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宁静，镜子被水花溅过后，滴滴水珠落在洗脸台上。
游震筠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手臂。
犬齿咬破皮肤表皮，血液凝固，除去注射的针孔，边上多出几条抓痕。
“回去把指甲剪了。”
游震筠声线很缓，他埋头在Alpha的腺体嗅了嗅，青草味信息素顿时涌上心头。
宁致北睁开双眼，动了动胳膊，待液体全部进入体内，才淡淡道：“知道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游震筠松开他的身子，两手放他肩上，嗓音低沉道，“延迟剂的副作用你知道，症状会比原来易感期更剧烈。”
宁致北没有正面回答，打下他的手：“饭菜好了，先去吃饭。”
眼见要走，游震筠一把抓住手腕，将Alpha抵在墙上，缓缓低头贴近腺体，露出犬齿对准部位咬了下去，迎面而来的信息素让他加大力道，只想将信息素注入进去。
终究被性别所破，不管用什么方法，眼前这人始终是Alpha，没办法像Omega一样，完成信息素融合。
脖颈咬痕很深，再延伸到胳膊和手臂上。
“破坏生理性平衡，你所承受的伤害——”游震筠顿了顿，实际上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根据症状去猜测，玻璃碎片划伤手部，后背鲜血淋漓，正如他所说，万一哪天不在……
眸子漆黑地望着他，宁致北脸上没有过多表情，问道：“你是想让我进入易感期？”
游震筠没说话，无论“是”与“否”，一旦宁致北进入易感期，姓林的也该出现了。
“小组赛内循环是五场，今晚第一场零封拿下三分。”宁致北颔首，“两三天一轮，你觉得我有多少时间来折腾生理性的问题。”
游震筠眉梢挑起，从口袋里掏出腺体贴，贴在后颈上，待牙印完全遮挡，道：“比赛固然重要，但也别伤害身体。”
宁致北用手抚平腺体贴，声音不带情绪：“我不是Omega。”
游震筠垂眸看他，没说话。
“不管咬多少次，我俩信息素不匹配，你想给我标记没有用。”
游震筠怔了怔，莞尔一笑：“我知道…但就是想尝尝，你的味道。”
回到基地，复盘进行一个多钟，宁致北注意力频繁分散，在翁妍映追问下，摇摇头表示没问题，继续下去。
结束之后，他起身回到房间，从床头翻出另外一支延迟剂，来回翻看成分表和副作用。使用本品12小时内信息素将受到影响，自身免疫下降，虽说是药三分毒，没出现耐药性，延迟剂仍可使用。
洗完澡坐在床边，对着镜子撕下腺体贴，贴得太紧有些偏红，牙印明显刻在上边，没两三天消不了。
期间，他给林州和打了电话，意思是先干完手头的工作，只有几天的时间，万一他承受不住，就帮忙料理后事。
林州和气骂一句神经病，挂断电话，又在微信里发下三个字：别多想。
宁致北嘴唇动了动，语音回道：另一个Alpha也是这么和我说。
林州和言简意赅：挺好。
次日上午，宁致北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本市，地点在餐厅。
直到电话再次打来，他迟疑了一下滑动接听。
“下午见面，定位发你了。”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哪来的手机号。”
“这你不用管。”电话里的人清了清嗓子，又说，“别迟到。”
宁致北面不改色地说：“没时间。”
“正好，我顺路去俱乐部看望你，再买点吃的给你同事。”
“……我会去。”
上次追尾车还在修理，宁致北只好找吴壁开借车，被唠叨着注意安全。
刚进餐厅，就被两个西装革履的Alpha带进包厢，宁致北扯住衣领，烦躁道：“我能走路。”
宁闽俊点燃一根烟，见到眼前流淌同样血液的亲儿子，眼眸幽深：“长大了。”
“找我什么事。”
宁闽俊的桌上摆着两份文件，一是公司股份转让继承，二是商业联姻，签字盖章。
“Omega年龄是22，比你小几岁，原本我没打算——”
“你不是有个Beta女儿，她得不到你认可？”宁致北合上文件放在一边，“没兴趣。”
宁闽俊皱起眉头，故作高深地说：“感情可以培养，不用着急反驳，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不是想让你妈过得更好，据我了解，离婚后分给你们的那套房，到现在都没卖出去，等你们以后——”
“你觉得我妈会稀罕那套房？”宁致北冷哼一声，“你不知道她生活有多好，换句话说，你想要的话，现在就把房子还给你。”
