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时间， 晚八点。
经过一整个白天的预热之后，早在七点多，就已经有不少观众蹲守在了烂苹果网的综艺栏目内， 看着只有一张照片的《快乐梦基地》疯狂刷新。
提前开启的评论区内， 除了讨论这部综艺的内容外， 大多数网友都集中于评价这张照片：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乔导要在培训演员的综艺海报上，放一张他和封缙云的双人合照？”
“笑死， 据乔导本人说，这张照片是在他生日party上拍的，当时电影已经杀青结束了， 在场的都是工作人员和选拔出来的正式演员，所以只能放他俩的照片了。”
“……你是信他这个解释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哈哈哈哈哈， 诡计多端的乔导今天也在暗搓搓地秀恩爱， 一不小心又双叒叕吃了一嘴狗粮。”
“八点什么时候到啊？等不及了都要！”
“后台的数据怎么样？”乔卿也在评论区观察着风向，这是他们这部电影前期宣发最重要的内容，绝不能出半点差错，“注意一下，如果有小号水军带节奏， 一定要尽快举报！”
“明白乔导，我们这边一直都在盯着呢。”负责这方面的人立刻回答道， “数据的话，从目前的走势来看还不错。”
还不错，意思就是离大火还有一段距离。
虽然各方面给他的反馈都是这次的宣发效果非常好， 但乔卿微微皱眉，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实时追更人数， 觉得离自己的预想还是有一段距离。
不过， 他想，再看看吧。
八点整，观众们终于刷新出了可供观看的入口。
居然还是整整连播两集！
他们迫不及待点进去，却发现开头和想象中的综艺节目有很大不同。
按理来说，正常选秀，要么是先放一段VCR，要么就是直接搞个候选人挨个入场的镜头，最多再加上点自我介绍、导师出场之类的。
但《快乐梦基地》，上来却直接将画面给到了——
食堂。
“阿姨，我都快饿死了！咱盛肉的时候能别手抖吗？”
“就是啊阿姨，你这么年轻漂亮，看上去才二十几岁，不至于得帕金森吧？”
“阿姨，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吧！”
饭店时间，一群个高腿长的大小伙子们挤在食堂窗口，两眼发光地盯着阿姨手中的勺子，饿得直嚷嚷。
眼看着五十几岁的食堂阿姨在一声声甜言蜜语中被逗得合不拢嘴，弹幕纷纷表示，美男计可耻，糖衣炮弹更可耻！
阿姨你可千万别中计啊，他们只是馋你勺子里的肉！
幸好，阿姨守住了自己的最后一块阵地，最后，也只给他们一人盛了两块香煎鸡胸肉：“没法子撒，你们导演说了，要我只给你们这点，要是多给了，说不定还会扣我工资呢。”
其中一位目露凶光：“阿姨，你偷偷多给我们盛两块肉，我们保证不告诉导演！他要敢扣你工资，我们凑钱养你！”
阿姨乐了，促狭道：“小娃娃毛都没长齐呢，瞎说什么？我娃儿都快跟你差不多大啦！”
“苏湾！”
旁边的人赶紧捅了捅他的腰，示意他往左看，有摄像头在拍。
但苏湾仍不甘心地盯着盘子里那两块少得可怜的鸡胸肉，嘟嘟囔囔地抱怨：“问题是这么点东西，还没油水，谁吃得饱？真是的，幸好乔扒皮查寝的时候我藏了点麻辣牛肉干，不然今晚肯定要饿死了。”
“哦，牛肉干啊，还是麻辣的～藏哪儿了？”
“就用胶带贴在床板底下啊，”他还颇为自得，“我妈自己做的，可好吃了！你要吗？你要的话，我还可以分你一点。”
说完，苏湾便扭过头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在看清说话人的那一刻，笑容瞬间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乔扒皮！”他脱口而出。
周围人顿时露出了混合着同情、目不忍视和幸灾乐祸的复杂神情。
勇士，好走！
“不不不，乔导，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湾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惨白了一个度，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老实道歉，“对不起，乔导。”
“错哪儿了？”镜头外的乔卿问道。
“不该，”苏湾吸了吸鼻子，用细如蚊喃的声音说道，“不该叫您扒皮……”
“是不该偷藏麻辣牛肉干！”
乔卿大度表示：“算了，谅你们刚到基地，还不适应，这次主动上交，我就既往不咎了。下次再被我查到在寝室偷藏零食，还分给其他人，罪加一等！都听到没？”
“……听到了。”
一群小伙子心有戚戚地端着盘子去吃饭了。
还有人重重地拍了拍苏湾的肩膀，叹气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兄弟，我分你一块肉，今晚吃点好的吧。”
弹幕此时已经笑疯了。
