好戏的目光,望望棠云瑶,再看看竹筠,哪还有不苟言笑的大师兄模样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诡异阴森的万枯林传出一阵阵好似恶鬼的哀嚎声,黄玉良抬头看了看天,走了这么久连一只飞鸟都没有见过,看来万枯林真的就像师兄师姐说的那般恐怖。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经过万枯林啊!”常玉环抱怨道。
乔灵儿斜了她一眼,挤兑了常玉环一句,“常师姐若是缥缈阁的弟子大可绕着万枯林走,毕竟缥缈阁离天穹岛最近,其余三大门派都得经过万枯林,要不然怎么去天穹岛呢?”
“我也就是说说,这里面乌漆麻黑的,我有点担心。不过我可是师父的弟子,你们大可把后背交付于我。”
常玉环也就是嘴上逞能,实际上胆子连乔灵儿怀里的皮猴都不如。
黄玉良吃了一枚静心丹,万枯林里的瘴气太严重了,他和阚雨石对视了眼,下一刻黄玉良便放出了自己的三眼虎。
天意门的弟子皆有灵兽,不过棠云瑶是个例外,师父总言她的时机未到,所以棠云瑶暂未拥有本命灵兽。
“谁在那里?快出来!”
黄玉良一声呵斥,那庞然大物的三眼虎也随之吼叫了声。
这时,一道道身影从暗处走来,领头之人是个英气飒爽的女修,她背后绑了一把宽厚的大剑,她是覃小枫,也是灵剑山弟子。
“小师弟,别来无恙呀。”
黄玉良一看这覃小枫就像那被踩了尾巴的猫,“嗖”地一下躲进了阚雨石的身后,那覃小枫仰头哈哈大笑,拱了拱手歉意道:“对不住了各位,吓到你们了吧?刚刚我师妹听到了动静,还以为是魔修,这才躲起来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你才是鳖呢!”黄玉良一见覃小枫他就头皮发麻,这女魔头上次还把自己绑了去灵剑山,要不是师姐救了自己恐怕那女魔头绝对要霸占了自己呢!
竹筠还从未见过黄玉良这一面,不由得朝棠云瑶投去了眼神,然而棠云瑶面无表情冷着脸,她尴尬地抿抿唇。
把小猫逗急了还会给自己来上一爪子呢,何况是她呢?
哎呀,真犯难。
这时候到底是苦肉计管用,还是美人计管用呢?
【小竹不如想想跪地求饶计?】
“我打算用萌妹诱/惑计!”
萌物可以解决一切苦恼,一个不行那就来两个,反正自己会分/身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剑修气势恢宏, 哪怕是覃小枫一个普通的眼神也会给众人带来压力,阚雨石宽袖微动挥散了覃小枫残留的灵力,他风度翩翩, 惹来覃小枫身后的师妹送来爱慕的目光,阚雨石不为所动只身护在师妹师弟的身前, 笑道:“覃道友何时来的万枯林?”
常玉环一见那剑修覃小枫, 她脸上的不忿更盛,如果说竹筠只是一个讨厌的人, 那覃小枫对常玉环而言则是个避之不及的魔头。分明是个正派弟子, 可她言行举止桀骜不驯, 常常能引起众愤, 所以常玉环觉得覃小枫根本就是个仗着修为兴风作浪的恶人。
覃小枫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吓到了天意门的弟子, 她干笑作揖,客客气气地说道:“阚师兄何必如此见外呢,我与你年岁差不多,喊我一句师妹就行了。你看我这毛手毛脚的,都忘记收起自己的威压了,只怪那该死的魔修,差点让我伤到了天意门弟子呢。哟, 还有个更娇气的药宗弟子啊?看来我们灵剑山接下来要担起照顾你们的重任了。”
阚雨石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小师弟黄玉良一眼就看见了师兄的这个表情, 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默默地在心里同情了一下覃小枫,惹谁不好, 偏偏惹大师兄, 活该这覃小枫倒霉!
“覃道友真是热情啊。”阚雨石突然沉下了眼眸,冷肃无情, 一道幽光自他脚下散发而出,他双手掐诀灵力凝聚在指尖,随他抬手只见金光汇成了天罗地网,密密麻麻的金线紧紧裹住了一个藏在树后的东西,众人看不见那东西是何物,只能凭借金线隆起的样子分辨出阵法抓到了一个危险之物,他从指尖掐出一条金线随后用力一拽便将那裹住的东西丢在了覃小枫的眼前。
此时一张符箓直直地飞向了金丝网上,棠云瑶轻启菱唇,“不入流的障眼法,给我破!”
那团隐形的东西炸起了朵朵金花,灼烧着那人的肌肤,疼痛难忍,刺激着他扯出一声又一声地求饶。
魔修现身,覃小枫背着的大剑自觉飞了出来,她警觉地打量着四周,用脚震了震地面,咬牙切齿道:“这条漏网之鱼居然没有被我发现?!”
阚雨石用灵力护住身后的师妹师弟们,轻描淡写地笑说道:“覃道友年轻气盛,难免会有不周全的时候。幸好覃道友碰上了我们天意门,看在两派之间交情颇深的份上,我怎能不伸手搭救呢?”
覃小枫磨了磨后槽牙,她下颌紧绷着,才说了可以保护天意门的话,如今反倒让天意门抢了风头,这魔修真该千刀万剐啊!
覃小枫冷哼一声,挥剑就要砍了那魔修的头颅,剑修皆是好战的性子,若想让剑修高抬贵手,那恐怕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棠云瑶从袖中飞出符箓,聚起的屏障救了那魔修一命,阚雨石再次拽动指尖上的金线,那魔修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他很有眼力见儿的求饶道:“求各位饶我一命吧!我就是个盯梢的,并没有害过各位啊!”
“你们在干什么!”覃小枫见自己的大剑落了空,她气急败坏地质问着阚雨石与棠云瑶。
棠云瑶眸光冷然,对于这覃小枫她自是看不上眼,说来也是冤家路窄了,她和覃小枫有过节,无非就是覃小枫怀疑棠云瑶命不久矣,这盼人死的话听在棠云瑶的耳朵里格外刺耳,那次棠云瑶和覃小枫还斗了次法,虽然最后的胜者是棠云瑶,但这笔账棠云瑶不会忘。
棠云瑶似笑非笑道:“抓到了活口当然要问问魔修的来意了,覃道友莫急。”
一条条纤细的金线顺着魔修的脖颈上缠绕,阚雨石看着魔修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质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魔修艰难地张着嘴巴呼吸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所以阚雨石的话语给他带来的生的希望。
“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若不然我的金丝线便直接取了你的命!”
魔修点点头,当金线放开他的脖子后,魔修狼狈的趴在天罗地网里喘息着,他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惧意,他宁愿遇见覃小枫这种人,一剑就能给他个痛快,就算死,他也不想撞见天意门的人,只因他们的阵法诡谲多变,如果逃不掉那就只能被慢慢的折磨致死。
“咳..长老吩咐我们跟踪..跟踪四大门派的弟子。”
“然后把你们抓起来..毁了丹田,让你们通通入魔道。”
这时魔修那双眼睛里爆发出疯狂的执念,他紧盯着在场的每个人,肆意大笑道:“我把目的告诉了你们,你们又能怎样呢?我们魔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们就等着受死吧!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魔修头颅断在了天罗地网中,临死前他的神情还是狂妄疯癫的,所以阚雨石不愿再听魔修的胡言乱语直接动手了结了他的命。
那留在魔修身上的符箓在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烧灼了魔修的身体,几个呼吸的间隙变成了一团灰烬。
竹筠挑挑眉梢,眼巴巴地望着那符箓的主人棠云瑶,她传音入耳道:“云瑶好厉害呀,想想真有点担心呢,我把云瑶给惹生气了,你不会这样惩罚我吧?”
棠云瑶斜睨着,眼角眉梢皆是不悦,她声线早已没了冷静,“蓝诗筠,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无情的女子?仅仅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就把你给烧了?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竹筠撅撅嘴,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安分地钻进了棠云瑶的袖口里,她勾住了棠云瑶的手指,可怜巴巴地说道:“无情肯定是算不上啦,但云瑶绝对是个小气的姑娘,你都不理我好久了,所以我才会害怕呀。你若是真觉得那是件小事情,那你现在就原谅我,或者..或者对我笑一笑!”
她水灵灵的杏眸里蕴含着期盼,娇丽漂亮的脸蛋扬起甜甜的微笑,她信赖且亲昵地贴着棠云瑶的手臂,至于那被袖口遮住的手指则在紧紧地抓着棠云瑶。
她被棠云瑶冷落了一天,这让竹筠心里觉得空荡荡的,真就是看不见棠云瑶的笑容,她就寝食难安。所以途中熬制药膳的时候还被黄玉良嘀咕了句怎么有点苦呢。那绝对会苦呀,毕竟竹筠在药膳里偷头放了点黄连,虽然不会特别的苦涩,但甜味里掺杂了淡淡的苦意怎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呢?
棠云瑶用指尖捏了捏她的手,冷笑道:“本来我的气都消了,谁让你在药膳里加了黄连呢?小姑娘鬼主意还挺多的啊?”
竹筠那甜津津的笑容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她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原来..原来自讨苦吃这个词是真实存在的啊!
她笑脸不见了,难过地垂下了头,发上的梅花簪都好似失去了灵气,她蔫蔫地用额头抵着棠云瑶的肩膀,又撒娇地晃了晃棠云瑶的手臂。
棠云瑶眼底掠过笑色,柔声道:“别伤心了。”
“那你跟不跟我和好嘛!”
棠云瑶轻笑道:“那就要看你今晚的药膳是不是苦的咯。”
“今晚一定甜甜的!特别好吃的那种!”
“嗯。”
竹筠很快又抬起了小脸,那灿烂的笑容让人心动,棠云瑶不自然地抿抿唇觉得自己真是幼稚的过分。
她们的神情与动作都被乔灵儿看完了全程,她知道前方有大师兄阚雨石的保护,自然不会高高悬着心去紧张害怕,所以她闲着无聊便看来看去,对于魔修的惨叫她毫不在意,直到发现了棠云瑶和竹筠的相处。
她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喂,你觉不觉得师姐和蓝姐姐的关系好像很好?这才认识多久啊,我都感觉师姐对她比对我还好呢。”
黄玉良冷不丁听到了她的传音,不由得摸了摸耳朵,他强装镇定地回应道:“你们姑娘家就是喜欢多想,师姐对你好还是对蓝姐好,那都是师姐的事情,你管那么多作甚?反正师姐又不会亏待了你。”
乔灵儿一听黄玉良这不解风情的回答,气得猛翻一个白眼,“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嘛!”
“啊?你..你干嘛要讨厌我啊?”
乔灵儿嘲弄一笑,“因为你是天下第一的笨蛋!!”
之后黄玉良再想和乔灵儿说话都成了他的妄想,只要黄玉良靠近乔灵儿,他一定会得到乔灵儿的白眼,然后便是乔灵儿的远离。
黄玉良长叹一口气,嘀咕道:“姑娘家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啊!”
陶泽听言颇为赞同地拍了拍黄玉良的肩膀,那黄玉良同情地努努嘴,说道:“不过师兄比我还惨一点。”
因为那常道友看起来更难伺候。
陶泽抽抽嘴角,鄙夷道:“难怪小师妹如此嫌弃你,我算是找到原因了。”
“嘿!”
天意门除了阚雨石一人在应付着灵剑山的覃小枫其他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啊,一人撑起了整个天意门。
覃小枫收起了自己的大剑,她眼底的忌惮取悦了阚雨石,看来没有浪费刚才的心血,至少这覃小枫不会再高人一等了。
覃小枫幽幽说道:“看来阚师兄和棠师妹的修为大涨啊,怪不得这次天意门能让你们几人去天穹岛。我还以为会是黄师姐与阚师兄同去呢。”
阚雨石听她提起了黄梦蝶那脸上的神情多了些许的肃杀,他朝着覃小枫抱了抱拳,说道:“覃道友那次对黄师妹的照拂,我们天意门绝不会忘。”
“哈哈哈,顺手的事儿,算不上大恩情。”
棠云瑶眸子一冷,竹筠顿时了然,她传音说道:“云瑶想对她出手?”
“是,分明是她那次暗算了师姐,现在又道貌岸然地提起了恩情,可笑至极!”
竹筠计从心来,默默在覃小枫的身上打上了印记,她说道:“你不要动手,我会帮你出气的。”
“什么?”棠云瑶很是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
竹筠对她眨眨眼睛,狡黠灵动,“秘密,以后你就知道啦。”
那印记自会吸引来有趣的东西,既然这覃小枫嗡嗡嗡地乱个不停,那就让万枯林里的小家伙们和她玩一玩吧。
天意门和灵剑山这两大门派不欢而散,新仇旧恨积怨颇深,注定了不会成为盟友。
阚雨石寻了一片安静的地方,虽然这里到处都是漆黑看不见光亮,但有了可靠的阚雨石这一切将迎刃而解。
符箓由天女散花般倾洒,金线连接在一起铸成了安全的屏障,棠云瑶也竖指夹起符箓,一抹明亮的光芒释放出来,那是不会被风吹灭的火焰,为众人带来了安心。
乔灵儿盘腿坐在了绿油油的叶片上,她望着师兄师姐的默契合作,她羡慕地说道:“什么时候我能凭空画符,我就能成为师兄师姐的依靠了。”
常玉环倒出一枚解毒丹放在了乔灵儿的手里,笑骂道:“就你这筑基期还想凭空画符呀?小师妹,我劝你不如今晚早点入睡,兴许梦里能让你愿望成真呢。”
“哼,师姐师姐,常师姐她瞧不起我!”
乔灵儿对棠云瑶告起了状,棠云瑶笑望着她们揶揄道:“说来你们二人都是筑基期,其实你们可以相互监督,说不定在这次历练里还能突破呢。”
常玉环一口吞掉解毒丹,言语间有着对乔灵儿的不满,说道:“我已筑基多年,这小师妹恐怕是追不上我了。”
她说完嘲笑乔灵儿的话便看向了竹筠,有那么一瞬间常玉环很想问问竹筠的修为,但回想起这一路上吃的瘪,她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知晓的太清楚,反正她们又不熟。
“师妹。”
棠云瑶回眸,问道:“怎么了师兄?”
阚雨石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灵剑山的人少了些。”
棠云瑶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了看正在和乔灵儿打闹的常玉环,灵力从指尖溢出,二人传音道:“常玉环没有和药宗的弟子同行,反而找上我们天意门,我总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阚雨石垂眸把玩着腰侧佩戴的玉佩,那上面的络子还是黄梦蝶亲手所制,他眼底有着柔色,“这灵剑山和药宗已经达成了合作,可覃小枫一行人里没有出现药宗的人,这又是为何呢?”
突然棠云瑶想起了之前常玉环的一句埋怨,“师兄,你说灵剑山会不会还有另外一批人?你还记得常玉环刚进万枯林时说的话么?她说为什么非要经过万枯林。这句话现在想来很是古怪,这药宗出行前难道不提前布好路线么?所以我怀疑药宗和灵剑山的人没有走万枯林。”
阚雨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与棠云瑶对视着,片刻后阚雨石无奈一笑,“看来只有咱们师父是最纯朴的,还真的就只派出了咱们五人。那从天穹岛传出的人数份额,也只有天意门遵守了。”
棠云瑶对天穹岛一行本就没有太多的兴趣,“向来都是机遇选人,可从没有出现过修士去选机遇。又何必去争取那个很有可能不属于自己的机遇呢?”
阚雨石向来很钦佩棠云瑶,正因为她洒脱豁达的性格成就了目前的棠云瑶,所以阚雨石在得知棠云瑶有了心魔缠身时,他感到了不可置信,如果连棠云瑶都能被心魔缠住,那只能说心魔实在太可怕了。
“师妹,你如今身体感觉怎么样?”
棠云瑶的眉眼在暖暖的光芒里映照出了缱绻的情愫,她微微一笑道:“好多了,多亏了诗筠呢。”
阚雨石长叹口气,“那瓶丹药到底是被谁拿走了?神不知鬼不觉,有了这件事情的发生,也让我觉得天穹岛一行充满了惊险。”
“云瑶,该吃药膳啦。”竹筠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棠云瑶的身侧,她扭脸看了看那边的阚雨石,催促道:“师兄也快去喝一碗吧。”
别再缠着棠云瑶嘀嘀咕咕了,修仙世界就是这一点不好玩,传音入耳的话旁人不论修为多高都是听不见的,所以自己注意阚雨石好久啦!
“好,辛苦师妹了。”阚雨石戏谑一句。
棠云瑶尝了口药膳,甜丝丝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熬制的,就连那清水百合的花瓣都是极具弹滑,吃起来甚是可口。
“等我们处理完天穹岛的事情,你拜入天意门吧。也好让你口中的师兄师弟成了真。”
棠云瑶看竹筠手里空无一物,便知她这人又没想起来关心自己。
她摇摇头把手里的玉碗交给了竹筠,棠云瑶起了身把干净的玉碗从乾坤袋里拿出,“师兄,给我盛一碗。”
“好。”阚雨石应道。
棠云瑶一转身便见竹筠已经吃起了自己的那碗,她慌乱地眨眨眼睛急忙走了过去,轻声道:“这..这碗我尝过了呀。”
竹筠愣了愣,无辜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吃不完了,不过也没事儿,反正都一样啦。”
棠云瑶心里乱糟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汤匙被竹筠送入了口中,这个举动让棠云瑶的目光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她..她们同吃了一碗药膳?!
棠云瑶觉得自己的耳朵热得不行,哪怕是再厉害的丹药也会在自己的身上失去作用。
“坐下呀,傻站着干嘛。”
“..好。”
她顾不上思考,僵硬着身体坐了下来,那竹筠仿佛察觉不到棠云瑶的失态,小声问道:“你想让我成为天意门的弟子?”
棠云瑶点点头,那眼眸里出现了连她都不知情的期待。
只要她们二人成了同门,那便不会有分散的一天。
竹筠很想告诉她这一点自己无法做到,不是竹筠不去做,而是恐怕天意门的掌门不愿意收下自己这个弟子咯。
她撒了个小谎,说道:“嗯,等解决了天穹岛的事情我就跟你回天意门。”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宝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
【这根本就是在立Flag啊!】
【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人,通常会BE啊!!】
对于857号的惊慌失措,竹筠相较而言更为冷静从容。
她温声道:“不会的,请相信我。”
她正在全力以赴的改变每个人的命运。
“吃光光啦!”竹筠炫耀着自己的玉碗,棠云瑶一看到这玉碗心里就乱得一塌糊涂,她连忙施展了净尘诀,一边打开乾坤袋一边把玉碗往里面塞,估计这对碗不会被棠云瑶再次想起了。
“常师姐,你跟你师兄师姐走散了这么多天,现在连灵剑山的人都见到了,怎么不见你们药宗的人啊。”
乔灵儿审视着常玉环,她没能沉得住气,在发现常玉环身上的问题时乔灵儿直接问了出来。
正在享受美味的常玉环神情茫然地呢喃了句:“对啊,怎么不见我师兄师姐们呢?”
乔灵儿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忘性大,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常玉环愁眉不展,纠结了片刻,她拽了拽陶泽的手臂,说道:“陶师兄,你的隔音罩呢?让我用一用。”
竹筠见状打了个响指,青色的屏障出现在眼前,她催促道:“哎呀你真墨迹,你要的隔音罩我给你整出来了,有话快说。”
常玉环目瞪口呆,乔灵儿也是一脸诧异,不敢置信地问道:“蓝姐姐,你怎么会天意门的阵法?”
这时只有黄玉良淡定地耸耸肩膀,“隔音罩怎么了?蓝姐还会水镜呢。”
阚雨石顿时眯起了眼睛,竹筠坦然道:“我是散修啊,杂七杂八的东西总会搜集一点的呀,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敢一个人来闯天穹岛啊。这都是我的本事呢。”
阚雨石想起她的身份,那隐世多年的药王谷最为神秘,身为蓝九道的女儿会用一些天意门的阵法不足为奇。
棠云瑶摸了摸竹筠的发,在无声中给予对她的支持。
竹筠朝着棠云瑶乖巧一笑,“857号,你羡慕不?谁让我有这么好的云瑶呢~”
【呵tui!】
“嘻嘻。”
那常玉环考虑了很久,开口道:“其实我没有和师兄们走散,而且我觉得师兄是故意把我气走的。我离开队伍的时候,师姐叮嘱我一定要去找天意门的弟子,所以我对陶师兄发去了传音符。”
阚雨石问道:“你师姐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找我们么?”
常玉环反问道:“难道不是因为药宗和天意门一向友好么?”
竹筠扶着额头,一脸无语。
这傻白甜的味儿够纯正的。
就在竹筠想要开口时,她目光骤然一变。
“有人来送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枯林幽暗阴森, 忽明忽暗的蓝色火光如同恶兽的眼瞳,似乎正在死死地紧盯着天意门众人,而竹筠的一声提醒也让他们升起了戒心。
打头阵的那人脚踩着落叶, 拔出来的大剑气势汹汹,颇有一种劈开天地的霸气, 不过覃小枫的偷袭没能成功, 她已经被竹筠察觉到了。
覃小枫并没有紧张,只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扛着大剑嚣张地开了口, 说道:“没有浪费我在万枯林等了你们几日, 如今可算是抓到你们这群小白羊了。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只药宗的小白羊, 但也不碍事儿,杀了便是,一了百了!”
覃小枫没有人性的将他们比喻成待宰的羔羊,那身后的几个灵剑山弟子也都配合的大笑不止。
常玉环煞白着俏脸,她紧紧抓着陶泽的手臂,好似这样就能给她带来底气,常玉环嘴上不饶人地讽刺道:“好你个覃小枫!你最好真的有本事把我们几个都杀了, 要不然你就等着药宗和天意门的人攻上灵剑山吧!”
乔灵儿心里“哎哟”一声,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拿东西把常玉环的嘴给缝上去, 她忍不住推了推常玉环, 小声说道:“废话那么多作甚?还不快点躲起来?”
此时的竹筠还有心情说笑,打趣道:“常玉环, 你刚刚耍的威风覃小枫一句也听不到呀。”
常玉环呆若木鸡, 坏了,怎么把隔音罩给忘了!
乔灵儿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得亏覃小枫没听到常玉环这火上浇油的话,真不知道药宗二长老怎么养出来个这种气人的女儿,平时没少受气吧?
阚雨石也没打算和覃小枫客气,既然对方都放了话了,那天意门的人自然不会退缩。
他动了动脚,金色的阵法如一朵徐徐绽放的莲花般绽放开来,阚雨石低声道:“蓝师妹,解开隔音罩。”
竹筠用手轻松地抓了下,旁人以为她是抓了把空气,但天意门的人却清楚的看见了那隔音罩已经被解开。
竹筠从袖口呼出两股强劲的风,她则踏着风龙直逼那覃小枫的面门,谁都没有想到竹筠会出手的如此果断,棠云瑶见状双手掐诀催动了那一张张符箓围绕在身旁,她高高举手用灵力运转着符箓,只见那尖锐的冰刺保护着竹筠,一旦有人敢对竹筠动手,那必然要尝一尝冰刺钻进体内的滋味。
“陶师弟,这三个交给你了。”
黄玉良和乔灵儿没有草率行事,默契地一点头说道:“师姐放心,我和小师妹不会擅自行动的。”
大战一触即发,常玉环咽了咽口水,她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们天意门就一点也不怕?那可是灵剑山啊!剑修啊!”
黄玉良冷着一张俊秀的脸,他已经放出了三眼虎完全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他道:“覃小枫都欺负到脸上了,我们天意门才不怕她!你还不知道吧?她连我师姐都打不过,你以为她能应付得了我师兄么?”
陶泽虽说沉默寡言了些,但为人可靠,一顶厚重的大钟让他越变越大,他说道:“我们几个不能给师兄师姐拖后腿,我们先待在这里,若是情况不对我会让铜钟护住你们离开万枯林。”
常玉环顿时红了眼,质问道:“什么叫护着我们!你呢?”
陶泽望了眼已经和覃小枫交上手的竹筠,他哑声道:“我自是不能走,我得帮你们拖延时间。不过师弟的话很有道理,所以目前的情况不算糟糕。”
常玉环告诉自己不能胆怯不能害怕,可是一想到覃小枫那群和疯子没两样的剑修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哭出来。
“师兄...”她哽咽地看向陶泽,男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没有出声。
乔灵儿到底是天意门的弟子,她对师兄师姐有着很强的信任,她一边安抚着常玉环,一边用眼睛去紧盯着覃小枫。忽然间,一阵剧烈地撞击声传来,地动树晃,原来覃小枫的大剑和棠云瑶的符箓对上招了。
覃小枫恶狠狠地咬了咬牙,“今日我非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不可,且看这两年你的修为有没有长进!”
她挥舞着沉重巨大的剑,一下子便斩断了那用冰刺凝结而成的圆盾,当她劈开圆盾的时候竹筠也就没有了防护,棠云瑶面色严肃再次掐诀动用了另外的符箓,然而棠云瑶的担忧很快便被竹筠化解了。
一支翠色的笛子从短变长,好似是玉质的,但那支笛子却轻松自如地挡住了大剑的一击,便知它并非玉质,这是坚不可摧的。
覃小枫见状不由得高看竹筠一眼,饶有深意地说道:“你这散修倒是个有能耐的。”
她熟知四大门派新秀弟子的模样,而且其余的小门派都惧怕着灵剑山,他们绝不敢对覃小枫出手,毕竟覃小枫的身后站着的是灵剑山。所以只有那些不受门派约束行事没有章法的散修才敢来淌这趟浑水,覃小枫便猜出竹筠是散修的身份。
竹筠用手一摸翠笛,仿佛是解开了它的封印,淡淡浅浅的青色星光萦绕在笛身,竹筠敲了敲翠笛释放出了一声声雄厚磅礴的兽吼,这次的变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他们居然从一支翠笛中感受到了威压。
黄玉良还在崇拜地望着竹筠,忽然间就看到了自己的灵兽三眼虎夹着尾巴躲在了自己的身后,这可把黄玉良给气到了,觉得这三眼虎真丢脸,都到这紧要关头了怎么还如此得不靠谱啊!
竹筠手持翠笛腾空而起,含笑的杏眸有着杀意,她说道:“好戏才刚开始呢。”
“还敢飞?给我下来吧!”覃小枫作势跟了上去,她想把竹筠拽下来但这也要看棠云瑶答不答应。
“天雷符,破!”粗壮的雷电朝着覃小枫飞了过来,此时她的师弟拔剑抵挡棠云瑶的攻击,他说道:“师姐,先让我来会会这棠云瑶!”
阚雨石足下金莲钻入地面瞬间让灵剑山的两个弟子陷在了阵法中,他们动弹不得,各个怨恨地瞪着阚雨石。
他勾唇冷笑道:“想对我师妹动手,那得先过我这一关!”
而覃小枫的手还没有碰上竹筠便遭到了又一波的攻击,竹筠用灵力悬在空中,那支青翠欲滴的笛子让她吹奏出了千军万马的强大气势,覃小枫感到头痛眼热,一股热流从眼角溢出,原来是破了血。
她猩红着双眸命令着同门,说道:“给我拿下她!”
说来也是奇怪,这翠笛的声音清泠悦耳,明明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只有灵剑山的人好似受到了笛声的阻扰,他们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甚至修为最低的人已经晕倒在地不知死活。所以在阚雨石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庆幸的情绪,还好与她是朋友并非是敌人,要不然就凭借她的修为,恐怕连自己都近不得她的身!
竹筠听到覃小枫那送人头的话不由得弯了弯眼眸,她将翠笛的声量再次放大,无形的波动刮倒了一棵又一棵的枯树,覃小枫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钻进了一只虫,它正在任性妄为的啃噬着,这让覃小枫疼得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覃小枫等人滚在地上四处翻滚着,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赶走这要人命的笛声。
“别吹了!别吹了!”
竹筠仿佛听不见覃小枫的求饶声,那调皮活波的小调儿让棠云瑶会心一笑,这不就是她偶尔会哼的小调儿么?原来还能用笛子吹出来啊,可真好听呢。
竹筠觉得覃小枫还不够凄惨,她从空中一跃而下又蹦蹦跳跳地围着他们吹笛子,这声音一下子近了不少,也给灵剑山的弟子们带来了更加难以言喻的折磨。
“别吹了别吹了!求你了!我..我愿意告诉你们真相!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此时此刻灵剑山的弟子不再以灵剑山为荣,他们在心里埋怨上了覃小枫也恨上了那些和药宗结伴去往天穹岛的同门,为什么他们要倒霉的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什么机遇,什么师门,在性命面前它们皆可抛!
覃小枫七窍溢出了鲜血,整个人极为狼狈,在所有灵剑山的弟子里只有她受了最严重的伤,但她从未想过出卖灵剑山。
她充满失望地怒吼着:“魏柯平,你若是敢透露一个字,就休怪我手刃同门了!”
阚雨石温润一笑,他走过去关心地扶起魏柯平,好声好气地说道:“魏师弟,我实在是同情你啊,你向来尊敬的师姐想要了你的命,可我们这些差点被你伤到的天意门弟子却决定放过你。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魏柯平回头阴狠地扯了扯唇角,他指着覃小枫骂道:“想让我白白替你们卖命,想都别想!大不了我也去做散修去,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死,为什么我要选择死路呢?我又不是个蠢货!覃小枫,你平时里作威作福惯了,真以为我现在还听你的吩咐啊?同门们,你们想死我不拦着,但大家都是一条命的人,何必送死呢!”
