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完成了巡回冰演,结弦呼出一口气。

  回到仙台的家中,他认真地给爸爸妈妈看了记账单——

  “这次冰演赚的不少,但主要是牌子打出去了,这个模式是可行的。”羽生结弦戴上眼镜,犹如理性的精算师,“这次除了我,许闻音的努力,想必爸妈也能承认吧?”

  “是可以,但是……”由美妈妈犹豫道。

  “我决定,退役之前赚到的收入,都由爸爸妈妈和沙绫姐姐这边持有。”结弦没有理她,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沙绫姐姐也是时候多管一些这种事情了,爸爸妈妈要趁机多教教她。”

  “那你呢?”秀利爸爸抬头。

  “我和音音以后就靠冰演活了,这样做一个切割。”羽生结弦抬头看向爸妈,“我希望妈妈认可音音,收回之前说的婚前财产协议什么的——”

  白狐狸侧头一笑:“毕竟,以后我就是靠老婆活的可怜冰演人啦!讨老婆欢心是很重要的。”

  说实话,按他们的冰演现在的势头,婚前财产协议到底保护的是谁,还是个未知数。

  “你这个决定,音音知道吗?”由美妈妈皱着眉头问道,“她没说什么?”

  “她说……”结弦摇头叹息,“她说,不要打扰她,下期冰演的主题很重要,想不出来。”

  代官山别墅书房里,许闻音不住地挠头,纸上已经划掉了许多想法。她借由这次冰演,好不容易搭上了国内的市场,打算下一步冰演剧目用国风题材。

  “别聊那些有的没的,没啥意思。”手上有钱、有名,许闻音底气十足地无视了结弦家里的意见,“所以下个冰演是用什么主题好?武侠……还是干脆和游戏剧情结合一下算了,现在的游戏很火。”

  羽生结弦则抽出她的笔:“老婆大人,能不能先考虑下迫在眉睫的事情:结婚用哪个主题好?”

  顺着许闻音的时间表走,先进行的是冰城这边的宋制婚礼。

  夏末秋初,许闻音身着一袭宋式嫁衣,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她和结弦一起走入婚姻登记处办理的时候,脱下外面红梅披风,还拿着一柄“却扇”遮面。

  婚姻登记处已经被助理确认过,负责登记的是一位自愿签了保密协议的fanyu。能亲自登记偶像本人结婚,这名fanyu都快乐疯了——她也曾经在冰演现场大叫过“马上结婚!”

  没想到婚姻登记处她还能围观!许闻音好仙好美——啊,待会一定要厚着脸皮,要个两个人的签名。

  盘发上的金丝簪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许闻音微微移下却扇,眼似秋水:“开始吧。”

  “啊!好的。”卡壳的工作人员红了脸,“羽生结弦,许闻音,请问你们是自愿结合的吗?”

  简单登记完,两人随大流,拿着红本本在民政局的桃花树下拍了个照。

  结弦的身影太有辨识度,许闻音又穿得实在漂亮,即使全程戴了口罩,还是被围观群众捅到了网上。还好,CP教大粉头沙绫带着粉丝们一致“保护隐私”,“别来沾边”。把这事愉快地糊弄过去了。

  在家里,则是给四位长辈敬茶、拜天地、交杯酒。助理们一个端着摄像机,一个端着摄影机跟完了这个简单的婚礼。

  最好玩的还是敬茶的时候,许妈勒令结弦跳了三个陆地4A,才把女儿交到结弦手上:“要好好地过一辈子哦。”

  “放心妈妈,我会保护她的。”结弦的目光诚挚而坚定。

  人再少,也摆了三桌席,认真吃了个饭。穿着厚重的服饰折腾一天,等到只剩两人,许闻音都不乐意玩却扇礼了。

  “要不我们就跳过吧,你在冰演现场说了多少次和歌了,相公很是有才。”她打了个哈欠,“累了累了。”

  “来嘛,以后你又该遗憾了。”结弦却是展开了桌上的红纸,拿着软笔沾了墨水,笑着回头看他:“我就写几个字,写个庚帖,就算展示才艺了?”

  恍惚记起很久以前他表现出学过书法,许闻音支起眼皮,凑过来看他写字。

  暖黄灯光映着她火红嫁衣上的牡丹暗纹,绸缎精密,折叠处犹如一江春水涟漪。她的头发半散,轻轻趴在羽生结弦的背上,手中轻巧半透明的却扇绣着鸳鸯,绵密的络子垂在他的婚服上。

  他穿着的是配套的绿色宋制婚服,色泽如深林之中的翠绿,沉稳而生机盎然,衬得他潇潇如林下君子。结弦的手指正经地捏着毛笔,在洒金红纸上书写着,神色肃穆中,眼角眉梢又带着说不尽的温柔。

  “不瞒你说,我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八字,就随便写写吧?”他说着,笔走龙蛇地写下了庚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羽生结弦与许闻音,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灵魂上积年累月的一个裂缝,被静静填满了……她曾经怀着巨大的勇气和爱,在第一次结婚时写下了“死生契阔”四个字……他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许闻音只感觉到心里很熨帖。一如寒冰遇到温暖的火焰,满满融化为一滩温柔的春水。

  羽生结弦像是经历无数苦难后,世界奖励给她的礼物。他是缠绕着她的心而生的藤蔓,无时无刻不在轻轻抚摸她,包裹她,在一切的下坠中,稳稳托住她。

  死生契阔,然后与子成说。

  他的眼光里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出口却是简单的情话:“你今天很美,我的妻子。”

  “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灯光暖黄,许闻音红唇微启,如最灼人、最艳美的花瓣次第绽放,“だんなさん(先生)?ご主人?”