观众：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我的脸上！
但在笑的同时，苏湾这个名字也被大家牢牢记住了。
就连旁白似乎也钦佩他的勇气，还旁边标注了一行闪闪发光的扭动字幕：“那个在床板下藏麻辣牛肉干、还敢当面喊导演外号的男人”。
当即有不少观众表示：“我要pk他！他肯定能被选上！”
但也有人反驳：“也不至于这么肯定吧？这可是电影选角，万一剪辑只是单纯觉得这段比较有话题度，所以才把他放到开头呢？”
这也的确是引起弹幕争论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说是模仿选秀节目，但其实结果早就已经定好了，根本没有观众可供选择的余地啊！
付光远也正是因为早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对乔卿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他当观众是傻子吗？这种选秀，谁会愿意看？
事实上，有这样想法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但令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节目的前三集观众留存率，竟然高达惊人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是什么概念？
一部电视剧，前三集留存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而百分之七十，意味着基本每三人点进来，至少都有两个人会看到最新一集。
这是足以令任何一部综艺大火的数据！
所有看过的观众，在评价这部综艺时，都会提到两个字“创意”。
导演似乎是将它当成了一部电影来创作剪辑的，他将每一集都划分成了不同的幕列故事，让观众们通过镜头，更加深入到了这些候选人们的日常训练和生活之中。
在第一幕的食堂风云后，紧接着，画面就转到了户外训练场上。
一支闪着寒光的箭矢正对着镜头，把所有人的心都吓了一跳。
嗖的一声，箭发弦响！
长箭破空，狠狠钉在了远处的靶子上。
“九环！”
站在一旁的老师鼓了鼓掌，夸奖那名女候选人：“不错，刚学几天就有这样的水平，是个可造之材。”
“谢谢老师。”
那女孩眼睛微微一亮，但还是朝老师行了一礼，神情不卑不亢。
她行的是古礼，放在现代社会，总有一种别致的韵味。
弹幕的观众都很好奇，难不成这也是导演的要求？
这时候正好插。进来一段旁白：“根据礼仪课老师的要求，候选人们必须要在本周尽快熟悉面对不同身份的对象时，分别应该行什么礼。所以大家便想出了这种办法锻炼自己的反应能力。”
这时候，有人注意到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左胸口贴着一张白底金字的名牌“南楠（古）”，看来这就是她的名字了。
只是这个“古”，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起之前在食堂的时候，那些小伙子们胸口好像也有类似的名牌，但都各不一样。有的是“古”、“今”，还有写着“明”的。
趁着这个契机，旁白便给观众们介绍了一下这些字的含义，以及第一轮考核的具体内容：
“剧组将三十余位候选人们，按照他们报名的角色分成了三个不同班级。‘古’代表古代班，‘今’代表现代班，‘明’则代表未来班。”
“第一轮考核，主要内容包括了游泳、礼仪、障碍长跑、表演、仪态、台词和各班特殊课程，总共七项内容。每一项每人最高能得十分。”
“候选人们根据不同班级进行总分比拼，胜出的班级将获得二十分累积到下一次考核，输的班级内部按照个人分数排序，最后一名将惨遭淘汰。本次考核的评委，将由专业老师和剧组相关领导担任。”
“另一方面，观众朋友们也可以在评论区内投票，pk出你觉得会胜出的演员。如果结果和剧组选择的结果一致，将会有机会获得由剧组赠送的解梦大礼包哦～快来一起参与吧！”
观众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玩法！
简单点说，这不就相当于买股吗？
人都是有赌徒心理的，在板上钉钉的结果出来之前，没人会怀疑自己的眼光，所以大家都表示：
买买买，买定离手，他/她认定的金股必不会输！
突破了原先综艺的刻板模式，但依靠专业老师们的打分评价，每次的评分结果又令人格外心服口服，《快乐梦基地》明明只是一档为了电影做前期宣传的节目，却创造出了一种让整个娱乐圈都耳目一新的综艺互动方式！
之前《黄雀》上映的时候，孔帆就跟乔卿混熟了。但抛开两人关系不谈，他也是非常期待乔卿的新电影上映的。
然而他实在没想到，乔卿居然还给他搞了这么个大惊喜！
“你小子，真是闷不啃声做大事啊，”他给乔卿打电话，忍不住说道，“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一天比别人多四五个小时了，你知道我当初在电视台当副导演的时候，录个综艺节目，一天就睡几个小时吗？”