竹筠简直都想为这个小人鼓掌了,有他出马绝对能气死覃小枫啊!
“你在找死!”覃小枫刚要出手那笛声便让她头痛欲裂,整个人抽搐不止,竹筠哪也不去就站在她跟前对着她一人吹笛子。
“857号,你说我当初怎么没把我的角做成唢呐呢?一定能把覃小枫给吹到头七。”
【你等下次换角的时候再做个乐器不就得啦?】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闭麦吧!”
竹筠吹着吹着懒病又犯了,她干脆画地为牢,用力把翠笛往空中一抛,她竖指念了念咒语,那翠笛便自动开启了吹奏模式。
她这潇洒的姿态让棠云瑶忍俊不禁,心里想着:她这人可真是有趣儿。
竹筠利落地转身就走,大女主从不回头!所以她来到了魏柯平的面前,笑说道:“你很想陪他们一起待在我画的圈里?”
魏柯平一见竹筠肝都在颤,他也是猛然间发现身上不痛了,因为他的耳朵听不见笛声了。
他赶紧摇头,一刻都不敢耽误,魏柯平说道:“不..不想!”
竹筠当即收起了笑脸,面无表情道:“既然不想那你就快说,再磨蹭我就把你也丢进去。”
魏柯平吞咽着口水,他下意识靠近了阚雨石,好似待在阚雨石的身边会更有安全感。
魏柯平根本不敢卖关子,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师父有令,他让我们守在万枯林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先抢了你们天意门弟子的人头数额,到时候才能让覃小枫她们进天穹岛,如此一来灵剑山的人数也就占据一大半。”
在半年前天穹岛发生异变时,一道天命降临在药宗的圣坛之上,寥寥几语告之了药宗掌门有关天穹岛的秘密,原是那岛中蕴藏了一个珍宝,得珍宝者,将会受益无穷。但是四大门派已经霸占了修仙界绝大多数的机缘,所以天命对四大门派设下了制约,只有二十个名额,平分之后便是每个门派皆得五个名额。
或许是阚雨石鄙夷的目光太显眼了,魏柯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觉得师父的主意太荒唐了,可我不能不听啊。”
“之前掌门人都已经同意了公平竞争,如今你们灵剑山反悔爽约,真是让我见识到了灵剑山剑修们的另一个特质,卑鄙。”阚雨石愈发不屑那道貌岸然的灵剑山,自诩是个正派,但耍起手段来估计连魔修都要说上恭维的话。
魏柯平苦笑道:“哎,我就是不服气啊,谁不想得到宝贝啊?如果师父从一开始遵守了约定我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不甘心了,可现在他让我们抢了你们的名额,说来说去也就五个。但是这五个人里也绝对没有我,所以我为什么要替那五个人去送死呢?”
竹筠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很诚实。”
魏柯平擦了擦嘴角的血,颓丧地说道:“师父也算是毁掉了我对门派的憧憬吧。”
“所以药宗知不知道你们的计划。”
魏柯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情恐怕你们需要去问覃小枫了。”
竹筠双手揣袖里,她打破了阚雨石的期望,说道:“刚我都那样对她了,覃小枫也没有松口,我看这件事悬了。”
魏柯平羞愤地咬咬唇,在忠诚上,他的确不如覃小枫。
阚雨石不死心地去见了覃小枫,哪怕她美丽的容颜已经被鲜血破坏,但覃小枫仍然不愿意吐露出实情。
阚雨石扯起薄唇轻笑道:“骨头还挺硬。”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道:“那便去死吧。”
金线迸射,丝丝缕缕缠绕在每个人的脖颈上,即便是魏柯平也没有逃过这一劫,阚雨石扯动着指尖的金线,那么用力地一拉扯,数人皆死。
竹筠挥挥袖收回了翠笛,阚雨石看着这一地尸体没有动容,他来到竹筠的身边,说道:“这次有劳蓝师妹了。”
竹筠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呢。”
阚雨石以为她在说“师兄与师妹”的关系,微微失笑道:“好,下次不会这般客套了。”
黄玉良见状不免有些惆怅,陶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师兄的做法是正确的。”
黄玉良憨笑着摸摸头,“我不是觉得师兄做错了什么,而是觉得灵剑山太可恶了,若是他们不来伤害我们也不至于把命送掉。”
常玉环抹了把泪,骂骂咧咧地说道:“那是他们活该!反正都是灵剑山的错!也不知道我师兄师姐现在的情况如何了,算了算了,我也不端架子了,等会我就给师姐发去传音符,要不然我放不下心。”
竹筠倒也不是煞风景,只是说出她的猜测,“常玉环,我觉得你不要等会了,还是现在就发传音符吧。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妙。”
常玉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着唇点点头,她像是听懂了竹筠的话中深意。
一张传音符被她夹在指尖中,她努力平复着心情说道:“师姐,我是玉环,我这边有大事发生,速回,速回!”闲朱富
灵力集在指尖,那符箓眨眼间便消失了,而等待是最为煎熬的事情,常玉环再也忍不住扑进了陶泽的怀里,那陶泽无声地叹了口气。
“云瑶,你没事吧?”竹筠对常玉环的事情不太关心,能说出那句提醒的话是她看在这段时间里相处的份上,让竹筠更在意的是棠云瑶的身体。
她把手指搭在了棠云瑶的手腕上,把脉的间隙乔灵儿也跑了过来,她眼睛控制不住地打量着那跟在竹筠身边的翠笛,如果不是乔灵儿亲眼见证了翠笛的杀伤力,恐怕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一支翠笛竟然可以击败那么多人。
竹筠舒展了眉心,“没事,只是我关心则乱了。”
她只是担心余毒不清会在灵力的使用中再次扎根于棠云瑶的体内,不过现在看来这毒素正被自己一步步的瓦解中。
【小竹,你要相信天穹岛的药材灵气,你找了几百年才把棠云瑶需要的药材给找齐,所以你肯定能解决掉棠云瑶体内的毒!不要害怕啦。】
要不怎么说857号是竹筠的好伙伴呢,仅凭竹筠的一个举动便看出了她的心思,这才出声安慰了竹筠。
竹筠傲娇地解释道:“我没有瞎想,你可不能乱说。”
【哟哟哟。】
棠云瑶则留意到了她的那句话,低喃道:“关心则乱?”
漂亮的菱唇悄悄地上扬着,她为竹筠的话而感到欣喜。
“傻笑什么呢?”竹筠问道。
棠云瑶目视着她,坦诚道:“在想你。”所以便笑了。
竹筠用手晃了晃她的袖口,害羞道:“你怎么能这样,把我都说的有点脸红了呢。”
棠云瑶眨眨眼睛,哄着她,“那我..那我下次不说了?”
竹筠当然不依了,反驳道:“不行!我喜欢听云瑶说这些话。”
“你不是担心害羞么?”
竹筠鼓鼓脸颊,瞪了一会儿棠云瑶便双手揣怀转了过去。
什么呀,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姑娘家的心,亏她还是个姑娘家!
棠云瑶忍俊不禁,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发髻,柔声道:“这嘴巴撅得都能挂上油壶了,我道歉,我认错,不该逗你的。”
竹筠斜睨着棠云瑶,没能忍上多久便笑了出来,她问道:“哼,知道错就对了,你最好别惹我,毕竟我那么厉害呢。你害怕了吧?”
棠云瑶展颜笑道:“嗯,害怕。”
“看你这样子,我怎么一点也不信呢。”
棠云瑶一直都在专注地望着她,温声细语道:“你又不会伤害我,我怎能真的害怕你呢?”
竹筠笑眯眯地撞撞她的肩膀,轻哼道:“还算你有点小聪明。”
在她们的这场交谈中,乔灵儿的嘴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口,乔灵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了,她偷偷摸摸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打量着那两个快要黏在一起的女子,乔灵儿琢磨着情况不太对劲啊,这师姐的眼中已经没有自己了啊!
“各位,此地不宜久,我们朝前走吧。”阚雨石解决了那些尸体,他望向前方。
乔灵儿小跑到他身旁,说道:“黄师姐要是知道欺负她的覃小枫死了,一定特别开心。”
阚雨石看了眼竹筠,又对乔灵儿小声叮嘱道:“以后少去打扰你师姐。”
乔灵儿对这句话有点听不懂了,她歪歪头,“师兄这是何意?”
阚雨石圆滑又精明,他敲了敲乔灵儿的额头,戏谑道:“傻师妹,咱们这一行危险重重,谁也不知道前面到底还有没有灵剑山的人,所以蓝诗筠出现的时机很巧,正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而且..”
他意味深长地挑眉一笑,“而且你没发现你的好师姐对蓝诗筠也特别上心么?”
乔灵儿知道这是事实,可她还是谨慎的问道:“那蓝诗筠的身份成谜,我害怕师姐会有危险。”
阚雨石老神在在地陈述道:“就看她对你师姐的态度,危险是没有,但她也算不上清白。”
谁家好人的乾坤袋里正好就装着师妹要用的药材啊?
啧,真就是女大不中留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捉虫)
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战斗的竹筠等人再也没有了歇息的心情, 一行人步伐稳健地朝前走着,不管前方有着怎样的凶险也不能挡住他们前行的脚步。
“啊!那是什么鬼东西?”
倒挂在枝头的鬼脸鹰目不转睛地看着常玉环,丑陋扭曲的模样吓飞了常玉环的困意, 她委屈巴巴地抱着陶泽的手臂惹来乔灵儿促狭的笑意,乔灵儿说道:“常师姐呀, 你可真是位娇贵的姑娘呢, 真不知道前辈是为了什么让你下山历练的。”
常玉环凶巴巴地剜了眼刚刚得罪了她的乔灵儿,她也是一肚子怨气, 若是知道下山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常玉环当初绝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吵着不去历练的。
“我怎么晓得我爹是什么心思啊, 说句实在话, 我之前就对那天穹岛的宝贝没什么兴趣。我这人虽然刁蛮任性了点, 但我好歹有自知之明啊,就我这种娇生惯养的怎么能配得上那种稀世珍宝啊。我还巴不得让我爹把这个名额给让出去,可我爹说什么都不同意,这还是我爹第一次对我那么凶呢。”
常玉环也顾不上姑娘家的矜持了,她只想在陶泽的身上寻求安全感,一双美目左顾右盼唯恐等会又要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阚雨石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常玉环,她的父亲是药宗的二长老, 对于这个独女可谓是宠上了天,究竟天穹岛有着什么样的宝贝才能让二长老狠下心将女儿都派去历练了呢?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那就是常玉环的师姐师兄为何非要让她来找天意门的弟子呢?
棠云瑶显然和阚雨石想到了一处去, 她神情冷凝,紧锁不散的眉心暴露了她的情绪。
竹筠冷白纤细的手指正在把玩着那支翠笛, 温柔的目光从翠笛的身上转移至棠云瑶的脸颊上, 她停下了手中的把玩,那翠笛忽然变得细长直到缩小为一支碧绿色的簪子, 那头端微微上翘好似高傲扬起的长角,当竹筠把它插入棠云瑶的乌发时,那沉思的棠云瑶终于从忧愁中挣脱出来。
“你这是..”
“压制你心火的好东西,留着吧。”
竹筠眼神甚是愉悦,带着几分洋洋得意,棠云瑶戴了这支簪子,那可就是她的人了,就算以后想跑也是逃不掉的。
“之前并非是我不想拿出来,但它寒气太重,我怕你禁不住。如今已经被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也该到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棠云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发,那让旁人恐惧的寒意在棠云瑶看来是救命的良药,她以往每次发病都会感觉全身上下仿佛被火灼烧了一般,湿漉漉的水气让棠云瑶分不清那是她的泪水还是什么。她只当那是心魔,因为她在闭关修炼的时候的确对自己产生了质问,所以从师父口中得知了心魔一事的那刻,棠云瑶并不惊讶。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没有心魔,而是中了毒。
这毒说来也是怪异,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理。它是阴毒,可病发时却能让人感受到滚烫的火焰烫意,因此这毒想要解开需要不少珍贵的药材。
竹筠在天穹岛的那段时间始终都在为棠云瑶的毒忙碌着,也幸好她诞生在天穹岛给她带来了很多的便捷。
棠云瑶微微一笑,神情里有些落寞,她低声道:“我好像一直都在劳烦你。”
“劳烦我还不好呀?你就算想麻烦别人,恐怕那人也不如我。”竹筠吃起了莫名其妙的醋意,她别扭地瞪了眼失落的棠云瑶,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怜爱,她道:“我救了你,那你的这条命就是我的了,这么想想其实我还是蛮赚的!你可是天意门的天才少女棠云瑶欸!年纪轻轻已经是金丹的修为,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天赋弟子可是屈指可数哦。所以我若是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以后全靠你罩着我,说不定等我再熬个几十年,你就能成元婴了,到时候我便可在修仙界里横着走!”
“蓝姐姐,横着走的那是螃蟹。”
竹筠作势就是一脚踹去,乔灵儿哪能让她得逞呢?她跑得飞快直接躲在了阚雨石的身后,竹筠不满地掐了掐腰,“我就知道肯定要有人说这句话的。”
乔灵儿探出脑袋吐吐舌头,“那蓝姐姐为何还要说呢?”
竹筠横了眼被自己逗笑的棠云瑶,语重心长道:“千金难买人开心,要想把人哄开心啊,还是得多夸夸她呢,所以我呢,并不介意当一次小螃蟹呀。”
棠云瑶笑着打了她一下,嗔怪道:“胡闹!”
竹筠吃痛地揉着手臂,棠云瑶不免担心地问了句:“是我力气太重了?”
“嗯嗯!我可疼了。”
棠云瑶扶着她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用手帮她缓解痛意,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是竹筠在卖惨。
黄玉良一头雾水,他小声地寻问着陶泽,“师兄,我怎么觉得师姐有点傻乎乎的,她那拳头一看就没用力啊,怎么感觉蓝姐好像受了重伤?”
这次常玉环就有话要说了,白了黄玉良一眼,鄙夷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蓝诗筠用的是苦肉计,至于你那师姐当然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咯。”
她总算是寻到了嘲弄黄玉良的机会,拍着黄玉良的肩头笑说道:“小师弟哇,你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陶泽听言不免赞同地点了点头,黄玉良挠挠脸颊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懂。
那被乔灵儿用来当掩护的阚雨石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师兄,你干嘛呢?”
阚雨石心痛地说道:“我想情这一事啊,真让人又笨又蠢啊。”
“我听明白了,你在骂师姐,你在说师姐坏话。我现在要告诉师姐!”
阚雨石拽着她的耳朵,正色道:“你这孩子,怎么没有个眼力劲儿呢?”
哎,看来小师弟和小师妹也都是笨蛋啊,难道说天意门新一代的弟子只有自己最聪颖么?
阚雨石幽幽望了眼正被棠云瑶照顾的竹筠,那竹筠似有察觉,她眸光深邃,见到是阚雨石后,她大方一笑。
【你俩在说啥呢?眉眼官司我是真的看不懂呀!】
竹筠慵懒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含笑道:“没什么,只是阚雨石让我收敛点,别把云瑶给迷得团团转。”
【哟呵,那你会听话嘛?】
她贪婪地观赏着棠云瑶的侧颜,竹筠勾起玩味的微笑,“你觉得我会是个听话的性子?”
【那必然不是呀。】
“这不就得了?”
竹筠摸了摸棠云瑶的发丝,她才不要收起对棠云瑶的觊觎,只有胆小如鼠的人才不敢把爱意展露出来。
“怎么了?”
竹筠笑道:“没事呀,看你漂亮就像碰碰你。”
“轻浮!”
“哼,小气鬼,大不了让你也摸回来咯。”
棠云瑶羞怯地垂下了长睫,反讽道:“我可不是你。”
竹筠轻笑道:“是你不敢摸,还是不敢摸呢?”
棠云瑶的表现没能让竹筠如愿,她眉眼流露狡黠之色,挑眉道:“激将法对我是无用的,你别小瞧了我。”
但她有一点说对了,自己的确不敢摸她的发,因为自己刚才清楚的看见了她眼眸里的深意,这让自己感到心慌意乱,如今的平静也不过是场伪装罢了。
棠云瑶发现她那颗岿然不动的心好像变得不听话了。
*
想要穿过阴暗潮湿的万枯林是需要付出精力的,但比万枯林更为恐怖的是人心,在离开天意门时,他们有想过会和魔修正面对战,但从未设想过灵剑山的弟子就像除不尽的魔修,一批接着一批的围堵着他们。
灵剑山到底想要什么?是进入天穹岛的名额,还是安放在天穹岛的珍宝?亦或是其它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竹筠望着裙袂上的血花,素手掐诀,一阵青光将血花覆盖,她说道:“你的师父有消息了么?”
阚雨石已然没有了前几日的轻松,他摇了摇头,“还没有。”
她又问苍白着脸的常玉环,“你师姐师兄呢?”
常玉环失魂落魄地被陶泽搂在怀里,“没有。”
在前些日子阚雨石便将灵剑山的事情汇报给了师门,可经过了几日的等待后,阚雨石却发现师父没有一点回应,仿佛那传音符没有被阚雨石送去天意门。
那常玉环的情况和阚雨石一致,所以目前的天意门和药宗都好似失去了联系。
竹筠没有安慰,淡淡道:“即将离开万枯林了,到时候我们再试试。”
“蓝姐,你是怀疑万枯林在捣鬼?”
竹筠扯了扯唇角,她双手揣袖,没有对黄玉良解释,因为有时候真相会比目前所知的情况更为残酷。
她在想当初的棠云瑶是不是也经历了这种情况,传音符石沉大海,前行有危险,后退亦是如此,那棠云瑶只能被迫继续去往天穹岛,他们除了相信师门还能如何呢?
陶泽看了眼竹筠,他的存在感并不强烈,但他却是最牢固的后盾,他道:“万枯林一向古怪,我们先听蓝姑娘的话离开万枯林吧。”
“好。”黄玉良附和道。
他搂着虚弱的常玉环,这段时间的折腾也让常玉环成长了很多,最起码不再任性地抱怨了。常玉环深知这群人对她的照顾,不免更为依赖地揪住陶泽的衣袖。
陶泽笑了笑,“别怕。”
“嗯,我会好好听话的。”
棠云瑶捏着符箓驱赶着深蓝色的鬼火,幽光将她的面容变得半暗半明,也让她娇艳的容颜多了几许妖冶的魅惑。
“这里好像不太对劲。”
竹筠微眯着杏眸,不耐烦地说道:“一个两个全是缩头乌龟,烦死了!”
她今日心情不太美妙,因为她想起了曾经的棠云瑶,有些事情只有陪同经历了以后才会明白其中的痛苦,所以竹筠正好拿着这几个人消消火气。
她踏着地面,剧烈的晃动让躲藏在暗处的魔修溃不成军,他们的埋伏已经被竹筠发现了,在魔修正要出手的那一刻,竹筠挥舞着地上的枯叶化作一片片的利刃穿破了魔修的胸膛,被灵力加持的枯叶成了他们临死前最后的礼物。
竹筠闻到了血的味道,眼神移动轻蔑笑道:“跑了一个,还挺能藏的。”
她右手放在左手背上,浓郁的青光吹动了竹筠鬓边的发丝,她眉眼坚定,清冷傲然,“今天你们谁都跑不掉。”
青光很快便退散,一张符箓夹在竹筠的指尖,她聚集的灵力更强,也把符箓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只见符箓飘上空中腾飞出几条好似巨龙一样的紫色雷电,它们勇往直前有着披荆斩棘之势,就在眨眼间便牢牢地缠住了那个正要逃走的魔修。
阚雨石猛地回头去看棠云瑶,他也发现了棠云瑶神情上的惊愕,阚雨石再次对竹筠有了忌惮。
这天意门是被药王的人给偷家了吗!怎么蓝诗筠连天雷符也会!?
黄玉良张大了嘴巴,他指着竹筠磕磕巴巴地问道:“蓝..蓝姐,这招你都能行?”
陶泽喉间滑动,他的袖口被常玉环扯了扯,常玉环有些害怕地说道:“这..蓝..姑娘真是太厉害了,陶师兄,你说我之前招惹她的事情会不会让蓝姑娘记恨我啊?”
陶泽抿抿唇,哑声道:“她若是动手应该早就对你动手了。”
常玉环苦巴巴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敢轻视散修了。”
陶泽目光复杂,散修?这种把戏恐怕也只有常玉环深信不疑了。修仙界内弱肉强食是常态,有关修炼的资源全被四大门派或者世家把控,一般的修士若想获得奇珍异宝那需要花费常人想象不到的心血,除非是修为极为凶悍强劲的散修才能让四大门派和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据他所知的散修里并没有一个叫蓝诗筠的人。
蓝?这个姓氏不太多见,若想知道她的身份可以从姓氏下手。
棠云瑶垂下眼眸,她与竹筠传音道:“你这样太冒险了。”
天雷符是天意门祖师爷所创,并不像水镜隔音罩那般是普通天意门弟子皆能碰到的东西,而棠云瑶也是身为嫡传弟子才能从师门那里传承到天雷符,然而竹筠的这一次出手让众人再次对她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竹筠挥挥手,那被雷光缠住的魔修便摔在了她的眼前,竹筠脸上荡起笑意,她对棠云瑶说道:“这没什么,毕竟我的身份始终是个秘,这天雷符用与不用,都不会减轻你们对我的怀疑。”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
竹筠眼睫轻颤,好似惊飞了一只黑蝶,那蝶儿为了安心的去处寻寻觅觅,最终它住在了棠云瑶的眼眸里。
棠云瑶再次重复道:“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害我的人呢?你还记得你讲给我听的那个故事么?用真心换以真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竹筠做出了她对棠云瑶的承诺,温声笑说道:“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二人四目相对,心意互通,便是如此吧。
阚雨石全然不知他的师妹已经得到了竹筠的承诺,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比起络绎不绝的魔修和灵剑山弟子,他忽然感觉竹筠的身份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阚雨石捏捏眉心,师父啊师父,您究竟接了个什么烂摊子啊,您可千万别让弟子失望啊。
躺在地上的魔修被击成了黑炭,但他性命无忧,竹筠拿捏的很好没让天雷符要了他的命。
刚被竹筠当成发泄的魔修此刻又成了阚雨石的发泄工具,阚雨石足下阵法大开,他阴沉着脸用金丝钻入魔修的耳中,只见那魔修身体抽搐几下便彻底晕了过去。
乔灵儿搓了搓手臂,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常玉环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突然她说道:“搜魂术!”
常玉环见过天意门的掌门曾在以前对一个背叛药宗的弟子用过搜魂术,那人最终死得很惨,这就是经受了搜魂术的下场。
搜魂术乃是禁术,但有时候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天意门每一个传承搜魂术的人都必是心正之人,要不然将会酿成大错。
黄玉良晃悠到乔灵儿的身边,小声嘀咕道:“看来师兄很生气呢。”
“都被魔修还有灵剑山的人追了那么多天,师兄不生气才怪呢。”
阚雨石挫败地沉声道:“没有线索。”
这不是阚雨石第一次在万枯林用搜魂术,其他人不知晓,那棠云瑶绝对清楚。
阚雨石向棠云瑶使了眼色,她无奈地抿抿唇,看来这次的魔修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
其实魔修和灵剑山弟子的任务大同小异,都是为了要他们的命,不过魔修是为了让天意门的人坠入魔道,灵剑山的则是抢占名额。
一张张符箓落在了魔修的身上,大火自然烧起,他们将沉眠在万枯林中。
由于今日竹筠的大开杀戒,一向喜欢凑热闹的乔灵儿都离得远远的,生怕她的出现会惹恼竹筠。
但竹筠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照样烧火起炉熬制药膳,清浅的笑容让她娇俏可人,好似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常玉环紧紧贴着乔灵儿,小声道:“还是她这个样子更好一点。”
乔灵儿揶揄道:“你不害怕人家啦?”
常玉环撇撇唇,自己又不是个傻子,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奥妙啊?只要有棠云瑶在,那姓蓝的就会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常玉环偷瞄了眼把头靠在棠云瑶肩上的竹筠,也不知她们在说什么话,可二人的笑容都是那般的灿烂。
其实她也没那么可怕呢。
呼啸的狂风在夜深人静时更为恐怖,那股再次出现的淡淡苦味让竹筠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857号,你知道毒在什么时候最容易被人忽视么。”
【咩?】
“吃饭的时候。”
别以为就一人会玩毒,其实自己也会呢。
在不知不觉中天际出现了光亮,也是他们启程的时候。
步伐踩着枯叶,渐渐将身后的万枯林抛下,他们的脚步没有在万枯林里停下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师兄啊,你怎么没把天蓬船带来啊!”
“小师妹啊,御剑飞行都不满足,还要天蓬船啊?不如你转头回去好了,到了万枯林啊,你连飞都是奢望呢。”
常玉环刚说完话就催促着陶泽飞快点,因为黄玉良已经带着乔灵儿追上来了。
竹筠咂咂嘴,指着他们一脸鄙视道:“幼稚,真是太幼稚了。”
阚雨石默默点头,“我们是出来历练的,可不是出来享福的。”
竹筠听言笑眯眯地竖起了大拇指,她道:“不愧是大师兄,觉悟就是高呀。”
话音刚落,竹筠从梅花簪里拿出了一朵昙花船来,待在天穹岛的那些年里竹筠没少做这些小玩意儿,今日不就派上了用场么?
昙花船悠悠变大,竹筠揽着棠云瑶的腰身坐在了花蕊中,她对阚雨石摆摆手,说道:“师兄,我们就先行一步啦。”
说来其他人都有伴儿,唯有这阚雨石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剑上,他尴尬地伸出手,一人在风中凌乱。
“可恶!”
这下一个落脚点便是百妖镇,并非是如今的镇上有妖,而是在几百年前曾有百妖在此生活。
竹筠的昙花船引来乔灵儿的羡慕,她嗅了嗅,“师姐和蓝姐姐身上好香呀。”
“是昙花香。”陶泽道。
常玉环羡慕不已,等回了药宗以后也让爹爹买来这样的灵器,实在是太漂亮了。
阚雨石落了地收起了剑,他遥遥看了眼山下的百妖镇,道:“到了缥缈阁的管辖之地了。”
黄玉良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
竹筠饶有深意地笑了笑,“但愿如此。”
一行人下山准备经过百妖镇去往缥缈阁,阚雨石和常玉环看起来心不在焉,他们还在想着之前送出去的传音符。
就在此时,铺天盖地的威压将众人定在了原地。
竹筠仰眸望着那如谪仙般的尚雪峰,一袭白衣乌发飘扬,他眸光淡漠高高在上。
他说道:“各位留步。”
【小竹!给我打他!他喵的,最烦装逼的人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那尚雪峰出现的神不知鬼不觉, 让众人不免大惊失色,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阚雨石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哪怕让自己死在尚雪峰的剑下他也必须要保护好身后的同门。
阚雨石目光复杂地紧盯着尚雪峰, 这不过是个少年郎,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可他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在这短短二十年里已经达到了元婴的修为,做到了旁人一辈子都追不上的高度。
那时阚雨石意气风发声名鹊起, 认为自己便是那天之骄子, 然而尚雪峰的天赋令他备受打击, 也是从那日起阚雨石闭关了, 他不是被尚雪峰击败, 而是被内心的嫉妒所打倒。
如今几年不见尚雪峰成长为阚雨石可望不可及的元婴修为,阚雨石释怀一笑,罢了,何必要与那尚雪峰相争呢?他只要做好天意门的大师兄便够了。
阚雨石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心中的介怀再次被他用力打碎,金丹中期的瓶颈也好似有了松动之相,这让阚雨石的不由得喜上眉梢。他悄悄运转灵力顶住那强势的威压, 当阚雨石脚下金线密布时,他一声冷哼便尝试着去化解来自元婴修士尚雪峰的威压, 很快他就感到肩头再无压力, 一身轻松。
阚雨石震惊不已,好像有人在暗中帮了自己, 这人是谁?!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自然是竹筠, 但目前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阚雨石展开手臂保护着同门, 而那修为最弱的常玉环已经口吐鲜血的倒在了陶泽的怀里。
“常师妹!”陶泽失态地呼唤着常玉环。
竹筠没有迟疑地在她肩膀处点了两下,她已经用灵力封锁了尚雪峰的威压,只见竹筠并拢二指顺着常玉环的肩膀一路向脖颈处滑动,当常玉环吐出一口冰冷的白雾时竹筠又及时喂给了她一枚回春丹,说道:“扶好她,先让常玉环缓一缓,过会儿就没事了。”
陶泽感激地对竹筠道了谢,常玉环虚弱地朝着竹筠笑了笑。
竹筠用手指扇了扇风看到那消散的白雾,她冷笑道:“灵剑山的人果真狠毒。”
乔灵儿和黄玉良见常玉环已经无碍便放下了心,黄玉良打量着阚雨石,“师兄,你没事吧?”
乔灵儿点点头,刚才威压一定是被师兄挡掉的,不愧是师兄!
尚雪峰眸光泛起涟漪,犹如寒雪般冷冽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徘徊,直到看见竹筠后,尚雪峰矜贵地抬起了手臂,指着竹筠问道:“你是谁,我不曾见过你。”
他这句话像是在给天意门的人解释了自己接下来为何会有这个举动,尚雪峰手指虚空一握,便将那竹筠拎在了空中。
尚雪峰独断地给竹筠判下了死罪,他道:“陌生面孔,该死。”
“诗筠!”棠云瑶心中的镇定已荡然无存,她双臂高扬飞出四张金光符箓,她面无表情道:“尚雪峰,你把她给我放下!”
