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啊。”

  谢岫白缓慢地眨了下眼,温淳嗓音落在耳廓里,熟悉的,微微带笑的语气,他失去焦距的瞳孔很轻微地收缩了一下。

  林涧手指没入他脑后的头发,一下一下揉按着,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么乖,当然要啊。”

  谢岫白喉咙发痒,凝固了几分钟,整个人卸了力,埋在他肩膀上,手穿过后腰和座椅之间的空隙,牢牢地抱住这个人。

  他个子高挑,林涧也不是什么娇小玲珑的身材,两个长手长脚的人挤在一个驾驶室里,拥挤得仿佛要把空气全部被挤压出去,连一丝缝隙都不留。

  林涧让他抱了一会儿,“下去了,小心等会儿监控把你录进去。”

  “不想动,”谢岫白闷闷地说,“感觉好奇怪啊,你不是已经答应过和我在一起了吗?我还是觉得好开心。”

  “不奇怪,”林涧说,“因为你喜欢我啊,所以会觉得开心。”

  “我每次听到你说喜欢我的时候也会开心。”

  “是吗……”谢岫白浅浅地抽了口气,脑子一片混沌,越想越觉得困倦,眼皮沉沉下坠,不知不觉坠入了一片温暖芬芳的梦中。

  林涧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把他头抬起来才发现他睡着了,一时间啼笑皆非。

  但这人睡着了又显得很乖,黑发软软地垂在眼前,呼吸规律,带着清甜的酒香。

  他一动不动,凝视了面前的人很久,动手打开车门,把人带上了楼。

  第二天早上,喝醉了酒的人满脸痛苦地睁开眼,伸手一摸,身旁已经空了。

  谢岫白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没找到拖鞋,干脆光脚下床,伸着懒腰走出门。

  他长得高,骨架子还没长成成年男人那样的厚重强硬,打哈欠揉眼睛的时候活像只吃饱睡足的大猫,懒洋洋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

  林涧坐在桌子边吃早餐,等他打完一个长长的哈欠,才温声开口,“早啊。”

  “早……唔,”谢岫白垂头耷眼,左右看看,“林烨呢?”

  “他吃完回去了。”

  林烨在上幼儿园,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只是还在暑假,学校没有正式开学。

  两人事情忙,本来准备把林烨送到专业的托儿机构去待两天,但李沉瀚突然说要来首都星。

  老人家没个地方住,军部倒是能分配,但他一个人住着也没什么意思,他们商量了一下,干脆把老人家接过来,平时也可以看着点林烨。

  李沉瀚一边假模假样地抱怨为什么又要给狗上司带孙子,一边找林涧暗搓搓地打听林烨的喜好,玩具买了一筐。

  林烨知道他们忙,吃完饭就乖乖回去了,每天待在房间里看书,等哥哥放假再带他出去玩。

  谢岫白接了杯水,缓解喉咙的干哑,“我昨晚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林涧头也不抬:“没有。”

  “那就好,”谢岫白放下心,喝完水到桌边一看,“早餐是你去买的?”

  “嗯。”林涧吃完早餐,抽了张纸擦嘴,看谢岫白在对面坐下开始吃东西,淡定地欣赏了一会儿,从从容容地说,“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还挺乖的,就是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谢岫白叼着面包:“嗯?”

  林涧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没让他看见,长指揉了揉眉心,有点苦恼似的:“真的,特别奇怪,第一次见面,他就让我和你分手。”

  噔!杯子重重跺在桌子上。

  谢岫白:“谁?”

  林涧不答,顾左右而言其他“不过我看他也是喝醉了,大概是在说胡话吧。”

  谢岫白不客气道:“喝醉了就能乱说?别说喝醉了,就是脑子被狗啃了都不行,是谁,不对,他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修焠,你还给他遮掩?”

  不怪谢岫白怀疑修焠。

  那小子打不过他,又次次往上凑,被欺负的嗷嗷叫,成天叫嚣着要让队长另寻第二春。

  林涧眼眸微闪,抬头瞧着他,“真不是,不认识的人,就从餐厅下来,停车场遇到的。”

  谢岫白更气了:“不认识的人就敢这么乱说话,你怎么没把他揍一顿?”

  “看着年纪不大,喝醉了么,没必要这么计较。”林涧不疾不徐地说。

  一听对方还是个年纪小的,林涧看着不怎么在意,谢岫白也不好表现得太计较。

  心想算了,不跟小屁孩计较。

  他悻悻端起杯子,正要继续喝,就听林涧又说了一句:“当时光线不好,我随意看了一眼,发现那小孩长得还不错。”

  谢岫白:“……”

  林涧半点没察觉他阴郁下来的眼神似的,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温声说:“他还说……”

  青年宿醉后慵懒的眉眼松懈下来,看不出半点攻击性,扯起唇角,“说什么?”

