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音一定是因为过度劳累而着凉发烧的。羽生结弦翻找着家里的药,再三拿着翻译软件确认药效,心中充满了自责。

  她不像自己,有健壮的运动员体魄。工作起来需要多注意她孱弱的身体……他把昏睡的许闻音扶起来,轻声哄她:“吃了药再睡,好不好?”

  许闻音迷迷糊糊喝了药,继续昏天黑地睡了过去。

  害怕她晚上不舒服需要喊人,羽生结弦自己也喝了感冒药预防,睡在了她身边。

  到了早晨,许闻音的状况好了点。高热褪去,她脸色略显苍白,再摸额头,只是微微发热了。想着病人不能饿肚子,羽生结弦第一次自己走进厨房,准备为她做一顿早餐。

  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边回想之前许闻音的动作边做,竟也很顺利地做了下来。他煮了一锅里清淡的鸡蛋青菜粥,同时准备了全麦三明治,确保早餐既有营养又易于消化。

  做完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做饭这种小事,要认真做好也好艰难啊。他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把早餐认真地装盘,端上了楼。

  上楼的卧室,他拉开窗帘,让晨光唤醒许闻音。修长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音音,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

  羽生结弦在楼下做饭,切菜时不熟练的间断笃笃声,混着鸡蛋粥散发的清香,早就把许闻音唤醒了。她心里柔软至极:爱人这个词,原来说出来这样百转千回。

  眼下结弦凑近她身边,她也假装初醒一样缓缓地睁开眼睛。虽然她感觉身体无力,但还是配合地被结弦扶着坐起。他居然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床上桌,妥帖地放好了所有早餐。

  色香味俱全啊,许闻音还要挑刺:“粥没味道,去帮我在冰箱里拿点橄榄菜。”

  羽生结弦皱眉:“吃太多腌制食品不好。”

  但还是听话地下楼去厨房,给她拿了过来。

  她吃着粥,羽生结弦从另一边上床,长臂一伸,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感冒了,你离我远点。”许闻音嘟囔着。

  他有哮喘,对呼吸道的疾病抵抗力不那么好。

  羽生结弦反而搂得更紧了:“感冒了才要贴着你啊。我很暖和的。”

  运动员的肌肤滚烫,与他肌肤相触的地方温暖舒适,许闻音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泉里:幸福得冒泡泡。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笔记本看昨夜的工作。《终梦》已经大概搭出了框架,虽然还有好几个段落两人都不是很满意,但这种表演与光影合一的节目,的确是开创了冰演先河。

  不过,许闻音侧头问他:“新节目虽然很好,但不合适放在冰演吧?过去的节目,承载了观众看节目那段岁月的所有情感……作为你的粉丝来看冰演,肯定还是想看经典节目呀。”

  羽生结弦听着许闻音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思考的光芒。的确,对于粉丝来说,每一个节目都有其特别的意义和回忆。

  “怎么办呢?一场冰演,就算作为座长也只能演2-3个节目吧。”羽生结弦自言自语,“但是我的节目太多了……还是得放在个人电影里吧。”

  许闻音剪辑的羽生历史,和他新创作的节目《终梦》,被他确定成个人电影的开头和结尾。

  冰演表演什么,的确是个问题。

  “不如做个网络调查吧,看看粉丝们最想看哪些节目。”许闻音抿一口粥,“在油管上放一些新节目?可能也有蛮多人想看新节目的。”

  “这样公开公正,粉丝们也能实时知道结果。”羽生结弦也认可了。

  不久之后,调查的结果出炉,但结果出人意料地相近,粉丝们几乎平均地喜欢他所有的节目——羽生结弦看着调查结果,心中充满了感激。

  “要不就都滑吧!”羽生结弦向来宠粉。

  发调查收结果的几天中,许闻音在他的照顾下,已经慢慢从发烧中恢复了。听他这么一说,只感觉不可置信。

  “就算冰演里全部按别人一个节目、你一个节目来排,对你的体力也是相当大的挑战吧?”许闻音怀疑道。

  “别人一个节目,我一个节目……这样会打断叙事。”羽生结弦说,“好像没什么人合适融入我的世界。”

  的确,他是独一无二的。

  许闻音歪着头思考:“退一万步来说,节目与节目之间,总要留足你换衣服的时间。”

  “你做的VCR剪辑……”他突然想到,“把个人电影搬到冰演里?”