竹筠的双手被无形的灵力绑在了身后,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那双一向爱笑的杏眸此刻满是幽暗的戾气。
尚雪峰皱了皱长眉,当他见到棠云瑶手中的天雷符时,他迟疑了下,缓缓道:“你是天意门的棠云瑶?”
乔灵儿用力地翻了个白眼,这些天来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好不容易离开了万枯林来到了百妖镇,结果又碰上灵剑山的这个煞星!反正都是一死,还不如骂个痛快!
“尚雪峰,睁开你的狗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瞧瞧!我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天意门嫡传弟子是也!今日你要杀要剐本姑娘奉陪到底!你该不会是修道修坏了脑子?既然都认不出我的师姐,那你为什么对我们动手!”
乔灵儿心里畅快极了,她早就看这个尚雪峰不顺眼了,每次那灵剑山的老匹夫见了师父都要暗戳戳地贬低师兄师姐,好似整个修仙界只有尚雪峰拿得出手一样。真是见了鬼了,明明师兄师姐也没有比尚雪峰差到哪里去啊!不就是运气没有尚雪峰好么?就尚雪峰那种气运,随随便便下个山都能找到陨落前辈的洞府,他若是修为不能涨到元婴那才奇怪呢。
这乔灵儿对尚雪峰的一顿大骂得到了其余人的点头赞同,但尚雪峰却奇怪地掀起了薄唇少见地露出了笑意。
他收回了手,解开了对竹筠的束缚,尚雪峰淡声道:“看来你们真是天意门的弟子。”
阚雨石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深意,他反问道:“我们不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天意门弟子?”
尚雪峰不再踏剑,那长剑化作一道流星飞进了尚雪峰的宽袖中,他风度翩翩地走来,解释道:“在我们启程前见到了对我们大开杀戒的天意门弟子,我们不得不改变路线避开万枯林,最后选择了长清湖,幸好我有避水珠开了一条大路。即便如此天意门对我派的追杀还没有停止,期间死了几个同门,所以我才会对你们动用了威压。抱歉,常道友,这瓶回春丹是我的赔礼。”
阚雨石大为震惊,他和棠云瑶沉默地交流了下。
他并没有相信尚雪峰的话,只因那灵剑山的覃小枫一看便知是本人,看不出有一丝被人夺舍的迹象。或许别的是假,但覃小枫对天意门动手一事绝对是真,阚雨石对尚雪峰仍然保持着质疑。
“阚道友?”尚雪峰又问了句。
这时一股劲风直冲尚雪峰的面门,竹筠一掌朝他劈来逼得尚雪峰轻身一跃退到了后方。
竹筠指尖夹着符箓,脚下一踩阵法,上下左右围攻着尚雪峰丝毫不给他选择活路的余地。
“那我倒要看看你这灵剑山的尚雪峰是真还是假!”竹筠聪颖地借题发挥着,既然尚雪峰因为身份的怀疑就对天意门的人出手,那竹筠自然也可以复制他的招式来报复尚雪峰,要的就是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棠云瑶的心被高高悬起,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竹筠唯恐会看到尚雪峰伤到竹筠的画面。但她也没有忘记去阻止阚雨石,棠云瑶说道:“就依诗筠吧,若是不让她出口恶气估计又要郁闷一天了。”
“可..可是尚雪峰是元婴修为啊!”
棠云瑶眸光流转,那其中蕴含的信任让阚雨石无奈一笑,且听棠云瑶口吻笃定地说道:“你觉得诗筠会是个不自量力的人?”
阚雨石自嘲地摇摇头,他卷卷袖口恢复了从容又老神在在地双手揣袖观望着这二人的斗法,阚雨石惆怅道:“师妹,你说这世上天才诸多,那为何不能再多我一个呢?”
他的感慨忽然勾起了棠云瑶的回忆,没有谁能坦然地去承认自己的不足,从前棠云瑶不认命,觉得她迟早会有超越别人的一日。但最终她发现这根本就是个痴人说梦,是个奢望。可学会了认命就真的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么?棠云瑶从没有认可过这个答案,因为她从“认命”这条道路里感悟出了另一个方向。
学会认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贪念毁掉了一切。棠云瑶愿意接受自己不如别人的事实,她不会自甘堕落,也不会好高骛远。她只需要走好自己的路,脚踏实地,一步一扎实。
棠云瑶神情洒脱,眼角眉梢有着鲜活的灵动,她道:“师兄,在你羡慕天才的时候,你在别人心中又何尝不是个天才呢?”
她望着竹筠,温声道:“莫要因此成了执念,这会伤身的。”
阚雨石无声地凝视着棠云瑶,旋即垂眸说道:“看来我在心性上的确不如师妹呢。”
“师兄的阵法就算给我几百年的时间我也难精通啊。”
“那是,毕竟我是你们的师兄,总要有点本事的吧。”
这二人能聊得如此轻松还是因为竹筠占了上风,棠云瑶和阚雨石各有擅长之术,但竹筠却是阵法符箓全部精通,所以尚雪峰觉得自己遇上了个狡猾的对手。
“剑来!”尚雪峰沉声道。
阚雨石目露慎重道:“看来这是把尚雪峰逼到不得不出剑的地步了啊。”
黄玉良替竹筠捏了一把汗,“都说这尚雪峰的本命灵剑出鞘必沾血,那蓝姐岂不是要受伤啊?”
身体痊愈的常玉环显然和黄玉良有着不同的看法,她捂着还有点酸痛的肩膀,她现在是巴不得竹筠杀了尚雪峰来给她报仇,所以常玉环咬牙道:“不一定,这蓝诗筠能和尚雪峰打的有来有回,你觉得他拿出雪渊剑就能胜么?”
棠云瑶的指尖掐在了手心里,但面上一片稳重沉静,她道:“诗筠不会有事的。”
竹筠看着那尚雪峰的衣袍有了污浊,哈哈大笑起来,她笑意未入眼底,刚才的交手让竹筠察觉到了尚雪峰的诡异之处,明明次次都是杀招,可每次都能让尚雪峰躲开,这不是尚雪峰的实力导致的结果,而是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能让尚雪峰提前感应到危险的东西。
尚雪峰面若寒霜,他手持雪渊剑,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眸紧紧盯着竹筠,他道:“我本就是灵剑山尚雪峰,无需验证真假。这位道友,我劝你好自为之!”他好似在怜香惜玉,又像是在轻视竹筠。
竹筠看了眼他手里的剑,笑意浅浅,“哎哟,本命灵剑都拿出来了?没想到你连尚雪峰的本命灵剑也能打造出第二把。不过这假的就是假的,我倒要看看你的雪渊剑威力如何!”
她扫了眼故作高深的尚雪峰,“小翠啊,你也给我过来吧。”
她嗓音婉转动听,吹热了棠云瑶的耳畔,只因竹筠说话时的眼眸正深深地凝望着棠云瑶。
那支翠笛从棠云瑶的发髻上离开,缓缓恢复了原样,青光乍起,它稳稳落入竹筠的手中。
而翠笛的抽离也让棠云瑶散了发髻,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徒增了些许柔媚娇美之色。
几缕发丝在棠云瑶的眼前飘动,她遥望着那提着翠笛和尚雪峰一决高下的竹筠,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心房也揉散了唇边的笑意。
“哎哟我去!”黄玉良抱头躲在了阚雨石的身后,心惊胆颤地拍着胸口,妈耶,这二位斗法简直就是地动山摇啊!还好自己有师兄,要不然就自己这小小基筑肯定会被他们的灵力给震伤的。
棠云瑶燃起一张符箓钉在阚雨石的结界之上,有了二人的灵力加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乔灵儿崇拜地看着在天上闪来闪去飞来飞去的竹筠,她拽着棠云瑶的袖口兴奋地说道:“师姐师姐!我敢说蓝姐姐一定是元婴修士!”
棠云瑶掖了掖耳边的发,感慨道:“嗯,是啊。”
陶泽羡慕地开了口,“难怪总觉得蓝姑娘不简单,原来是元婴的大修士。”
乔灵儿看了眼陶泽又说道:“这样才好呢,有了蓝姐姐我看谁还敢欺负咱们。特别是那灵剑山的弟子,以后我见一个打一个!”
常玉环提醒了乔灵儿,“小师妹,你还记得尚雪峰之前说的话么?”
乔灵儿不屑地哼了声,“我反正不信,就覃小枫那德行,我是不信她会背叛师门的。若是让我在覃小枫和尚雪峰之间选一个人来信的话,我更愿意相信覃小枫。别问为什么,我就是讨厌尚雪峰!”
黄玉良思忖道:“如果尚雪峰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四大门派之间还会是和平共处的关系,那争抢名额的事情或许是魔修故意搞出来的。”
陶泽抿抿唇,眼底掠过幽光,“你是说抢名额的不是灵剑山,而是魔修的主意?”
黄玉良还想说话,但手臂被乔灵儿揍了一拳,说道:“你居然不跟我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黄玉良忙声道歉,阚雨石责备地扫了眼乔灵儿,那姑娘便气鼓鼓地闭上了嘴巴。
最终还是阚雨石开了口,道:“究竟真相是什么,等我们见了灵剑山的其他人再商讨吧。”
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尚雪峰是真的,但竹筠的火气也不是假的,所以他们决定还是先让竹筠消消火再谈灵剑山的事情。
那竹筠用着翠笛抵挡着雪渊剑的攻击,她看到尚雪峰气急败坏的神情就得意起来,竹筠踩了他一脚借力飞到空中,随后横笛吹奏起杀人的曲调,她眉眼间的戏谑让尚雪峰感到了呼吸的停滞,那是一种反抗不了的无力。
尚雪峰用雪渊剑护在身前,他的眼神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倨傲,这是他修道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危险。
自己绝不能死在这个无名女修的手中!
“阚雨石!我若是今日受伤了,你们天意门一个也逃不掉!”
“我们灵剑山的弟子就在百妖镇,你真的要让天意门与灵剑山反目成仇吗?”
“我要是死了,就正合了魔修的心意!”
竹筠看他都七窍流血了还能有精力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不免仰头大笑了起来,竹筠又是一脚心窝踹,尚雪峰羞愤地拔剑冲向了竹筠,可是翠笛的声音让他有了天旋地转的痛苦,尚雪峰只能咬烂自己的舌尖找回清醒,最终拼死一搏挥剑劈了过去。
但是竹筠双手一抚翠笛将它变得如半人高,手指用力握住翠笛也迎了上去,霎那间只能看清楚一团青光与白色光芒的碰撞,棠云瑶屏住了呼吸就连手心里掐出了血痕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就在棠云瑶为竹筠担忧的时候,那白色的光芒消失了,尚雪峰如同飘落的枯叶摔在了地上,他一袭整洁的月白衣裳满是血痕,而他寸步不离的雪渊剑就握在竹筠的手中。
竹筠看到自己结出冰霜的双手勾唇一笑,“不想让我握着你啊?那我就还给你的主人!”
雪渊剑的确是出鞘必沾血,但这一次它剑身上的血是尚雪峰的。
竹筠手持翠笛飘逸落下,她怜悯地望着尚雪峰,“灵剑山尚雪峰,不过尔尔。”
【他喵的,怎么就是杀不死呢!!】
“我也很纳闷,但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能找到弄死他的机会。”
尚雪峰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那双眼眸里有着藏起来的怨毒,他说道:“看来天意门卧虎藏龙,竟不知何时有了这等厉害的角色。”
竹筠高抬下颌,雪渊剑被她插在尚雪峰的身侧,淡笑道:“谁说我是天意门的弟子?”
“那你是何人!”
竹筠悠悠道:“蓝诗筠。”
这个陌生的名字任凭尚雪峰怎么想都想不出她在剧情里是什么人物,他紧锁眉心把竹筠看了又看,好似要将她的模样给记在心里。
“蓝道友今日让我收获颇多,日后我们定要再次切磋!”
竹筠含笑道:“好啊。”希望下次就能要了你的命。
尚雪峰点头,“日后还请蓝道友手下留情。”没有人能强过自己,即便是主角也只能成为自己的陪衬,何况是蓝诗筠这个无名小卒呢?
这时候阚雨石便出来打圆场了,他询问着竹筠,说道:“这位真是灵剑山的尚道友么?”
竹筠笑盈盈地说道:“虽然他输了,但的确是元婴修为,再者还有那把能冻伤我的雪渊剑作证,他应该就是尚雪峰了。”
竹筠嘴上说的客客气气,但眼神里的嘲弄让尚雪峰感到了巨大的羞辱,不过这个哑巴亏尚雪峰是吃定了,谁让他率先对天意门的人出手了呢?
阚雨石欣喜若狂,他连忙走过去扶起了阚雨石,说道:“尚道友啊,你可千万别怪蓝师妹,经历了万枯林里的那些事儿,不得不让蓝师妹警惕起来啊。在那万枯林我们见到了你们灵剑山的弟子,对了,还有魔修!要不是有蓝师妹,我们差点就走不出万枯林了。”
尚雪峰惊愕道:“你们也遭到暗算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又看了眼竹筠,“刚蓝道友不是说了并非是天意门的弟子么?你怎么又喊她师妹?”
阚雨石解释道:“这蓝师妹和我这两个师妹相处甚好,且是过命的交情,喊声师妹以表亲近之意。常师妹,快快拿出刚才尚道友送你的回春丹,先让尚道友疗伤吧。”
常玉环随手那么一抛就让阚雨石给接住了,常玉环才不会舍不得这一瓶回春丹呢,她对尚雪峰的东西一点都不心动。
竹筠见到有阚雨石在便退到了一旁,临走时还望了望正在安抚常玉环的陶泽,竹筠扯唇笑了笑。
“诗筠!”棠云瑶急匆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女子担忧的声音让尚雪峰移来了视线,但棠云瑶的眼里装不下第二个人。
这一幕被乔灵儿捕捉,她撇撇嘴,这一脸嫌弃的表情引起了黄玉良的笑声,那黄玉良凑近了她,说道:“小师妹这是又怎么了呀?”
乔灵儿勾勾手指,传音入耳道:“我讨厌灵剑山的人,但让我特别讨厌的有两个。一个是死掉的覃小枫,趁我不注意就把你给扛走了,还好有师姐。第二个呢便是那个连蓝姐姐都打不过的尚雪峰。你肯定不知道吧?以前尚雪峰的师父打算和师父提亲呢。”
黄玉良瞠目结舌道:“跟谁提亲?”
乔灵儿冲着棠云瑶努努嘴,“师姐咯,还能是谁!而且我总觉得师姐的心魔就和尚雪峰有关系,前脚提亲,师姐后脚就有了心魔,所以我就说嘛,灵剑山的都是一群扫把星!”
“哇,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不过没关系,他打不过蓝姐。”
二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不看对方。
而竹筠正看着棠云瑶的长发温柔一笑,“看来这翠笛我还是少用为妙,省得云瑶没了发簪用。”
“说什么胡话,这翠笛还是留在你手中吧,让我留着它反倒是浪费了。”
棠云瑶觉得自己真是为她操碎了心,想要把心里话倾诉出来,又担心会惊扰了她。
竹筠不同意她的话,眸光专注且灼灼,她道:“这本就是给你护身的,我想要一件趁手的武器很简单,所以对我而言你更珍贵。”
“翠笛只有放在你的身边,才能体现出它真正的意义。”
这是武器也是笛子,更是自己掉落下来的长角。
普天之下,能够拥有自己长角的人只能是她。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百妖镇里有一处客栈, 一楼坐着寻常百姓,二楼则是那群英荟萃,除了药宗一派其余三大门派全部聚集在此, 常玉环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她扯着一个灵剑山弟子问道:“我师兄师姐呢?!”
那弟子样貌姣好, 眉眼生得极为秀美, 她不知所措地说道:“常道友,你在说什么话呀, 我都听不懂。你的师兄师姐在何处, 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常玉环听言气急攻心, 差点就要晕厥, 她强撑着理智追问道:“药宗弟子难道没有和你们灵剑山一同去往天穹岛?”
她急忙摇摇头, 一脸迷茫地说道:“没有啊,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药宗弟子。常道友,你..你没事吧?”她原本还算镇定,直到看见常玉环双腿发软的模样她便有些害怕了。
陶泽担忧地追了过来,他一眼就发现了常玉环的异样,陶泽把她搂在怀里问道:“常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那弟子察觉了陶泽不善的眼神, 她无奈地解释道:“方才常道友问我药宗弟子的行踪,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 她就成了这个模样。”
陶泽的声音让阚雨石也从雅间离开, 常玉环哭红了双眸,她以为可以见到药宗的弟子, 然而事实并非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药宗离奇的失踪了。
“陶师兄..我..我该怎么办啊!”
没有了药宗,那能让常玉环信任的只有天意门, 她趴在陶泽的怀里啜泣不止,阚雨石神情凝重地紧锁着眉头。
灵剑山的弟子见到棠云瑶身边的竹筠立刻变了脸,她手握细剑护在身前,显然已经把竹筠当成了灵剑山的敌人。她眼神布满了警惕和恐惧,想要为尚雪峰找回公道,又害怕竹筠会对她出手。
但竹筠对她没有一点兴趣,连个余光都没有留给她,这让她愈发的难堪起来。
竹筠淡淡道:“常玉环,哭是没用的,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回药宗,或是继续前行。”
常玉环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气的,想到灵剑山和魔修的追杀,再思及失去联系的师兄师姐,常玉环咬紧牙关沉声道:“我不回去!我偏偏就要去天穹岛!”
竹筠勾了勾唇角,“那就别哭了,先想办法吧。”
常玉环难为情地擦擦泪水,她羞涩地看了眼陶泽,只见那人正眼含柔光,这让常玉环对陶泽的依赖更深。陷主傅
“你过来。”
竹筠招招手,这个态度的她若是放在从前绝对会被常玉环呛一顿的,但如今常玉环已然没有了和竹筠作对的心思,因为这一路上竹筠救了她很多次,知恩图报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常玉环当然明白。
常玉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陶泽的怀抱,她揉搓着袖口,低声说道:“你有事要对我说?”
竹筠一把勾住棠云瑶的肩膀,动作出人意料吓得棠云瑶心尖发麻,有了这次的接触使得棠云瑶流露出了些许紧张,那一直抿着的菱唇便是棠云瑶失去从容的有力证据。
“好不容易告别了风餐露宿,说什么也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咯。我们几个姑娘家住在天字一号房如何?”竹筠半搂着棠云瑶往天字一号房走去,那个喜欢凑热闹的乔灵儿不满地跺跺脚说道:“蓝姐姐,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我就在你身边,你只搂师姐,全然不搭理我呀!”
竹筠忍俊不禁,抱歉抱歉,有时候她对乔灵儿的忽略不是故意的,而是有了棠云瑶哪还有关注别人的心思啊。
棠云瑶嗔怪地看了眼乔灵儿,说道:“今晚考验你对阵法的熟练性。”
乔灵儿俏脸发白,可怜巴巴地开了口:“不是吧师姐?你真是太无情了!”
黄玉良扬了扬眉梢,正准备幸灾乐祸就发现了阚雨石的眼神,他后背一凉示弱地露出了笑脸。
阚雨石拍拍他的头,揶揄道:“今晚少不了你的份儿,别高兴的太早了。”
“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众人闹做一团的欢声笑语也让常玉环摆脱忧伤捂嘴笑了起来。
但有些时候往往少不了那些煞风景的人,那个被常玉环留下的灵剑山弟子不屑一笑,她双手抱剑忿忿不平道:“这次天穹岛一行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有人伤害了我师兄还让他受了重伤,不但没有愧疚反而洋洋得意。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早就向我师兄赔礼道歉去了,原以为你们天意门的人能主持公道,哪知你们和散修沆瀣一气,看来天意门也只有这点能耐了!”
竹筠回眸望着那口出狂言的灵剑山弟子,弹指一缕灵气打向她的额头,出手果断狠决让那弟子轻而易举地就撞在了身后的门上。
巨大的声响让众人不再袖手旁观,当缥缈阁的江含雁看到那倒在碎裂木板上的灵剑山弟子时她眸光闪了闪。
江含雁再次将目光放在竹筠的脸上,她眉眼弯弯活泼俏丽,可竹筠眼底的冷漠杀气给江含雁带来了难以抵抗的压迫感,更别说竹筠还动了动眸子来与江含雁对视,这令江含雁不受控制完全出自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江含雁神情懊恼地咬了咬牙,这一退根本就是输给了竹筠,即便她是缥缈阁的人也很难在竹筠面前再次强硬起来。
竹筠笑说道:“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尚雪峰是我伤的没错,可我没有恶意,那时的我又怎能确保那人就是尚雪峰呢?我自然要出手试一试的。哪知..嘁。”
她最后的一丝笑声让灵剑山的人面色阴沉,竹筠浑不在意,再次扫了眼那个不甘心的弟子,悠悠道:“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颠倒黑白的人就该闭上嘴巴。你若是怪我伤了尚雪峰,那就休怪我去记恨他了,毕竟是尚雪峰先出手的,而我不过是反击罢了。”
竹筠轻描淡写地拉了一波仇恨值,也成功获得棠云瑶忧心的目光,竹筠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担心。
随着天字一号房的门缓缓关上,这场闹剧将迎来了收尾。
江含雁让一个师妹扶起了那灵剑山的弟子,她则不耐地说道:“魏道友,那蓝诗筠修为比你师兄还要高,你为何要去招惹这么个煞星?”
魏如心也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她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苍白的唇染上了朱红,她嘴上逞能道:“这可是你们缥缈阁的地盘,你岂能任由一个散修为非作歹?”
江含雁轻嗤道:“你觉得蓝诗筠那种秉性的修士真会给我几分颜面么?魏如心,你想得罪蓝诗筠就去得罪,别拉上我们缥缈阁!”
魏如心还想继续反驳,但一旁赶来的灵剑山弟子急忙捂住了她的嘴,那是尚雪峰的师妹舒子悦。
“师弟,你把魏师妹送回房间吧。”
舒子悦眉心的忧愁一直不曾散去,江含雁看到这个模样的舒子悦忍不住打趣道:“你们灵剑山也算是惹上硬茬了,舒子悦啊,日后有你头痛的时候呢。”
舒子悦叹了口郁气,她看了眼天字一号房随后便拿出个犹如冰雪雕刻而成的小碗,她用灵力将它悬浮在上空处,只见那白茫茫的屏障从小碗口中向周围延伸,有了法器的协助接下来她们的谈话将不会被外人听见。
江含雁眼皮子跳了跳,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堂而皇之地搞这种小动作,难道是想让天意门的人觉得缥缈阁也和灵剑山有合作?
舒子悦沉声道:“江含雁,你就对蓝诗筠如此放心?任她和我们一块进天穹岛么?”
江含雁乜了她一眼,抬抬手让其他人离开,现在的雅间里只有她和舒子悦。
这舒子悦的话听起来十分有趣,都说机遇每个人都有获得的机会,可如果有人想要清扫掉一切不受控的因素呢?所以这个世道并不是公平的。
江含雁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舒子悦别有深意地望了望她,“我们合作一起杀了蓝诗筠如何?”
江含雁放声大笑,“不是我看不起咱们啊,连修为最高的尚雪峰都不是蓝诗筠的对手,你怎么会有这个自信呢?”
就算是十个金丹修为也不是元婴期修士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众人根本不了解竹筠是何修为,只能凭借打败了尚雪峰来评估实力。
舒子悦面上一寒,她听出了江含雁对灵剑山的嘲笑,勾唇道:“我只问你要不要合作。”
“不合作,缥缈阁没有兴趣去送死。”江含雁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是竹筠修为高深莫测;二是那药宗不知生死;至于这最后一个原因便是灵剑山和天意门都说碰到了对方的追杀,究竟是谁在说谎这还是个谜团,所以江含雁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就葬送了缥缈阁同门的性命。
“你别后悔!”
江含雁见她好似很有自信的模样,不免心生好奇,她转了转眸子,问道:“如果你能告诉我药宗的去处,我兴许可以考虑考虑。”
舒子悦拱了拱手,面不改色道:“恕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了,药宗的失踪我灵剑山又怎会知晓?”
她收起了法器夺门而出,江含雁拧起眉心暗暗道: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药宗失踪和灵剑山无关?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身处在迷雾之中,有太多太多的秘密需要解开,他们无法相信别人,也做不到松懈警惕心。
在天字一号房里竹筠向棠云瑶和常玉环伸出了手,她们二人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何意?”
“云瑶,现在你用传音符联系你的师父,但你不要用灵力,让我替你发出去。”
“常玉环,你也一样。”
竹筠不怕隔墙有耳,因为她早早就布下了隔音罩。
棠云瑶乖巧地拿出了传音符,就在常玉环还在发愣的时候棠云瑶已经做完了事情。
竹筠接住传音符的时候那指尖不着痕迹地挠了挠棠云瑶的手心,眼神里的狡黠让棠云瑶用鞋尖碰了碰她,但棠云瑶的伸腿反抗很快被竹筠用双腿剪住,竹筠牢牢地困住了棠云瑶。
“我怎么觉得桌子好像在晃?”乔灵儿忍不住就要低头往下看,然而棠云瑶故作镇定地支开了她,说道:“小师妹,可以帮我倒杯茶水么?”
乔灵儿哪能识破棠云瑶的计谋呢,她甜甜一笑,说道:“好呀。”
竹筠似乎在用眼神打趣棠云瑶,成功地得到了棠云瑶郁闷的表情。
兴许是怕棠云瑶会生气,竹筠展开手心给她送去了一颗清甜爽口的粉雨果,这是修仙界内最受女修欢迎的灵果没有之一,所以棠云瑶也很是喜欢粉雨果的口味。
她看看粉雨果,傲娇地哼了哼便拿了起来又一口咬住了粉雨果,那架势好像是在咬竹筠,而不是粉雨果。
乔灵儿对于竹筠时不时对棠云瑶开小灶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她可是天意门最受宠的小师妹怎会连个粉雨果都没有呢?
她也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颗,还顺便送给了常玉环一颗,乔灵儿调侃道:“我可不像蓝姐姐只对师姐一人好,若是我乾坤袋里有更多的粉雨果我绝对会送给每一个女修的。不对,灵剑山的女修得不到我的宠爱!”
竹筠做了个鬼脸从乔灵儿的手里抢走了那颗,这着实把乔灵儿给气得直跺脚,她干脆找棠云瑶告状,“师姐!你看蓝姐姐她欺负我!”
“别理她,这人幼稚得很。师姐把粉雨果赔给你。”
棠云瑶自是没把竹筠送她的那颗还回去,而是从乾坤袋里拿了两颗新的哄了乔灵儿,这次棠云瑶专门用眼神警告了竹筠,如果她再敢捣乱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竹筠几口吃掉了粉雨果,有了棠云瑶的警告她变得严肃,双手捏着两张传音符一同用灵力将它们送出,黄色的符箓在眨眼间从竹筠的手中消失不见。
“蓝姑娘,你为何不让我跟棠师姐动手呢?”
竹筠托着腮解释道:“药宗不回消息是符合常理的,但天意门也没有个动静那就太奇怪了。所以我感觉这其中可能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联系到药宗和天意门。放心,那人的能力克制不了我。”
药宗弟子这次的下山历练可谓是生死由天不由他们,若是全员遭遇了不测那传音符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可天意门和药宗弟子的情况不同,因此竹筠才会有了这个推测。
她的话也让棠云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棠云瑶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她的眼神下意识看向竹筠,希望竹筠能推翻她心里的那个念头。
但是竹筠平静的目光使得棠云瑶痛苦地用手撑着额头。
乔灵儿和常玉环还在沉思竹筠的解释,突然之间乔灵儿站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说道:“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常玉环汗流浃背,害怕的情绪让她手指微颤,她吞咽着口水问道:“你觉得是谁?”
竹筠淡笑道:“先等传音符吧,说不定我的推测是错误的。”
乔灵儿惊慌地抓着棠云瑶的手臂,执拗地问道:“师姐,我们不会有事的,对吧?”
这一路上心惊肉跳的事情没有断过,但这次秘密的发现更给乔灵儿带来了背叛的痛楚,揪心的感觉比以往的每一次历练都要难受。
棠云瑶打起精神安抚:“我们不会有事的。”
常玉环深吸一口气,她沉默地等待着。
此时竹筠站了起来,她将窗户推开,清风徐来吹散了那股莫名出现的苦涩味道,竹筠眸光深邃地打探着四周。
天还未暗就敢动手,看来离天穹岛越近,那人就越是迫不及待啊。
竹筠像是为了给她们转移注意力,问道:“你们知道天穹岛上有什么东西么。”
她倚靠着窗框,在竹筠的身后有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岛屿,由于距离过远,有些看不真切,但仅凭那白色云雾的环绕便能让人感觉到天穹岛的神秘,听闻那里美得似仙境,而真正踏入过天穹岛的修士也在日渐陨落,因为天穹岛上一次的开启已是千年前了。
棠云瑶望着双手揣怀的竹筠,有条不紊地陈述道:“这千年以来关于天穹岛的传闻数不胜数,有人说那里存留着修仙界里唯一的青龙后代,也有人说天穹岛埋葬了无数修士。这天穹岛千年才开启一次,我想不管里面有多少的宝物,这危险一定是少不了。”
乔灵儿勉强提起了一点精神,好奇地问道:“青龙?我是不信的,不都说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嘛?我虽然没去过天穹岛,但我从藏宝阁里看过前辈留下来的玉简,那天穹岛的确很美,可过于素净了些,感觉那里压根就没有青龙。”
竹筠冷不丁咳嗽了几声,这该怎么说呢?每条龙的审美都是不一样的,她反正不喜欢什么亮晶晶,她更喜欢泡在玉髓河里打滚睡觉呢。
棠云瑶失笑道:“青龙不过是传言,小师妹若是想知道那里有没有青龙,到时候去了天穹岛一看便知。
竹筠不自在地用手指卷着发,这龙嘛,天穹岛好像是有那么一条哈。
“诗筠怎么想起来说天穹岛的事情了?”