  林涧眼睫轻轻一转,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纤长的睫羽流着光,“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不介意名分,也想跟着我。”

  谢岫白这下是彻底笑不出来了,手下不自觉用力,差点生生捏碎杯子,切齿道:“不要脸!”

  “有吗?”林涧眼底流泻出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换了个坐姿,借着动作压下嘴角,“可是……”

  谢岫白倏地抬眼看他,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嗓音:“还有可是?!”

  “别激动……”林涧一句话没说完,谢岫白反应更大了,连忙安抚地说,“好吧,你生气也是正常的。”

  谢岫白刚平静下去一点,想着林涧终于知道了啊,正想撒个娇装委屈骗点福利。

  然后林涧紧接着下一句话,他彻底坐不住了。

  林涧抬手,轻轻摸了摸侧颈,“其实我也有点生气,谁叫他不但说喜欢我,还二话不说,扑上来在这给我咬了个牙印。”

  谢岫白脸色瞬间变了,猝然起身。

  林涧八风不动,温温淡淡地说:“你说,我也不认识他,上来就告白就算了,还咬我,这谁不生气啊?”

  谢岫白一言不发,几步跨过桌子,站到林涧面前,把林涧的凳子抽出来,距离近得长腿贴着林涧的大腿,一手强硬地拿开林涧的手,扳着他的脸,让他侧过头,把脖颈露出来。

  林涧平时也算耐心好脾气,但也没好到这种地步,让人这么说扳着脸就板着脸,偏偏今天没半点反抗,温顺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鸦睫下瞳孔色泽浓艳,目光从眼睫底下溜出去,斜斜仰头看着他。

  谢岫白垂眼一扫,脸色就变了。

  只见林涧修长的颈项上,一个红痕鲜明夺目,烙印在冷白细腻的皮肤上,刺眼极了。

  谢岫白松开手,改去摩挲那处明显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痕迹,指尖稍微用了点力气,想把那东西擦掉似的,眸色沉沉,锁定在对面那人的身上,“谁?”

  “不知道,不认识,喝醉了酒,小狗一样抱着我啃,咬的我衣领子都是湿的。”林涧颈上一阵刺痛,忍不住按住他的手,“拿我发疯呢?”

  林涧制止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谢岫白。

  他本就隐隐作痛的大脑简直被怒火和妒火烧的一干二净,宛如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

  青年眸子隐隐泛红,择人而噬似的,隐忍地轻声说:“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林涧对上他浓黑得透不进光的瞳孔,眼眸微微一弯。

  “我当年去白沙星,只带了几件衣服,结果当天晚上就丢了一件,还是唯一一件我穿过的。”

  谢岫白:“……”

  他积蓄的火气一卡,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爆发的前一刻,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林涧还维持着压着他手的动作,恰好就在他锁骨上方一点。

  他的领口被谢岫白的动作揉散开,大大方方敞着,锁骨一片都裸露在外,深深凹陷下去。

  谢岫白的动作太粗暴,他颈侧一片都是红的,偏偏皮肤天生就白,乍一看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一件衣服没什么,就是那件穿了挺久,上面应该沾了我很多信息素,让别人捡去了不太好,”林涧叹息,“事情过去这么久,本来都忘了,结果昨天那个小朋友好像跟我提了一句。”

  林涧到底忍不住,面上露出一点笑意,嗓音轻慢:“小白知道衣服去哪了吗?”

  谢岫白只是宿醉头疼,一时脑袋生锈想不明白,又不是真傻,哪还能看不出来眼前这人压根就是故意的。

  这事只有他和阿邦知道,阿邦那小子的记忆是隔天就格式化的,一个九九表,背了三年才背到六乘六,估计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能透露给林涧知道的,只有他。

  他弯下腰,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凑近了他的脸,呼吸都要纠缠在一起,“哥哥骗着我玩呢?”

  林涧笑着“嗯?”了一声:“我有吗?”

  “只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他弯着眼,斟酌着,从唇齿间浸润出言辞,“听话乖巧,还主动的男生,就这么说喜欢我,还怪心动的,亏得联邦不允许三妻四妾,不然的话,小白就有弟弟了。”

  谢岫白简直想回到昨天晚上掐死自己,听他说喜欢,又是高兴又是纠结,憋出一句:“不准,你是我的。”

  “为什么?人家挺乖的。”林涧和和气气地跟他商量,“我觉得挺好的,看你平时挺孤单的,也好有个伴。”

  “不要,不孤单。”谢岫白说完,想想还是不服气,强调道,“我也乖,我比他听话。”

  林涧向下一瞥,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只能看到两人交迭着按在肩膀上的手。

  白皙交迭的手指下,隐约透出大片的红,脖颈上还传来火辣辣的疼。

  全是谢岫白的杰作。

  这对比堪称惨烈。

  “乖巧的小男生”就是啃了个印子,他直接把人肩上一块皮肤全搓红了,乖在了哪?

