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内富饶繁华, 街边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人只想痛痛快快地在此地游玩一把。但今日天公不作美,碧蓝如洗的天空忽然布满了乌云, 豆大的雨珠坠入人间,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很快变得湿漉漉, 而摊贩也在马不停蹄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生怕被雨水给淋湿了呢。
“哎哟。”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不小心把脚踩到了青石板上, 身后便是长长的河道,只听“扑通”地坠水声, 一个胖嘟嘟的肉包子就掉在了河里, 老妇人惊慌失措, 就在她上半身要倾斜栽进河里的时候, 一只冰冷的手掌抓住了她。
老妇人拍着胸口舒着气, 回头一看便见到了个乌发上停留着一只暗紫色长尾凤蝶的少女,她肤白貌美,眉宇间点缀着浅浅的笑意,揉散了她的病容,惊艳了老妇人的双眸。
“真是多谢姑娘啊,要不是姑娘出手搭救了老婆子,只怕我今日就要睡在这条河了呢。”老妇人后怕地喘了几声粗气, 看向这位妙龄少女的神色更为和蔼,那眼神里透着点亲昵直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
竹筠抿唇一笑, 她收回了手, 又看老妇人面相上的异样,她温声道:“老婆婆快些回家去吧, 儿媳妇马上要为家里添喜了呢。”
她将手藏在广袖中, 颠了颠指尖里从老妇人身上拿来的功德,竹筠笑眯眯地哼了哼, “我真是活雷锋呀~”
竹筠刚说完话,喉间就溢出了难忍的痒意,她急忙掏出帕子捂着口咳嗽了起来,只见那月白色的帕子晕出了一朵血花,衬着竹筠那冷白纤细的手指愈发得娇嫩。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刚咳出的血,五脏六腑传来的痛感让竹筠长叹了口气,竹筠蔫蔫地说道:“我的天啊,又吐血,这得吃多少药膳才能补回来我的精气啊。”
【小竹小竹,快吃颗回春丹啊。】
“不吃了,一瓶回春丹里只有五粒,一瓶就要卖我两千五积分,我说857号啊,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像一只肥羊啊?所以你才要这么宰我啊。”
【咳咳咳咳,俗话说得好啊,便宜没好货,好货它不便宜啊!我要是卖你二百五,小竹肯定是不信这回春丹能在紧要时刻救你一命的呀,所以要价高一点,小竹更能信任系统商城出品的是精品呀~】
竹筠擦擦唇,没有一点和善的神情,她冷落着857号,双手揣袖地漫步在雨中,走动间那乌发上的长尾凤蝶便生动地晃了晃双翅,它不是死物,而是一只有灵的凤蝶。
老妇人擦擦眼睛,不敢相信地呢喃道:“老婆子莫不是见了仙女?那姑娘不用撑伞就能避开雨?这..这是神仙吧!”
她再一想刚才竹筠对自己说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她不顾脚下的雨水挑起担子就往家里走,没多久她便看到了一脸笑容忙着出来找她的儿子,老妇人眼底有了宠溺,说道:“秋生啊,怎么不待在家里伺候你媳妇了?”
“娘,徽娘说外头下雨了,让我出来迎迎你,对了娘,今个儿岳母来了,徽娘正巧要生了,幸好岳母在就帮了徽娘接生了,娘,是个大胖闺女呢!”
老妇人一听愣了愣,旋即用手掐了把儿子的手臂,疼得秋生呲牙咧嘴,老妇人乐呵呵道:“儿子啊,你娘我刚才看见仙人了呢!”
这户人家有了喜事儿,周围邻居也热情地去为他们贺喜,竹筠把老妇人当做萍水相逢的过路人,却不知她的出现已让老妇人记了一辈子,等到她的孙子孙女长大了也还在传递着当时老妇人与竹筠的那个碰面。
竹筠形单影只地走在街上,边走边咳嗽,明明雨势极大,可她的裙袂和绣鞋并没有浸到一丝水意,她身形飘逸,似一缕袅袅青烟,仿佛被风一吹便散,路人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再望去又好似刚刚是他眼花了。
“见鬼了?刚刚是走过去一个女子吧?”