竹筠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膀,“好奇呀。”
常玉环唉声叹气,“要不我还是回药宗吧?”
乔灵儿白了她一眼,“你这主意变得也忒快了吧,这都快到天穹岛了,你却想着离开?”
常玉环愁容满面,“我这不是担心师兄师姐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个音讯,我真的害怕。”
“再等等吧,或许还有转机。”棠云瑶说道。
竹筠倚着窗框,垂眸看向楼下的动静,她的神识将整个客栈布满直到她察觉了新的灵气出现。
竹筠挥袖关上了窗且伸手抓住飞来的传音符,“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啊。”
棠云瑶彻底心死,颤声苦笑道:“看来我们中间真的出了叛徒。”
乔灵儿眼泪泛滥成灾,呆呆坐在圆凳上哭泣着。
常玉环从竹筠那里接住传音符,当听到师姐的声音时她喜极而泣,可师姐说出来的话也让常玉环没有了喜悦。
“玉环,在收到你的传音符时我便放心了,由此可见师父说的话是真的,天意门的确是我们的转机。”
“天意门的道友,请原谅我没有提前告知,因为师父有言,生机则有两处,一处在灵剑山,另一处就是天意门。所以药宗和灵剑山有了最初的合作,可我总觉得尚雪峰极为诡异。他有时身上有着很重的血味有时却安然无恙,我为了打探他的底细接近了尚雪峰。这一次我便发现了尚雪峰有魔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在我和师兄商议后决定把玉环送出去。即便灵剑山是生机,现在也不能相信了,唯有天意门值得信任!”
“玉环,拿出我送给你的玉简,里面是师父的安排。你们切记,务必要小心尚雪峰!”
她的声音逐渐虚弱,不难听出她是靠着毅力说完了这些叮嘱,常玉环的泪水浸湿了面颊,她哽咽道:“怎么只有我师姐一个人的声音?我师兄他们呢!”
乔灵儿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棠云瑶也将师父的传音符打开,苍老低哑的声音带着对徒儿们的惦念,他道:“云瑶啊,你所说之事为师已经让人去查了,灵剑山的覃小枫魂灯未灭,你们在万枯林见到的灵剑山弟子并非是真。谨记,绝不能被魔修挑拨离间,你和雪峰的事为师不会强求,但云瑶你不可与灵剑山的弟子结仇。待去了天穹岛少不了有你们合作的时候,不要意气用事。”
棠云瑶瞪圆了眸子,她望向竹筠问道:“覃小枫魂灯没有灭?这不可能啊!”
竹筠双手撑在桌上,她和棠云瑶对视着,“你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魂灯呢?”
棠云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瞬间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竹筠一把搂她入怀,心疼地叹了叹气。
她抚着棠云瑶的长发,轻声细语道:“莫怕,还有我在呢。”
这次她不会让棠云瑶走上无情道,她会帮棠云瑶铲除所有的障碍。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帮你们哒~】
竹筠勾唇浅笑,“对啊。”
披个马甲多个身份,不把那尚雪峰耍得团团转,她就不是一条好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僻静的百妖镇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几人结伴的散修在百妖镇歇了歇脚,但他们没有在此逗留太久,因为通往天穹岛的天路马上就要开启了。散修们离开了百妖镇, 途径之处皆能看到与他们有着相同目标的修士,匆匆对视又快速的擦肩而过。
有人带着争夺机遇的心思, 也有人是为了历练涨涨见识, 他们都对接下来天穹岛之行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你怎么不往前走了?”一个面相凶狠的男子开了口,他右眼被挖所以佩戴着眼罩。他看着眼前不肯挪动半步的好友无奈地问了句。
好友是基筑期修士, 周长卿摸了摸蹲在肩膀上的棕色苍灵鼠, 大大的耳朵有着“顺风耳”的美称, 这也是周长卿的灵兽, 他的修炼路数便和天意门有些相似, 而身边的独眼男子则是刚刚突破基筑期的赵宽海。
“小耳告诉我前方不太对劲。”
赵宽海挠了挠头,反问道:“那咱走不走了?”
周长卿斜睨着好友,戏谑道:“怕不怕死?”
“你这小子,净讲些晦气话!”赵宽海伸出大掌一把推他上了山,他们就待在半山腰的位置,所以想要抵达天路就必须往上走。
这山路盘旋在高山中,弯弯绕绕甚是危险, 最为恐怖的是这高山里还有常年散不了的袅袅白雾,这使得修为不高的修士会在不经意间走错了道路一脚踩空摔至山底。
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面面相觑, 胆怯最终还是被机遇碾压, 他们鼓足勇气继续前行。这走着走着果真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轰隆隆的山石掉落吓得众人惊慌不已。
赵宽海不由得骂了声, “他大爷的, 这又是哪位高人在斗法啊?还没登上天穹岛怎么就开打了?”
周长卿眯着俊眸看见了那天意门较为显眼的玄色衣裳,他低声道:“是天意门的弟子。”
“嚯, 没想到咱们这么早就能遇上大门派的弟子啊?”赵宽海心思简单,有着和长相截然不同的性格,不过也多亏了他这张凶神恶煞的脸为他无形中挡住了不少暗箭。
他们小心翼翼地找准地方藏匿起来,周长卿扫量着那阵法与法器的对抗,他迟疑了下,“什么时候天意门和缥缈阁有了过节?”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黄玉良的身法和招式,希望能从中获取经验,当年他也想拜入天意门的门下,只可惜天意门并不是每年都招收弟子的,所以周长卿兜兜转转成了一位散修,全靠自己在修仙界里摸爬滚打。
黄玉良眼神不善地怒视着江含雁,他脚下踩着劲风一跃而起,在江含雁顾之不及的地方撒去灵力,他衣袖飞扬快速掐诀,一声冷哼道:“阵结!”
那星星点点的灵力跳在了地面上,一阵刺眼的光芒让缥缈阁的弟子后退几步,那灵力逐渐长成一人高的身量,它们没有五官,但它们手中皆拿着红缨长枪,随着黄玉良的双臂挥动,它们也正式地朝着缥缈阁的弟子出击。
江含雁不禁喊道:“黄玉良,你小子够狠的啊!”
黄玉良踩在枝干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含雁,咬牙切齿道:“想趁我和师兄师姐走散对我动手?那也要看看你们缥缈阁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江含雁真是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她指着黄玉良骂道:“你小子白长那两只招子了!我何时对你动手了?我也是不久前才上山的!”
她说的话黄玉良自是不信,应该说这三大门派之间的信任早就不复存在,从黄玉良在万枯林见到覃小枫时,他便知道除了同门谁的话都不能相信。
他指挥着底下的那群无面人,它们手中长枪默契地向前冲刺,很快便把缥缈阁的阵型给打乱了,哪怕它们被击飞化为一缕轻烟,但朦胧的轻烟还会再次凝结成体,可谓是不管怎么打都不会死亡。
江含雁祭出自己的法器,怀中多了一把五弦琵琶,盈透的玉白色,其中还有流动的冰蓝在五弦琵琶的体内。
她手指拨动缠弦,紧皱黛眉说道:“黄玉良,这其中一定有诈!”在她的身边荡起一阵阵音波冲散了黄玉良的无面人,在无面人还没有凝结成体时,江含雁又勾起琴弦打算集中精力对付黄玉良。
她没有对黄玉良下死手,江含雁毕竟是个金丹期的修士,想要收拾一个黄玉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所以那黄玉良听着婉转的琵琶声便晕着从树上坠落。
江含雁抬抬手,一道灵力托着黄玉良缓缓落地,她抱着怀中琵琶对师弟彭玮光说道:“你给我盯着这小子,等他醒了老娘非揍他一顿。”
“师姐,天意门那群都是护短难缠的家伙,光一个阚雨石就难对付,更别说还有个棠云瑶,而且..而且天意门现在又有蓝诗筠,这没一个能惹的啊。”彭玮光对着江含雁挤眉弄眼,他也是在为缥缈阁着想。
江含雁提起脚就是一踹,“有你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么!”
彭玮光缩着脖子不敢和江含雁再多言,他小跑着溜到黄玉良的身边将黄玉良扶了起来。
江含雁收起了五弦琵琶,神情凝重地抿抿唇,说道:“师妹,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妙啊。”
一个样貌温婉的粉衣女子徐徐走来,她提醒着江含雁,“之前黄玉良的话师姐还记得么?”
江含雁点了点头,那梁聆懿低声道:“师姐,关于灵剑山和天意门的事情你传信给师父了么?”
江含雁传音入耳道:“我昨日就传了,可就是奇了怪了,直到今日师父也没有回信。”
梁聆懿思忖着,迟疑了片刻,“师姐,你说这件事究竟和天穹岛有关还是那黄玉良口中的那伙人有关系?莫名其妙地就收不到师父的回信,这件事太古怪了。”
“应该不是天穹岛的缘故,若是在天穹岛发不出传音符,那师父一定会早早叮嘱我们的。”
梁聆懿不安地和江含雁对视着,二人的表情很是难看。
“我们先去找天意门的人吧。”
“师姐,为什么要去找天意门啊?我看灵剑山的人也挺好啊。”
江含雁没好气地踢了他一下,“彭玮光,我就不该同意师父的话把你带上天穹岛。”
带彭玮光上天穹岛,还不如牵头驴!
彭玮光挨了打,这脑子就转得飞快,他灵光一闪,说道:“师姐是因为蓝诗筠?”
江含雁解释道:“一半是蓝诗筠,另一半是天意门的弟子我都打过交道,算是熟悉的。而灵剑山的人一贯是倨傲的,跟他们待一块我怕会事事委屈了咱们。”
这世道便是谁拳头硬那就听谁的,灵剑山的剑修一向霸道独断,实力不俗,隐隐有着四大门派之首的趋势。但他们的弊端便是高高在上,说句不好听的,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还没成仙呢,何必看不起另外的三大门派呢?
梁聆懿也附和地说了句话:“且看那魏如心和舒子悦的态度便知灵剑山难相处。”
“对了,还有个好处就是唯一的药宗弟子跟着阚雨石他们。到时候受伤什么的也能有人处理。”
梁聆懿一言难尽地望着彭玮光,哀怨道:“师兄,你就不能说句吉利话么?”
“师妹,别跟他一般见识,走,师姐带你御剑飞行。”
“等等啊师姐,你先别飞,你若是想要找天意门的人还得靠黄玉良呢。”
江含雁一拍脑门儿,她无奈道:“怎么把这点给忘了,师弟啊,看来你还是有点作用的。”
彭玮光撇撇嘴,决定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因为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
那黄玉良受了轻伤,江含雁妙手回春拨动五弦琵琶又唤醒了黄玉良,这就是缥缈阁音修的能力,毕竟缥缈阁专攻法器,所以江含雁也是新秀一代最为出色的音修。
黄玉良忽忽转醒,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在给竹筠拉仇恨值,他道:“江道友,要我说啊你的修行还不到家,改明儿一定让你见识见识我蓝姐的翠笛!”
“什么玩意儿?”江含雁抓着黄玉良的领口,她精致的容颜满是暴躁的火气,听黄玉良这话意思难道那人也是个音修不成?
黄玉良冷哼道:“我蓝姐是音修!不对,也不算是音修吧,毕竟她会阵法,还会符箓。”
江含雁瞠目结舌道:“蓝诗筠..她还是人么?”县珠赋
一个蓝诗筠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她真的是个散修?
黄玉良揉揉太阳穴,经过刚才的一战且看江含雁并没有动手杀他,所以黄玉良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江含雁,他难为情地说道:“我一时情急伤害了你们,对不住啊。”
江含雁瞥了眼,笑道:“幸好你修为不高,没让人受伤。”
黄玉良憋屈地吭哧了几声,他掀过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我真的没骗你,不久前我的确遇见了一群缥缈阁的弟子追杀我。”
一个时辰前常玉环不知为何晕了过去,这让陶泽惊慌失措,他们只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那黄玉良也是紧跟在阚雨石的身后,可走着走着黄玉良就闻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他没有放在心上,也正因为如此他便感到眼前一暗晕倒了,等黄玉良再睁开眼睛就发现他和同门走散了。后来他便用阵法追踪同门,这走着走着就撞见了江含雁,如果不是黄玉良跑得够快,怕是他已经被江含雁杀死了。
江含雁不解地问道:“那你这次看见我怎么就不怕我杀了你?不跑也就算了,还找我麻烦。”
黄玉良干笑道:“我这不是觉得我能跑得了一次,还能再跑第二次么。”
江含雁嗤笑道:“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时梁聆懿沉声道:“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四大门派进行合作啊。”
灵剑山和天意门在此之前便遇见过追杀的诡异事件,如今缥缈阁虽未有过相同的遭遇,但他们却被陷害了。假设黄玉良被假的江含雁杀死,那天意门和缥缈阁之间可就有着血海深仇了。
黄玉良怨恨道:“一群卑鄙小人!”
江含雁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你的师兄师姐。”
“这个看我的吧。”
有时候真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若不是周长卿及时用阵法保护了他和赵宽海恐怕早就被江含雁的灵力给吹飞了。
周长卿抹了把脸上的黄土,他眼里还残留着惧意,长吐口气,说道:“老赵啊,这就是金丹修士啊。”
赵宽海握拳坚定道:“长卿,我们也一定能成为金丹修士的!兴许转机就在天穹岛里!”
“别说金丹了,能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长卿话语中尽是颓废,但他们稳健前行的步伐绝不会退缩,只有尝试了才能有提升自己的奇迹发生。
黄玉良的失踪也给阚雨石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常玉环,再看那一脸阴郁的陶泽。
“蓝姑娘,连你也没有办法么?”陶泽恳求地望着竹筠,他的担忧让陶泽眉心收在一起,竹筠束手无策地摇摇头,为难道:“常玉环的脉象很怪异,我从没有见识过这种毒,所以..抱歉。”
常玉环脸色透着一股黑气,那唇却是鲜红欲滴,她的昏迷过于诡异,这让阚雨石无声地打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常玉环的毒到底是谁下的?师弟的走散又是谁一手策划的?
阚雨石五内如焚,他不愿相信坏人出自在场的某一个人,但伤人的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之间必定有个恶人。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似乎深处还有风声回荡,棠云瑶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就在众人愁容满面时,那股熟悉的味道顺着风儿送到了每一个人的鼻尖。
阚雨石总觉得这股味道很熟悉,好像这段时间总能闻到。他以前以为这是万枯林导致的,可现在看来这味道并不独属于万枯林。
他脑袋晕晕乎乎,比他更快倒下的则是一直守在常玉环身边的陶泽。
阚雨石咬烂了舌尖,他一把抓住棠云瑶又对竹筠和乔灵儿说道:“不好!有人在暗算我们,你们三个带着常玉环先走。”
但他来不及阻止这一切,阚雨石身体晃晃悠悠,他居然连拉着棠云瑶的力气都没有了。
阚雨石艰难地扶着墙,只见棠云瑶倒在了竹筠的怀里,除了竹筠他们全军覆灭。
他紧紧盯着竹筠,眼神里有着不敢置信,而阚雨石便带着这种震惊陷入了昏迷里。
竹筠眨眨眼睛,随后轻笑道:“好好好,搞这一招是不是?”
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切的算计都是为了陷害自己,竹筠搂着棠云瑶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忽然之间,有道沙哑的声音传来,那不是温柔的呼唤,而是充满着冷漠的命令。
“蓝诗筠,蓝诗筠,杀了他们,杀了天意门的人。”
竹筠晃晃头,企图把这道声音忘掉,可这就像是摆脱不了的魔咒,想要解开魔咒的纠缠那必须要听从魔咒的吩咐。
这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但竹筠知道她得听话。
竹筠将怀里的棠云瑶放在地上,让她靠着洞穴里的石头。
竹筠站了起来手里也握着一把匕首,她低垂着头像是在思考,总之是听从了那道声音。
“动手!快动手!蓝诗筠,我命令你杀掉阚雨石!”
竹筠僵硬地抬起了手臂,她缓慢地朝着倒在地上的阚雨石走去,而竹筠高高扬起的匕首让那道声音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声音再次催促着竹筠,说道:“蓝诗筠!动手!”
这次的竹筠下定了决心准备动手,匕首的刀锋即将刺穿阚雨石的脖颈,可黄玉良的出现喊停了竹筠。
“蓝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黄玉良含笑的神情变得瞠目结舌,他怎么都没有料到辛辛苦苦找到了同门后会看到这一幕。
他冲过去握住了竹筠的手臂,像是终于看穿了竹筠的真面目,黄玉良说道:“蓝诗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亏我和小师妹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姐,把你当成同门!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对得起师姐么!”
【这小子还专门把棠云瑶拉出来,真是杀人诛心哇~】
竹筠眸光微动,即便黄玉良想要夺走手里的匕首那他也不会是竹筠的对手。
竹筠揪住黄玉良的领口把他抵在墙上,至于那把匕首则紧紧地握着不放。有了他的存在,那道声音便消失了。
黄玉良气红了双眸,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竹筠的身份,所以今日看到竹筠的背叛可谓是一剑戳中了他的心。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师姐一定会替我报仇的!你简直是罪无可恕!欺骗了师姐,也欺骗了我们!师姐若是知道你的真面目我看你怎么面对师姐。蓝诗筠,你就是个大骗子!”
竹筠抛动着匕首,右手利落地接住,她面上没有一丝情感,拿起匕首就要刺向黄玉良。
“蓝诗筠,我劝你回头是岸!”江含雁权衡之下还是拿出了五弦琵琶,她勾住琴弦谨慎地盯着竹筠,她无法做到见死不救,总归身上还有师父留下来的护命法器,到时候打不过就跑!
黄玉良梗着脖子怒视着竹筠,哪怕在生死关头他也不会退缩。
“嘭”的一声,匕首刺进了墙壁里。
竹筠低垂的眉眼渐渐抬起,那淡漠汇成揶揄的笑意,她弯弯眼眸,说道:“小师弟果真勇敢呀。”
黄玉良被她突然的变脸给吓得打了个嗝,但竹筠没有解释,挥手便是布下了结界,没有人能够从这里离开,只有这样才对得起竹筠找的这处洞穴。
她眸子看了眼扎在墙壁里的匕首,屈指催动匕首飞向躺在地上许久的陶泽,她二话不说用力将匕首钻进了他的腹部,那匕首在眨眼间化为一道青光进入了陶泽的丹田。
“蓝诗筠,你为何要伤我师兄!”黄玉良想要过去保护他,然而棠云瑶的声音令他愣在了原地,说道:“那不是陶泽。”
棠云瑶站了起来,她完全没有昏迷的迹象,双眸明澈清亮,只是那眉眼间的哀伤让她看起来甚是沉痛。
“师姐..”
她拿出一枚丹药喂给了阚雨石,又对乔灵儿说道:“没事了,可以醒来了。”
黄玉良见状跑到乔灵儿的身边,而这一次乔灵儿居然主动牵上了黄玉良的手,她苦涩一笑,说道:“幸好..”
幸好不是你啊。
黄玉良欣喜若狂地看着她的手,眼神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喜悦,乔灵儿窘迫地偏过头甩开了他。
乔灵儿扶起阚雨石,愧疚地说道:“师兄,我们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才隐瞒你们的。”
他们的昏迷都在竹筠的意料中,打从黄玉良无缘无故的走散,竹筠就知道那人一定是忍不住想要在今日对天意门开刀了。所以她将备好的丹药交给了棠云瑶和乔灵儿,等到其他人晕倒了她们就趁机吃了丹药。至于阚雨石的昏迷和望着竹筠那不敢相信的眼神也证明了他是无辜的一员。
之前竹筠就在想那人为什么要支开黄玉良,如今看来是想让黄玉良做那个目击证人啊。只要阚雨石一死,就算给竹筠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啊。
阚雨石捂着头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乔灵儿解释道:“我们吃了解毒丹没有昏迷,所以刚才事情我们都听得很清楚。当我们都失去意识的时候有道声音在命令着蓝姐姐杀掉你,之后的事情还是让黄师兄跟你说吧。”
黄玉良咽着口水,他害怕地看了看竹筠,“我一路用阵法找来,刚进到洞口就看见蓝姐拿刀想杀你,我急忙跑过去阻止她,可她又想杀我,因此我就骂了她一顿。后来你们就醒了,不过我好像没听见有人说话啊。”
竹筠拽着陶泽的衣领掐着他的脖子笑说道:“你又没昏迷,他怎么敢出声呢?”
“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
顺便再看看人间吧,这是你最后一次看人间了。
第一百四十章
修道之人最为在乎的便是丹田了, 所以当竹筠搅碎了陶泽的丹田时,那个男子就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他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染湿了衣裳, 陶泽贼心不死,一双阴沉的眸子怨毒地望着竹筠。
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没有一丝破绽的!为什么她没有事!为什么!
陶泽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故作潇洒地靠着墙,那唇瓣上的血红颜色看着尤为恐怖, 陶泽沙哑着喉咙, “蓝诗筠, 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不对了?”
竹筠看他死到临头还要装深沉, 冷笑着一脚踩到他的肩膀上, 活生生地把陶泽嵌到了石墙上,“从什么时候?哎呀,那可就太早了呢。你今天动手倒是可惜了我给你下的毒了,要知道你这么急,我就应该把剂量下得多一点,好让你早点归西。”
“不可能!”陶泽瞠目结舌,身体上的撕裂破碎让他招架不住, 他感觉到血肉里的骨头好像都要被竹筠踩成了粉末,陶泽吃力地挺着腰, 他咬紧牙关没有认输。
竹筠仰头大笑了起来, 脚上再次用力,眼前的这个狗贼害了天意门的弟子不说还是第一个把棠云瑶推到深渊的人, 这让竹筠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蛰伏了多日为得不就是今天复仇的爽快么?
“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就凭你的把戏你以为能隐藏到什么时候呢?悄咪咪的下毒以为没人知道啊?在你祖宗面前玩毒,你还太嫩了点!每天喝药膳, 是不是可好喝啦?哎呀,说起来我那份加了料的药膳每天都被你喝光光了哦。”
天晓得竹筠这些年来研究了多少的毒药方子,不仅是此世界的毒药被她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就连后来竹筠回到她自己的世界时也没有忘掉这个小小的兴趣爱好,所以对竹筠而言,解毒并不难,最难的是凑齐解毒的药材,就比如棠云瑶体内的毒,花了她足足几百年的功夫才找全。哎,一边修炼出分/身,一边又找天地灵药。不得不说啊,竹筠就是天穹岛里最会内卷的龙啦。
这次陶泽不止是肩头骨头碎裂,整只手臂的骨头都被竹筠的灵力给震碎了,所以陶泽再也忍受不了痛苦闷哼了几声。
竹筠没有因此放过他,纤纤玉指掐着他的脖子,那凶悍野蛮的灵力闯进了陶泽的体内,就像是大浪滔滔的江水裹着一条瘦弱的鱼儿,那江水优雅地将鱼儿吞没,最后连跟刺都不愿留给那条鱼儿。
“蓝师妹,留他一命,我还有话要问他。”阚雨石四肢无力地坐在原地歇息,他眼底闪过哀伤,阚雨石向来都是师弟师妹心中无所不能的大师兄,可在此时他变得失魂落魄,由于陶泽的背叛这让阚雨石憔悴了不少。
陶泽不堪其辱,他阴恻恻地笑了笑,嘴巴里满是吐出来的鲜血,他好似个刚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那眼神里的怨气足以把竹筠给杀死。
陶泽猖狂地说道:“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死了我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等着你们!哈哈哈哈,我会在阴曹地府里等着你们的!”
他说到最后还有些惋惜,后悔自己的丹田被毁,若不然他就能自爆丹田带走几个了。
陶泽不怕死地准备咬舌自尽,然而时刻紧盯着他的竹筠哪会给他一个解脱的机会呢?
“想死?做什么美梦呢!”
竹筠掌心映射出耀眼的青光,隐约可见复杂古老的符文闪烁,她一掌拍在陶泽的眉心处,周身萦绕的灵力让众人不由得抬手护脸后退几步,唯有棠云瑶屹立不动,她眼神带有敬意,深吸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我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失传已久的真言符。”
江含雁即便不是天意门的弟子也听说过真言符的威名,这个看起来青涩稚嫩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陶泽双眼无神地望着竹筠,刻在灵魂深处的真言符帮他洗去了眼神里的恶毒之色,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活死人,虽活着,但已然没有了身为人类的灵动。
竹筠拿出手帕擦了擦碰过陶泽的指尖,随后一把火烧了那手帕,她转身来到了棠云瑶的面前,明媚一笑,仿佛在刹那间看到了百花盛开时才有的美景。
竹筠得意地邀功道:“我是不是超厉害!一下子就抓到了坏人!”
她天真无邪,含笑的杏眸里有着棠云瑶最为熟悉的柔情,这让棠云瑶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发,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激动的雀跃。那是因为只有她可以享受到来自竹筠的偏爱,不论竹筠有多么的强大,也不管她对别人是否冷血无情,但她会永远朝着棠云瑶露出那甜美的微笑,纯美无瑕,是最真实的模样。
竹筠乖巧地迎着脸放在棠云瑶的手心里,嘀嘀咕咕道:“别总摸头发呀,摸摸脸也是可以的嘛。”
竹筠的俏皮话让棠云瑶心尖一软,那手指温柔地托着竹筠的脸颊,指肚摩挲着那细嫩的皮肤。
棠云瑶看着眼前的竹筠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可以得到她的亲近,甚至还能捏捏她的脸颊,哪怕是捏疼了她也不会对自己有丝毫的气恼,顶多就是不爽地翻个白眼。所以她就像个凶猛乖戾的灵兽,对外人心如铁石,可一见到自己便会撒娇般的露出肚皮希望让自己把她搂在怀里揉捏一顿。
棠云瑶垂眸浅浅一笑,说道:“今日辛苦你了。”
她有很多话想对竹筠说,但感激的话说多了就显得客套了些。棠云瑶觉得她们之间无需客套,想要表达感谢,那不如加倍地对她好。
竹筠握着她的手腕,温顺地低声道:“一点也不辛苦。”
这不算苦,揪出掩藏在暗处的害虫本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嘛。只要她能好好的,吃点苦也不算什么。
那边扶着乔灵儿的黄玉良勉强找回了理智,在一瞬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这让黄玉良神情麻木地搓了搓脸,他迟疑了片刻,问道:“蓝姐,那是真言符么?”
他的提问充满了小心翼翼,以往对竹筠的尊敬此刻变得敬畏,这也不怪黄玉良会有这个转变,在和江含雁交手的时候黄玉良有种可以逃出生天的感觉。但他被竹筠控制的那一刻,黄玉良发现自己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这便是绝对实力的碾压,所以黄玉良没有了之前的嘻嘻闹闹,他已经把竹筠放在了和师父同等的地位,只能仰望,不可接近。
竹筠仿佛没有察觉到黄玉良的惴惴不安,直率地点点头,“对啊,那就是真言符。突发意外,我只能凭空画符了,应该和符箓的效果差不多,毕竟我在他体内还下了另外的毒,就算他意志力顽强也绝对撑不了太久的。”
阚雨石尴尬地咳了咳,不知道为何他好像从竹筠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幼稚的炫耀,这让阚雨石无奈一笑。不过这次的笑容帮助阚雨石抚平了心里的哀痛,心情也好上了些许。
“你是陶泽么。”阚雨石问道。
那陶泽好似被封住在泥浆里动也不动,他看起来很迟钝,但嘴巴有了真言符的协助甚是利落,他说道:“我不是陶泽,我是解学文。”
此言一出震惊了所有人,江含雁脱口而出道:“你夺舍了陶泽的身体!?”
江含雁认识解学文这个人,他是灵剑山的弟子,但在一个月前他身受重伤陨落了,谁都没有想到早就死透的解学文竟然会在此刻出现。
黄玉良悲痛地红了双眼,听到了解学文的话黄玉良宁愿是陶泽背叛了天意门,也不愿意知道陶泽已经魂散的消息。
乔灵儿落了眼泪,她扑到黄玉良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阚雨石强忍着心痛,他咬牙切齿道:“说!快点说出来你的目的!”
解学文声音没有起伏,好似所说之事与他无关。
原来药宗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尚雪峰的神识,他也知道了药宗有了外心,他们合作才刚开始便迎来了结束。所以一直有人跟着常玉环,直到陶泽的出现让尚雪峰有了全新的计划。那就是派去解学文夺舍陶泽的躯壳,也正好给了解学文重生的机会。
解学文和尚雪峰都认为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四大门派的名额都被灵剑山的弟子获得,那之后抵达天穹岛获得机遇的只能是灵剑山。如此一来四大门派之首唯有灵剑山配得上,这将是个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
然而完美的计划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变数,解学文始终都在观察着竹筠,他想要分析出竹筠的身份,可惜解学文没能成功。
不过就算竹筠再如何的厉害,那在解学文的心中也抵不过尚雪峰的一根毫毛。所以尚雪峰叮嘱的毒药解学文没有放过一个人,只要他们吸入越多的毒药,那他们就能成为尚雪峰的傀儡,让他们死就绝不会活,到时候还可以布置一场自相残杀的好戏份,那天意门就会成为修仙界里的笑话和耻辱。
但由于竹筠打伤了尚雪峰,那么计划就要变一变了。最后不管黄玉良回来的速度是快还是慢,他都可以见到竹筠杀人的画面。
这场阴谋的来龙去脉被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黄玉良怒不可遏,他跑过去就想给解学文一拳,可他看着那张脸却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
黄玉良嚎啕大哭道:“你还我师兄!”