  谢岫白卖乖的话刚说出口就惨遭打脸,跟被烫了一样收手,焦急有又委屈,还有点心疼,想摸又不敢,蹲下来,哼哼唧唧趴他膝盖上,“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故意气我的。”

  林涧捏他后颈:“还敢喝这么多酒吗?”

  自己跟自己雄竞,还比输了,遭受严重打击的某人头顶耳朵都耷拉了下去,“……不敢了。”

  喝了个酒就多了个弟弟,出墙的红杏还是自己勾搭出去的,生气都没地方,这谁还敢啊?

  林涧笑着拍拍他:“行了,快去洗漱吧。”

  谢岫白悄悄抬起眼睛,一半睁开一半埋在手臂里,目光黏在林涧露出来的那一小块皮肤上,磨磨蹭蹭不想走,“想休息,不想上班。”

  “不行啊,我下午还约了人吃饭呢,下了班去刚刚好。”林涧思考片刻,很好说话地给出解决方案,“要不你在家休息,我自己去?”

  又有人约林涧吃饭?谢岫白唰地抬起头,纯良无害地问:“谁啊?”

  林涧说:“陈嘉,他昨天刚到,在家里休息了一晚上,闲不住了,说要请我吃饭,你要去吗?带你去蹭饭。”

  “哦,陈嘉啊,”谢岫白眼底闪过一抹暗色,面上依旧温顺,慢慢地说,“说起来你还没带我去见过他呢,我去。”

  “行,去洗漱吧。”

  谢岫白看着他起身收拾桌子上的饭盒,垂在身侧的手指缓慢地收紧,圆润的指甲掐进肉里。

  陈嘉啊……

  “啊,三年没回来了,感觉首都星又变了一个模样,就我们刚刚转过去那家店,我刚毕业那会儿他家卖的还是烧烤,现在就换成火锅了。”

  身材高大俊朗的青年双手枕着头,悠闲地在商场里晃荡着,还不忘扭过头和身边的人互动。

  “这叫什么来着,今日非昨日,昨日已可思?”

  林涧目不斜视:“不,这叫走路看路。”

  话音刚落,陈嘉哎哟一声,撞在了转角的栏杆上,一下杠在了胃上,惨叫出声:“我草!”

  林涧轻飘飘路过他:“活该。”

  “这破商场是怎么修的路?这地方能修成这样吗?人一不小心撞上了怎么办?”陈嘉捂着胃勃然大怒。

  “确实,”林涧认同地点头,“怪设计师没考虑到顾客的智商。”

  想了想,他又补充:“和视力。”

  陈嘉破口大骂:“老子明天就把他收购了,把这破栏杆改掉!”

  他嗓门太大,一句“天凉王破”,霸道得让周围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林涧默默拉着谢岫白和他拉开了三米的距离,目光死都不往他身上看一眼,十分想把我不认识这个人写在脸上。

  他每每和这些人出门,都有种遛狗的既视感。

  如果说修焠是金毛,精力充沛,对谁都好奇,一副给糖就能骗走的样子。

  那陈嘉就是个二哈,随时随地可能一脚踩空从池塘边掉下去,然后在水里拼命扑腾……还要拼命吠叫甩水,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踩空落水了。

  至于谢岫白……

  谢岫白后背发凉,转头时只看到林涧微妙移开的目光,“???”

  三人好不容易在一家店里坐下,陈嘉拿起菜单,又找回了感觉,眉飞色舞,非常阔气地把招牌菜挨个点了一遍,然后把菜单递给林涧。

  林涧刚要伸手去接。

  陈嘉眼珠子一转,手腕突兀地转了个弯,厚重的菜单怼到谢岫白面前。

  谢岫白慢吞吞抬起头,黑眸深深,和他对视。

  陈嘉满脸假笑,拿腔拿调地说:“说起来,这还是小林第一次带弟妹出来,该让弟妹点才是。”

  ——刚刚三人见面的时候,林涧已经跟他介绍了谢岫白,其实以前也认识,但两人到底分开了一段时间,陈嘉不明内情,又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还是好好介绍了一遍。

  这会儿,看到陈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林涧额角一跳,有种熟悉的,风雨欲来的预感。

  陈嘉大方道:“我请客,随便点。”

  谢岫白看了面前的菜单两秒,没接,转头很是温顺地问:“哥哥,我可以吗?”