  “……称呼我为‘爱人’。”结弦轻吻她锁骨处的月光石,“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的爱人。”

  回霓虹的婚礼,还是由美妈妈主持。不出意外,结弦又和由美妈妈争了起来。

  “你知道白无垢的寓意不好么?还是不穿了吧。”他和许闻音商量。

  “哦,白无垢据说是新娘在自家死去,然后色打褂是在新郎家重生的意思——哎呀,我不在意啦。”许闻音玩着他的耳垂,“这都是我们第三次结婚了,我想去神前式婚礼嘛,让两边的神灵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经过这么多事情,又被老迷信结弦一直鼓吹,她对这些也颇有敬畏之心。

  “对了,你要改姓吗?”结弦问道,“这总不用了吧。”

  在古式的种花习俗里,新娘是冠夫姓的,比如说钱赵氏等等。而在霓虹和西方,新娘是要改为夫姓的,比如说许闻音应该叫羽生闻音。

  “不了吧……我挺喜欢我的名字的。”许闻音想象着笑了出来,“不过亲近的知情人可以叫我羽生太太啊,感觉还蛮好玩。”

  “好呀,我也觉得你的姓名都特别好听,不要改了。”结弦抱住她呢喃道,“后日就要回仙台了,不紧张吧?”

  “我不紧张,妈妈比较紧张。她那个的色打褂,做得可精细了……”许闻音上次回仙台就要被抓住试穿了一回,简直要被她的热情惊呆了。

  在老迷信们精心挑选的黄道吉日里,一家人来到了神圣而庄严的神社。许闻音身着传统白里间红的白无垢,旁边站着身着带家徽黑色和服的结弦。

  白无垢一般搭配的头饰有棉帽子和角隐。棉帽子是武士家的妇人们外出时所穿戴的服饰,主要用来防尘防寒。角隐则是寓意新娘要隐藏棱角,寓意着希望新娘婚后变得贤良淑德。

  老婆奴结弦果断帮许闻音选择了棉帽子。巨大的棉帽子,在许闻音的发髻上还加上了铁丝才撑了起来。

  在神前仪式中,他们进行了“三三九度”的仪式:轮流喝下三次酒,每次三口,共九口。这个仪式象征着他们关系的坚固和对未来的承诺。

  一声悠扬的钟响,许闻音低头默念:拜托了,此方天地,希望我和结弦的婚姻能幸福长久……

  和服里的婚礼礼服是最复杂的和服,重达7斤,简直是披了个棉被在身上。进行完心心念念的神前式,许闻音:啊,放我去换衣服——

  换到家宴里,她还得穿着厚重的衣服,披上由美妈妈精心制作的色打褂,在结弦的三姑六婆面前微笑地走完一朝。终于换下了沉重的下褂,只穿简单的内衬+色打褂,瞬间清爽多了。

  许闻音此时正是冰演后的全盛时期,不少小朋友还过来要她签名。

  由美妈妈也逐渐在一声声“找了个旺夫的媳妇”的恭贺声中迷失了自己。

  回到仙台的公寓,沙绫搂着许闻音,轻声劝道:“妈妈的确知道错了,给她个台阶下吧。”

  “一家人,哪有错不错的。”许闻音倒是真的没觉得是什么事,拜托,自己捏着这次冰演的原始股,挣到了完全不愁吃穿的钱好吧?只是整个羽生家都很在意这件事似的。

  另一间公寓里,由美妈妈坐在沙发上,手中轻轻摩挲着茶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沙绫坐到她母亲的身边,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鼓励她开口。

  由美妈妈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许闻音,关于之前婚前财产协议的事情,我想说……我们取消这个要求了。你是结弦选定的另一半,理应对家里的财务有掌管的权利。”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许闻音。

  “其实我无所谓的,按爸爸妈妈觉得合适的方式做就好了。”许闻音微微抬头,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由美妈妈眼中闪烁着诚恳,继续说道:“我必须承认,我之前虽然已经很认可你了,但对你给结弦的帮助,还有些缺乏想象。现在看来,不仅你难以离开结弦,结弦也难以离开你。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我……我真诚地为原来自己的鲁莽道歉。”

  许闻音轻轻点头,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妈妈,感受到您的心意,我很高兴。”

  由美妈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那这事就此过去吧。音音,欢迎加入我们家庭,我知道你和结弦都是很独立的人,平时也不会打扰你们生活。我们身边有沙绫,你们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就好。只是,如果以后有孩子了,需要我们了,就直接开口。”

  “孩子恐怕还会再晚一点。”许闻音直接说道,“最近可能也有沙绫姐姐的机会……”

  “什么?”沙绫一脸惊讶,“还有我的事情?”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教小朋友花滑,但在仙台碍于结弦的名气,很难出去上课?”许闻音问道,“在东北那边,他们打算起结弦的招牌,新建一个花滑俱乐部……你想去当教练吗?肯定没人认得出你,不过要学好中文哦。”

  “可以可以!”羽生沙绫疯狂点头。

  于是在拐走了结弦后,许闻音连沙绫都拐走了。由美妈妈偶尔想起来,不得不惆怅——这个笑的温柔的儿媳,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哦?

  这些都是后话,而此时此刻,结弦编辑了个“入籍”的公告发出去,不出所料又把网络给炸了。粉丝们都见证了他的求婚,此时看到正式公告和结婚照片,疯狂地在底下call:男帅女美按头结婚,但什么时候有新冰演!

  “别想工作啦。”被cue的结弦本人看着这些留言一笑,阖上许闻音的手机,牵着老婆就往外走,“走走走,去蜜月度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