阚雨石沉痛道:“小师弟,你别杀他。”
黄玉良蹲在一旁捂着头掩面痛哭,棠云瑶阖上双眸哑声道:“尚雪峰,我必除之!”
江含雁和师妹梁聆懿沉重地对视一眼,江含雁已有了抉择,她道:“棠道友,若有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会鼎力相助于你。”
棠云瑶眼有泪珠,蹙眉苦笑落了泪,“谢谢你。”
江含雁惆怅道:“不必谢我,这次天穹岛一行我们三大门派已经成了灵剑山的盘中餐,如果再不反击怕是遭殃的人会更多。我能和你那小师弟相遇,也是因为这里有人在冒充我。看来尚雪峰很害怕我们两派结盟合作。”
竹筠讥讽道:“他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她现在已经利用完解学文了,那之后的事情便是竹筠的新计划了。
竹筠张开手指将解学文带到身边,当她脚下出现青色阵法时阚雨石不禁挑了挑眉梢,他以前还怀疑天意门被药王谷给偷家了,现在看来这何止是偷家啊!连祖上留给天意门的好东西都给拿走了。
他扶了扶额沉默以对,他太阳穴好痛,到底应不应该装瞎呢?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吧,这样一来师父也就不用担心搜魂术到底有没有被外人学会了。
竹筠的灵力钻进解学文的耳朵里,这个举动让江含雁大吃一惊,她说道:“阚雨石,你也忒大方了吧!?”
阚雨石看了看神情平静的棠云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
他严肃地开了口,“江含雁,你看见我师妹发上的翠色簪子么?”
江含雁费解地挑挑眉梢,“看见了啊。”
阚雨石扯了扯薄唇,“那是蓝师妹送给我师妹的翠笛,也是个法器。所以蓝师妹不仅略懂我们天意门,就连你们缥缈阁的路数也是略懂略懂。”
所以都被偷家了,谁也别笑话谁。
江含雁自是不相信阚雨石的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阚雨石接下来的话打击了江含雁的自信,“并非是我小瞧了你,而是你真的连蓝师妹的一招都接不住。覃小枫就死在蓝师妹的手里,就是用这支翠笛杀了覃小枫。”
江含雁怔愣在原地,修炼之法向来都是门派的绝密,甚至有些传承只能是嫡传弟子,所以一般的散修实力很难打败门派里的外门弟子,这便是差距,也是资源上的不公平。只有垄断了资源,那么最强的修士只能从四大门派里诞生,而四大门派才能长盛不衰。
“她..她究竟是什么高人?”
竹筠收回了阵法,她得到了解学文的全部记忆,在听到江含雁的反问时,竹筠掐了掐腰,“想知道?”
江含雁点点头。
竹筠笑了笑,“就不告诉你。”
江含雁抽了抽嘴角,这幸好是竹筠,如果是缥缈阁的同门戏耍江含雁,估计江含雁已经扛着琵琶去揍人了。
棠云瑶早有预料,无奈摇头,说道:“诗筠,你是不是忘了常玉环?”
竹筠把一瓶药放在了她的手里,“这是解药。”
棠云瑶眼神复杂地望了望昏迷不醒的常玉环,克制许久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她知道陶泽的死和常玉环无关,但棠云瑶还是少不了对她有些迁怒。
她握紧了丹药瓶,那份对尚雪峰的恨意再次加深。
天然的洞穴里回荡着阵阵风声,似是哀鸣,忧愁缠绕在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无法忘记今日的痛苦。
山里的深夜格外凉爽,风儿吹动了那坐在树梢上的裙袂。
“在想什么呢。”竹筠飞至棠云瑶的身边,如一朵轻落在她玄色裙面上的花瓣。
她亲昵地靠在棠云瑶的肩头上,双脚晃了晃。
棠云瑶问道:“怎么出来了?”
竹筠郁闷地解释着:“没什么,就是想见你啦。”
棠云瑶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常师妹还在哭?”
竹筠抬抬眼眸,伸手摸向她的眼尾,这里在之前就被泪水划过,陶泽魂灭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是不痛心的,但竹筠更在乎眼前人,她劝慰道:“陶泽飞去天上当星星了,而我们也会帮他报仇的。”
棠云瑶听着她颇为童趣的劝说,唇边不自觉地挽起笑容来,棠云瑶伸手勾住她的肩头,二人就坐在树梢上望着天空。
竹筠捂着脸偷笑着,好似偷了油吃的小老鼠。
“诗筠。”
“嗯?”
棠云瑶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竹筠转了转眼眸,她的马甲被棠云瑶察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越了药王之女的身份。
“你想知道?”
棠云瑶点点头,二人在说起身份的事情都是从容淡然的,没有任何的猜忌质疑,因为她们有着足够的信任,而棠云瑶也隐约明白竹筠的隐瞒是有原因的。
棠云瑶温润一笑,她对自己那般好,如今又是过分的坦诚,这让自己如何生得了她的气呢,总归是有苦衷的。
竹筠狡黠地眨眨眼眸,小声道:“我叫宝宝。”
【咳咳咳咳...我的老天鹅啊,小竹你怎么能这样啊!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嘛!】
竹筠摸摸自己的心口,良心痛不痛不知道,反正她的心早就给棠云瑶了。
棠云瑶忍俊不禁,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道:“小骗子。”
竹筠撅撅嘴,黏人地贴在她的怀里,撒娇道:“人家不是故意骗你的,等以后真相大白了,我肯定来给你负荆请罪,好不好呀?”
若不是有那剧情的压制,自己又何必苦练出分/身啊!
她柔声传音入耳 ,“我叫竹筠。”
这是她为自己取得名字,不对,这个名字也有自己的一半功劳。在那么多字海里自己就挑到了这两个字,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竹筠刚说完便用手指抵在了她的唇瓣上,单纯的神情好似没有一丁点的绮念,竹筠微声道:“你知道了便可,莫要说出来。”
鬼知道那剧情会不会因为关键词的触发来找自己的麻烦,要知道现在的分/身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bug了。
棠云瑶眨眨眼睛,甚是乖巧,惹来竹筠用手捧住她的脸颊,笑盈盈地说道:“你好乖好听话呀。”
棠云瑶展开笑意,又将侧着身子的她搂在怀里,柔声道:“你的秘密有很多,但我想我应该可以等到秘密揭晓的时候。”
“那是肯定咯,我的秘密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嘛。只不过需要晚一丢丢。”
“好啊,我会等你的。”
竹筠甜甜地笑了起来。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才是人生呀。
*
“师兄,你看谁来了。”舒子悦欣喜地领着身着玄衣的高大男子走来,他端正的五官正气凛然,这人分明是陶泽的模样,但他却和灵剑山的舒子悦有说有笑,那是因为此人是被灵剑山的解学文夺了舍。
尚雪峰正在调养身心,吐纳着灵气。他对于解学文一笑,如万年寒山融化竟是温润似春的随和。由此可见尚雪峰和解学文的感情深厚,也难怪他会竭尽全力护住解学文的神识让他复生。
“师弟,看你这模样我便知计划成功了。”
解学文扬眉吐气道:“师兄,还是你神机妙算啊!我潜伏在那群人身边许久,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我是假货。嘁,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我有师兄保护。师兄啊,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舒子悦抱着剑听他拍着尚雪峰的马屁不由得冷哼一声,解学文连忙向舒子悦作揖,说道:“我怎会忘了师妹的恩情呢?要不是师妹赶来及时护住了我的神识,我恐怕是等不来师兄的。”
舒子悦娇纵地撇撇嘴,但眼底的笑意是真情的,“你就别花言巧语了,快说天意门那群家伙的下场怎么样。”
解学文脸上做出阴狠的表情,他吊儿郎当满是不屑,“就他们那群废物怎么可能是师兄的对手啊,那一个两个都被师兄的毒药给迷晕了,而我这些天下的那些毒也足够让他们听从我的吩咐了,还有那个叫蓝诗筠的女子,哈哈哈,她对阚雨石动手正好被黄玉良看了个正着!不得不说师兄的计划太绝妙了,那蓝诗筠在我的命令下杀了阚雨石和乔灵儿,还有那个和黄玉良一块来的江含雁也受了重伤。”
舒子悦听着十分痛快,她喜上眉梢道:“师兄,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现在看谁还敢跟我们抢天穹岛的名额,而且说出去还是那蓝诗筠动的手,我们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尚雪峰面不改色,只是那眼神里的傲然还是透露了他的自负,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会出现查错的。
他问道:“棠云瑶如何了?”
解学文回:“一切都按照师兄的吩咐,我没有对棠云瑶动手。现在就剩下个棠云瑶和黄玉良了,那常玉环已经被我毒死了,倒是让她死了个痛快没让蓝诗筠折磨她。”
舒子悦打趣道:“好歹也是你的情妹妹,你自是得体贴点。”
解学文窘迫地摸摸头,“她可不是我的情妹妹,师妹你莫要误会了我。”说罢还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舒子悦。
“好,你明日把棠云瑶给我带来。黄玉良直接杀了便是。”
解学文点点头,随后迟疑地问了句:“那蓝诗筠呢?她虽然修为高,但还是师兄的毒药更胜一筹,估计是翻不出大浪了。”
尚雪峰这毒会让人在逐渐失去理智,在解学文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竹筠用每日的药膳给解开了。而阚雨石等人的昏迷也只是解学文的小手段,是为了陷害竹筠,好让竹筠更轻松的杀掉他们。
尚雪峰沉思了片刻,道:“此人修为颇高,倒是个不错的靶子。等去了天穹岛就让她替我们卖命吧。”
“对了,明日也将她一同带来吧。我需要蓝诗筠替我杀了棠云瑶。”
尚雪峰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听说她们交情不错,若是棠云瑶的同门都死在好友的手里,这无情道就成了一大半了。再等那修炼了无情道的女主亲手砍断最后的情丝,到时两个女主的互相残杀可就有乐子看了。
解学文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好,都听师兄的。”
【小竹!!快给我捅死这小子!!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竹筠垂下眼眸遮住杀气,微凉的笑意是她在努力克制着火气。
“不急不急,尚雪峰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碎尸万段,还是千刀万剐呢?
哎呀,杀他的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都不知道该用哪个了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在一面石壁上忽然出现了水镜, 波光粼粼的水镜里走出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在走动间隙便恢复了原貌,一袭竹青色的衣裳朱唇雪肤, 灵动娇俏的杏眸好似会说话,此时那双眼眸里盛满了凉意。
“蓝姐, 你没事吧?”黄玉良从洞穴里跑了出来, 他的肩膀上蹲着乔灵儿的皮猴,这几天事情太多都没有心情去照看灵宠了, 这还是它们上了山以来第一次露面。
竹筠双手揣袖, 慵懒一笑, “一切都很顺利, 尚雪峰没有认出我来。”
乔灵儿在听到竹筠的声音后松了口气, 她回眸顾盼着棠云瑶,挨着棠云瑶站得很近,乔灵儿轻声说道:“这下子师姐可以放心了吧?”
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更为心细,乔灵儿打趣了棠云瑶便扯着黄玉良回洞穴,她嫌弃地瞥了眼只会傻笑的黄玉良心里别提多无奈了,因为她真心觉得黄玉良眼瞎啊。
“喂喂,你扯我干嘛啊, 我还有话要问蓝姐呢。”前几日的拘束已经荡然无存,这也多亏了竹筠对他们的态度没有改变, 这才让黄玉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乔灵儿鄙夷道:“蓝姐姐不需要咱们两个, 我觉得咱们两个应该去陪陪常师姐,她肯定欢迎咱们。”
陶师兄的事情让人悲痛欲绝, 所以这常玉环也整日郁郁寡欢, 要不怎么说灵剑山的人都是扫把星呢?早就该死绝了!等着瞧吧,蓝姐姐肯定能杀死那个可恶的尚雪峰!
乔灵儿在心里一顿乱骂, 她之前曾埋怨过常玉环,可这些日子看到常玉环的模样又让她无比的怜惜,那股憋在心里的怨气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在这段日子的陪伴里,乔灵儿和常玉环的感情倒是好上了不少。
他们二人逐渐走远,棠云瑶含笑望着竹筠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那恬静的笑容里掩藏着丝丝的不安,因为她在知道竹筠的计划后便时刻地紧张着担忧着。
她的手被竹筠握住,那潋滟的杏眸有着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这让被竹筠注视的棠云瑶不自觉地红了耳根。
“你在担心我。”
那含在唇瓣里的舌尖极为听话,棠云瑶脱口而出道:“自然。”
这句回应加重了棠云瑶呼吸上的急促,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话语而感到害羞。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棠云瑶很快就察觉到了竹筠的动作,她被竹筠搂在了怀里。
淡雅的香气,似花香,又好似她的体香。竹筠的怀抱是柔软温暖的,这让棠云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从来没有和人有过这种拥抱的棠云瑶胆小地加快了心跳,她抿抿菱唇尝试将双臂也抱住竹筠的腰身,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两颗心更在为对方而跳动。
“你太冒险了。”
“是有点冒险,但我必须要这么做。云瑶,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这般针对尚雪峰。明明我和他只是陌生人,没有任何的仇怨可言。”
竹筠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那被尚雪峰挑起的怒火迎来了春雨的熄灭,竹筠当然恨尚雪峰,就是因为他的插手扰乱了所有的剧情,也因为他的出现让棠云瑶受到了那些不该受的苦难。这个人就算死上个百次千次都不能抵消竹筠对他的恨意!
棠云瑶善解人意地展露出她对竹筠的包容,温声笑说道:“我不在乎尚雪峰到底会怎样死去,又招惹了多少仇人。我更..我更在乎你,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阻止你,甚至我还会陪着你。这次是没有办法才让你一人前去面对尚雪峰,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去冒险。”
竹筠把她搂得更紧,趴在肩窝上哼哼唧唧,那愉悦上扬的唇角是那么的甜蜜,她道:“云瑶云瑶!”
“嗯?”
竹筠撒娇道:“舍不得离开你。”
她的眼眸是洒满了璀璨的星光,温温柔柔并不刺眼,这是竹筠对棠云瑶独有的情愫。
她赖在棠云瑶的怀里不肯离开,再次重复道:“舍不得你。”
棠云瑶会心一笑,她不是个迟钝愚笨的人,相反她聪慧多智,棠云瑶并没有回应竹筠,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句话。
温热的唇瓣贴在了她敏感白嫩的耳朵上,棠云瑶轻轻细语,说道:“当初拿走我那瓶丹药的人就是你吧,即便后面没有小师弟,你仍然会回来找我。”
竹筠眼底荡起吃惊的涟漪,似乎没想到棠云瑶会将这件事情的真相猜出来。纯美青涩的容颜有过心虚之色,竹筠心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去解释自己的这种行为。
棠云瑶莞尔勾唇,揶揄道:“怎么这幅模样。”
“你不怪我么?”
棠云瑶拨拨她的发丝,“我为何要怪你,起初我并不知道那人是你,等我想通了这件事情就更不存在什么生气了。”
竹筠抿抿唇,既然都被她抓住了小尾巴,哪当然要承认啦,幸好她没有生气。
竹筠扭捏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拿走丹药的人的确是我啦。那丹药根本解不了你的毒,你吃了它也不过是暂时缓解了毒性。”
棠云瑶了然颔首,又问:“那你是怎么想起来拿走我的丹药呢?”
这次的竹筠勇敢地对上了她的眼眸,刚才会别扭难为情只是因为她做了错事,但是此刻的竹筠毫无胆怯退缩。
偷偷拿走棠云瑶的丹药是错,而之所以会出现这个念头都源于她对棠云瑶动了心。
竹筠坦然自若,笑道:“蓄谋已久的呀,拿走丹药只是我想接近你的一种手段罢了。”
她眸光深邃藏匿着无尽的深情,上扬的眼尾,微挑的唇角,容颜娇美可人,可她的气势没有一丝的柔弱,她侵略性很强直勾勾地盯着棠云瑶,又说道:“那么你现在明白了么?”
她用手指调皮地刮了刮棠云瑶的下巴尖,又看棠云瑶那嫣红的唇瓣,竹筠顿时有了口渴之意,如果不是害怕吓着棠云瑶她真想现在就止止渴。
棠云瑶假装没有发现竹筠眼神里的不自信,她移开视线看着竹筠身后的片片青竹,自从上山越攀越高时,棠云瑶就发现这里的青竹颇多,只不过都被团团的白雾遮掩了才让众人没有发现这绿油油的茂密竹林。
“你看那儿。”
她指着飘动的白雾轻烟,含笑对竹筠说道:“我便是那雾,你就是那片竹。看起来缠缠绵绵的,也没什么不好。”
蓄谋已久这词在棠云瑶听来甚是深情,她觉得自己有些幸运,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是哪一点吸引了竹筠,还让她布置了接近自己的计划。
棠云瑶垂首浅笑,她在竹筠那双动人的杏眸里看到了自己的缩影,她不由得开了口,说道:“等杀死尚雪峰,我们结成道侣可好?”
她愿意送给自己一场深情,那便用自己的方式再还回去吧。
就是她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提起道侣,那就不得不说起一件陈年旧事了。
当她的师父提议和尚雪峰结成道侣时,铺天盖地的抗拒使得棠云瑶第一次反驳了师父。那人天之骄子且是灵剑山掌门人的得意弟子,就如同师父所言他与棠云瑶甚是相配。可那一刻的棠云瑶对尚雪峰产生了厌恶,因为有了他的出众优秀才会让棠云瑶遭受到师父的强迫,就好似这辈子不嫁给他就再也遇不上这种天才了。
师父总说那都是他的好意,还说棠云瑶太过清高居然连尚雪峰都瞧不上。但师父又怎知她的心思呢?
结成道侣的人无需是个天才,更重要的是棠云瑶是否甘愿嫁给那个人。仙诸福
那日师父的责备就像挥散不去的阴影,也是从那天起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多年的师徒情和从小养大的恩情根本比不上两派之间的利益,她这个深受师父看重的弟子到头来也只是得到了一个交换利益的资格。
所以当师父说她有心魔的时候,她深信不疑。
因为她真的生病了。
这时棠云瑶的侧脸被竹筠印上了一个吻,牵回了棠云瑶的思绪,她温柔地笑了笑,随后说道:“谢谢你。”
竹筠就是一块浮木,她将棠云瑶救上了岸。如果不是她告诉棠云瑶中了毒,怕是棠云瑶这辈子都要被师父蒙在鼓中。也因为她的出现向棠云瑶递去了一把割断师徒情的利刃,成功地让棠云瑶坚定了心中的念头。等她完成最后的师门任务,她愿意散去全身修为离开天意门,也算是报答了这些年来师父的养育和教导之恩。
竹筠戳戳她的脸蛋,笑骂道:“我分明在占你便宜,你还来谢我?”
棠云瑶捧住了她的脸颊,一个轻轻浅浅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眉心。
“这样就扯平了。”
“其实我从很早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竹筠眸光灼灼,抓着棠云瑶的腰间玉佩,说道:“我们能不如双修吧!?杀人的事儿改天再议!”
棠云瑶脸颊羞红,妩媚的胭脂为她涂抹,棠云瑶用力拽回了自己的玉佩,她转身就走,训斥道:“我劝你谨言慎行!”
这小丫头实在胡闹!
“欸欸,云瑶!你别走啊!”
“你怎么说走就走呀!你等等我啊。”
山间的云雾不散,青竹昂扬挺拔,它们相守相依持续了千年,相信还会有很多个千年在等待着它们。
*
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乃是天意门的复仇之日。
黄玉良郁闷地蹲在一边,他刚被阚雨石骂过,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乔灵儿上下打量着棠云瑶,她面色憔悴双眸无神,一副受到了强烈打击的模样,好似病入膏肓活不长久了。
“蓝姐姐,你这手艺可以的呀,你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呢?”
竹筠满意地看了眼她对棠云瑶的伪装,说道:“不会的还有很多呀。”
“蓝姐姐就别谦虚了。”
竹筠笑了笑没有说话,那棠云瑶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昨日竹筠冒充了解学文去见了尚雪峰,便知今日要带着棠云瑶一块前去,所以阚雨石就被安排了任务,他从竹筠那里得到了解学文的记忆,阚雨石很快就掌握了解学文的性格和说话语气,等他服用了易容丹后失落了好一会儿,因为他想起了无辜惨死的陶泽。
常玉环不敢留在此地唯恐想起伤心事儿,江含雁只好把她带走找了处隐蔽的地方继续藏了起来。
竹筠给棠云瑶扶了扶翠笛,有了它的保护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就出发。”
阚雨石调整着表情,他说道:“我们该走了。”
黄玉良和乔灵儿皆是凝重的神情,她道:“你们千万要小心。”
阚雨石揉揉乔灵儿的发,三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当竹筠离开洞穴时也不忘设下结界,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发现这里的洞穴。
黄玉良强颜欢笑地鼓励着乔灵儿,低声道:“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乔灵儿脆弱地扑进了黄玉良的怀里,两个人同时高悬着心,忍受着煎熬。
这灵剑山等人的歇息地实在难寻,若不是竹筠有了解学文的记忆恐怕都要费上点功夫才能找到尚雪峰的老巢。
这守在外面的弟子一看棠云瑶下意识拔剑相对,但阚雨石阻拦了他,说道:“石磊,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石磊憨憨一笑急忙收了剑,他用余光打量着身染鲜血的竹筠,那裙边的血都变成了深色,再看那低垂着头难掩狼狈的棠云瑶,石磊好奇地问道:“师兄,她们不会有问题吧?”
随随便便的一个守门弟子都知道解学文夺舍了陶泽,由此可见灵剑山没有一个无辜的,全都是狼子野心黑了心肠的家伙。
阚雨石得意地扫了眼石磊,“你是不相信大师兄的能力?这可是他交给我的毒,你觉得仅凭这两个女修就能破解师兄的毒?那你真是太小看师兄了。”
石磊赶忙摇头,灵剑山没有人不崇拜尚雪峰的,更别提这些能被他带出来的人,这都是尚雪峰的心腹亲信。
“师兄你还是放过我吧,别被大师兄给听见了。”
阚雨石轻蔑道:“瞧你这点出息,起开,别挡道。今儿个我可是大功臣。”
“是是是。”
阚雨石招摇地进了灵剑山的地盘,舒子悦和魏如心在听到阚雨石的到来纷纷走来,那魏如心一眼就看见了竹筠,想到那时她被竹筠羞辱的事情魏如心当场就要对竹筠动手。
舒子悦皱皱眉心用剑鞘挡住了魏如心,说道:“你别胡闹!若是给大师兄带来了麻烦,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阚雨石老神在在的抱着手臂不说话,那魏如心难堪地咬咬唇,“我就刺她一剑,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舒子悦厌恶不省心的魏如心,责怪道:“少啰嗦,莫要没事找事。先等大师兄处理了事情,你再去刁难她也不迟。”
“那好吧。”
阚雨石淡淡道:“那我们走了。”
临走前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还在抱怨的魏如心,打算等会有机会便一招要了她的命。
舒子悦跟了上来,她看到活似傀儡的那两个人便仰慕地说道:“不愧是大师兄呢,连这种奇特的毒都有,要知道蓝诗筠可是高修为的修士,如今不也成了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了么!”
阚雨石配合地笑了笑,附和道:“可不是么,还是咱们大师兄有本事,怪不得师父如此看重他。不过师兄让我留棠云瑶一命是何意?难道是因为师兄心悦她?我记得以前师父还想过让他们二人结为道侣呢。”
他狡猾地打探着更多的消息,这也是在来之前便商量好的事情。
舒子悦听言俏脸闪过不甘,冷冷笑道:“师兄怎会看上棠云瑶啊?解师兄,你还不知道吧?这棠云瑶体内早就被她师父下了毒!”
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懊恼地咬咬唇不敢说话,那阚雨石的吃惊不是装出来的,他真的没有想过棠云瑶是中了毒的。
阚雨石吹捧道:“这件事儿连我都不知道,难道是大师兄告诉师妹的?也难怪了,毕竟大师兄一向都很疼你。”说着说着他就有点吃醋,这让舒子悦沾沾自喜很快就忘记了心里的害怕。
她左看右看,至于竹筠和棠云瑶根本没被舒子悦当回事儿,反正都是必死的人,又中了毒,说出来她们也听不见。
舒子悦扯着阚雨石的袖口解释道:“这不是师兄告诉我的,是我偶然间听到的。你也知道咱大师兄气运好,每次都能发现陨落前辈的洞府,所以那天意门的掌门好像有事儿求大师兄,只要大师兄把天意门遗失的真言符秘法交给他,那天意门的掌门就同意给他弟子棠云瑶下毒。啧,还是咱们的师父好啊。”
阚雨石握紧了拳头,他很快收敛了情绪稳定了下来,笑说道:“是啊,师妹说的对极了。”
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怎么能因为真言符的秘法就伤害师妹?难道在师父的心里他们这些弟子都是可以被抛弃的么?
竹筠眼底掀起滔天巨浪,怪不得棠云瑶的毒会被说成心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在场的几人唯有棠云瑶不为所动,早就猜出来的答案,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她很意外这件事情居然和尚雪峰也有着关联。
“师..师兄!”舒子悦看见了那出来迎接的尚雪峰,再想到刚才说出来的事情她急忙向阚雨石投去恳求的眼神。
尚雪峰漠然道:“师妹好像有心事?”
舒子悦吐吐舌头,她本来还打算留下来,但刚做了亏心事儿的舒子悦哪还敢凑这个热闹啊,她说道:“师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她毫不留恋地离开,尚雪峰饶有兴味地挑挑眉梢,“她这是怎么了?”
阚雨石打趣道:“姑娘家不就是这样么?一会开心一会难过的。师兄,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尚雪峰自然是看到了那两个失去神采的女子,她对竹筠没有什么兴趣,但他对棠云瑶很好奇。
阴冷的目光在棠云瑶的身上打转,她眼睫不动保持着神情的呆滞。
“师弟,你先退下吧。”
阚雨石不放心地说道:“这不会让蓝诗筠失去控制吧?”
尚雪峰扯唇道:“你别忘了你的毒还是我给的,即便没有你,她也会受到我的控制。”
“那就好。”阚雨石果断转身,笑脸变得冷酷,他不能露出一丝异样,要不然竹筠和棠云瑶就会危险。
尚雪峰挥洒出那股苦涩的味道,冷冷道:“随我来。”
他刚动步,这里便设下了结界,尚雪峰望着那处处可见的青竹,幽幽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主如今看来连个早早下线的炮灰都不如,棠云瑶啊棠云瑶,我不会杀你,我且等着你和竹筠的相爱相杀。我倒要看看这任务你们如何完成。”
尚雪峰狭长的眼眸掠过阴狠,他走到棠云瑶和竹筠的面前,手中白光乍现,一把长剑被他放在竹筠的手中。尚雪峰满意地看着这个角度,他后退几步,声音缥缈好似若隐若现,但对于中了毒的她们却是控制人心的命令。
“棠云瑶,你醒来,睁开双眼看看你的好友是如何杀了你的。”
“蓝诗筠,动手啊!你要杀死眼前的女子只有杀了她才能解脱。”
刹那间竹叶剧烈飘动奏响了紧密喧闹的曲调,尚雪峰衣袂吹起好似天外来客,他兴奋且雀跃地观赏着这一幕,就等着看到棠云瑶心灰意冷的一面,到时她自会选择无情道。
竹筠缓缓抬头,冰冷的双眸无一丝温度,那狂风打乱了青衣也吹散了竹叶,她看了看手里的长剑轻轻勾唇,待她用力那长剑就碎成了粉末随风动。
“蓝诗筠!”尚雪峰拧着眉心命令道。
然而竹筠拔下了发上的梅花簪,一把雪白带红的长剑握在了她的手中。
剑影无数,密密麻麻。
“喊你祖宗干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凌冽的风吹起片片竹叶好似化身为利剑飞向了那原以为置身事外的尚雪峰, 当剑影齐发气势汹汹之际尚雪峰终于做出了反应,他唤出本命灵剑雪渊剑护在身前,强势的剑意远远超出了尚雪峰的预料, 他瞠目地望向拔剑冲来的竹筠,尚雪峰猛咬舌尖稳住了心绪, 他反手挥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所经之处都将化为虚无。然而竹筠的万千剑影所向披靡地冲破了白色的光芒,剑影化解了尚雪峰的招式。
“你祖宗今日必砍死你!”
竹筠提剑刺向尚雪峰, 双方剑身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 她看到尚雪峰慌乱的神情促狭一笑, 她愈发逼近了尚雪峰, 朗声道:“看到我们没有中毒是不是很惊讶?”
