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狗仔队的镜头无情追逐,次日的幕张Faoi冰演占据了羽生结弦全部的注意力。

  开幕曲的澎湃激昂中,羽生结弦以座长身份压轴登场。他身着黑色西装,鎏金背心在灯光下隐隐生辉。随着他的跳跃旋转,他坚实的腹肌轮廓若影若现。

  作为工作人员,许闻音得以蹲在灯光旁,近距离目睹他的每一个动作。

  羽生结弦在冰场上是魅力四射的王。在《午后Parade》中,他将西装外套褪至肩头,身体随节奏慵懒摇晃,在旋转间隙,他向台下的她抛出一个隐秘的Wink。

  简直是美颜暴击!

  Faoi是一场拼盘形式的冰演盛宴,开幕、闭幕的合舞之间,每位选手都要表演一首自己的曲目。重量级选手们更是会与现场乐队、歌手合作,带来Live版的表演。

  这场的Live,羽生结弦选曲是《Real Face》。

  “想要一直逼近极限地生活着——这眼泪与叹息,是通向未来的阶梯。”Pop摇滚的电吉他中,连帽衫上的绑带让人想起当年的罗密欧,结弦一身少年气,凌空飞踹这无聊的夜。

  这个节目的小心机是喝水。帅气地喝下一口水后,配合着“ 要以我的方式,开始冲刺”的歌词开始大幅度跳跃——但拧开保温杯的动作太累赘了,真的很像公园大爷在休息。

  许闻音在台下观看,不禁摇头。

  “换个纸杯怎么样?”她拜托结弦的助理。

  结果下一次排练,他拿起杯子喝水时,不小心弄洒了水。

  等他叫停音乐过来擦脸,许闻音眼中闪烁着兴奋:“你不觉得洒水很帅吗?把这个动作换到那句‘湿透了的星期二,第一次对你撒的谎,还没有晒干’!真是太合乐了。”

  清透的水淋下,随性地抚过头发,闭着眼张口喘息……绝了。她不禁在台下悄悄点亮手机,拍下了照片,抿嘴一笑。

  散场曲后,作为座长的他和出场的选手们一一击掌,才最后和观众挥手、鞠躬,拉上了后台的帷幕。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去额头的汗水。

  “音音在哪里?”他问。

  “她在另一休息室,和Jeff聊天。”助理知道他要问,专门在下台前确认过她的行踪。

  怎么不陪我,去找其他人……羽生心中微微不悦,径直走向隔壁的休息室。许闻音正与Jeff热烈交谈。她比了个踮脚的芭蕾四位手旋转,Jeff就在一边连连点头。

  羽生不满地抱住她,往自己怀里一扯:“你们在聊什么呢?”

  许闻音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在讨论下一场的闭幕曲《图兰朵》呢。Jeff刚在后台排练,我们就聊起来了。”

  “结弦,你女朋友真是个创意宝库!”Jeff是他从《巴黎散步道》开始合作的老熟人了,此时也冲他笑,“她是花滑教练吗?我居然没听说过她!”

  “是啊,她给了我很多灵感。”羽生对她不吝夸奖。

  被两位世界顶尖的人物夸,许闻音脸颊飞红。她赶紧退出群聊:“你们聊,我去帮忙收拾器材了。”

  羽生却不放手,拉着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陪我休息一会儿。”

  冰演前,为了保证节目里的跳跃、旋转质量,结弦只喝功能饮料保证热量摄取。冰演后,他终于可以好好吃些东西。

  她拿出清粥小菜,先把结弦喂饱,吃饱的他又陪许闻音清点器材。等两人拿好包走出场馆,观众早已散去。

  夜幕低垂,细雨纷飞,微弱的灯光在雨幕中散出柔光。旅馆不远,两人商量着决定走回去。暗淡的街巷间,羽生结弦一手拖着自己的冰鞋小行李箱,一手指尖轻触许闻音的手背,随即熟稔地翻掌握住,十指相扣。

  “别牵我啦,待会又被记者拍到。”许闻音挠他的掌心。

  “都已经拍到了,也不差这一张。”结弦好笑地握紧她的小手,“你在担心被曝光吗?”

  “是啊。”许闻音叹气,“如果被曝光……粉丝们应该很在意这个吧,Faoi被退票就不好了。”他是对销量和口碑负责的座长啊。

  “其实今天排练前,真壁桑已经找我说过了。他帮忙把新闻压到了Faoi结束后,如果我还想压,就得自己去谈价钱。”雨丝垂落,更显得羽生结弦的眼睛莹润俊朗,“不过我私心是想直接曝光的。你……愿意吗?”

  远处的街灯在雨雾中朦胧闪烁,投下淡淡的光晕。寂静的街道中,他像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神明。

  “Faoi后面,就你正式的个人冰演啊!”许闻音不由停住了脚步,“本来曝光恋爱就会有人脱粉,还是瞒住更好吧?何况冰演后,你的记忆解锁,万一……”

  万一那个人不是我,又是一起平地波澜。

  “你怎么还是不信我,如果‘妻子’不是你,我会和对方好好沟通的。我认定的人始终是你啊。”结弦也停下脚步,看向她的眼睛灿若星辰,“会脱粉的粉丝迟早要走,我还有很多理智的粉丝,我想告诉他们……我有爱人了。”

  他想把她带到人前,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爱。

  树影重重,暖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深邃阴影。许闻音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焦,再缓缓凝聚在面前的他身上。

  他已然是坚毅的青年模样,肩阔腿长能担起风雨,郑重神态中含着藏不住的柔情。他那样聪慧,他很清楚自己的偶像定位,清楚自己公开会导致的轩然大波,清楚最稳妥的做法是隐瞒。

