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眠不知道弹幕怎么说，但听得懂非纵的阴阳怪气。
……大概是阴阳怪气吧？
他不知道非纵会在意这件事，选择不说是不想让对方为难，而且也开不了这个口。
但怎么说呢。
知道非纵想要帮他，特意开教学团来带，真的很难不动容。
毕竟这种被人时刻关心在意的感觉，他喜欢且上瘾。
不是说没有，比如表叔一家对他很关心，奶奶也很疼，只是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小孩子那般任性，这么大年纪还要人担心。
从懂事开始，就不愿意麻烦别人了。
其实能感觉到非纵对他的包容，大多数当时感觉不出来，事后才能回味出一点。
偶尔让程眠觉得，任性一点应该没关系？
[队伍]云程风眠：那我，下次一定说？
裴纵之笑了：“下次准备去哪个教学团？”
[队伍]云程风眠：……
“嗯？”
[队伍]云程风眠：没有下次了QAQ
【大神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嘴脸，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嫌弃。】
【大嫂你醒一醒，最粗的大腿就在面前，还去什么别的教学团！】
【劝有些人放下矜持，仔细反省一下为什么云程风眠不愿意去你那。】
【你们都在关注云程风眠去哪团，我就不一样了，通一道歉了吗？】
【哈哈哈那个怂比已经被人扒出来了，他们服全在贴他ID呢，现在估计社死不敢上线，说不定在准备偷偷转服了。】
游戏里，云程风眠站在队友中间，他的体型是系统默认数据，比其他精心调过身型的玩家要矮一点。
小神木往后躲了躲，试图将自己淹没在人群中。
“……”裴纵之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点了坦克的ID：“准备吧。”
因为是新本教学团，团里一半人连BOSS面都没见过，第一次只打过了一阶段，二阶段刚开始，因为有人将身上的DEBUFF带进团里，导致团灭。
中BUFF的人是个魅影，吓得不行，在团队里一个劲的道歉，看样子都快哭了。
队伍里其他人也不说话，整个频道只有魅影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裴纵之只是看了他一眼，走到BOSS跟前，说：“我只示范一次。”
然后非常简洁明了地演示了走位，问：“看明白了吗？”
队友：……
你这速度，是害怕我们看清楚吗？
不过大概知道了方位，而且有说过距离，只要动动脑子，就不会犯错。
大佬没有批评人已经算好运，实在不敢要求太多。
魅影在队伍发了可怜的表情包。
程眠不由得记起，他当初和非纵打本的时候，心情差不多如此。
弹幕已经狠狠同情了。
【教学了，但又没完全教学。】
【都走位演示不错啦，想想以前打本的时候，跟过团的哪位没被点过名[点烟]】
【期待一个，今天云程风眠是否会被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压一颗舍利子，肯定点。】
【我压两颗，跟楼上。】
【我也跟。】
【不是，你们就这么不看好大神吗？他今天很温柔了诶，教学团应该不会太严厉？】
“君沐兮，出去。”直播间里，指挥的声音冰冷无情：“刚才的位置没有看吗？不想学就退队，让别人进来。”
弹幕：……
【对不起，我错了，我压三颗，必点！】
程眠躲开BOSS的攻击，给队友加血。
其实相比以前，非纵已经很耐心了。
第一次见识的机制害队伍团灭也没有关系，让犯错的人跟着他来回走几遍，告知易错点在哪里，下一次多注意。
不过第二次就没有这么好运，自己死了没关系，不要害队友。
BOSS释放技能前会多提醒两次，不必着急打怪，熟悉流程为首要目的。
奶NPC时也是，一次过。
不止要判断有卧底，NPC根本不必奶满，70%-80%就行。
“血量加满会使BOSS进入狂暴和焦躁阶段，击杀NPC，队伍团灭。”裴纵之解释了原理，又教队员们学习如何观察卧底。
没有太多赘述，也不爱重复用词，对重点狠抓直击，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纷纷表示：学会了！
不过还是很严厉。
或许是迫于非纵的威压，就算是教学团，犯错也不太多，基本没有超过三次的。
复盘了两次后，BOSS终于倒下。
那一刻，成就感爆棚。
队友们忍不住刷666。
分完装备，终于到了爬山阶段。
程眠提前在视频研究过路线，只是他人的视角和自己看见的多少有差别，评论区也有说爬山的站点没有距离补偿，差一点就会掉下去，非常变态。
策划日常收获问候。
剧情过后，众人站在山体前。
程眠不由得挺直背脊。
裴纵之调整视角，看了他一眼。
人规规矩矩站在山脚下，点很对，看样子是做过功课。
[密聊]非纵：会？
[密聊]云程风眠：不会TAT
……原来只是做做样子。
[密聊]云程风眠：如果跳不上去，耽搁进度怎么办？
[密聊]非纵：散团。
[密聊]云程风眠：？？？
[密聊]非纵：等你会了，我们再继续。
《九天传》的副本并非出本后就不能用，没有打通关的BOSS，只要组够人，本周内都可以继续。