尚雪峰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 所以他沉默以对不再藏拙拿出了全部的本领。
竹筠等这一日已经盼了许久了,那次和尚雪峰的交手知道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偏偏就是杀不死他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竹筠后来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杀不死他也无妨,总归有很多手段让他生不如死。既然这尚雪峰如此惜命怕死,那竹筠便留他一命吧,到时慢慢折磨他就是了, 正好合了竹筠的心意。
竹筠那是越战越勇,她肆意的笑容让尚雪峰无形之间矮了三分, 本就不是竹筠的对手, 如今更是稳不住了。
尚雪峰眸光一凌飞向了棠云瑶的身边,他到底是个元婴修士有着绝对的逃命招式, 他避开了竹筠的杀招因此也消耗了一件保命的灵器。
竹筠震怒不已, 召出万剑飞舞在整个天际,杀气浓浓, 毫无怜悯之意。
尚雪峰眼皮子狂跳起来,他望着竹筠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怪物,尚雪峰不敢轻视于她一个闪身站在了棠云瑶的身后。
从始至终棠云瑶都保持着发愣失神的模样,她垂着头没有灵动,似乎已经中毒至深没有反抗的能力。
尚雪峰从鼻尖哼出一声冷嗤,他抓住棠云瑶拿剑抵在脖子上,尚雪峰重新有了底气,讥讽道:“蓝诗筠,任凭你一个人修为高强又如何?这棠云瑶不照样成了我的人质?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没有中毒,但你若想让棠云瑶活下来就乖乖放下你手里的剑!”
这蓝诗筠实在诡异,她居然可以躲过系统出品的毒药,这人不能放任她继续成长了,要知道这个世界里的主角只能是自己!所有天赋奇高的人都应该去死!
他眼神绽放出恶意,清俊的面容也变得刻薄起来,当尚雪峰不再伪装他将丢弃清风霁月而成为一个卑鄙小人。
尚雪峰也算是有点胆量,那剑影离他只有几指的距离,可他并不恐惧,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知道竹筠会看在棠云瑶的面子上不会对他下死手。
竹筠面色不悦,她注视了尚雪峰片刻便收回了剑影,不过那剑影虽然离他有了较远的距离,但竹筠仍然可以用剑影威胁他,这是在警告尚雪峰不能伤害棠云瑶。
尚雪峰冷笑几声,“蓝诗筠,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我开口你就能明白,你和这棠云瑶也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关系,交情并没有那么好,所以你为何要替这棠云瑶出头呢?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可除了你我便是修为最高的人,不如你和我联手?等到了天穹岛,那就是你和我的地盘了,想要什么都能有的。”
他在尽力说服竹筠,打不过那就加入,只要竹筠能放过他,那尚雪峰愿意一笑泯恩仇。
尚雪峰认为自己的话很有诱惑力,试问有谁能够拒绝这种送到手上的好处呢?而且尚雪峰说的的确有道理,没有了竹筠他便是最厉害的那个,二人结盟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尚雪峰怎么都想不到竹筠并非是真的“蓝诗筠”,二人之间的仇恨绝不会有和解的那天。
竹筠放声大笑,她勾起红唇慢条斯理道:“尚雪峰,你想和我结盟?那就要看看你的筹码够不够了。”
尚雪峰一听竹筠好似有了动摇,他眼底划过不屑,“蓝诗筠,每一个来天穹岛的人都是贪婪的。这千年未开启的天穹岛上一定会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到时你我二人直接平分如何?”
他很清楚人类的劣根性,就如他所言那样,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朝着天穹岛的宝物来的,那怎样能获得更多的宝贝呢?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和最强的人合作。
他自鸣得意不费吹灰之力就用手段拉拢了竹筠的心,也更加确定了先合作后杀人的念头。
殊不知竹筠是个例外,她来天穹岛不是为了那些天地灵宝,而是为了棠云瑶。
竹筠好整以暇地反问道:“平分?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的这个决定灵剑山和魔修的人会同意么?”
尚雪峰谨慎地反驳道:“什么魔修?”
竹筠佯装惊讶,她笑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就别装了,我陪着天意门的人从长安镇出发一直到百妖镇,这路上可从没有消停过啊。这灵剑山对我们的追杀应该是你下的命令吧,至于失去音讯的药宗也是你们害的。还有那神出鬼没的魔修,现在想想完全就是在和你们灵剑山的人打配合啊,你敢说自己没有和魔修合作么?”
尚雪峰先是摇头失笑,随后那笑声变得张狂,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了,他的确和魔修狼狈为奸。
“你错了,能跟我合作的人只有你。”
【小竹他是不是在撩你?好油啊!】
竹筠翻了个白眼,她真是要被857号给气死了,活了这么久怎么智商没见涨啊!她替尚雪峰翻译道:“这狗东西的意思就是说他和魔修的关系不是合作,你想啊,既然不是合作关系,那魔修为什么跟灵剑山的人打配合帮他来杀天意门的人呢?”
【我懂啦!尚雪峰是魔修的领导上司!魔修对天意门的追杀都是尚雪峰的吩咐。】
“对啦。”
竹筠一脸鄙夷地咂咂嘴,“这灵剑山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现今出了你这个祸害恐怕灵剑山要完啊。”
尚雪峰不在意竹筠的嘲笑,他再次把剑压在棠云瑶的脖子上,笑说道:“闲话莫要多说了,这天意门的棠云瑶我是必须要对她动手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面子,今日我不杀她,我听说后山里有一处悬崖便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这处的决定和剧情上有了重合,当剧情里没有出现“蓝诗筠”这个人的时候,棠云瑶就是在悬崖中踏入无情道的。
尚雪峰原是打算让竹筠伤害棠云瑶推她入无情道,毕竟她的好友可是杀了同门又来杀她,到时在悬崖布置一场幻境,那棠云瑶只能乖乖地走上尚雪峰安排的结局。
竹筠眸光幽暗死寂,“悬崖”这一词可谓是触发了竹筠对尚雪峰的杀意,她似笑非笑道:“你果然恨她啊。”
尚雪峰意有所指道:“并非是恨,而是我必须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一件东西。我和她注定要死一个,我想活,那就只能她去死。”
好在有了自己的插手后这棠云瑶的身边充满了危机,别的事情不说,单凭一个师父就够棠云瑶喝一壶了,她也绝对想不到养育她多年的师父会对她下死手吧。
这人啊都是薄情的,一点也不稀奇。
竹筠微微浅笑,她看着尚雪峰的目光冷冽如霜,女子婉转动听的嗓音在此刻听来有些毛骨悚然。
她道:“尚雪峰,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竹筠朱唇轻启,又道:“我不仅能拿剑砍死你,还能用阵法和符箓搞死你。”
“地缚阵!启!”
她话语刚落地面就传来一阵晃动声,那埋藏在土中的白骨一个又一个地破了土,当它们摸到尚雪峰的双腿时仿佛闻到了活人的鲜活气息,它们亢奋激动,白骨甚是无情地拉着尚雪峰进入了地面里,这让尚雪峰深陷其中。而最为恐怖的是那散乱的土地正在凝合,“咔嚓咔嚓”的声音让尚雪峰头皮发麻,他发现自己的小腿往下已经动弹不得了,就好似他的身体完全的和土地长在了一起。
这地缚阵一出,天雷符也不甘示弱地展现了自己的威力,几条雷火汇成的雷龙撞在了尚雪峰的前胸和后背,硬生生地钻过了他的□□留下两个血洞,这突如其来的伤害令尚雪峰措不及防,他凄惨地哀嚎几声整个人的生气被吸走了大半。
竹筠一步一步地走来,看着他狼狈地倒地模样笑说道:“爽不爽?改良版的地缚阵,这可是我专门为你留的好东西呢。”
白骨贪婪地啃噬着他的双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尚雪峰死死地紧盯着竹筠,口含鲜血咬牙切齿道:“蓝诗筠,你会后悔的!”
竹筠摇了摇头,“我只会后悔没能早点杀了你。”
尚雪峰听到她要杀自己的话,不屑地大笑道:“你杀不死我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蓝诗筠,我给了你一条生路,这是你自己不走的,别怪我无情!”
他神情狰狞狠决,为了活命他什么都敢做,哪怕是丢弃目前的这副躯壳。所以尚雪峰仰头吐出一口白烟,随后也从双眸里飞出了白烟,两股白烟飞快地结为一体,从这朦胧的白烟里隐约看出了一张面容,那便是尚雪峰的元神神识。
他好似嘲笑,发出对竹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会后悔的!”当尚雪峰的躯壳软塌且缩小了以后,竹筠便知道这狗东西要逃了。
尚雪峰的元神重新为他塑形,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男子再次出现在棠云瑶的身边,他清冷隽秀,哪还有刚才要死不活的模样呢?
尚雪峰冷哼一声卷走棠云瑶作势要走,他惜命怕死自然有多种防身的手段,只要元神不灭,丢了一副躯壳那便丢了,不算重要。
他本想省些力气用利益驱使竹筠,哪知道竹筠没有上当反倒坑了尚雪峰,所以他只能抛弃躯壳了。
但是在他走之前也没有忘记带走棠云瑶,毕竟他的计划还要进行。
然而一张符箓定住了他,随着“扑哧”一声,那匕首被棠云瑶刺进了尚雪峰的腹部丹田处。
尚雪峰又一次瞪大了眼眸,他看见了棠云瑶那冷冷的目光还有嗜血的微笑。
一滴鲜血溅在了棠云瑶白嫩的脸颊上,她擦了擦留下了淡淡的印记,她容颜顿时变得妖冶夺目,那双美眸里盛满了非杀不可的战意,棠云瑶再次握着匕首刺了进去。
“想跑?可没那么简单。你知道这把匕首还杀过谁么?它杀过你的好师弟解学文呐。”
尚雪峰双眸瞬间失去了希望,他逃不了了,他要被困在这里了。
怎么会这样?解学文的毒为何没有奏效?棠云瑶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了解学文的不对劲?
计划不应该失败的,这是个完美的计划啊!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错误?到底是谁毁了这一切!
在忽然之间他的看向了竹筠,涣散无光的眼眸尽显颓丧,尚雪峰好像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是你?’
他的眼睛在质问着竹筠,因为在尚雪峰知道的剧情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名叫“蓝诗筠”的人,他起初以为这只是个小到可以忽略的意外,他改变了很多事情,抢走了很多人的机缘,所以天意门的身边多了个“蓝诗筠”并不会引起他的关注,可事到如今尚雪峰不得不重视这个意外,他是输了么?
此刻的竹筠哪还有心情去分析他的眼神啊,竹筠正捧着棠云瑶丢过来的另一把匕首,那女子含笑道:“还傻愣着作甚?你不是说要把他千刀万剐了么?”
【哎哟我去!你老婆好凶啊!】
竹筠不满地抗议道:“你懂什么呀,我随口的一句话就让她记住了,这不叫凶,这叫在乎我!”
【?我真是有点看不懂你们人类的情情爱爱了。】
竹筠嘀咕道:“我又不是人。”
人家是龙!还是一条小青龙~
【匿了,不打扰你俩的发挥了。】
竹筠心知她是杀不死尚雪峰的,现在动个刀子主要是过过报仇的瘾。所以她收起了匕首来到了棠云瑶的身边,竹筠用手握住棠云瑶,说道:“就用这一把匕首吧,好歹有个纪念意义,毕竟这把匕首专杀灵剑山的弟子呢。”
【神他喵的纪念意义,你想和棠云瑶贴贴就直说!】
竹筠鼓鼓脸颊没有理会857号,那棠云瑶自是愿意宠着竹筠的,这点小要求又怎会舍得反对她呢?
那漂亮的眼眸弯了弯,应道:“好啊。”
尚雪峰被符箓定在了原地,他没有办法去反抗这两个人的折磨,但他心里没有即将面对死亡的惶恐不安,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死的,只有熬过了眼前的羞辱,他日必定卷土重来!
“叮”的一声响,好似珠落玉盘。
棠云瑶眨眨眼眸,“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竹筠蹙起眉心,“我也是。”
她看向二人的手,就在刚才她们用这把匕首捅进了尚雪峰的心口,那道声音就是从那一刻响起来的。
竹筠握着匕首尝试地用刺他一下,尚雪峰这个大活人已经被竹筠当成了戏耍的玩具。
这一次她们又听见了相同的声音,正当竹筠困惑的时候857号大叫了起来。
【小竹小竹!我感到了系统的能量波动!】
【我明白了!怪不得小竹杀不死尚雪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能活到现在全靠系统的能量支撑着,他是被系统强行带来这个世界的,所以只有本世界的双女主才可以进行对他人物的抹杀!】
尚雪峰坐实了外来闯入者的身份,他的不死之身是依托于系统的保护,但这份来自系统的保护是有破绽的,那便是竹筠和棠云瑶。
竹筠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她加重了刺向尚雪峰匕首的力度,待灵力流荡进尚雪峰的体内便能看到他愈发惨白的容颜正扭曲且丑陋着。
尚雪峰的凌迟还在继续,他的耳边响起了竹筠的话语,下一刻他眼球凸起猩红了双眸。
“我不是蓝诗筠。”
“我是竹筠。”
尚雪峰面上皮肉抖动着,似乎被竹筠的答案惊散了灵魂,在他心灰意冷时还有了另外的感慨,难怪他会输,原来是输给了女主啊..
毁掉他计划的不是变数,也不是意外。而是女主竹筠。
竹筠和棠云瑶捅他的力度有多狠,那便代表着二人对他的恨意有多么的强烈。
竹筠欣赏着尚雪峰的崩溃,她笑说道:“我听说有处悬崖,那里你一定会喜欢的,对吧?”
悦耳的“叮”声随时响起,这不是美妙动听的乐曲,而是来自尚雪峰绑定系统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绑定者任务失败!任务失败!】
【女主意识激活,女主意识激活!】
【警告警告!绑定者此世界任务一旦失败,将会被女主意识抹杀!】
【倒计时..】
此刻尚雪峰浑身抽搐不止,他容颜迅速老去,又从白发苍苍变回原来的模样,这是系统数据的紊乱,也是尚雪峰命亡之时。
忽然间一道暗色的光芒从他体内飞了出来,竹筠连忙护在了棠云瑶的身前,她伸手一抓便将那暗光捏在了掌中。
当竹筠用灵力把它圈起捧在手心的时候,那身上插着匕首的尚雪峰失去了支撑倒在了地上,他还没有彻底死亡,尚雪峰直勾勾地注视着那团暗光,眼角竟然流出了血泪,不知是懊悔任务失败,还是在后悔没有早点发现竹筠的身份,总之一切都成了定局,他就是输了。
竹筠单臂揽着棠云瑶,甜甜道:“演技不错嘛。”
棠云瑶撩了撩耳边的发,浅笑道:“是你风头太盛抢走了尚雪峰的全部注意力,所以才没有留意到我。”
竹筠上下抛动着这团暗光,莞尔,“走吧,我们送他最后一程。”
那后山有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因常年的白雾萦绕结成了瘴气,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能从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深度来分析这里甚是危险。
竹筠用灵力化作长线拖着尚雪峰,她微微探头看了眼悬崖便害怕地埋在了棠云瑶的怀里。
“呜呜,好可怕呀!”
棠云瑶宠溺一笑,眼底尽是对她的爱意,她拍拍竹筠的后背,道:“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竹筠贴了贴她的脸颊,撒娇道:“那你要好好保护我哦。”
【?刚刚追着尚雪峰砍得人是你吧?竹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他喵的!】
竹筠拽了拽灵线随后收回,她一脚便把尚雪峰给踹进了悬崖里,那嚣张自负的尚雪峰很快就被白雾淹没,从此修仙界再无尚雪峰。
“他会死么?”棠云瑶问道。
竹筠耸耸肩膀,戏谑道:“兴许他会在悬崖里练成他新的道,比如无情道,或者魔道。”
丹田被毁且身受重伤,估计用一根稻草便能压死那尚雪峰,所以这人怎能活得了呢?更何况他已经没有系统的庇护,死亡只是时间的长短的问题。
棠云瑶被竹筠霸道地搂在怀里,她看了看竹筠,“那团黑东西是什么,你知道么?”
竹筠无辜地回答道:“不知道欸,兴许是什么脏东西吧,能从尚雪峰身体里飞出来的东西,那绝对是脏东西呀。”
棠云瑶伸手搂着她的腰,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么。”
“哪句?是云瑶超喜欢我,还是说云瑶心里只有我呢?”竹筠一脸沉思很快就得到了棠云瑶一击眼刀,她连忙正色道:“云瑶请讲。”
她腼腆地抿抿唇,心里又觉得竹筠一定是在耍赖,像竹筠这般聪颖的女子怎会不晓得她的意思呢?
棠云瑶面颊酡红,眼角眉梢藏着丝丝缕缕的柔情,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也因为眼前的女子值得她付出满腔的真诚。
“尚雪峰已经死了,你愿意和我结成道侣么?”
竹筠没有开口,她用了一个温柔的吻做出了回应。
那吻很轻很甜却威力极大地敲动了棠云瑶的心。
“啊——啊!”
诡异的叫喊声从崖底传来,竹筠笑盈盈地说道:“这是尚雪峰随的份子钱,我还是蛮喜欢的。”
“噗。”
棠云瑶搂着她,说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竹筠翘起唇角,还用得着说嘛,早就是她的人了,不对,是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山峰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整座山都被连累地晃动不止,那停留在半山腰上歇息的散修二话不说爬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担惊受怕,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大事不妙了。
周长卿刚喂过自己的灵兽苍灵鼠, 他看了眼身边抓耳挠腮准备跑路的赵宽海无奈一笑, “长得一脸凶神恶煞,胆子比小耳还小,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赵宽海毫不介意周长卿的打趣, 他理直气壮道:“要不是老赵我贪生怕死, 我哪能混到今天啊。”
“成成成,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跑, 这山里头不安生啊。”
这几日接连有散修被害,起初没人放在心上,毕竟这富贵险中求,既然来了天穹岛那必然会有危险的。可是有人死里逃生,她声称自己见到了魔修,此言一出众人大为震惊,没想到魔修也对天穹岛起了歹念, 但他们更好奇的是魔修的到来四大门派的弟子是否知情呢?反正魔修一向都和四大门派的弟子不对付,和散修们很少有过正面的冲突, 所以这次连着有几个散修的死亡让他们感到了魔修恐怕是杀红了眼, 不管是不是名门正派那魔修都是先杀了再说。
赵宽海没忍住打了个抖,他抱着双臂缩缩脖子, 小声地祈祷道:“希望四大门派的弟子快点把魔修给处理了, 都霸占了那么多资源怎么说也得以身作则吧?省得让我等不入流的散修瞧不起。”
周长卿闻言叹息一声,“但愿如此吧。”
他们躲藏起来避开危险, 那空中一闪一闪的光亮便是有修士正在斗法,那来自灵剑山的威压不容小觑,定睛一看便知出手的人是舒子悦,只不过现在的她看起来身受重伤,那白皙的侧脸上有着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乔灵儿江含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舒子悦费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她的同门被天意门和缥缈阁的人控制住恐怕没有活路可选了,所以舒子悦仗着修为和法器硬是杀了出来,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今日之仇她来日必报!
乔灵儿紧绷着小脸,那活泼的性格在见到仇人时也能变得冷酷无情,她没心情和舒子悦多说废话,一张符箓被她用指尖点燃,无数荆棘挥舞着双手朝着舒子悦缠了过去,冒着冷光的倒刺一旦深陷于肌肤内将会不自觉的吸食着她的鲜血。这张符箓乔灵儿很少动用,一般情况她也不会对人下死手,但舒子悦不同,那是仇人,自然要心狠手辣一点!
“啊——你这个贱人!”舒子悦的月白衣裳被晕染出朵朵的血梅,她狰狞着姣好的容颜,那双眼睛里射出阴狠的恶意。
但这不是舒子悦最痛苦的事情,就在她用力挣脱荆棘的时候舒子悦看到了密密匝匝的金丝线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精致高贵的金丝线将紧紧地绑住她的四肢和脖颈,全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捆在一起,好似没有了骨头的木偶任由金丝线捆绑出最动人的姿态。
江含雁看了一眼立刻感到汗毛倒竖,他奶奶的,难怪都说这天意门折磨人的手段有一套,原来传言一点也不假啊!若是得罪了天意门的人,还不如直接死了得了,也好过被他们的阵法捆成这副鬼样子。
舒子悦昂着头颅,艰难的呼吸让她无法开口,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沙哑声音。
“你灵剑山的人害了我师弟的性命,还一路追杀我们,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使得江含雁低头一看,那人便是阚雨石,他动动手指便用金丝线把舒子悦给带来了回来,江含雁撇撇嘴,本事这么大早点出手不就得了?还让她们两个费了老鼻子的劲儿过去追舒子悦,这阚雨石真是狡诈,现在风头都被他给抢了。
阚雨石看着被丢在地上的舒子悦,由于金丝线捆得很结实那流出来的鲜血便更多了,但阚雨石没有一丁点怜香惜玉的念头,他们灵剑山的人敢夺舍陶泽即便是屠了整个灵剑山也不能让阚雨石消气。
“我..我师兄呢!”舒子悦始终没有忘记追问尚雪峰的下落,她对阚雨石的恨意从没有遮掩过,当阚雨石顶着陶泽的容颜杀了灵剑山第一个弟子的时候,舒子悦就意识到他绝对不是解学文。
她修为不如阚雨石被地缚阵留在原地哪也去不了,所以她亲眼目睹了阚雨石杀死同门的画面,哪怕还留下了几个活口那也换不回另外同门的性命。
最让舒子悦感到惊恐的是阚雨石用了一把剑杀死了同门,真是好笑啊,修炼了一辈子的剑道成为了剑修,临死前居然还死在了别人的剑下,舒子悦含着眼泪死死咬住了唇瓣,她没有向阚雨石求饶,只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过舒子悦还是找到了个逃命的机会,这才有了乔灵儿和江含雁的追捕,很可惜的是她最终又回到了阚雨石的手里。
阚雨石笑了笑,他对舒子悦耐心十足,他为舒子悦解开了迷津,说道:“尚雪峰?你认为我们会放过一个下毒的无耻小人么?估计这时候你的好师兄正在悬崖底下苟延残喘呢。”
舒子悦脸色渐渐变得死白,她呢喃道:“师兄..师兄也死了么?”
“不是死了,是快要死了。”阚雨石温润地纠正着舒子悦的话语,他早就发现了那群站在远处的散修,阚雨石广袖里飞出一块留影石,周长卿连忙伸手抓住,阚雨石悠悠道:“给你们看点有意思的东西,对了,那些魔修我们天意门会和缥缈阁联手处置,你们大可安心去往天穹岛。各位有缘再会。”
阚雨石拎起舒子悦飞身去了另一处地方,乔灵儿自然是要跟上去的,但江含雁觉得自己又不是阚雨石的跟班小妹,说起来他们二人地位相当,哪有跟在他后面的道理?
所以江含雁抱着五弦琵琶落在了地面上,她和周长卿遥遥对视了眼,随后蹙蹙眉头,装作不经意地走了过来。
她的出现让散修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江含雁大概意识到了散修对她的忌惮,江含雁没有生气,只是对周长卿说道:“阚雨石给了你什么东西。”
周长卿抿抿唇,谨慎地回答道:“留影石。”
江含雁顿时来了兴趣,她眉眼流转盼了眼周长卿,那眼神里的深意让周长卿用灵力催动了留影石。当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留影石的时候他却看向了江含雁,那江含雁作势勾起琴弦,大有一种“再看就把眼睛挖掉”的压迫感。
周长卿连忙收回了视线,江含雁见他如此识趣便勾了勾唇角。
这留影石里的内容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就是吓一跳啊。
江含雁神情讥讽,美目里一片冰冷,“知道这尚雪峰下贱,没想到他会这般让人作呕。”
江含雁对画面里的尚雪峰指指点点,“这尚雪峰嘴里说的好听哦,哄得那蓝诗筠和他联盟,你们信不信等他到了天穹岛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蓝诗筠?”
“嗯嗯嗯嗯!对对对对!”
江含雁满意这群散修的配合,继续骂骂咧咧道:“杀了蓝诗筠这个最大的隐患,接下来就是我们缥缈阁,对了,药宗的弟子都被他弄得不知是死是活,要我说最倒霉的还是药宗啊,一脸巴巴地找上了灵剑山当靠山,结果还不如找我们缥缈阁呢,哎,不说了,倒也可怜的很啊。”
“对对对对!江道友所言甚是啊!”
江含雁瞥着这群人,最终把目光放在周长卿的身上,她不自然地说道:“虽然我们四大门派和你们散修一向不合,但这次天穹岛的机遇我们绝不会像灵剑山那么卑鄙无耻,接下来缥缈阁会和天意门的人一起行动,若是有事..你们大可来找我们。”
她抱着琵琶扭扭捏捏地飞走了,周长卿愣了愣旋即笑出了声。
赵宽海望着最聪明最可靠的周长卿询问道:“这娘们儿是什么意思?”
周长卿不赞同地叮嘱道:“莫要这样说她。”
“哦。”
周长卿叹气道:“不管那江含雁是好意还是坏意,但我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总归都是修士,在面对未知的天穹岛我们最好同心协力。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们明白么?”
赵宽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他都听周长卿的话,这点困惑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他又问道:“那刚才被阚雨石伤害的人是灵剑山的弟子吧?”
周长卿眯了眯俊眸,再思及那阚雨石一副早有准备的留影石,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这天下要乱了啊。”
四大门派之一的灵剑山嫡传弟子尚雪峰和魔修有勾结,这事儿传出去只能是丑闻一件,恐怕从今往后的灵剑山需要用几百年的时间来维护他们的声誉了啊。
但那又如何呢?只有四大门派乱起来,散修才能有更好的生存。
这天夜里,天空繁星璀璨,但这卷静谧的画卷很快被异象打破,那空中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漩涡,它胃口极大硬是吞掉了无数颗碎星,让人望而生畏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对。
打坐假寐的棠云瑶仿佛心有灵犀地睁开了双眸,她在身后没发现竹筠的行踪便心神不宁地攥紧了双手。
当她走出洞穴很快察觉到天有异象,棠云瑶也终于见到了那站在月光下的竹筠。
山间的清风将她的衣衫吹动,白雾好似要将她带走,这女子神秘强大,总让棠云瑶觉得她并非是凡人,而是一个从棠云瑶愿望里诞生的仙人。
她救了棠云瑶,还保护了棠云瑶,她不叫蓝诗筠而叫竹筠,她究竟是不是药王蓝九道的女儿这对棠云瑶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棠云瑶只希望她能永永远远地留下来。所以内敛的棠云瑶对她大胆地说出了“结为道侣”的话语,那也是棠云瑶的一种期盼。
“你在看什么。”
竹筠眼睫动了动,朱唇自然愉悦地弯起,她转过身,皎洁朦胧的月光让竹筠美得无与伦比,她说道:“在看悬浮在那里的天穹岛。”
棠云瑶低声道:“天穹岛快要开启了。”
“嗯,就在后日。天路会指引你们登上天穹岛的。”
棠云瑶捕捉到了重点,她目光焦灼地望着竹筠,“什么是我们?那你呢?”
竹筠看她一脸急色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如果自己再不解释那可能就要出现误会了。
竹筠赶忙说道:“云瑶,我后天不能跟你们去天穹岛了,因为我得明..”
她很想解释清楚,然而棠云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棠云瑶心慌意乱,她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事到如今居然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
心尖的酸涩和苦味泛滥成灾,牵动了眼眸里的泪意,滴滴如断了线的珍珠。
棠云瑶吻上了竹筠的唇瓣,急切地舔含着那人的唇与舌,迫切地希望竹筠能够沾染上自己的气息,标记属于她的印记。
不安的心通过热烈的吻传达给竹筠,好似也让竹筠尝到了棠云瑶的痛楚,密密麻麻的心疼很快布满在竹筠的心房里。
当吻失去了甜意,将会感到窒息。
竹筠夺回了掌控权,她轻轻柔柔地回吻着棠云瑶,那是对棠云瑶的安抚,那也是她对棠云瑶的宠爱。
她用指尖擦去了棠云瑶的泪珠,又吻上了划过泪水的脸颊,竹筠低声道:“好苦。”
棠云瑶委屈可怜地蹙着眉心一言不发。
竹筠被她这副哭脸猫的模样叹了叹气,“先听我说完话嘛,我的确后天不能跟你们一块去天穹岛,可我明天去天穹岛呀,只不过比你早上去一天而已啦。哭包瑶瑶,我不是丢下你,是真的要回去了,你看见天上的那个漩涡没?我再不回去就得被吸走了。”
大晚上的就被催出来,难怪睡不着觉感觉心里闷闷的,原来到了自己该回去的时候了。虽然不知道这奇奇怪怪的漩涡是不是剧情在捣鬼,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跟剧情作对了,又好不容易摆正剧情灭了尚雪峰,自是不愿出现别的意外了。
竹筠的话让棠云瑶又惊又喜,她睁着那双被泪水洗净的双眸格外娇憨讨喜,竹筠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唇,说道:“傻乎乎的。”
棠云瑶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来自天穹岛?”
竹筠俏皮地点点头,“嗯嗯。”
“你..你是怎么做到离开天穹岛的?不,我的意思是我从没听说过天穹岛里有人啊。”棠云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飘来飘去,一会飞到空中,一会又沉入海底。
竹筠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得意道:“我也从未说过我是人呀。”
棠云瑶一双眼眸瞪着圆溜溜的,不是人?那是什么?
她下意识看了看地上的影子,棠云瑶皱起眉心更是纳闷了。
这也不是鬼啊,有影子的呀。
竹筠忍俊不禁,戳了戳棠云瑶的脸颊,“我不是鬼啦,想知道我是谁,那就来天穹岛找我吧。”
竹筠突然心生不舍,她抱了抱棠云瑶,待嬉笑散去眼神里满是留恋,她温声道:“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呀。”
棠云瑶把她也抱在了怀里,坚定地答应了她,可是又很快流露出了迷惘的神情,说道:“我该怎么去找你?”
