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回到自己的宫殿, 晃神了许久。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阉人被自己欺辱后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憎恨那人让自己挨了贵妃的训,也嫉妒他能够将自己想要的身段模样展示出来。
嫉妒和憎恨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最后催生出恶毒的想法。
既然, 贵妃能把他从皇后手中抢过来,能让皇帝答应韶音去承乾宫, 她是否也能让韶音来自己宫里?
等韶音来了自己宫里,是自己宫里的太监,看他还敢那么嘴硬算计自己。
她一定要让韶音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
良妃第二日便去了皇帝那里。
皇帝原本不想见她, 她缠了钱公公好久, 钱公公禀报了三次,皇帝才不耐烦让钱公公将她放进来。
她带来了自己看着宫女们下厨做出来的点心,张口便对皇帝说:“皇上,臣妾今日亲自下厨,为你做了两道点心, 想带给皇上尝尝。”
皇帝却不买他的账。
后宫里这些位分较高的妃子, 都是朝中有权有势大臣的女儿。
许多都不是他原本想娶的,而是迫于形势,不得不纳入后宫。
贵妃是有容貌的,他新鲜了好长一段时间。
良妃这种清汤寡水的人,不过三五日就厌倦了。
后来她生下一个儿子, 皇帝就极少去她宫里。
此时她又过来说着什么亲手为自己做了点心,皇帝才不信。
这后宫的妃子, 除了那些新进的小贵人、小答应, 位高权重的谁还钻厨房里亲手做吃食,不过是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那些宫女做好再给自己送过来。
他冷眼看着良妃,眼底有些许不耐烦:“你今日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良妃看见了他的不耐烦,哪里还敢多言其他。
她心底有片刻的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说起那件事情。
但只要一想到韶音在贵妃那里将自己摆了一道,她心里又气不过,最终还是腆着笑脸对皇帝说:“这不是昨日才去贵妃娘娘那里,见到了韶公公吗?臣妾见他在贵妃娘娘那里,过得好似并不怎么舒心,想着皇上若是要将他放在后宫,不如就放在臣妾宫里。”
一说起这件事,皇帝心里就烦躁。
韶音被贵妃带走,他心里本就不开心,如今又来一个良妃,要让韶音去她的永寿宫。
皇帝心里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只觉得这些人将韶音要到自己宫里,都是为了逼迫他多去她们宫里走两遭。
就算自己不会宠幸她们,也能够营造出她们得宠的虚假繁荣。
在后宫得宠可是很有脸面的事,甚至能够为自己争取到许多利益。
一个两个都来算计他。
皇帝当场就把良妃送来的点心扫落在地。
咔嚓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音,打断了良妃的话。
当天下午,良妃惹了皇帝生气,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时辰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宫廷,甚至宫外不少大臣家也得知了这件事。
纵然一打听,竟然是因为那个得宠的太监韶音。
良妃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筋,学着贵妃去皇帝那里要人。
承乾宫,梁芙君笑得幸灾乐祸,眼底带着揶揄看向韶音,勾了勾手让韶音过来。
韶音没想到良妃蠢成那个模样。
贵妃娘娘去皇帝那里要她,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皇后娘娘也算是无意中出了一把力。
良妃本就不得宠,没有个正经的理由,如此莽撞去皇帝那里要她,不被皇帝罚才怪。
她几步走到梁芙君身边,梁芙君很是满意,笑眼微弯,看着少韶音:“我总算明白你为何会成为皇后宫里的红人。”
韶音想说我真没帮皇后这样对付过别人,皇后娘娘的心思,贵妃这辈子恐怕都及不上。
如此一想,皇后是否比贵妃更容易做太后呢?
她本身也是名正言顺。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梁芙君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子,塞进韶音手里,笑着说:“这是赏你的。”
韶音收下后谢恩。
若说在这宫里当太监有什么好的,那肯定是能够收到许多打赏,这些打赏可都值不少钱,能一定程度保障她的生活。
梁芙君满意点头,挥手允许韶音今日早些下值回去休息。
她知道韶音与其他太监不一样,他不会那么贪恋权势,她很喜欢休息,也更注重休息。
韶音转身,梁芙君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很好,唇角微微勾起。
就在韶音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梁芙君突然变了脸色,厉喝道:“站住!”
韶音顿下脚步,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却在胸腔疯狂跳动。
背后的危机仿若洪水猛兽向她袭来,偏偏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梁芙君为什么突然生气。
韶音身形僵硬回过头,转身站定,面上看着没有太大波动,还是并不担心梁芙君对她发火。
但她身体却已经僵硬。
她看着梁芙君脸上笑意全无,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那么明艳的女人,走路时,婀娜身姿更是妩媚动人,却好似死神带着勾魂索,一步一步向着韶音走来。
梁芙君来到韶音身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审视。
她微微倾身,让自己与韶音平时,然后问她:“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当然有,太多了。
可韶音不会说。
有些事情,她埋在心里,憋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她脸色不自觉变得惨白,眸光颤动,微张嘴,却不敢给梁芙君一个肯定的答案。
梁芙君猛然抓住她的胳膊,反身将她一扭,让韶音侧对着她,用另一只手,在韶音身后一抹,抬手,果然,手上站着浅浅血迹。
梁芙君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韶音背后那一团水迹,是血。
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当值,没去过任何地方,早晨来时不可能穿着带血的裙子。
那现在,他衣服后面的血,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