[密聊]云程风眠：……那完蛋了，怕是要黑掉大家的CD。
[密聊]非纵：不会。
对面说。
[密聊]非纵：我教你。
看。
他又开始纵容我了。
程眠如是想。
【奇怪，大神怎么不说话了？】
【你没看人家目标选的谁吗？盲猜在说悄悄话[狗头]】
【这个山很难跳的，第一个和第二个都还好，第三个简直变态！】
【MD，傻X策划，哪个游戏的路线是爬山啊，上次我们团就是在这里卡了半个小时，不然前三也能拿！】
【盲猜第三个山头会纠结。】
有时候不得不说，网友的嘴还是有点灵的。
第一个山头不高，算是热身，跳的很容易，第二个领了钩子，站点没有太苛责，也没有费太多事。
第三个就不行了。
因为是坟山，不仅要找爬山点，还要躲开飘荡的怨灵。
这个东西有个超级烦人的点，不能选中目标攻击，吃了伤害必须靠治疗奶，没有奶妈在旁边，只有死回营地，重新跑。
程眠自己就是治疗，倒不怎么怕，担心好不容易找准的位置不小心位移，硬吃了几波伤害。
不过快到山顶的时候，就有问题了。
这里需要接个三段跳——连续不断使用钩子抓住物体向上攀爬三次，中间间歇不能超过两秒。
一旦超过时间，掉下山，重来。
【手残党一生之敌！】
这个地方对程眠来说，确实很有挑战。
本来就是慢吞吞的性子，手速是考验。
试了很多次，第二段只成功过一次。
山顶没有太多可以勾住的物体，只能自己摸索研究落地点。
半数人已经跳上去，程眠还在下面。
说不着急其实是假的，已经在这个地方耽搁了太多时间。
他想学快一点。
目标列表里，非纵站在山顶上，一直看着他。
【很好，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大神五分钟没说话了。】
【这个点有这么难跳吗？不就是连续接个三段，再手残也会了吧？】
【上面一看就是没进过本的，热知识，大神开荒视频还在，劝你去看下30个人有多少人在这卡了五六分钟的。】
就在弹幕吵吵嚷嚷时，安静许久的直播间响了——
“云程风眠，出来。”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性冷淡语气。
不止YY众人，就连程眠都有半瞬的恍惚。
【来了来了，大神终于憋不住了！】
【提前心疼云程风眠一秒，刚才有人压不点名吗？麻烦把舍利子邮寄我一下，我的区服和ID是XXX】
【就算是大嫂，也逃脱不了被点名的厄运。】
YY里，半个服的玩家都来了。
直播间的画面中，非纵从山顶上跳下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看见我了吗？用你的钩子抓着我上来。”
程眠朝他扔出钩子，成功勾住队友。
然后按下技能键。
第一跳成功，第二跳成功，第三跳时选目标不及时，掉下来。
[队伍]云程风眠：我的，抱歉。
弹幕忍不住同情。
道歉要有用，就不会被非纵批评了。
【完了完了，我已经把声音调小不敢听了QAQ】
【那一天，人们终于回想起被大神点名支配的恐惧。】
众人屏息以待。
非纵终于再次开口。
他说：“没关系，再来一次，不着急。”
——没关系。
——再来一次。
——不着急。
语气不疾不缓。
耐心得像被盗了号。
“……”
YY公屏和直播间，同时沉默了。
【？？？？？？】
【不是，我氧气瓶都准备好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非纵，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啊！！！人设崩塌了呀！】
【靠，刚去小破站看了眼，非纵训斥云程风眠的同步观看人数1K，弹幕全是：云程风眠，出来。】
【这是哄吧？这就是在哄吧？】
【大胆点，就是！这要不是哄，我倒立吃X！】
【说好的不提供陪哄服务呢？】
【来人啊，把我鲨了给二位助助兴！】
[队伍]君沐兮：？
[队伍]君沐兮：QAQ
【艹，队友麻了哈哈哈哈哈】
【君沐兮：大家同样是犯错，为什么我就要被批评？】
【大神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双标得明明白白是吗？】
不只是弹幕，世界频道更闹腾。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蹲在YY里不用公屏聊天，偏要骚世界。
[世界]墨刀：没关系，再来一次，不着急——我特么急的要死！
[世界]鹿茸丝：大神，可以用我的钩子去抓你吗？
[世界]粉色小野猪：可以，如果不介意大神用神器砸你一下的话。
[世界]鹿茸丝：打扰了。
[世界]贫僧法号巨帅：有没有人统计大神名场面？不开教学团，打不了就走，不提供陪哄服务，教学团就是用来犯错的，还有什么？
[世界]世界晴一天：‘云程风眠，出来’……应该也算？
[世界]草原独狼：何止算，大神以后老了，给他墓碑贴个二维码，这个给他刻上面。
[世界]且听风雨：……你们可真不怕死啊。
[世界]夏珍珍：总结，还是大嫂有排面。
[世界]木贝贝：大嫂NB！
[世界]玄玄啊：大嫂NB！
[世界]奶油慕斯：大嫂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