竹筠看出了她的担忧,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你的身边么?”
她摇摇头,那眼眸里满是柔情。
竹筠托起她的脸颊,出自内心的驱使她又吻上了那唇瓣,竹筠轻声细语道:“因为你是被我选中的人,所以我想早点来见你。我没有失望,你让我非常的喜欢,我心悦于你。”
竹筠乃是天穹岛的青龙,她活在修士的传言中,无人知晓这到底是真还是假。直到半年前的竹筠利用分/身离开天穹岛,那天命便降临在药宗的圣坛上,众人皆知天穹岛即将开启,那尘封了千年的天穹岛便强势的引起了所有修士的关注,他们纷纷好奇着天穹岛的传言,也对天穹岛的宝物充满了势在必得的信念。
棠云瑶紧张且害羞,她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应竹筠,不论是被竹筠选中,还是竹筠的真情倾诉,这都让棠云瑶欣喜若狂,果然她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能比她更适合竹筠了。
她又一次扑进了竹筠的怀里,结结巴巴道:“我..我也心悦你,真的!我没有骗你!”
“瑶瑶当然不会骗我啦。”
“所以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竹筠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我会乖乖地等你来找我哦。”
棠云瑶觉得怀中人不再是那抓不住的风,也不再是那碰不到的明月,她会让风儿常伴身旁,更会让明月只为自己停留。
棠云瑶双眼弯起,“嗯,我会很快很快找到你的。”
*
一日的相处短暂又温馨,当天意门的人发现竹筠的消失是在翌日的清晨。
众人精神抖擞,就连消沉了多日的常玉环都有了神采,那是因为他们对马上出现的天路非常期待。
要说还是阚雨石最为心细,他察觉到竹筠不见了便赶紧来到了棠云瑶的跟前,原是着急的阚雨石忽然就放下了心,因为棠云瑶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更高兴了一点。
他很了解这位相处了多年的师妹,知道她绝不会是个见异思迁的性子,竹筠没了行踪她却毫无异样,所以阚雨石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师姐师姐!蓝姐姐她是不是丢了啊!”
黄玉良抽了抽嘴角,“小师妹,咱们几个人加一块都打不过蓝姐,你觉得这么厉害还靠谱的人能随随便便就丢了么!”
常玉环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离别人也成长了很多,娇纵的任性从她眉眼间离开,若是她的双亲看到女儿的这个模样一定会极为心疼的,有时候稳重与冷静是需要踏过血和泪才能练就出来。
常玉环学会了察言观色,特别是她心里对天意门存着愧意,这让她很快意识到了棠云瑶的从容淡然。
她笑了笑,说道:“蓝姑娘应该无事,兴许我们待会就能在天穹岛见到她了。”
常玉环对乔灵儿使了使眼色,这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终于明白了,她拍拍胸口向棠云瑶抱怨道:“师姐现在是越来越坏了,我刚才那么傻肯定是师姐的故意为之!”
棠云瑶戳戳她的额头,“我一句话都没说,居然成了个坏人。我看啊,都是小师弟把你给惯傻了。”
这一句话成功的让两个人闹了个大红脸,常玉环想到了陶泽眼神里有些淡淡的哀伤。
“师姐,蓝姐姐去哪了呀?”
乔灵儿追问着,但她的问题没有得到棠云瑶的回答,因为接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被那从天而降的道光束给吸引了。
那光束耀眼温和,很快便倾洒在他们的身上,被沐浴在其中的修士们感到了心神上的放松,他们丢下了杀戮抛开了恶意好似万物都是美好柔善的。
“还有我!”
“不要跟我抢!滚开!”
由于名额有限和混乱不堪的散修相比天意门与缥缈阁简直是无比的和平,这一路上打打杀杀的散修直到今日都还在进行着最后的争夺,他们都觉得灵剑山和药宗弟子的死亡就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他们必须要接住这份到手的好处。
散修们之间的争斗到底谁胜是输江含雁并不能确定,她在被光束带走之际看见了那浑身带血的周长卿,江含雁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希望他能取得胜利。
光束是那般的让人迷恋,甚至有人都感觉到瓶颈多年的修为有了变动,棠云瑶耳边都是叽叽喳喳地声音,当她感觉双足踏地的时候便睁开了双眸。
这一眼便让她甚是惊艳,这里云雾缥缈,百花争艳,轻听是溪流声,再看脚下踩着柔软的草坪,最为奇妙的是棠云瑶可以感受到这里万物皆有灵。
在她愣神时,一只不怕人的凤蝶落在了棠云瑶的发髻上。
【呀呀呀呀!瞧我闻到了什么?这不就是那小青龙的角角嘛!怎么给了这个女修!?哇塞哇塞,那小青龙居然找了个细胳膊细腿的女修欸!】
棠云瑶眨眨眼睛,很快冷静了下来。
“谁在说话?你..又是谁?”
【我?我是你的蝶!】
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那条小青龙好像是这么教自己的吧?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自凤蝶的一句问候让棠云瑶沉默了, 她想到那凤蝶的话语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这凤蝶听声音好似幼童奶声奶气的倒是有几分可爱在身上,所以棠云瑶这一笑就再也没能止住声。
【你在笑什么呀?是在笑话我嘛?你不可以这样的!我会生气的!】
别看凤蝶身材小小, 但脾气一点也不小。
它不喜欢待在棠云瑶的发髻上了,旁边就是竹筠所赠送的翠笛, 那上面带有竹筠的气息这让凤蝶浑身都不自在还不如飞到别处玩耍呢。
凤蝶慢慢悠悠毫不着急, 它飞到了棠云瑶的鼻尖上,挥动着漂亮的双翼, 似乎在观察这个突然来到天穹岛的女修。
【不对不对!你居然可以听见我的说话声欸!好神奇!】
棠云瑶鼻尖痒痒的, 她觉得这只凤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便说道:“我也不清楚为何能听见你的说话声但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小青龙是何方神圣, 不如我把肩膀借给你?”
【哼, 娇气, 旁人让我这般亲昵她,我还不愿意呢。算了算了,看在那小青龙的角角的面子上我就听你的话吧。】
它不情不愿地来到了棠云瑶的肩膀上,软糯的声音没有因此离开,它活泼地询问着棠云瑶。
【小青龙就是小青龙呀,你连它的角角都拿走了竟然还来问我它是谁,你好狡猾呀。】
棠云瑶一时没有接话, 那是因为她太过于惊讶了,从未想过那个和她朝夕相处的人儿会是青龙, 这让棠云瑶颇为受宠若惊, 她急忙捂捂脸颊,一直流传在修士口中的天穹岛青龙是真实存在的, 不仅如此她还和青龙心意相通了!这..这..这说出去谁信呀!
【你好生奇怪, 问了我现在又不理会我,你太可恶啦!】
凤蝶的抱怨一声接着一声, 棠云瑶赶忙解释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只是太震惊了。”
【震惊?嘁,大惊小怪~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和小青龙是什么关系呢,它连角角都给你了呢。我绝对没有认错,这就是小青龙的角角,以前我经常趴在角角上偷懒休息呢。】
凤蝶的童言童语让棠云瑶摸了摸发上的翠笛,她眼底流淌过温暖的柔情,原来这件礼物如此的珍贵啊。
“她是我的道侣。”
“这次来天穹岛便是寻她的。”
凤蝶差点从棠云瑶的肩膀滑下去,还好它立刻稳住了身形没有丢脸,若是丢了脸凤蝶一定会偷偷找个土坑把自己给埋起来的,死了算了。
【什么什么!?小青龙是你的道侣?这不可能呀,小青龙一直待在天穹岛里,从没见它出去过呀。整日不是撞撞山就是喝喝海水什么的,玩得可快活了,天穹岛里这么好,小青龙才不舍得出去呢!】
凤蝶有些气愤,它认为棠云瑶是想着把竹筠给偷走的,所以它一点也不想承认棠云瑶是个比花蝴蝶还漂亮的存在,它看不顺眼啦!
凤蝶作势就要飞走,但棠云瑶笑说道:“如果她不是我的道侣,我又为何有她的角呢?这在修士的口中,那便是定亲信物。”
凤蝶一听心更是碎成了好几瓣,它打量着棠云瑶又想到棠云瑶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或许这个现象的发生就是来自小青龙的恩赐,哎呀!小青龙真是偏心眼子!
【哼,偷龙的贼!】
棠云瑶四处观望,对于凤蝶的鄙夷她笑盈盈地点点头,“对,我就是来偷龙的。”
【啊啊啊,你太可恶了!我要去找小青龙告状!】
“正好,我也要找她呢,你帮我带个路吧?”
凤蝶冲上去就准备给她脸颊上来个教训,但它又及时停了下来,凤蝶停在了空中,随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噗。”
【想笑就笑,别把你给憋死!】
【我告诉你啊,这不是因为我害怕小青龙,主要是你太柔弱了,我怕把你给撞死呢。】
棠云瑶觉得一来到天穹岛就遇上了很多可爱的事情,先是那竹筠,再是这只凤蝶。恐怕只有天穹岛才能养育出这么多的美好。
她被光束带入天穹岛,但她和同门完全走散了,在这片参天大树的世界里只有棠云瑶一个人。
棠云瑶仰头看了看天,枝繁叶茂遮住了天,可拦不住那温和的阳光,这里鸟语花香,让人心神舒畅,没有遭到破坏的天穹岛真是好美啊。
【你在做什么呢?】
“你不带我去找她,我只能自食其力咯。”
凤蝶扇了扇翅膀,犹豫了下开了口。
【不是人家不带你去啦,是我分不清路了,这里好大好大的,我活了几百年都没有走完整个天穹岛呢!不过小青龙跟我说这不是天穹岛的问题,而是我不认路,有可能一条路都走上了好几次。】
棠云瑶可以想象得到竹筠打趣凤蝶时的模样,那一定是极为俏皮灵动的,她抿唇笑道:“那就让我来试试看吧。”
既然都来了天穹岛,那自然要把竹筠放在第一位。
她取下发间的翠笛,一支细长的翠笛很快恢复了原样,那翠笛停滞在半空散发着柔和的青色光芒。
这是竹筠留给棠云瑶的礼物,在棠云瑶不知道翠笛曾是竹筠的长角时,她认为这是来自竹筠的保护。但有了凤蝶的提醒棠云瑶忽然茅塞顿开,它是竹筠的一部分,或许它有办法找到竹筠。
棠云瑶温柔地抚摸着它,低声道:“你可以帮我找到她么?”
那光芒不会伤害棠云瑶,似乎翠笛通着人性,它知晓眼前抚摸自己的人是主人最重要的心上人,所以翠笛对棠云瑶是事事回应。
“嗖”的一下那翠笛从棠云瑶的掌心飞走,它寻着对竹筠的感应在原地转了又转最终它笔直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棠云瑶惊喜不已,她说道:“谢谢你!”
对于竹筠身份的隐瞒,棠云瑶始终都没有追问过答案。从她对名字的慎重和如何寻找她的事情里分析,棠云瑶推测出了一个解释,那便是竹筠不能让身份暴露,不能由她来告诉棠云瑶该使用什么办法去找到她,所以在竹筠的身上一定有着禁锢。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竹筠为何要一边遮遮掩掩,一边又对这些事情提前布置好应对的方法。
棠云瑶跟着那翠笛御剑飞行,凤蝶紧紧抓着她的衣裳感受着一向轻柔的风此刻变得凌冽。
【啊啊啊,你飞慢点!我的大翅膀扇到我的脸啦!好痛!】
“抱歉,我想快点见到她。等会我用一瓶丹药补偿你,这样可好?”
【嘻嘻嘻嘻嘻,那,那就答应你吧。】
凤蝶仔细留意着棠云瑶那含笑愉悦的眉眼,它看不懂棠云瑶在因为什么而高兴,可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凤蝶想着想着就有点明白了棠云瑶的喜悦是从何来的。它每次在花海里扑腾的时候就是这般的开心,原因很简单,它喜欢香香甜甜的花瓣,如果不是肚子太小了,那绝对会留在花海里一辈子都不离开。
【你很喜欢小青龙哦。】
凤蝶的一句话语让棠云瑶大方地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嗯。”
【哇,那你也好厉害哦,那么凶凶的小青龙你又这么瘦弱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就你这瘦胳膊瘦腿,恐怕小青龙一个喷嚏就能把你给吹到海里去。】
棠云瑶忍俊不禁,“那就让她不要吹我啊。”
【它能听你的话嘛?要知道这小青龙可是天穹岛一霸!要不是我漂亮又可爱,它是不会同意我待在它的角角上的!】
棠云瑶听出了凤蝶对竹筠的无可奈何,她再次感觉到了那股不可思议的情绪从心尖上溢了出来。
她和一条青龙结成了道侣?天啊,这应该是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得来了今生的这次好运吧?
棠云瑶不免有些许羞涩,因为她和竹筠还未结成道侣,可如今却已经把竹筠视为了道侣,实在是有点不矜持了。可..可那又如何呢?反正她的大胆念头还没人知晓,也不过就是一只凤蝶听到了棠云瑶对竹筠的觊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让那凤蝶看的醉呼呼的,觉得这女修生得真是好看呀,别说一只花蝴蝶了,十只也比不上了!
【嘻嘻,有人带我飞就是舒服呀~】
不用动弹,还不用认路,这对于凤蝶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幸福。
棠云瑶也觉得这只凤蝶很是讨喜,难怪竹筠当初会留它在身边。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不记得了,就感觉好像有一阵风把我给吹来了呢,等我清醒了就见到了你。】
棠云瑶感觉这件事儿有点巧,她笑了笑,好似明白了什么。
一路的御剑飞行让棠云瑶见识了很多在修仙界里已经消失的灵兽或药材,她耳边十分热闹,因为她听见了灵兽的七嘴八舌。
【夭寿啦!我看见了修士!还是个女修!】
【哟,老王八你睡醒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天穹岛来了很多修士,你就等着他们来挖你的王八壳吧。】
【呸,你这秃鹰,快快闭嘴,那些修士最好把你给抓走,成日吵我,烦都烦死了。】
【你们就别拌嘴了,那边有人在打架!】
【什么?有人打架?那可太好了,我都有一千多年没见过人啦!嘴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让他们等等我,我马上就来吃他们!】
棠云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巨大的三眼虎,说起来小师弟黄玉良也有一只三眼虎,但和这一只比起来那显然是不如它的,说不定这只三眼虎还是它的老祖宗呢。
【前面有树!左拐左拐!】
凤蝶及时提醒了她才让棠云瑶没有撞到树上,她真是怕了这里的树了,又粗又大,一个不小心就能撞上。
【要是让它们知道你是来偷小青龙的,兴许这批树会乐开了花。】
棠云瑶眨眨眼睛,问道:“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小青龙没事就来找它们玩啊,它尾巴一甩就能撞断一大批树,有时候还会拿巨石和大树们玩游戏,反正每次都是大树输,谁让它接不住小青龙的巨石呢!】陷祝傅
关于竹筠当龙的事情,她越听越觉得竹筠会成为天穹岛里的一霸是有道理的,论起破坏力,她的确是佼佼者。
棠云瑶跟着翠笛飞去了一个地方,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翠笛停了下来,那瞬间棠云瑶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眼前是一片盛情绽放的姚黄魏紫,万花迷人眼,但棠云瑶没有为这片国色天香的牡丹而驻步,她刚要迈步就看到那娇艳欲滴的牡丹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花瓣的香气扑鼻,那是花儿的芬芳。
她穿过万花走进了这处让天穹岛万物畏惧的地方,在此之前棠云瑶会被天穹岛所惊艳,但等她看到这如梦如幻且诗情画意的洞府时,她才真正的意识到什么叫做仙境。
花儿争奇斗艳,从侧壁长出一棵碗口大的梧桐树,那里吊挂着缠着花枝的秋千,这里无忧无虑,这里就是竹筠的家。
翠笛懂事地缩小变回了那支簪,随着灵力的挥动棠云瑶披散的长发被翠笛绾起,棠云瑶痴痴地望着那卧在玉髓池里的青龙,鳞片熠熠发光,神气十足,那兽瞳里有着流光溢彩,美得如水里的盈月,让人觉得这并非是世间能拥有的宝物。
竹筠晃晃脑袋,当即给棠云瑶表演了一招什么叫青龙摆尾,那溅起了层层水花,映射出绚丽的彩虹。
竹筠害怕自己的身型太庞大会吓到棠云瑶,所以格外体贴变回了常人可以接受的大小。
那条神勇的青龙足下踏着云彩,最为活泼的便是翘起了自己的长尾巴。
竹筠忽闪忽闪大眼睛,说道:“小样儿,看我迷不死你~”
棠云瑶扑哧一笑,她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脑袋,还有竹筠的那对长角,好似鹿角,却比鹿角更精致更霸气。
“的确迷死我了,原来你是龙啊。”
竹筠再次晃晃脑袋,“对呀,我是青龙,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棠云瑶神情难掩仰慕之色,这可是传说中的灵兽啊,如今正在自己的手里摸脑袋呢。
竹筠很熟悉棠云瑶,看她这傻乎乎的样子竹筠傲娇地说道:“瑶瑶,你现在看起来有点色迷迷的。”
她立刻反驳道:“我没有!我这是敬仰!”
竹筠才不信她的话,一语戳穿了她的心思,“难道说你现在就不想摸摸我的鳞片,摸摸我的尾巴?”
棠云瑶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贪念,她干笑道:“我是想,但我也只是想想呢。”
竹筠得意地半眯起兽瞳,小声地说道:“所以我就说瑶瑶色迷迷的呀~”
一阵青光亮起,竹筠摇身一变回了人身,她的样貌和之前有所不同,乌黑的长发被那好似月光的发带束着,她的一双眼眸是梅子青色,展露出她的独一无二,黑发青瞳,最是人间真绝色。
她余光扫到赖在棠云瑶肩上不肯走的凤蝶,小气地谈谈指,那凤蝶就被她丢进了那姚黄魏紫里,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喜欢待在我的角上也就算了,她的肩膀我可不准你赖着不走。”
棠云瑶失笑道:“它不会有事吧?”
竹筠搂着她的腰身直接飞到了秋千上,“那就是个流连于花海中的薄情凤蝶,现在把它丢到姚黄魏紫里它绝对能美得冒泡。”
棠云瑶望着秋千下的玉髓池,再看看她那长长的裙袂,棠云瑶依偎在她的怀里,这一切都美得不真实,竹筠甚至还是一条青龙,那再次相逢的喜悦逐渐被患得患失击破。
“怎么啦?垂头丧气的。”竹筠问道。
棠云瑶抓紧她的衣襟,静静地与之对视,在竹筠的眼眸里她看见了温情脉脉,这也让棠云瑶有了勇气说出藏在心里的话,她说道:“你会一直留在天穹岛么?这天穹岛千年才开启,我..我害怕见不到你。”
竹筠的突然离开说明了天穹岛不能没有了她,那么棠云瑶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两全其美呢?
竹筠晃起秋千,见那裙袂飘动飞扬,而金灿灿的阳光是由最上方的天洞洒在梧桐树的叶片上,她们是被光辉偏爱的一方,又怎会被哀伤的黑暗所笼罩呢?
“笨蛋,我是不会在你眼前消失的,说不定以后你还会嫌我烦呢。”
“我确实不能离开天穹岛,在天穹岛诞生的万物都有着自己的使命。我虽是青龙也不能逃脱这种安排,但我不服气啊,凭什么我如此强大就一定要成为修士的灵兽呢?”
所以在最初的剧情里竹筠对棠云瑶挑三拣四处处刁难,是她心高气傲,也是此世界的身份让竹筠感同身受。
可就是这样的她最终却折服于棠云瑶的无限包容,这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女子,善解人意,有着一副好心肠。
她与竹筠会慢慢走到一起并不是剧情的力量,而是因为心中有着对方。
竹筠想起了往事,她微微一笑。
那柔软的唇瓣吻住了棠云瑶,竹筠知道当年的任性妄为给棠云瑶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即便后来学乖了,可做错的事情是没办法弥补的,她只能对棠云瑶愈发的偏爱。
如今因为外来闯入者她又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让她多多补偿棠云瑶吧。
竹筠的吻让棠云瑶气喘吁吁,她勉强找回理智,她问道:“那就不要成为修士的灵兽了。”
竹筠摇摇头,“不可以哦。”
棠云瑶心疼地说道:“那该怎么办?”
竹筠眉眼柔和,含笑望着她,“能做你的灵兽,是我心甘情愿的。”
棠云瑶紧锁眉心,骄傲如她怎可以受这种委屈呢?
棠云瑶还想开口,但竹筠没有让她继续犹豫。
竹筠的手指从胸前抚过,再看指尖便有一滴心头血,她果断按在了棠云瑶的眉心处,调皮一笑,说道:“这下看你怎么反悔。”
心头血融入进她的雪白肌肤里,青色的微光突然出现在她们的身边,而这束光芒直直地穿过天洞释放在整座天穹岛上。
每一个修士都仰头观望着青色的光束,阚雨石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
他袖口的寻宝鼠见状钻了出来,那黑豆眼眨啊眨的,迷茫很快被惊恐占满。
【主人啊!这是青龙的气息啊!那青龙居然愿意成为修士的灵兽!鼠鼠我啊,要被吓死了!】
阚雨石一把抓住寻宝鼠,用力摇晃着它,“你说什么?青龙?天穹岛里真的有龙?”
寻宝鼠颤颤巍巍地伸出前爪抗议道。
【对啊对啊,我不是早就跟主人你说过了吗!】
聪明绝顶的阚雨石陷入了质疑,“你何时说了?”
【你忘了?我以前明明说过蓝诗筠那不是个人啊!】
阚雨石目瞪口呆,他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说蓝诗筠就是这条青龙?我的身边有条龙!?我的师妹和一条龙眉来眼去情投意合了?”
【事实就是这样咯。】
阚雨石用力捏着寻宝鼠,他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寻宝鼠用那双黑豆眼鄙视着阚雨石。
【我说了你也不信呀,而且青龙早就警告过我了,我那次对你说她不是人的时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提醒你的。但你不信我呀。】
阚雨石双腿发软坐在了草地上,他自言自语道:“我的师妹了不得啊...坏了,师妹不会有危险吧?”
寻宝鼠抖抖胡须,有时候这人啊就是忒笨了点,主人的师妹都来到青龙的地盘了,她能有什么危险呀!
事实的确如寻宝鼠所言的那般,棠云瑶被竹筠注入了心头血便晕了过去,因为竹筠修为太强,棠云瑶一时未能承受得了那来自竹筠的力量,所以竹筠搂着她潜入了玉髓池里。
在玉髓池中有一张玉床,竹筠阖上了双眸搂她入怀中,一掌按在后背为棠云瑶调理着体内的力量,在棠云瑶渐渐融合竹筠力量的时候,她们的眉心处缓缓出现一颗小小的红痣,契约已成,从今以后同生共死,被改变的剧情再次拨回了正确的命运发展,这一世,竹筠成功了。
玉髓池里安静祥和,但天穹岛里的灵兽皆因竹筠的威压而低下了头颅,这让修士们啧啧称奇,不知道这是什么灵兽如此厉害。
直到一个散修与天穹岛的灵兽签订了契约后才从它的口中得知了真相,散修大为吃惊,道:“原来..真的有龙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捉虫)
光阴不过是春夏秋冬四季的轮流替换, 当天意门种满了无数朵牡丹花时,已然过去了五十余年。这里繁花簇簇美不胜收,偶有凤蝶飞来飞去, 这一副如画般的美景全由那袭青衣女子地耐心打造。
而那女子好似没骨头一样地躺在软塌上,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 她的睡颜纯美动人, 也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美梦,她唇边还带着笑意。
凤蝶慢慢悠悠地从窗口飞了进来, 它看了眼还睡着不醒的竹筠小声地抱怨了起来。
【小青龙怎么还在睡觉呀?太阳都晒屁股啦!】
凤蝶停在了竹筠的发上, 好似一支活灵活现的蝶儿簪, 它的不请自来让竹筠挥挥手臂, “去找牡丹花玩去, 别来缠着我。”
凤蝶加快了煽动翅膀的速度,像是在惊讶竹筠为何要装睡。
【小青龙,我发觉你是越来越懒散了,你在天穹岛的时候那是巴不得天天搞个破坏,用人间的话来说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一离开天穹岛你就变得乖顺听话了呢?】
这个道理凤蝶想了五十余年都没有想明白,到底因为什么才让竹筠变成这个模样了呢?
它是灵兽,不懂情/爱, 竹筠的所有改变在它看来都是充满着迷惑和不解。
竹筠无奈地睁开双眸,自从她和棠云瑶回到天意门后, 竹筠就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那独特的梅子青色眼眸便是竹筠身份最明显的象征。
她是青龙,并且是可以化为人身的青龙。
她的出现引起了轰动, 也让每一个登上天穹岛的修士意识到竹筠便是天穹岛里最珍贵的宝物。
人人都想要争夺, 可人人都为之后悔,因为他们来迟了一步, 这位存活在传言中的灵兽已经被棠云瑶幸运的拥有了。
棠云瑶是谁?他们都不陌生。
这个身为天意门的弟子,她旧疾缠身,有人曾听灵剑山的覃小枫说过她可能活不长久,即便棠云瑶天赋极高,可她就是个短命之相,所以便有那不自量力的人去嫉妒她,凭什么她可以得到青龙的恩赐呢?
但他们的不满很快就因为棠云瑶的强大而烟消云散,他们亲眼见识到了登入天穹岛的魔修是如何被实力碾压致死,也在棠云瑶的身上看不出一丝病重的迹象,这哪是个有着多年旧伤的人啊,分明就是个杀伐果断的无情女修啊!
至于那些妄想算计名门正派的魔修们通通没有好下场,他们不知用了何种办法躲了起来,让天意门和缥缈阁的人未曾找到他们的行踪。直到天路开启这些一直躲起来的魔修便出现了。
因为灵剑山的弟子死的死绑的绑,还有那被害的药宗弟子,这都让魔修找到了抢走名额的机会,更别说他们手段歹毒狠辣,有不少的散修就死在了他们的手中。如此一来魔修掌控了更多的名额,如果不是他们人数不够多,恐怕还要再杀几个修士才能满足。
他们就像躲在阴暗角落的祸害臭虫,杀不完灭不尽。
魔修的出现令散修们对灵剑山破口大骂,多亏了阚雨石的留影石让他们得知了真相,正派弟子和魔修的勾结足够让他们恨上灵剑山,所以灵剑山成不了四大门派之首,只会成为人人口中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些魔修肆意掠夺却忘了一件事,他们所在的地盘是天穹岛,竹筠身为天穹岛的一霸,那么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一定会非常的凄惨。
而棠云瑶也成功的突破了金丹修为,她是修仙界里最为年轻的元婴修士。那美妙绝伦的天穹岛则是魔修们的葬身之处,他们死在了大开杀戒的棠云瑶手里,一是泄愤;二便是警告众人不要动那不该动的念头。她的震慑果然有了效果,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去打量棠云瑶,皆是胆怯恐惧地避开了她。
棠云瑶很满意,她对众人的害怕不以为然,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那些人的贪婪。
棠云瑶知道这是个开始,等所有人离开天穹岛后那才是真正的混乱。
事实证明,棠云瑶的想法是正确的。她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阻拦,像青龙这般神秘的灵兽既然拥有不了,那不如就毁灭吧,所以棠云瑶的命是个人都想要,这就是来自修仙界的不公平对待。
但那些追杀棠云瑶的人却帮助棠云瑶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她越打修为越强,有了棠云瑶这种逆天的存在不会有人再提起那曾经的天才尚雪峰了,如今的尚雪峰就是个叛徒,连嫡传大弟子都和魔修有交涉,那灵剑山很有可能早已成为了魔窟,所以自顾不暇的灵剑山连去杀死棠云瑶的功夫都没有。
不过这追杀的戏码看多了也就厌烦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竹筠仅仅用了一招便杀了那两个妄想欺负棠云瑶的化神期大修士,并且放言道:“都到家门了,我就不留你们了。等改天没事了会去找你们玩玩的。”
此言一出,其余三大门派的坐镇长老都察觉到了竹筠的杀气,更别说那些打算黄雀在后的世家了,他们看到这段日子大大小小的损失,默契地达成了一致的选择,那便是停战。
但他们没有想过这次停战只是单方面的停战,竹筠的确在天意门休息了几日,等到她闲着无事的时候就去洗劫了世家与三大门派的库房,她还算善良,多多少少还留了点东西。这种羞辱顿时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风波,严防死守的库房竹筠都可以轻飘飘地潜入,那要了他们的项上人头岂不是更简单?一时间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人敢去招惹竹筠了。
缥缈阁的江含雁忍不住对乔灵儿发来传音符,说她每天都要哄师父开心,根本不敢提起有关宝贝的事情,那是生怕师父会用泪水淹没整个缥缈阁。所以江含雁很是无奈,早就提醒过师父和掌门人不要掺和这件事儿,现在后悔了吧?惹谁不行,偏偏惹那条龙,真以为那条龙喜欢对着棠云瑶笑就是个好脾气啊?哎,不听徒儿言,吃亏在眼前哟~
那个凭着一己之力搅乱整个修仙界的“恶龙”竹筠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几十年前干得坏事直到如今还会被人提起,可以看出竹筠吸引了不少仇恨值。
她坐在软榻上晃了晃那白嫩嫩的双足,在纤细柔嫩的脚踝处还戴着两根红色丝线,轻轻摇动就能听到悦耳娇俏的铃铛声,原来红色丝线上还串了几个铃铛,叮铃作响,甚是动听。
竹筠玩着足上的铃铛,凤蝶见状趴在了她的膝盖上。
【铃铛?我常见天意门的弟子给那白犬戴铃铛,怎么你这条小青龙也要戴呀?】
竹筠抬抬自己的腿,得意地说道:“这是瑶瑶专门给我戴上的,像你这种没有主人的灵兽怎会懂呢?”