  他清楚一切,但决定舍弃那些虚名与荣耀,甘愿披上流言,被人指点——只为让她显于人前,两人的名字被并排书写。

  许闻音心头一暖。她时常觉得……她的结弦真是怎么爱也爱不够。

  就算隐藏在口罩下,也能看出她笑得灿烂:“I do。”

  “什么?”已经勾起嘴角了,但他偏要她再说一遍。

  “I do,我说我愿意啊。”她果然上钩,认真跟他解释,“你不是刚刚问我愿不愿意吗?感觉好像求婚哦。”

  “嗯?你在说什么?”他继续装傻。

  “哎!就刚刚你自己说的——你坏蛋!”她说到一半,发现了他的小心思,作势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湿漉漉的道路反射着温暖的夜灯。路边的植物被雨水洗刷得更清爽,街头小巷弥漫着泥土和雨水的馨香气息。两人一路小声说着话,目光每次触及对方,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甜蜜的涟漪。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什么样的未来闯不得呢。

  幕张的次日场,结弦发现一个大冰洞,便紧急叫停了后续的节目,呼唤工作人员上来补冰。事发突然,结弦在台上即兴solo了一段,让观众不至于在等补冰的时候冷场。

  许闻音在灯光室调整着自动追光系统,灯光聚集,结弦从街舞动作变成跪滑离场。长长的跪滑中,露出了一截腹部的人鱼线。偏偏他还极其耍帅,站起来整理衣服的时候,先把衣服往上撩,再放下来。

  撩动全场欢呼,他却马上切换成羞涩状态,笑成眯眯眼,不好意思地和观众们挥手,回后台了。

  “不守男德啊。”田中刑事调侃他,“小心待会嫂子来打你。”

  “……本来就是做给她看的呀。”结弦小声抱怨着,“她该不会没看到吧?又去和Jeff玩编舞了?”

  晚上回酒店,结弦忍不住问起这事。许闻音便说这场自己一直都在灯光室里,从高处看下来,比前排还看得清楚。

  “往常没发现,你的人鱼线这么深啊。”她调皮地掀起他的衣摆欣赏,指尖划过他紧致肌肉上的线条。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腹部紧了紧,眼眸里暗流涌动,“小猫咪你先撩的火啊,待会可不要求饶。”

  幕张和名古屋的Foai连着办完后,有一点休息时间。结弦先是回东京给她过了个生日,又带她回了一趟仙台——准备公开恋情,还是要先知会一声家里。

  结弦事先和由美妈妈先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虽然许闻音明显感受到被抵触了,但由美妈妈始终对她客客气气的,还给她做了个手工的生日蛋糕。

  爽朗的沙绫则热切得多,给她和结弦现场画了一张简笔速写做礼物:“音音一定要坚持住哦!粉丝有时候嘴巴很毒的,媒体更是烦人得很。”

  “谢谢姐姐。”许闻音珍重地摸着画上的两人,“我会加油的!”

  匆匆从仙台回来,许闻音和结弦奔赴神户。在一周多的重新排练后,神户场、静冈场的节目阵容会全部更新一遍。

  许闻音慢慢与Faoi的灯光组混熟了,逐渐从清算器材的小弟到走入灯光室帮忙的二把手,这回已经被允许去灯光设计组旁听。她愁眉苦脸地跟结弦吐槽灯效:“像大型夜店。”

  “你看看怎么救吧,我是管不到这么专业了。”结弦笑着摸她的呆毛。

  许闻音始终不是Faoi的正式设计成员,帮忙的身份不允许她说什么。她只能把灵感迸发的想法做成一个个demo,用精良的demo成功地把Mikiko吸引到了静冈现场。

  两人坐在VIP席位,看着羽生结弦跳《RAISON》:失去所有希望地躺在冰面上,伸高的手抬高身体,绝望中的挣扎一点点将他抬起,又被打倒翻身匍匐在地。

  “灯光好杂乱。”Mikiko评价道,“全靠结弦用表演控住了场子,他的感染力太强了——有这么强的缪斯陪伴,我对你都有点羡慕了。”

  “啊……”许闻音完全跟不上大佬的思路。一般,设计师会称引发自己无限灵感的模特为缪斯……原来结弦之于自己是这样的角色。

  又找不到许闻音的结弦,下了节目就跑到过道来,向VIP席位的她招手。

  “……我去看看,他可能找不到东西了。”许闻音解释完,忙起身过去。

  结弦声称他新买的耳机丢了。许闻音一脸无奈地往他包包里一摸,递给他:“喏,不就在这?”

  接过耳机,结弦轻轻吻一下她额角:“你最好了。”

  他戴上耳机,出门去做意象合乐了。他很看重自己的《巴黎圣母院》返场,总要听许多遍音乐、完整地把自己从摇滚中沉浸下来,才能上台。

  跟随过来的Mikiko,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你们在后台也不稍作避嫌吗?”

  Mikiko对她而言亦师亦友,许闻音直接坦白:“我们可能在Faoi结束后就要公开关系了。结弦不想付钱让狗仔压下流言,也不愿对他的粉丝隐瞒。”

  听了这话,Mikiko不由得长叹一声,显出些许焦躁。拳头一摆,她似乎下了重大决心,开口问道:“换作其他人,我不会多事。但你,你明明拥有天赋,对艺术有着深厚的热爱,居然甘心转身做个家庭主妇?”

  许闻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公开我们的关系,不代表我会放弃工作啊。恋爱和事业,可以兼顾的吧?”

  “这·很·冲·突!”Mikiko紧咬着牙,语气坚决,“叫上你家结弦,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不同意你们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