竹筠还不知道自己给人造成的惊吓,她嘴里嘟嘟囔囔道:“早知道路这么远,我就坐马车来了。”
【还不是小竹你不想花钱咩!】
说起这个竹筠就很是心痛,这一次的她是个荷包里只有十枚铜板的人设,可惜有一手点石成金的本事却不能用,谁让她是玄门中人呢,不可以因为一己私欲就擅自动用玄术,要不然她是会倒霉哒。
竹筠乃是玄门一派的最后嫡传,她天赋甚好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师父的所有玄术,山上并不富裕,师父看着娇俏柔弱的竹筠觉得不能再把她留在山上了,她应该下山寻求自己的机缘了,所以师父写了封信要竹筠把它交给忠勇侯,希望忠勇候给自己的弟子安排个身份户籍。
没错,竹筠现在还是黑户一枚,幼时就被师父捡了过去,还是在一片竹林下捡到的她,因此竹筠没有跟着师父姓陆,而是姓了竹。
她克制着喉间的不适,问道:“857号,你别说你导错航了啊。”
【你看不起谁呢!我怎么可能会导错航!你以为我是缺德导航么?再走个几千米就到了。】
竹筠恨不得挤出几滴眼泪来,几千米?脚都要痛死了呢。算了,慢慢走吧,路上再找点功德,好让自己小命苟住。
她生来就有着重病,这也是为什么竹筠会被丢弃的原因,师父带着她接触了玄门之术,这才让竹筠活到了十六岁,眼看山上不再适合竹筠,她便被师父撵下了山。
在系统857号传送来的剧情里,竹筠死在了十七岁的那年,她道行尚浅,不小心伤到了紫金龙气,在龙气的反噬中,竹筠吐血身亡。
好惨一女的,这只能说是竹筠做了好事反被未来的帝王给伤到。所以竹筠在接收了全部的剧情后,她选择对抗到底,既然那个皇帝是个猥琐大变态,那就换个人来当吧。
竹筠会栽到好人好事里是因为忠勇侯府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儿,大气温婉的侯门千金棠意欢突然性情大变,她变得不喜人靠近,也变得冷血无情,小丫鬟欢天喜地的来给她送新做的衣裳后,棠意欢大发雷霆直接派了护卫将小丫鬟的皮剥了丢在了乱坟岗上,忠勇侯一下子就认出这绝不是自己的女儿,想到竹筠师从陆师父便请她帮家里处理女儿的事情。
那时竹筠便发现棠意欢身体里装着另一道灵魂,就因为身体没有接受这道外来灵魂所以棠意欢总会感到头痛欲裂,让她经常控制不住脾气暴露了性格。
竹筠对于这种行为感到鄙夷,说什么都要赶走这道灵魂唤回棠意欢的生魂,可她没想到自己会遭到反噬。
她不能插手此事,棠意欢注定要成为未来帝王暂时躲避危险的挡箭牌,这是她的命,不可以改变这件板上钉钉的事情,那竹筠这个破坏者便会受到伤害。
而竹筠会吐血身亡是她再也坚持不住了,临死前她看到了被换回来的棠意欢,那个女子的眼神充满着决然,有着一腔要把这个王朝给掀翻的坚毅,她红着双眼搂住竹筠崩溃大哭。
在死的时候竹筠想告诉棠意欢一句话,那就是不要自责,她在做好事儿呢,她从来都不后悔帮助棠意欢,这是她身为玄门中人的责任。
只可惜,后来的剧情竹筠便不知道了。
但这都没关系,反正竹筠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会改变剧情杀的。
冰冷的雨,秋意的凉,皆让竹筠加重了咳嗽声。
她用手捂着嘴,站在一间铺子的屋檐下休息,她消瘦的身形和那被病痛逼出来的泪水使得站在不远处的女子望了又望。
女子无奈地叹了叹气,提着裙儿朝着竹筠走了过去,她和善地问道:“这位姑娘,需要我把你送去医馆么?”
瞧这柳腰,再看她白嫩的肌肤,应当是哪家的千金吧?不过这衣裳的料子不太行,是个落魄官家的千金吧?可是她这发上的蝴蝶簪子做得也太精细了吧,活像是真的呢,所以都戴得起这种簪子的姑娘家能是个家道中落的出身么?
这可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女子啊。
竹筠眼睫颤了颤,忽而抬眸看去这个正为她撑着伞的女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浓艳恣意的容颜,疏离的神色似有些许清冷傲气,再看她左眼下的泪痣在眸光流转间仿佛熠熠生辉,令人根本不能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
“姑娘?”
竹筠弯眸含笑道:“多谢姑娘好意,这是我的旧疾,治不好啦。”
棠意欢怔愣了下,这既然都医不好了,怎的这姑娘还能笑出来?莫不是个心思阔达的性子?