宁闽俊神情暗淡，又将合同递过去：“看看吧，全部是对你有利，无论家境教养，门当户对，我都给你安排到最好。”
“你Omega老婆不能再生，Beta女儿只能嫁没法娶，为了延续香火，找到和前妻生的Alpha儿子，开出优越条件，等你亲孙出生后，再一脚踹开儿子。”
宁致北指尖敲击桌面，一字一顿道，“我没说错吧，当初我妈陪你创业，三天两头没回家，你的解释不是加班就是应酬，可你没料到，有次放学回去，我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饭，结果办公室门没关。”
“我妈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尽管你外面沾满味道，她都浑然不知，儿子没分化自然不了解，于是提离婚时，你以为我是Beta，自愿放弃抚养权。”
宁闽俊倒是没想到这些他都知道，当他拿出离婚协议时，容怜之告诉他会把儿子养好，每月抚养费打到卡里，直到成年。
再者，要是儿子问起离婚原因，就解释说感情不和，三天两头吵架没法生活下去，和平离婚，房子给她。
直到他再婚不久，在儿子成年时想去探望，才知道那套房一直空着，二手专卖没出去。
宁闽俊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Alpha，既然好言相劝行不通，干脆就直接签字。
两名Alpha分别从两侧扣住他的手腕，宁致北抬眼盯着宁闽俊满腔怒火，双腿发力，踢中两人的腹部。
包厢隔音效果好，外边丝毫没动静，Alpha从地上爬起，揉了揉手指向他的方向扑来。
一打二显然不是对手，其中一名Alpha击中他的头部，将其按倒在地。
宁致北一只手撑着地板缓缓睁眼，体内的信息素若隐若现，宁闽俊蹲在他面前，抬起下巴，慢条斯理开口：“签了吧，亲儿子才有的待遇。”
“不可能。”宁致北扯了下唇，看上去并不明显，“我妈没告诉过你，我的性取向有问题，对Omega没兴趣，Alpha才会让我兴奋。”
“混账。”
不知这句话对宁闽俊有什么影响，“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白皙的脸颊浮现出一道红印，宁闽俊严肃道，“我说过不会亏待你，非得要出手。”
包厢里信息素嘈杂，白纸黑字的合同递到面前，身旁两名Alpha控住手腕让他签字，突然青草味信息素弥漫在空中，宁致北甩开手臂，起身将Alpha踹到门上。
木门传来沉闷的声响，宁致北撕下后颈的腺体贴，没过多久，信息素气味蔓延整个包厢，愈发寒冷。
宁闽俊愣怔地看着这一幕，态度坚决：“直接动手。”
宁致北捡起四处散落的碎片，朝Alpha的肩膀和手臂划去，鲜血淋漓喷在桌上和地面，茶杯用力砸在地上，捡起玻璃碎片对准宁闽俊的喉咙。
红酒味信息素被勾勒出来，宁致北身子微微颤抖，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Alpha，怒吼道：“滚。”
“砰！”包厢门被踢开的那一刻，四周清净了。
宁闽俊上下打量门外站着的Alpha，神情凝重，尽管看上去很年轻，但自身信息素的压迫显而易见。
他没来得及说话，只见Alpha蹲下身子揉了揉宁致北的头，对着受伤的部位吹气。
宁致北正想推开他，一阵冰凉的液体贴着脸颊，疼痛感显然缓解不少。
他皱起眉头，缓缓开口：“游震筠……”
“你应该告诉我的。”游震筠眼角有些疼痛，压低声音，“而不是让我去猜。”
警察赶到后，包厢里的人都被带过去做笔录，游震筠拿出手机拍下合同，转发给律师鉴定。
不久，信息素检测完毕，宁致北用药延缓易感期，狂躁症没有完全激发，从医学角度算是自我保护意识。
宁闽俊虽然没受伤，但作为主谋是最大责任，尽管视频中没有绑架情形，还需要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游震筠蹲在地上给他涂药和包扎，大多是重击后产生的淤青，玻璃碎反倒用在那两名Alpha身上。
“你怎么找到的。”宁致北小声说，“我没说出去。”
游震筠含笑道：“吴哥的行车记录备份在电脑，我跟他解释说不放心你的车技。”
“有什么不放心。”宁致北手里玩着绷带，慢悠悠说，“你不在，我都能一挑三。”
游震筠将药箱放回原处，转身应了他的话：“我媳妇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