“几个小时？”乔卿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两天两夜没睡觉！”孔帆想起那段经历都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等手头工作全部结束，出了导播室，我就顺着走廊往前走，看到墙边有个破沙发，大概是他们要拿去扔的，我直接一头栽到在上面睡着了。听同事说我当时睡得可吓人了，整整二十个小时没清醒，差点替我打120！”
乔卿笑道：“电视台嘛，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奇怪。我这边倒还好，剧组里没什么人跟我唱反调，封哥也帮了我不少，所以效率还蛮高的。”
“那也够厉害了。”
孔帆现在对乔卿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但同时，他也有点担心：“你这次的宣发很给力，可我现在就担心，你跟付光远闹得这么僵，等到时候电影上映，排片能保证吗？”
“怎么，全国影院是他家开的？”乔卿轻嗤一声，“院线也是要赚钱的，付光远要是真有那么大本事，上部烂片票房怎么可能才那么点。”
“那肯定不会，”孔帆说，“但是我总觉得有点蹊跷，按理说，付光远这部片子没有什么需要搞后期特效的剧情，又是现代都市商业轻喜剧设定，还比你早几个月杀青，早就可以登录院线了。”
“我知道，”乔卿平静道，“他明摆着是打算跟我同期上映，挤压我的排片呢。”
同一个档期内，电影院的数量和总座位不会变。
机会给了这部电影，其他电影自然就要挤出份额来。
所以很多小众文艺片都不会挑节假日和寒暑假上映，因为知道自己受众有限，根本打不过大制作商业片，即使头铁，也只能落得一个惨败下场。
然而当两部同样投资巨大、且都是差不多水平导演制作的商业作品，选择了同期上映时……
那就只能图穷匕见、你死我活了。
孔帆光是想想，都在心里替乔卿捏把汗。
但既然乔卿心里清楚，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建议道：“龚之韦和秦京那几个年轻的第九代导演，不是搞了个什么青年影视协会吗？正好你也符合入会要求，说不定他们那边的资源能帮到你。”
乔卿笑了笑：“我知道，我会考虑的。”
“谢谢了，孔老师，有空来津城的话，我请您吃饭。”
挂了电话，他看着龚之韦在微信里给自己发来的邀请，安静片刻，回复道：“师兄，抱歉，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龚之韦立马一个电话敲过来：“为什么？”
“我觉得现在并不是加入的好时机……”
“现在不是时机，那究竟什么时候？等你排片都被挤兑没了，票房惨败、不得不跟付光远那个混账王八蛋道歉的时候吗？”龚之韦骂道，“别忘了咱俩还算师兄弟！你要是冲付光远鞠躬喊老师，那老子成什么了？”
似乎是怕挫乔卿的自尊心，他又缓和了语气补充道：
“乔卿，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傲气，但协会里大家也都是靠实力说话的，从来不搞溜须拍马的那一套。我建立这个协会的初衷，就是想要为年轻影视人提供一个报团取暖的地方。”
“而且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其他人考虑考虑吧？别忘了，你背后可是剧组整整一年的心血！”
乔卿：“我知道，师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我现在如果加入了你的协会，那才是要出大事的。”
“怎么说？”龚之韦不解道。
乔卿冷静地给他分析：“付光远背后，是在华影协会盘踞几十年的顽固势力，如果我现在加入协会，确实能得到一些院线方面提供的资源，但也岂不是说明龚师兄你建立这个协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他们唱反调吗？”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龚师兄，比起那些老家伙来说，付光远真的不够看的。我跟付光远闹上一场，那最多只能算得上是私仇，旁人只会乐得看戏；但一旦我和你，还有秦京联合起来，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京是个明白人，龚师兄，你没发现他自打加入你的协会之后，这两年都不怎么拍电影了？他是在等待时机。在羽翼未丰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让上面那些人感觉到切实的威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龚之韦哑然。