她歉意道:“对不住,是我冒昧了。”
竹筠摇摇头,并未放在心上,她本身是好意,又怎会责怪她呢。如今看来这棠意欢的灵魂还好好的待在她的体内,就是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着了那个男人的道。
这时竹筠忍不住又侧头咳嗽了下,棠意欢低声道:“我端看姑娘与我有几分缘,不如我把姑娘送回家吧,这雨越来越大了,再不回家怕是要感染风寒了。”
竹筠垂眸抿了抿苍白的唇,轻声解释道:“我是个孤儿,目前正要去投奔别家,我刚从山上下来,如今哪还有家呢。”
棠意欢不由得握紧了油纸伞的伞柄,今个儿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跟她说了几句话,却猛戳对方的伤心事儿,这简直是太..太尴尬了。
她连忙安慰了竹筠,又道:“我是通州人士,在此处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家,你要去投奔谁家啊,说给我听听,我可以让车夫送你一程呢。”
竹筠翘起了唇瓣,眸光与之深深对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慢条斯理道:“姑娘可知忠勇侯府在何处呢?我听闻贵府千金是个和善性子,可我体弱多病,怕是会给她带去病气,所以我准备上门拜访拜访侯爷就租个小院自己住下便是,也省得再连累了侯府的好姑娘呢。”
她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真情流露,含着水雾的杏眸有着对日后的紧张,竹筠在提起侯府千金的时候神态羞涩腼腆,唇边露出的柔和笑意让她就像是雨后晴天绽开的一朵垂丝海/棠,娇俏又不失纯美。
【嘶,卖惨小竹很无耻!】
“虽然无耻,但管用就行。”
她期待地望着棠意欢,好奇地歪歪头,道:“姑娘怎不说话了?可是不清楚侯府在何处么?没事的,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我得快些找人问问方向呢。”
竹筠装作没看见棠意欢眼底的惊讶,对她笑着点点头便准备错身离开,但她垂在身侧的腕子被人给抓住,竹筠听到了细镯的碰撞声,清泠悦耳,是从棠意欢身上传来的声音。
竹筠挑眉一笑,还怪好听的。
棠意欢坦诚道:“不必找旁人再去问了,我知道侯府在什么地方,跟我上车吧。”
竹筠惊喜道:“那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说罢就要跟上棠意欢,乖顺听话,配上那亮晶晶的眼眸可谓是娇憨动人。
这一刻棠意欢却有点头疼,她反问道:“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姑娘家出门在外得有点提防,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竹筠站在了伞下,笑道:“我可厉害了呢,我会识人面相,看姑娘是副富贵面相,眼神正气,一看就是个好人。”
棠意欢哪会相信她这话啊,还以为是逗趣儿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幸好是自己提前遇见了她,真不知道这一路上她是怎么找到通州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竹筠。”
棠意欢狡猾地没有暴露,淡淡道:“我瞧着比你大上一些,你就喊我意欢姐姐吧。”毕竟她刚夸了自己,现在若是说了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怪难为情的?
竹筠比她还要狡猾,作势偏头咳嗽了几声蒙混过关了。
姐姐什么的,她现在才不要喊呢。
这棠意欢摆明就是想占自己的便宜,哪有一上来就说名儿不道姓,一看就知道在憋着坏呢。
【小竹,你怎么就知道她是棠意欢啊,万一你认错了人呢。】
竹筠皱了皱鼻尖,“你忘了师父让我看过忠勇侯和棠意欢的画像嘛?”
不过那幅画像根本不及眼前人。
【好像对哦。】
一直待在马车里的丫鬟灵犀焦急不安,她看着受伤的脚踝没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不小心崴了脚踝,这几日都没好好照顾姑娘,害得姑娘还得下马车亲自去买吃食,自己真是没用啊。
这时车帘被人掀开,丫鬟喜出望外,但在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后,灵犀问道:“你是何人?”
棠意欢帮着竹筠上了马车,她提着裙把油纸伞给了车夫,又让车夫把踩凳收走,她这才有功夫给灵犀解释,“这位是竹姑娘,和我们一样要去忠勇侯府。”
灵犀眸光躲闪,听到棠意欢的话,这个聪慧的小丫头瞬间就明白了棠意欢在掩藏身份,她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和善地说道:“竹姑娘要去忠勇侯府作甚呢?”