【我说小竹啊,这就是个情/趣play,还真让你得意上了?】
许久没开口的857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这五十余年857号很少出现,它毕竟是竹筠最靠谱最忠诚的小伙伴,现在任务成功了那竹筠和棠云瑶每天都是幸福快乐的,它才不要当电灯泡呢,所以857号一般情况不出声,除非是它憋不住了。
竹筠嫌弃地撇撇嘴,“就知道你昨晚肯定偷看了!”
【我就算想看也看不见啊!屏幕都是马赛克呢,除了看见你俩打啵以外,别的我是真滴没有看见哇~】
竹筠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吐槽857号,谁让857号刚才没给竹筠留面子呢?拜托,她也是个要颜面的龙呀!
花香被风儿送进了竹屋里,这是天意门的后山处,曾是无人之地,但是竹筠愿意为了棠云瑶留在后山,甚至也可以亲手创造出一个属于她们两个的家园。
牡丹花一片又一片,它们在这里生长了五十多年,不知从何时起,这原本在后山的牡丹花奇迹般的遍布于整个天意门,当有新弟子拜入天意门后,他们才知那传言不假,原来那条青龙真的为棠云瑶种下了无数牡丹花。
“竹姐姐!”
乔灵儿的声音一如当年的活泼,她仍是最受宠的小师妹,不过仅限于她这一辈,因为女儿小鹂比她还受宠,这在整个门派无人可敌。
她怀里抱了个三四岁的小丫头,胖嘟嘟的,这小丫头的爹娘都是容颜出色的人,她自然也是个从小便五官精致小巧的。
竹筠从窗户探出头,一见乔灵儿怀里的胖丫头她就头疼,也不知道竹筠哪一点吸引了胖丫头,总归每次见到竹筠时她都能把亲娘给忘在一旁。
“干凉,抱抱~”她口齿不清,但表达的想法很明确,那就是必须要让竹筠抱着她。
乔灵儿就站在窗户没有进来,大咧咧地把女儿塞进了竹筠的手里,随后笑眯眯地说道:“竹姐姐,我可以跟你商量个事么?”
竹筠皱着眉心,用双手夹在胖丫头的腋下举起来,她嫌弃地一翻白眼,说道:“小师妹,你能不能管好你的胖闺女?每次见我都流口水。”她嘴上抱怨着,可还是任劳任怨地抱住了这个沉甸甸的小肉团。
乔灵儿哈哈笑着,“小鹂的口水兜子都不知道换了几个了,竹姐姐你就多担待点吧,等这胖丫头长大了你就可以拿这件事情取笑她了。”
竹筠抱着小鹂一脸鄙夷地看着乔灵儿,“你还是亲娘么?”
她委屈巴巴地撅撅嘴,“每次见了竹姐姐,我这个亲娘也变得不重要了。”
竹筠二话不说便把小鹂还了回去,她也没有注意到小鹂正拽着自己的头发,这么一扯疼得她“哎哟”了一声。
乔灵儿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忙摆手道:“还是留给竹姐姐吧,我今日来找竹姐姐就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竹筠捏了捏小鹂肉呼呼的脸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捣蛋鬼,等你大了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小鹂哪能听懂她的话呀,只觉得竹筠身上的气味她很喜欢,所以仰脸送去一个乐呵呵的笑脸,她也不怕竹筠,乖乖地趴在竹筠的肩膀上,一副很听话很乖巧的模样。
乔灵儿默默望着竹筠,那眼神里的嫉妒让竹筠立刻澄清道:“我什么事儿都没干啊,我也不晓得你这胖丫头为何会黏着我。”
她等得就是这句话,所以乔灵儿顺杆子往上爬,说道:“我和玉良在下月要护送天意门的弟子去秘境历练,没有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的。师兄忙得恨不得用分/身术来处理事情,现在最清闲的就是师姐和竹姐姐了,我便想着能不能把小鹂托付给你们。”
竹筠一听这话柳眉就打成了结,她好不容易等来了和棠云瑶的二人世界,没道理再被乔灵儿塞进来个胖丫头啊!
这些年来天意门总能被人提起,但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四大门派之首的天意门有过一个无情无义的掌门人。在棠云瑶等人回了天意门后,没过多久便听说前任掌门退位,新一代的掌门是曾经的三长老。大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波折,掌门的替换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只有几人知晓其中的真相。
那日的房门一直紧闭着,先出来的便是那一身轻松洒脱的棠云瑶,她和师父断了师徒情,从今往后只是天意门的弟子,而非是他的弟子。原想着自毁修为,但棠云瑶哪舍得让竹筠受到反噬呢?她顺其自然地改变了主意。
她会留在天意门,原因其实很简单。阚雨石想带领天意门成为四大门派之首,只有这样才可以护住棠云瑶和竹筠,若是再想对她们动手,不仅要考虑她们的实力,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力可以抵住天意门全部弟子的反击。
经过所有人的努力,早在十多年前便无人敢去质疑天意门的地位,这也到了棠云瑶离开的时候了。
竹筠陪她留在天意门五十余年,棠云瑶自是不愿把这条无拘无束的青龙束缚在天意门里,今日她前去见掌门人和阚雨石便是去辞别的。
这个辞别的消息没能瞒过乔灵儿的耳朵,她是哭了一场,但她接受了棠云瑶和竹筠的选择。乔灵儿没有去见棠云瑶,那是她不喜欢和人分别,更何况那还是她的师姐。因此她便来见竹筠了,顺便又带上了胖丫头小鹂。
竹筠很是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眨眨眼睛,试探地问道:“你真放心我俩呀?”
乔灵儿笑了笑,“你们是我的师姐和竹姐姐,为什么不能放心呢?”
竹筠垂眸看了看小鹂,那黑葡萄似的眼眸里满是澄净,这让竹筠心头一软。
“我看你是怕我俩不会回来吧,所以才把你的胖闺女托付给我们。”
乔灵儿哪会承认这一点呢,她无辜地说道:“竹姐姐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竹筠冷哼了声,单手托着小鹂,另一手朝着乔灵儿伸去。
那掌心处有着两片鳞片,淡淡的青色光芒有着竹筠的威压,这是竹筠送给乔灵儿的护身符,她说道:“秘境不算安全,我的鳞片可帮你们抵挡分神期以下修为的杀招,留着吧,记得安然无恙的回来。”
乔灵儿眼底有些湿润,她哽咽地开了口,“以前我听不懂玉环师姐临死前的叮嘱,她提起过的生机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可后来发现你的确是我们的生机,如果不是你识破了尚雪峰的阴谋,我想不单单是药宗全军覆灭,我和师兄师姐们也活不下的。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感谢你,因为有你,我们才有今日。”
突然听到尚雪峰的名字,这让竹筠感慨时间真是可以抹去一切怨怼,那人死在了悬崖里,而从他体内飞出来暗光也让857号找机会吸收了,没有了他的插手,此世界的剧情便迎来了正常的发展,再无剧情紊乱的意外发生。
竹筠拍了拍小鹂的肉屁股,说道:“都是当娘的人了,哭什么呀?我们只是出去玩一玩,又不是不回来了。”
乔灵儿破涕而笑,她擦了擦眼泪,一抬头就看到女儿的眼神里好似有着嫌弃,乔灵儿不服气地跺跺脚,“竹姐姐,小鹂她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小鹂嘟嘟嘴,干脆把脸埋在竹筠的怀里,乔灵儿被这个女儿给气得火冒三丈,什么伤春悲秋,什么多愁善感全部不见了,她觉得把女儿托付给竹筠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乔灵儿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可能是被女儿气的,也有可能是她不想和竹筠说告别的话语。
她转身就走,刚走没几步乔灵儿又转身。
她就站在小径上,身边满是牡丹花。
乔灵儿向竹筠招招手,道:“早点回来。”
竹筠勾勾唇角,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这时竹筠打趣道:“人都走了,你还打算藏着呀?”
女子容颜昳丽,发上簪着翠笛,她明艳动人,那双美目在见到竹筠时才会流露出柔和的情意。
棠云瑶从后面搂着她,正好和怀里的小鹂对视着,棠云瑶点点她的鼻尖,笑道:“看来咱们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趣了。”
竹筠听着这话不太乐意,冷哼道:“好好好,还没出发呢,你就觉得和我待一块很闷很无聊了是不是?”
棠云瑶弯起眼眸,对于竹筠的为难她应对自如,或许是小鹂的目光太过清澈了,她便用手挡住了小鹂的眼睛,那温软的唇瓣啄了啄竹筠的侧脸,低声道:“怎会呢,我只是太期待这种日子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真的有,那就用两个吻。所以竹筠高抬贵手放了她一马,又看怀里颇有份量的小鹂,竹筠说道:“这胖丫头可不能随了她爹娘的天真无邪,外面世道人心险恶,咱们得好好教教小鹂。”
这小鹂不过三四岁,竹筠变已经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这让棠云瑶失笑不已,愈发觉得这个操心的竹筠格外可爱迷人。
棠云瑶从怀里接过小鹂,拿出一个拨浪鼓逗着小鹂,她说道:“有你这么一位全能的师父,我看小鹂日后恐怕会成为天穹岛的第二霸。”她可没有忘记竹筠走的那日天穹岛灵兽有多么的欢欣鼓舞,就差没买上几挂爆竹来祝贺祝贺了。
竹筠扫了眼棠云瑶,“你不可以当着小鹂的面前说我坏话!”
棠云瑶挑眉,揶揄道:“这就算坏话了?”
“当然啦~”
棠云瑶淡笑不语,指尖动了动,那凭空出现的金丝线便攀上了竹筠的脚踝,有了金丝线的扯动,那铃铛自然是响了起来。
小鹂歪歪头,好像在寻找铃铛。
竹筠抬抬脚用灵力割断了这些可恶的金丝线,她咬牙切齿道:“阚雨石教你什么阵法不好,偏偏学会了这一招!”
棠云瑶不擅长阵法,但经过她的认真钻研后,这金丝线的阵法让她运用自如,竹筠在这上面吃了好几次的亏呢。
她含笑道:“小竹不喜欢?”
她的眼神让竹筠秒懂了其中的深意,竹筠不屑地轻笑了几声,又用手戳了戳棠云瑶的肩膀,“棠云瑶,你别太得意了,我比你懂得更多呢。”
比如下下药?再比如动情之时将那翠笛派上用场?毕竟乐曲可以助兴嘛。
她顿时有了好几个坏点子,竹筠挑衅道:“咱们来日方长,不信就走着瞧。”
小鹂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话,但看到她喜欢的两个人都在,那自然是乐开了花。她拍着手掌学着竹筠的话语道:“奏着瞧!奏着瞧!”
竹筠上前用手轻轻一捏,便把小鹂捏成了鸭子嘴,她语重心长道:“小鹂是乖孩子,不可以这样子哦。”
小鹂眨巴眨巴大眼睛,她从竹筠的手里挣脱,一本正常道:“干凉好!小鹂学干凉!”
竹筠当场抓狂,“我哪里好啊!你这胖丫头,怎么说不通呢!”
她决定从棠云瑶那里把孩子给抢过来,打算认认真真地给小鹂上一课。
棠云瑶倚着窗双手揣怀笑望着那两个脑袋抵脑袋的人儿,眼里的温柔是演不出来的,那是她对竹筠的爱。
风儿轻轻,花香馥郁。
她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小的渔村炊烟袅袅, 孩童提着木桶满载而归,他们兴高采烈地冲着村民说道:“张伯张伯!我捡了好多虾虾蟹蟹!还有漂亮的贝壳呢!”
他们生于海边,长在海边, 即便贝壳每年都要捡回一箩筐他们也不会嫌烦。因为他们喜欢待在海边,偶尔许个小小的心愿, 兴许就能成真了呢。
渔村有一个传说, 那宽阔一望无际的东海里住着龙女,自从天际划过一道青光坠入东海后, 渔村的村民便发觉那妖魔鬼怪少了很多, 每年的涨潮总会有海怪吃人, 如果不是渔村需要依靠着东海生存恐怕他们早就搬走了。可自从龙女的出现, 这小小的渔村平静安全, 孩童们也有了个幸福的童年。
张伯弯着腰支着拐杖,他笑眯眯地说道:“小狗子又去海边玩了?我说你爹娘怎么逢人就找你,小狗子啊,玩归玩,但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和家人说上一声,这才是乖孩子。”
“张伯,龙女是不是很喜欢乖孩子呀?那我变得特别乖是不是就能见到龙女了?”小狗子的爹娘时常把龙女挂在嘴边, 这也是渔村的习惯了,所以顽皮的小狗子渐渐地对龙女起了好奇心, 觉得这辈子要是能亲眼见见龙女那真是死也无憾了。
张伯是渔村年纪最年老的人了, 他用力睁开浑浊的双眸,遥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海面,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头, 金辉倾洒在东海之上如同世间最为璀璨的宝石。
张伯百感交集,但对于小狗子单纯的眼神他伸手摸了摸小狗子的头, 说道:“小狗子,咱们渔村一直受到龙女的庇护,只要心诚则灵,只要我们渔村存在,那总有一日能够见到龙女的。”
人间不太平,张伯的儿子在镇上的酒楼打杂,时常能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后来张伯的儿子带着一家人回来了渔村,他在渔村长大,自然是听说过龙女的传说,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渔村的确风平浪静很是祥和,张伯的儿子不敢拿全家的性命冒险所以果断回了渔村。
说来也是怪异,这几百年在各地接连不断出现了很多妖魔鬼怪,人间生灵涂炭,修道之人又怎会放任不管?双方纠缠了几百年,直到如今这件事情都没有得到平息。
小狗子听到了张伯的话,似懂非懂,他低头嘀咕着:“心诚则灵?”看来自己得多去看看龙女了,只有这样龙女便能认识自己啦!仙朱负
他用手挥别了张伯,光着脚丫欢快地跑回了家。
人生短暂,日复一日的过着,而那无边无垠的东海却如同当年般美丽迷人,潮起潮落,弄湿了那人的长靴。
他收起了自己的灵剑,眸光温和地望着这片大海,从他的眉眼来看便知是长大的小狗子,孟博文这次是来和东海道别的。
“龙女大人,此行生死不知,但我意已决。修道便是为了斩妖除魔,这些年来渔村受到了您的庇护,才让我长大成人。当我离开渔村后才知道天下已经大乱,而渔村的安宁成了一处世外桃源。我想我应该像您一样保护着弱小的百姓,我不畏惧生死,只是担心以后再也不能来拜见您了。”
这些年里孟博文送走了爹娘,目睹了亲人的离世,他没有什么留恋,只愿能用自己的这把灵剑多救几个百姓。
孟博文尊敬地作揖,旋即召出灵剑准备御剑飞行。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海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平静的海面不复存在,但来势汹汹的浪花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东海之所以会如此的激动亢奋,那是因为沉睡多年的龙女苏醒了,它终于等来了主人的回归。
巨龙穿出海面盘旋在上空,乌压压的一片让人看不清,足以见得巨龙的体型有多么的庞大。
巨龙迎接余晖的映照,感受着海水的洗涤,它神采奕奕地眨着兽瞳又十分欣喜地躺在云朵里尽情地打着滚儿。
“小云朵,快回去告诉瑶瑶我醒的事情吧。对了对了,别忘了告诉她我已经痊愈啦!”
竹筠喜不自胜,晃晃脑袋别提有多畅快了,就算竹筠再怎么喜欢东海,可一直待在深海玉蚌里那也不是个事儿啊,竹筠现在没有嫌弃深海玉蚌完全是因为那是云瑶送她的。
巨龙打滚在朵朵云朵中,当那白胖胖的云朵散去时便看见一片青光照亮了天地间,孟博文用手掌挡住刺眼的光芒,等他恢复了视线就见到了一个绝色女子从天上飞来。
都说那东海是无可媲美的幽蓝宝石,但孟博文觉得那东海的美丽和眼前的女子比起来实在是渺小可怜,他因女子的容颜而惊艳,也因女子的气韵而投去敬仰的目光,这是集天地间所有灵气于一体的女子。
“您是龙女大人么?”
竹筠脚踩祥云,缓缓落地,她的衣裳是由鳞片幻化而成,隐隐闪动着光芒好似那披上金辉的海面,美得让人惊叹。
她点头含笑,神采飞扬的竹筠历经了十个世界终于是回到了那个让她熟悉的位面。当竹筠和857号绑定后便知有无数个世界位面,而她所在的修仙界位面也不过是大千世界的其中一个。
她是唯一的青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她张扬得意,桀骜不驯,哪怕是见识到了857号的力量也毫不畏怯,所以857号为了任务的成功只能暂时把竹筠的记忆屏蔽,要不然那就不是去做任务了,根本就是毁灭世界。
不过它的损招还是被竹筠给发现了,少不了对它的一顿阴阳怪气,可竹筠看在和857号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对于记忆的屏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来后来857号便不再屏蔽,虽然竹筠行事间还有着些许的狂妄,但她学会了收敛,而最让857号惊讶的是她的乖顺只在另一个女主的面前呈现,不管如何任务都圆满的成功了,值得撒花。
后来随着任务的结束,竹筠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位面。当857号考虑如何忽悠竹筠继续接任务的时候,这条龙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飞上了仙界的云霄阁,挪用一句其他仙人的转述,这条龙野蛮霸道,闯进了云霄阁拐走了云瑶仙子不说,还撂了句从今往后云瑶仙子就是她的人,若有人再敢惦记云瑶仙子那就挖了眼抽了那人的仙骨扔进轮回道里。
所以一时间怨声载道,直呼云瑶仙子太过倒霉居然被那条龙给盯上了。
那铺天盖地的怨声怨语让857号很是无奈,它费劲了千辛万苦可算是撬开了竹筠的嘴。原来竹筠在最后一个世界确定了另外的女主便是仙界的云瑶仙子,和她在十个世界里长长久久的女主都是她,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必然是闯进云霄阁带走她啊。
竹筠回答的义正言辞,857号沉默以对。
从那以后,一龙一人就开始复盘了,结果发现云瑶是去历情劫的,不知为何她们竟然会因此发生那么多故事。
857号认为这是天定的姻缘,因为她们的缘分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当初竹筠还是条小青龙,那停留在她头上的云朵替她挡了几道雷劫,阴差阳错开了灵智让云瑶在天地灵气中飞升至仙界成为了云霄阁里的云瑶仙子,所以说啊她们早就被定下了,天地皆可作证。
如今竹筠旧伤愈合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她看着面前容光焕发的孟博文又问道:“你是渔村的后代?”
孟博文激动不已,他当即就要跪地但一副轻柔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孟博文眼带热泪,说道:“您说的对,我是那渔村的后代。”
竹筠张开了右手,一团青雾被灵力包裹,她解释道:“你刚才所言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这是龙息,能帮助你们斩妖除魔。”
孟博文恭敬地托着龙息,眼眸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信念,“多谢龙女大人的恩赐!”
“你们先去解救百姓吧,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天下会太平的。”
竹筠挥了几道灵力在孟博文的身上,又赐予几件法器,她道:“好好活着。”
竹筠如一阵清风消失不见了,孟博文热泪盈眶,他虔诚地跪在了地上。
渔村的传说并不是捏造出来的谎言,他真的见到了龙女。
竹筠飞腾在空中,她所见之物皆是云朵,那青瞳泛起柔光,在她飞往一个地方时就有片云朵撞进了怀里,她莞尔道:“你来了。”
天地之大,处处都有着云朵,那是云瑶的化身,所以竹筠的动静又怎会瞒得住她呢?
怀中的云朵蹭蹭竹筠的脸颊,待轻烟散去,那女子明艳得不可方物,本体是朵素雅的云朵,容颜却是那般的昳丽娇美,她笑望着竹筠眼神里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云瑶说道:“你不怪我?”
她做了很多事情,但一件都没有透露给竹筠,她的擅作主张是错误的,可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竹筠的笑意不如眼底,她眼神里有着警告,搂住云瑶的腰身力度也不算是温柔,“咱们的事儿一件一件算,不急。目前最重要的事儿是解决那个外来闯入者,他在人间为非作歹,无论用了什么办法都找不到他的行踪,不仅如此我还被他给暗算了,直接抹杀了他实在是便宜了他。”
云瑶惊喜连连,“你找到他的藏身之地了?”
竹筠颔首道:“我做完了任务以后修为大涨,外来闯入者打不过我便想用阴谋来击垮我,嘁,不自量力!这次我在第十个世界里发现了一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做任务时你被人所害踏入了无情道?等到剧情混乱后仍有无情道的出现,我怀疑从我们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那个外来闯入者就存在了,只是他没能成功。”
云瑶恨恨道:“实在可恶!”
竹筠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云瑶,勾了勾唇:“但他低估了云瑶和857号对我的在意,我有一个为了我连死都不怕的伴侣,还有个为了我直接不当女主系统的857号,我想不赢都难啊。”
这句话被竹筠说得温柔如水,那看着云瑶的眼眸盛满了爱意,然而云瑶和857号都不自觉地打了个抖,因为竹筠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冰冷。
她在恼怒云瑶和857号的冒险,她不希望云瑶搭上性命,也不愿意让857号去接触危险。可是竹筠埋怨她们的同时还有着无尽的酸涩,那是一种感恩的动容。
云瑶怯怯地仰起眸子,对于竹筠她向来很少强势,因为竹筠就是个混不吝,别看竹筠总说些甜言蜜语来哄人,可在气人闹事儿这一方面整个仙界没人是她的对手,所以云瑶性格温善内敛,用的招式都是以柔克刚,有时她就坐在竹筠的本体上遨游在仙界,着实把一些仙人给吓得瞠目结舌,感叹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是对的。
她叹了口气,眉眼间流动着丝丝缕缕的缱绻爱意,云瑶托着竹筠的脸颊,道:“你知道我用了仙界禁术把你送回去了?其实无所谓的,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他们知道我有你护着,他们在惩罚我的时候也没用多大的力气。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没有你,我可能还会是一朵只会晒太阳的云朵,因为有你我才有来到这个人间的机会。”
她说这些动听的心里话很是难为情,可是许久未见竹筠了,云瑶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云瑶娇俏地眨眨眼睛,打趣道:“他们都觉得你是凶悍残暴的恶龙,殊不知你这条龙为了自己的名字发了好多天的愁。我到现在都记得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最后还是我帮你选了那两个字。你说这两个字的头上和你一样都长了角,还非要选一个和我同音的字。若是没有了这样的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赌一次,赌你旧伤痊愈了,那我们就赢了,就算是败了我也不怕。”
竹筠实在是没忍住动嘴咬了下云瑶的脸颊,凶神恶煞道:“别以为说了这么多哄我的话我就会放过你,等我弄死了那外来闯入者,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恢复了全盛期,难遇对手。云瑶见惯了神气十足的她,再看竹筠虚弱时的憔悴病容她是万分心疼。对于外来闯入者用了阴谋破坏了世界剧情也让竹筠重伤一事,云瑶在制定好了计划后刻不容缓,别说那是仙界的禁术,即便是魔界的禁术她也敢尝试!
云瑶吃痛地捂着脸颊闷闷不乐,“还想着你没生气就不会再翻旧账了,哪知你还是那么的小气。”
“屏蔽记忆、踹我进东海、给我设下了禁锢、最后还用了禁术受了委屈。云瑶,你说我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竹筠边说边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阴恻恻的。
云瑶的理由准备的很充分,她道:“我告诉了你要用禁术你会答应么?就你那狗脾气不屏蔽记忆你哪能乖乖的做任务啊。至于踹你进东海只是小小的报复一下,毕竟我平时也打不过你啊。”云瑶说到最后还挺委屈,作为一个小云朵她是真的打不过一条龙啊!
竹筠冷哼声,反驳道:“我那叫龙脾气。”
云瑶还想开口,然而一个久违的轻吻让她呆呆地望着竹筠,只听竹筠含笑道:“笨蛋瑶瑶。”
她果然是最爱自己的小云朵。
云瑶斜睨着竹筠,笑得有几分傻气,随后云瑶用力地回抱着竹筠,真好啊,能见到她真是太好了。
【弱弱地冒个泡,小竹啊,咱们到那家伙的地盘了。】
857号一直都没敢吭声,谁让竹筠那阴阳怪气的态度见谁就凶呢。
竹筠眸光微动,看着那个躺在竹椅上摇晃的白发耄耋老人,他手拿蒲扇为自己吹着风,这坐落在竹林里的小屋没有遭到山林妖怪的侵害,处处都是文雅舒适。但如今这个世道,山上并不安全,邪祟横行,无人再敢留山上躲避,所以这小屋和老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她们从天而降,老人似有感应,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他呼哧呼哧地笑了起来,就像那夜间刮起山风的树林,沉闷恐怖。
“你们来了啊。”
竹筠打量着他,冷冷笑道:“你居然会是这个鬼模样。”
他惋惜地晃晃蒲扇,眉宇间有着不甘,他说道:“系统大部分的能量都被你夺走了,我能撑到现在全靠一口气!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撕开了系统857号的任务世界,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偷偷挪用一点剧情的力量活下去么?哎,就差那么一点,修了无情道的棠云瑶就能杀了你!就差一点啊!但我没有放弃,我故意搅乱凡间吸取怨气,让我成功地闯进了857号的任务世界,只要你死了,我才可以离开这里!我要回我的世界里!我有我想要见的人!你懂么?”
竹筠挑了挑黛眉,她漠然道:“我没兴趣听你的自我辩解。”
她伸手用灵力一抓,那人的脖颈就自动送到了竹筠的掌心里,竹筠拿出一枚通体金黄的丹药,涌动的灵气让人神清气爽。
那丹药很快被竹筠弹进了他的嘴里,只见白发苍苍的他恢复了年轻的模样,竹筠笑说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他的脖子被竹筠用力掐着,让他张不了口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明白竹筠为何要把这颗十全丹喂给他,这可是救命的良药,竹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绞尽脑汁想不出个答案,但竹筠也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指尖泛起青光,当手指停留在他的眉心处,男子的神情变得惊恐不安。
竹筠的手指用上了力气,一阵拽拉从他的眉心扯出个黑漆漆的灵魂,有了那人的灵魂那手里的躯壳也就不重要了。
那被丢在地上的五官狰狞扭曲,仿佛遭受了非人的对待,当他的灵魂硬生生地被剥离出躯壳的时候,那种痛苦是无法形容的。
云瑶好奇地问着竹筠:“你准备怎么做?”
竹筠晃了晃手里的灵魂,说道:“他因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的人的性命,我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害了人命的事情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说罢竹筠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鱼,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人的灵魂塞了进去,笑说道:“每敲木鱼一下,他就会浑身疼痛不止,直到他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云瑶扑哧一笑,打趣道:“你也太坏了吧,不过都是他活该自找的。”
竹筠将木鱼放回袖中,一场大火烧尽了此处。
她拉着云瑶飞回了天上,似笑非笑道:“以前没事总坐在我身上在仙界四处晃悠,今儿个想不想再试试啊?”
云瑶顿感不妙,她慌乱地摆摆手,一脸真诚地劝说道:“小竹你刚痊愈,必须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才行。”
早就说过云瑶不是竹筠的对手,她刚想逃就被竹筠用灵力缠着她的腰身拽回了怀里,竹筠含笑道:“是刚痊愈没错,但我更想和小云朵好好玩一玩呢。”
“857号!”
竹筠捂着她的嘴巴拉她进了天上的某处云朵里,她悠悠道:“别叫啦,天上就你我,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天边的云朵总是成双结对的围在一起,甜甜蜜蜜很是亲昵。有时地上的人们还会看到像龙一样的云朵,他们奔走相告分享着这个奇妙的美景,而这朵云朵的出现只是因为云瑶想那条龙了。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
有一个富饶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庙,这里香火不断十分热闹。
“姑娘,姑娘!买根姻缘线再走吧。”
那青衣女子回了头,放下几枚铜钱换回了两根姻缘线,她快步回到身着月白衣裳女子的身边,云瑶任由她给自己戴上姻缘线,笑道:“你这每次来了都要买,云霄阁里囤了一堆呢。”
竹筠白了她一眼,“我愿意,就想给你买,怎么着?”
云瑶心里甜蜜蜜的,“买就买咯,反正是给我买的。”
竹筠牵着她的手往人群里走过,只听有个面相和蔼的妇人在和自己的女儿说着话,她道:“巧巧啊,你说的真对啊,这庙里的木鱼太灵了啊!我被你祖母气出来火啊,现在通通没了呢。太神奇了,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敲了几下木鱼便解决了,等回家了,我也跟你婶子说一说这事儿。”
“娘,您就别气了,爹也有错啊,您别老是说祖母,若是我爹争点气,祖母也不至于发火啊。”
那妇人咬咬牙,“巧巧说的对,都是你爹有病!”
此言一出母女俩相视一笑,乐呵呵地离开了这里。
竹筠收回了目光,对云瑶说道:“走吧,我们也去敲敲。”
腕上的姻缘线长长的,二人的手指紧紧的。
不管朝代山河如何变迁,她们的心始终如一。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