  两人目光相接,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狂喜。VCR叙述过往,而冰演的节目代表现实。现实与过往交替的个人电影,一路走来的轨迹——在冰面上完成。

  羽生结弦一直在纠结如何持续“让粉丝惊喜”,而他们终于摸索出了答案。

  ——空前的独一人冰演。

  “主题一定要是和时间有关的。”许闻音强调。

  “不如拿11点11分的意像吧。”羽生结弦说。

  仙台老迷信+永远对第一有执念的羽生结弦,在看到11点11分的时候都会停下来拜一拜。

  许闻音笑着看结弦,却看到结弦脸上凝了一个苦笑。

  是啊。11点11分,属于冠军辉煌灿烂的时刻,却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时光无情,在巅峰之人也要继续接下来的人生。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许闻音安慰他,“今后脱离了不公平的竞技打分规则,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创作艺术品级别的冰演了。这是开始,不是结束。”

  她永远都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结弦看向她的眼中闪烁着深情和感激。他将她拥入怀中。她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拥抱时每一寸肌肤都天然契合,充满了温暖的安全感。

  许闻音的手臂攀附上他的腰间,头靠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再紧的拥抱尚嫌不够亲密,他修长手指握上她纤细脖颈,俯身亲吻她。

  “唔。”许闻音推他硬邦邦的胸肌。什么嘛,说正事呢怎么就亲上了。

  感受到她的抗拒,他反而撬开齿关,更深入地攻城略地。空气中散布着火热的情意。吞没她的惊呼,他将她一把抱起,放在桌上,仰头更加虔诚地吻她。

  须臾,漫长的拥吻终于结束。两人分开时,各自低声喘着气。羽生结弦眼尾染上了情动的艳色,抬头看她,又仿佛信徒看着自己的光。

  “陪我回霓虹。”他喉结滚动,说的话像是命令又像是魅惑,“一直,一直陪着我。”

  “一直,一直陪着你。”许闻音呢喃地重复他的话。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许闻音也对结弦的更加信赖了。两人也慢慢摸清了怎样和彼此合作,共同创造了《终梦》这个尚在纸上谈兵的冰演节目。

  她知道怎样发挥自己的价值了,找不找工作似乎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但羽生结弦永远走在她前面。

  “Rhizomatiks公司,拒信?”许闻音念完邮箱里的收信,疑惑地看向结弦。

  “嗯……我想试试《终梦》是否能打动顶级的艺术家……”名为“害羞”的情绪难得地在结弦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用我的名字投,肯定会被各种夸奖,然后询问合作。所以就用了你的名字投。”

  话虽如此,但许闻音看着招聘TD里“数字艺术家、编程程序员、机械与图像处理”等等关键词,了然地一挑眉。

  这是结弦帮她投简历呢,没想到被拒了。

  “创新性优秀,但思想内核不明确,不足以列为划时代的巨作……”她读着拒信里的描写,倒是对这家公司产生了更多兴趣,“他们的目标是制作‘划时代巨作’?”

  “Rhizomatiks,真锅大度主理的大型商演公司,擅长科技感十足的演出现场。”羽生结弦歪头,“你没听说过他们?”

  根正苗红·种花家许闻音:“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去了解一下。”

  第二天,羽生结弦端着早餐踏入许闻音的房间,对上她亢奋到发光的眼睛。

  “喂,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吧?我好好做饭养着你的病,可不是让你熬夜的!”羽生结弦心里生气,毫不留情地把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别跟我说你是早起做事的,我不信。”

  “结弦,我找到你冰演的终极形态了!!”结果许闻音完全没管结弦的臭脸,兴奋地跟他说,“你看过Rhizomatiks给Perfume组合做的东京巨蛋舞台吗?”

  “先吃饭。”结弦看她这么兴奋,好气又好笑地在她额头啄了一下。

  让自己这个三连冠心甘情愿做早饭、还兴奋到不想吃、自己却又生不起气来的……只有她了吧?

  许闻音就一边吃着粥,一边又自然地打开电脑,给羽生结弦讲解她的构思。

  “能够容纳5万名观众的东京巨蛋,用光影叙事充斥整个场馆?我一个人的独白舞台?”

  她的企划案简繁得当,简洁精妙的手绘辅以各种实时渲染的效果,结弦越看越惊奇。

  Rhizomatiks的破圈成名作,2022年的Perfume组合东蛋演唱会,三个组合成员配上光电效果,撑满了比足球场还大的整个场馆。

  “都让你觉得厉害的企划,一定能打动Rhizomatiks吧?”许闻音笑道,“他们真的很擅长于利用科技,制造具有临场感的艺术效果。”

  “这里……我觉得这么写更好。”放着许闻音自己吃早饭,羽生结弦抢过电脑来修改企划。

  不止调整日语语法,他还调整了许多表达,让它们更加深刻准确。又斟酌着加了许多意象性的可能方向。他在这边灵感迸发地工作,许闻音则是吃完早餐就眼皮打架,直接在他身畔打起了小呼噜。

  再三检查完毕,他志得意满地重新点击了“发送”。捏捏许闻音睡成粉红色的脸蛋,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好,认命地把早餐桌搬下楼、洗碗。

  满手泡沫的结弦,哼着小曲想象着回霓虹的画面。嗨,媒体那么烦,还得想办法多保护一下许闻音……

  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收到Rhizomatiks的回信?