他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龚之韦用干涩的声音说道，“小师弟啊，那接下来上映的时候，你要怎么办呢？其他问题，大不了后续慢慢解决，你这次要是败了，那将近十个亿的投资，可就全打水漂了啊！”
“这话我也问过封哥，”乔卿笑道，“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
“如果真赔了，就到他身边来当助理，他给我开一年一千万的工资，还包吃包住，”他喜滋滋地说，“打个一百年工，差不多就能还完了。”
龚之韦：“……打扰了。”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开个玩笑，”乔卿哈哈一笑，“总之，这件事我已经有主意了，谢谢了师兄，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啊！”
挂了电话，他又收到了一条航空公司发来的消息。
“您好，尊敬的乔先生，您预定的华国国航CA938经济舱津城国际机场……”
乔卿确认了一遍时间，开始起身收拾行李。
在合上行李箱之前，他蹲在地上想了想，顺手往空隙的位置塞了一盒爆米花。
*
今晚，是《快乐梦基地》再次更新的日子。
说来也奇怪，虽然没有大多数综艺里“介绍候选人”的这么个环节，但只靠着一个个有趣的小故事串联起来，短短两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大家就把这三十几位候选人认了个遍。
甚至还能记住他们每个人不同的特点：
比如那位苏湾同学，就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头铁娃，那位南楠则是个射箭技术一流、眼神比望远镜还好使的当代侠女，还有被形体课老师吐槽身板和嘴都硬到不行的“铮铮铁骨”、一上文化课就秒睡的“睡神”……
乔卿似乎格外擅长发觉每个人身上不同的特点和闪光点，并将它们用镜头生动表现出来。
对此，观众只能感叹：不愧是拍电影的导演，就是会讲故事啊！
这不比一板一眼让他们搞才艺展示自我介绍好多了？
其实按照影视圈的鄙视链，但凡有个拍电影的导演去拍综艺，业内业外所有人都得喷他不务正业、脑子进水；
但乔卿别出心裁地把培训过程搞成综艺，在前期宣发阶段放到网上宣传，大家却都觉得他有创意，胆子大，能玩出新花样。
所以对于
第三集的内容，在播出之前，观众们的期待值几乎被拉满了。
“会有腹肌帅哥吗？”
“＋1，看了微博上变装视频来的，我好期待啊！”
“那个，我比较喜欢姐姐们的马甲线……”
“上一集结尾那个花絮笑死我了，夏情真的好惨一娃，完全是被乔导忽悠着过来基地了吧哈哈哈哈！”
“她今天还在微博上发自己的震惊表情包呢，感觉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当初的痛苦了，主打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
“挺好的，听说在乔导手底下只有两种人能生存下来，一种是有大毅力的神经病，还有一种就是脑袋空空的傻子。”
“夏情：你礼貌吗？”
“不对！你忘了还有第三种吗？封缙云！”
“笑死哈哈哈哈，封影帝何德何能单独列一种，不过我个人认为你说的没错，点赞。”
在一片欢乐的弹幕中，
第三集开始播出了。
“马上，我们的第一次考核就要开始了，”清亮泳池边，教练背着双手，对着面前的学员们厉声喝问道，“你们有没有信心，为自己的班级赢得比赛？”
“有！”
响亮的回应声响彻游泳馆。
本来观众们只是单纯的感兴趣，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比法，但等镜头给到这些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弹幕瞬间爆炸了：
卧槽！
看看这大长腿/这腹肌！！
三十几个身材绝赞、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在泳池边站成一排。
天寒地冻的时节，那一具具年轻鲜活的肉。体，却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火热的温度……
这一刻，坐在屏幕前的所有人，脑袋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乔导，配享太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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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导演在这方面一向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