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凌轻殷预料,这件事发酵得速度简直快的不正常。

  原本只是私下的谈话,短短一夜间,已经发酵得满城风雨。

  或者用满山风雨来形容更准确。

  仿佛在几个时辰内,所有人都认定了鞠佑安是不祥之人,会带来灾祸。

  修仙之人得天眷顾,得以踏上仙途,会比普通人更相信命数一说,鞠佑安命里带煞这事一经公布,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强烈不满。

  鞠佑安是不知道这事的,但她看得懂别人厌恶嫌弃的眼色,还有避之不及的动作。

  这是她向来就看惯了的东西。

  她从小漂亮,精致贵气得不像个屠夫家的孩子,家里笃定了她将来必定命格贵重,说不定是能进宫做妃子的,再不济也能攀附上什么达官贵人,带着全家飞黄腾达。

  基于此,父母对她无比宠爱,周围人也大多羡慕她。

  然而,从算命先生给她批命的那天起,这看似美好的一切就结束了。

  她成了四里八乡闻名的臭虫。

  鞠佑安倒是不在意,她自己说出来的,也就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只是有点担心凌轻殷。

  她内视自己身体,伤好了一半不到,这会儿离开的话,她必须立刻找到一个能够隐蔽气息的地方躲起来养上,至少要在大师兄和师尊之间任死一个之前把伤养好。

  鞠佑安想到一个地方,脚尖一转,走出两步又转身回来,望着山顶眉心紧皱。

  她就这样走了,凌轻殷会担心的吧……

  算了,留个字条而已,耽搁不了多久。

  鞠佑安回了这段时间住的地方。

  她在这里住了还不到半个月,却莫名有了点归属感,一走了之还好,回来看到这些熟悉的摆件,倒还升起了一点不舍之情。

  “师姐,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其实有师尊,他给我写信说他快死了……”

  不行,不吉利。

  师尊死了就轮到她了,不能这么咒自己。

  “大师兄兽性大发要强上他,我得去救人……”

  也不行。

  她和萧桦可是一个师尊手下出来的,万一让师姐觉得他们一个师尊教不出两种人怎么办?

  “我想家了……”

  鞠佑安暴躁地再次把纸揉成一团,她有个屁的家。

  一封破信而已,纠结半天还没写出来,再磨蹭会儿凌轻殷都该回来了!

  鞠佑安气得想啃笔头。

  她往外看了两眼,确认没有敌情,这才铺开一张新的干净的纸,刷刷写下几个字,匆匆翻窗准备离开。

  谁知,刚到山脚,就撞上了那群外门弟子从外面回来。

  “大师姐好帅啊!那可是以一敌十,她竟然一剑就把人全扫下去了!”

  “说起来还全是内门弟子呢,这么不堪一击。”

  “你们看到了吗?刚刚大师姐说那句话的时候,那些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就是,我们天天在这住着,也没见谁被克得喝凉水都塞牙了啊,就他们……”

  外门弟子的话戛然而止。

  鞠佑安垂眸看着他们,轻声问:“师姐说了什么?”

  几个外门弟子背后谈论被当事人听到,尴尬得彼此对视,一句话不敢说。

  鞠佑安:“说。”

  无形的威压笼罩了这方天地,几个外门弟子不过练气期的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一个筑基初期,压根没法抵挡。

  他们惊恐又畏惧地看着远处站着的少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往日里最是和善活泼的少女,此时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素白的脸颊不见往日娇俏竟然显出几分诡谲靡艳,仿佛下一秒就有毒蛇吐着蛇信缠上她的手臂,和他们一样的外门弟子衣裙无风自动,起伏蹁跹。

  那双常常含笑的鹿眼里一点点漫上不详的血腥纹路。

  几个弟子眼神发直,仿佛失了智一般。

  他们记忆好似被一双手强行拨动,回到了半个时辰前,那时他们看到的画面自发出现在鞠佑安的脑海里。

  银光划破视线,只短短一瞬,仿佛连时光也一并冻结。

  那是一道清澈凌冽的剑意。

  凌轻殷手里的长剑甚至没有真正出鞘,只是剑意,就把几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的少年扫下了擂台。

  白衣少女执剑而立,藏蓝色绣银纹的缎带下,白皙面孔沉静淡然。

  “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她略偏了下头,一字一句,一如往日清越动听,只是惨了一抹过去不曾有的强硬,“如果你们能在短短半个月内受到所谓命格的影响而致命,那么诸位师弟是否该反思一下,为何连普通人都能坚持半年的事情,而你们只能坚持半个月。”

  她顿了一下,“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从即日起,我会带鞠师妹外出历练,无事不会回归,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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