竹筠早知她们身份,便不再隐瞒,一旁的棠意欢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了又看,“原来你是玄门中人啊,你口里的陆师父从前还送给我一枚平安符呢。”
竹筠腼腆一笑,从怀里掏出两枚平安符送给了她们,十分有自信地说道:“师父说我马上就能超过她的修为了,所以这两枚平安符请二位收好,它们会保护你们的。”
灵犀颇为意外,没想到自己一个丫鬟还能收到陆掌门弟子的平安符,她下意识看了看棠意欢随后笑着放在了腰间荷包里。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枚黄色的平安符突然冒起了烟,明明自燃了起来可是灵犀拿着平安符的手指一点也不疼,也就在这个时候她闻到了一股腐朽的臭味,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个味道,她嗅了嗅,好像是从香囊里发出来的,灵犀纳闷地解下香囊打开抽绳一看便大叫了起来。
原来在干花和香料里躺着一条黑色的长虫,看样子好像是死了,竹筠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根又细又长的黑檀筷子,挥动着筷子敲了灵犀的手指,那香囊掉了下来但被竹筠稳稳地用黑檀筷子给夹住了。
竹筠沉声道:“蛊虫?你这香囊从哪里得来的?”
灵犀俏脸发白,眼睁睁地看着竹筠和棠意欢下了车,车夫眼疾手快地给棠意欢撑着伞,三人便看到竹筠周身好似有着屏障,那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完全避开了她,棠意欢眸中有了深意,她催着车夫回车辕坐着,她则撑着伞跟上了竹筠。
竹筠从挎包里拿出了一鼎竹青色的香炉,又取出三根香,她抬手接住发上的深紫色长尾凤蝶,在棠意欢兴味十足的目光里将凤蝶放在了香炉中,见到香烟飘起,凤蝶饱餐了一顿,乘着烟气又盘旋飞到了竹筠的发边停了下来。
香炉里再无香囊里的黑色长虫,它被凤蝶融化早已成为了点燃那三根香的火苗,这只毒性很强的蛊虫就此被解决。
竹筠交给棠意欢一个瓷瓶,说道:“让你的丫鬟服下吧,吃完便可排掉所有的毒素。”
棠意欢紧紧地注视着她,原以为是个身子骨虚弱的病美人,如今看来她是深藏不露啊。
“多谢竹姑娘。”
竹筠钻进了伞下,静静地等待着那三根香燃尽。
“它是蛊虫?”棠意欢没有去问竹筠为什么要点燃三根香,也没有去问她发髻上的凤蝶是什么,她谈起了蛊虫之事。
竹筠侧了侧眸,关心道:“你要小心点哦,有人想要你的命呢,先从你丫鬟下手,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呢。”
棠意欢眨了下眼睛,又问道:“蛊虫死了,那个人也会死么?”
竹筠解释道:“不会死的,只是那个人能感应到蛊虫消失了,所以我才提醒你要小心为上。”
棠意欢百思不得其解,她从来没有跟人结过仇啊,是谁这么恨她非要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竹筠看出了她的担忧,“你别怕,还有我在呢,我可是玄门术士,这种算计人的阴险手段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她的宽慰让棠意欢放松了神情,真诚地说道:“谢谢你竹姑娘。”
“喊我竹筠就好啦。”
忽然有一个明黄色的光点落在了竹筠的眼前,她用手一抓,随后像是吃糖豆一样地丢在了嘴里,棠意欢震惊不已,阻拦她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讲出来。
竹筠见状小声道:“这是救了人以后的功德,是可以治我病的。”
今日棠意欢见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望着竹筠那双单纯的杏眸勾唇一笑,稳了稳心神,压低了声音,道:“看你吃得很开心,莫非这功德还有味道?”
竹筠掩唇偷笑,“你怎么知道呢,刚刚的功德是葡萄味呢。”
“这么神奇?”
竹筠扑哧一笑,从伞下跑了出去利落地上了马车,她灵动着眉眼狡黠地坏笑道:“骗你的!才没有味道呢。”
棠意欢恼怒地跺跺脚,追上了竹筠气呼呼地说道:“亏我还信了呢,原是假的!”
她放下帘子的时候看了眼刚才她和竹筠站着的地方,那里的香炉与轻烟已经没了踪迹,她回眸在竹筠身上留下了目光,棠意欢平静的心底出现了圈圈涟漪。
自己好像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啊。
不过她的这份窃喜在到了侯府以后就变得心虚了,因为她爹就站在府门口迎接棠意欢呢,一声震耳欲聋的“乖女儿”将她的身份揭晓了。
竹筠瘪瘪唇,委屈地红了眼眶,凑到棠意欢的耳边,落了一阵酥麻,只听她说道:“还说我骗你,其实意欢姐姐也骗了我呢,故意不告诉我你是谁,莫非是怕我没了矜持去讨好你这个金枝?”
棠意欢苦笑扯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便是——
爹啊,您可真是我亲爹啊,女儿谢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