  陈嘉被他小绵羊一样的眼神酸的牙疼。

  林涧现在是想离他俩都远一点了,火药味和茶香简直呛鼻子,他咳了声,“可以,你陈嘉哥哥有钱,想吃什么随便点。”

  “哦,”谢岫白抬起头,看向服务员小姐姐,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价格在五位数上的都来一份吧。”

  服务员拿着平板,满脸空白:“……”

  有这么点菜的?

  陈嘉:“……你吃得下?”

  谢岫白很是温良地解释:“吃不下,但是每天哥哥都要早起去买早餐,早上冷,哥哥每次下去回来手都是凉的,我看着心疼,多点一点,就可以打包回去当早餐吃了,陈嘉哥哥不会舍不得吧?”

  陈嘉:“……”

  你小子就是想炫耀你天天睡某人房里是吧?

  陈嘉剜了那个某人一眼。

  某人眉目不惊,十分习以为常地喝着茶,眉毛都没动一下。

  陈嘉深吸口气,端出一副谈判桌上和竞争公司谈判时的商务笑容,“当然不会,区区小钱,毕竟我和小林认识这么多年。”

  林涧无辜遭受池鱼之殃,刚处理完继母和继子的矛盾,又迎来了婆媳危机,很是头疼,撇过头去不看他们。

  谢岫白忽然发现什么似的,惊讶地睁大眼,“陈嘉哥哥怎么瞪着哥哥?”

  他反应过来似的,尴尬又不知所措,委屈地小声说:“是我惹陈嘉哥哥生气了吗?那我给陈嘉哥哥道歉,你不要生哥哥的气。”

  陈嘉哥哥被他扑鼻的茶香熏得阵阵恶寒。

  林涧轻咳了一声。

  “开玩笑的,”谢岫白立刻正色,又是一副清隽秀雅的矜持,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说,“麻烦了。”

  服务员为难:“那后面这些还要吗?”

  她被这一桌子奇葩客人震惊,谢岫白说的那些还没记上去,反正他只是画了个范围,回头记也是一样的。

  谢岫白语气温文:“不用了,这些够吃了。”

  陈嘉险而又险地憋住了一个白眼。

  中途林涧去洗手间,留谢岫白和陈嘉面对着面。

  谢岫白恍若无事地喝着茶。

  陈嘉浑身不舒坦,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水喝多了。”

  话落立刻起身也跟了上去。

  谢岫白慢吞吞放下茶杯,望着他猴子一样火烧屁股蹦出去洗手间,深长眼睫垂下,轻轻眨了一下。

  “怎么了?”林涧偏头,看着着急忙慌窜进来的人。

  陈嘉左顾右盼了一番,跟身后有鬼在追一样,再三确认,见身后没人追过来,才舒了口气,拧开林涧身边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冲手。

  “没什么,就是跟那小子坐在一起不自在,出来透口气。”

  林涧还以为发生什么了,“他就是……”

  他说到一半停下。

  林涧原本想说,谢岫白就是有点欠,跟谁都一样,别说修焠,就连斐都经常被他气的咬牙。

  陈嘉几次三番劝他慎重考虑,谢岫白看不顺眼他,所以在这故意挑事。

  但这话不太好听。

  偏执小气占有欲这种事,关起门来是无伤大雅的情趣,他乐意纵容,碍不着别人什么事,但拿出来说,多少就有点不礼貌了。

  修焠还小,不懂这些,陈嘉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经验海了去了,怎么可能看不懂。

  林涧只能抱歉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嗐,你还跟我客气上了,”陈嘉撇了眼墙上的一排标识,看到禁烟标志,抽了根烟叼着,没点,咬着过滤嘴说,“你是想说那小子就是有点欠抽是吧,我跟你说,不是这么回事……”

  林涧:“嗯?”

  陈嘉又往外看了一眼,确认外面真的没人,才说:“你之前没跟我说你和他又搞到一起去了,我也就没跟你说。”

  “我之前其实见过他了。”

  林涧擦干净手,不怎么意外,“他来问你我去哪了吗?”

  “对啊,”陈嘉烦躁地咬烟头,“你走了之后就没信了,他找不到你,就跑来逼问我,你不知道,那小子就是在你面前乖,脱了你的视线,跟个狼崽子一样,呲着牙要咬人。”

  “我么,你既然没跟他说,我当然也不可能把你的事情告诉他。”陈嘉把烟抽出来,夹在手里,过滤嘴被咬的瘪下去,布满牙印。

  他望着哗啦啦流进下水口的水流,“他一开始威胁我来着,我跟他说有本事你动手,你看我能不能怂你,其实当时我都以为他要打我了,结果没有,他见威胁不动我,沉默挺久就走了。”

  “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陈嘉没什么笑意地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那小子长得小,眼睛一红,跟要哭一样,搞得我当时还挺有负罪感的,以为是我把小朋友给欺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